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发表时据说全世界只有几个科学字才能看得懂,一次,一群青年学生包围了爱因斯坦,要他用‘最简单的话’解释清楚他的‘相对论’,许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全的任务,但爱因斯坦却接受了挑战,“比方这么说——你同一个美丽的姑娘坐在火炉边,一个钟头过去了,你觉得好像只过了五分钟!反过来,你一个人孤单地坐在热气逼人的炎炉边,只过了五分钟,但你却像坐了一个小时。——喏,这就是相对论!”
    即使到今天,真正懂得‘相对论’的人仍然不会很多,但体验过爱因斯坦这种通俗解读版内容的绝对不会少,至少,此时正在坝上草原上飞驰的一辆旧吉普车上的两个人有着深刻的体会。
    “到了。”吉普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大胡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他也不想破坏车里温馨的气氛,但目的地已到,还往前就得爬山了,尽管他对自已这辆破吉普车的性能很自豪,却也没自大到以为花万把块钱买来的东西可以象月球探测车那样能无视地形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到啦?”后车座的两个人这才恍如从梦中惊醒,直起身向窗外望去,缓而斜的丘陵,翠绿中夹杂着七彩颜色的草地,郁郁葱葱的树林,有风吹过,树枝摇动,野草低头,十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随风起舞,碧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缓缓的移动,数只鹊鸟鸣叫而过,只是一瞬,便成为幕布中的一个黑点儿。
    “好美呀!”推开车门,范唯唯从吉普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着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空气,她陶醉地高声叫道。
    王仲明从汽车另一侧下来,手搭在眉上四处观望——与上一次来里的风景完全不同,不过,这里的确是情人谷,熟悉而陌生的土丘,似曾相识的石头树木。
    “咦,张大哥,这不是您上次停车的地方呀?”终究是两个月前来过一次,那时坝上草原已经进入了初夏,范唯唯对周围环境的印象还比较深,周围仔细看了一圈后,她奇怪的问道。
    “呵,当然啦,上次来是从东沟村,这次来是从东杉,来的地方不一样,停的方向当然也不一样了。”大胡子笑着解释道——对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农民而言,说闭着眼也不会走错路当然是在吹牛,但脑中的记忆却远比标度最高的军用地图还精确,所谓条条大路通长安,只要知道目的地在哪里,随便怎么走都无所谓。
    “啊?!那怎么行?换了地方,怎么找那棵树呀?”范唯唯一听着急了——不是本地人,又没受过陆军特种兵的训练,停车的方向不对,地点也不对,她怎么找那棵树呢?
    “呵,就猜到你还是要找那棵树,不想你们走远道,我才特意停这边的,瞧,就是那片林子,上去后穿过去就是,比从那边上去少走一里多路呢。”大胡子得意地指着一处山丘笑着说道,脸上满是身为本地最出色导游的自豪——三倍的酬劳,服务质量当然要和平常不一样了。
    “真的?太感谢你了,下次再来坝上,我还找您。”顺着大胡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山丘顶处上果然有一片树林,范唯唯立时喜上眉梢,开心的向大胡子感谢道。
    “呵呵,有啥好谢的。要是怕找不着,我带你们上去找呀?”大胡子笑着毛遂自荐道——虽然经常给城里来的游客在坝上草原玩,但象范唯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还真不多见,尤其是说话时的声音,清脆悦耳,薄嗔浅笑,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亲切可爱。
    “嘻嘻,谢啦,我们还是自已找好啦,反正也不远,找不到再打电话给你吧。”范唯唯笑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干嘛还带着个电灯泡,虽说这个大胡子人还不错,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已玩儿去吧。再说了,在不熟悉的地方找一棵特定的树,那感觉是不是很象在玩寻宝游戏吗?要是被人家直接带到埋宝的地方,那还有什么意思?
