我也被沈墓的动作震得愣住,完全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件看到哪里了?”
    沈墓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办公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我没想到沈墓在这种时候,竟然会问我这个,但也不好多问,便乖乖回道。
    “还剩最后一份报表,就看完了。”
    沈墓原本冷沉的目光在听完我说的话后,微微一顿,敲在桌上的手指蓦地停住,扭头认真的看着我,似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说谎……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心里想着,时间明明是你订的,难不成你是明知道我看不完,才故意为难我的?
    沈墓盯着我看了两秒,见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紧绷的唇,蠕动了两下,似是对我刚才的话做出的回应。
    我分辨不出,沈墓这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还是不好?
    但至少,沈墓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我。这已经让我很知足了。
    “我叫你四点来我办公室,为什么没来。”
    沈墓问这话时的语气根本不像是有疑问,更像是一种笃定的陈述。
    而且明明是问我的话,目光却落在站在一旁的张小雨和马玉芬身上。
    在场的人瞬间明白沈墓八成已经猜到了是张小雨和马玉芬在为难我。
    这些话,只不过是问过大家听的。
    能在沈氏总裁办公室呆上几年的人,没有哪个不是人精。
    沈墓刚刚的一系列反应,落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认为搞事的人是张小雨和马玉芬。
    这样一来,办公室里的情势瞬间被扭转。
    先前盛气凌人的张小雨和马玉芬,在沈墓面前乖得像只会摇尾巴的小狗。
    我光顾着想在看沈墓,却忘了他这话是问我的。沈墓等了一会,见我不回答,有些不耐的侧眸瞥我一眼。
    我这才想起来似的,急声答道。
    “刚才小雨姐和玉芬姐好像找我有事,所以耽搁了……”
    “哦。”
    沈墓状似了然的语气,轻轻的应了一声,却听得办公室里所有人心头又是一凛。
    因为我来公司的第一天,就听他们闲扯的时候,说起过沈墓如果哪天用“哦”跟谁回话,那就代表这个人完了。
    我有些不确定的盯着沈墓,心里反复想着,自己从他进门到现在所有的反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严重的过错。
    应该不至于惹恼沈墓……
    但是,如果是因为我迟到的缘故——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如果真是为了这个,被沈墓开除,那还真是有点憋屈,倒不如我自己辞职的好。
    至始至终,我都记得沈墓一开始就警告过我的话。
    他说公私分明,公事公办,不会给我任何特权。
    所以,我以为,这一次沈墓也会像之前那次证件一样,对我公事公办。
    既然我没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就一定要接受他的惩罚。
    想通了这些,甭在我胸口的那股窒闷感,稍微缓解了些许。一边做好了被沈墓辞退的心理准备,一边冷眼瞪着张小雨和马玉芬。
    就在这时,沈墓再次开口。
    “你们两下班前去一趟人事那里……”
    张小雨一听,沈墓竟然真的要辞退她,立时激动的抓住沈墓的衣角,声泪俱下。
    “沈总,我跟了你五年了,这次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马玉芬!都是她蹿腾我来为难夏沐的!都是她呀!”
    沈墓嫌弃的拨开张小雨扒在他袖子上的手,不耐似的垂眼睨着晕了眼线,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张小雨,冷声丢出两个字。
    “证据。”
    张小雨一听有戏,立马扯过马玉芬先前拿来放在我桌上的皮包,倒过来一抖。
    皮包里的东西,顷刻间被一股脑的倒出来。
    粉饼,口红,卫生巾……还有一张张照片……
    照片张数并不算多,大概也就十来张,是最后才从皮包里被倒出来的。
    因为质地比较轻,张小雨动作又大,害怕马玉芬过来跟她抢,所以把皮包举得死高。
    所以,照片一被倒出来,就“哗啦啦”飘得到处都是。
    我看着那些照片惊得心都凉了。
    办公室里其它人虽然不清楚那些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但是看到现张小雨和马玉芬反目成仇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几分了。
    我急忙蹲下去捡那些已经落在地上的照片。可身子还没落实,胳膊就被沈墓扣住了。
    “有什么好捡的?”
    沈墓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责备。
    我咬着唇,有些别扭的扯开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蹲下去,固执的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
    我的动作不快,办公室里其他人见沈墓没有再开口,也都沉默着。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静的可怕。
    突然,张小雨不知怎么了,“啊”的大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等我看过去的时候,张小雨已经从地上翻坐起来,扑过去揪住马玉芬的裤腿,狠狠一扯。
    “贱人,你别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利用我整她!”
    马玉芬听到张小雨的话,即使照片被抖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急怒。
    “张小雨,你怎么跟狗一样,逮谁都咬?我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
    “呸!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暗恋沈总三年了,现在见到夏沐跟……反正你就是嫉妒她!所以才想借着我的手整她。”
    “张小雨,算我眼瞎!活该你项目被她抢走!”
    马玉芬对沈墓的心思被张小雨当着众人的面,在这种情况下揭穿,一时羞愤难当,扬手甩了张小雨一个耳光,便捂脸哭着跑开。
    我以为事情这样就算完结了,可是没想到沈墓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了马玉芬。
    “下班前,你去人事部结算薪酬。我的公司,不允许觊觎上司这种事发生。”
    马玉芬闻言,单薄的肩头狠狠一坠,脚下步子像是被钉住了似的,半响都再没挪动一分。
    “至于你,年底的升职考试取消。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小雨一听,没有辞退她,连忙感激的勾身连连保证。
    “不会的,沈总,我绝对不会再犯!”
    沈墓目光冰冷的瞥过模样甚是狼狈的张小雨,才最终将目光落在我这边。
    “你,没能按时完成我布置的任务,今年奖金扣除一半。下班前把剩下的工作补上。”
    沈墓说完,冷着脸就要离开,经过站在门口的马玉芬身边,突然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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