    “呵,好吧,那你们自已玩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大胡子笑道,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争的。
    回身从车上取下旅行包,王仲明和范唯唯向山顶走去,情人谷是坝上草原知名的景点之一,虽是山丘,也常有人来玩儿,久而久之,便踩出了一条小路,崎岖固然崎岖,却有着一种‘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
    怕路陡摔着,两个人手拉着手,上了一个陡坡回头向下望去,几十米外,大胡子坐着吉普车的车头晒太阳,悠悠闲闲,看来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嗨!”范唯唯挥手叫着。
    听见在叫自已,大胡子也挥手回应,他的声音虽不似范唯唯那样清脆好听,却也是中气实足,声传数里。
    “呵,这位大叔很有意思呀。”停止挥手,范唯唯笑着说道,走了一段山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微现潮红,更显得娇悄可爱,我见犹怜。
    “刚还叫大哥,听不见了就叫大叔?”王仲明笑道。
    “嘻嘻,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听得很开心呀。”范唯唯用肩膀撞了王仲明胸口一下儿,调皮地笑道。
    “你呀,”捏了捏范唯唯吹弹可破的脸蛋,王仲明叹道。
    过了陡坡,基本已经爬上了这座山丘的三分之二,后边的路就平缓了许多,范唯唯挽着王仲明的胳膊,两个人慢慢向前走去,到树林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欣赏着夏日原野的风景,感受着自然风光的美丽。
    ”嘿嘿,你猜,张姐他们俩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象咱们这样手挽着手在散步?”忽然,范唯唯笑了起来,大概脑海里正在想象着一对中年夫妻在原野草地浪漫徜徉的情景。
    “或许吧,不过不可能象咱们这样紧。”王仲明淡然道。
    “是吗?这样很紧吗?”把胳膊抱得更紧,整个人几乎贴在对方身上,范唯唯笑着问道。
    感觉到胳膊上软绵绵的压力,王仲明的回答是,“还不够。”
    “哼,又在动歪脑筋!”一眼看穿对方的小盘算,范唯唯狠狠在王仲明腰上掐了一下儿,随后又把对方的胳膊搂住,比刚才还要更紧。
    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两个人来到了树林边,草木虽盛,但地形地貌却没有太多的变化,用了不到三四分钟,那棵留下爱的誓言的树便被找到了。
    王仲明取出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将清水倒在树干上的刻字处,树干上的尘土被冲刷干净后,两行字迹显得清晰了许多,当王仲明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范唯唯静静地站在旁边,神情肃穆,似是要参加最后一轮面试的小职员。
    “嫣然,我来了。”抚着树干上的字迹,王仲明轻声说道,那两行字,有他刻的,也有纪嫣然刻的,年深日久,字迹已经有些变形。
    手指沿着字迹的笔划缓缓移动,那天的情景又在脑中浮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字迹犹在,阴阳两隔,情归何处,梦里心头!慢慢的,王仲明的眼圈湿涧起来。
    默默的望着王仲明,范唯唯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人生最难忘的就是初恋,尤其是当那位初恋已是故人时——没人能与逝者去争,因为逝者为生者留下来的都是最好的一面。她知道,自已永远无法替代纪嫣然在王仲明心中的位置,事实上,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
    所以,范唯唯从没想过要那么做,纪嫣然是纪嫣然,她是她,她成不了纪嫣然,纪嫣然也成不了她,她要做的,不是去妒忌无法妒忌的人,她要做的,是成为王仲明生命中另外一个无法取代的女人。
    轻移脚步,范唯唯来到王仲明身旁,“嫣然姐,你好,我是范唯唯,是鹏飞现在的女友。关于你的事,鹏飞都已经讲给我了。在他的讲述中,我知道你是一位聪明美丽,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你和鹏飞会成世人羡慕的一对眷侣。你是那么的出色,我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做到象你那样的好,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鹏飞的爱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少,所以,请你放心的把鹏飞交给我来照顾,我会全心全意的投入,连同你未能完成的遗憾一起做好,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讲完话,范唯唯深深地鞠了一躬,似乎纪嫣然正站在那里,倾听着她的誓言。
    “唯唯.....”王仲明轻声叫道,他心里很感动,平常,范唯唯总是叫他王老师又或者仲明,明,即使在挑明身份,知道自已就是王鹏飞后也是如此,而现在,她却是叫着自已过去的名字......
    “你也要说两句呀,嫣然姐在听着呢。”微微笑着,范唯唯说道。
    ......,是呀,嫣然在听着呢。
    王仲明的目光重又转回到树干上的那两行字迹上,字迹依旧,心情却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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