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二十年前段位赛的资料,黄德志身为中国棋院的现任院长自然有那个权力和能力,他既然打算那么去做了,陈淞生也算放心了,古人云,‘既得陇,复望蜀’,换成大白话,那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虽然搞清楚王仲明的过去对棋胜楼的现状没有影响,不过陈淞生想的是让王仲明可以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发挥出更大的能量,创造出更多的效益,那么了解其背影过去,解开其不愿参加各种比赛的原因便非常重要了,现在黄德志揽下这个任务,那么除非那时的资料遗失了,否则肯定可以找到。
    “呵,你大老晚的把我拉到外边喝酒,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打听小王的事儿吧?”陈淞生把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嚼,又再抿了一小口白酒,然后向黄德志问道——如果只是为这种事儿,大可以打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黄德志家在东城,中国棋院在天坛,再怎么顺路也不可能顺路经过自已住的小区,他说他是偶尔经过,顺道看看,鬼才会信呢!
    “哈哈,知我者,淞生也。”黄德志哈哈笑道,他特意下班以后来找陈淞生,自然有他的目的。
    “全国棋社联赛的事情很棘手,你是在棋院工作过的老人,比我更知道这件事的敏感。单纯的只是比赛没什么,问题是投资方想让棋社联赛独立于棋院管理之外自已运作,这问题可就大了,用句成语来形容,那就是‘与狐谋皮’,棋院不是盈利单位,经费来源除了财政拨款就是举办各种比赛,组织各种活动从赞助商那里得到的投资,此外还有出版,培训等等,棋院上上下下好几千人,光靠财政拨款那点儿钱哪儿够用,想给大家搞福利,发奖金,还不都是得自已想办法。放弃组织权,管理权,棋院的利益怎么保证?我知道,你现在经营的棋社,肯定是站在棋社的角度说话,希望比赛尽早拍板,可我的难处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拍这个板,身上要背负多大的压力吗?”黄德志推心置腹地说道,他这样的苦衷,大概也只有原先同样在体制内工作过多年的陈淞生理解吧。
    “嗯.....,是呀,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呢?”陈淞生没心没肺地笑道,就象对方说的那样,他现在是棋胜楼的经营者,当然要站在棋社的立场说话,他可以理解并赞同黄德志的难处,但该要争取的事情他却是绝不会放弃。
    “呃......,你呀!”黄德志苦笑摇头,自已只是想求个安慰也那么难吗?
    “嘿嘿,棋社联赛大势所趋,办不办,只是个早晚的问题。虽说棋院把具体的经营权下放,但说到底,棋院还不是最高的裁决者吗?就象企业公司,董事会是公司的最高决管层,但具体的经营管理却是交给总经理负责,董事会虽不能直接干涉公司的具体营运,却可以对总经理的工作进行评判以及任免。所谓术业各有专攻,不能不承认,管理棋院和搞经营不是一回事儿,对管理者要求的才能并不一样。棋院搞比赛搞了这么多年,经验是很丰富,不过在开拓市场,把围棋产业化方面的成绩很难让人满意,比赛是搞了一个又一个,表面看起来热热闹闹,可围棋人口数却是逐年下降,把下棋当成一种爱好而经常在下的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小孩子学棋虽多,但在父母那里多是当做一门谋生的手艺,参加培训班,请陪练,找老师,参加比赛,最后参加段位赛,成为职业棋手,算起来投入至少在三四十万以上,成功了,除了极少数天份很高的以外,得到的无非是一份和普通人收入差不了多少的工作,而更多的失败者不仅白花了那么多的钱,更可惜的是荒废了学业,耽误了时间,长此以往,早晚会陷入一个死局,日本围棋的现状就是现成的例子,前车之鉴,不能不让人担心。所以在我看来,棋院真正要抓的,是怎么样能规范这个市场,让这个市场可以活起来,而不是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把所有的事都抓在手里。至于你担心的棋院利益问题,这个可以谈的嘛,终究中国棋院是国内棋牌类运动的最高管理中心,棋社联赛再怎么搞,也是在棋院的宏观管理之下,无非是介入程度多少,利益分配大小的问题,总之,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只要肯坐下来大家一起认真研究,总能找到各个方面都能接受的方案。”陈淞生说道。
    “呵,说的倒轻松呀!纸上谈兵,当然简单,只是讲大道理,你未必就说的过我。”黄德志哼道,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评论员的工作总是最好当的,就象现在那些大名鼎鼎的公知,无论社会上出了什么事儿都能联系到体制,腐败之上,真真正正的无不知,百行通,上至天文地理,下到针头线脑,就没有那些人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坐观天下,坐而论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论才学,子建低头,比气魄,始皇汗颜,谈古今,司马拜倒,讲兵法,孙武羞杀,只不过,千千万万别想让这些人真的去的做什么事情,因为那些人除了一张嘴,浑身上下剩下的便只有一张脸皮,城墙厚的。
    “哈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勇若怯,真正的道理本来就很简单,就是有些人参不透罢了。”陈淞生倒也不气,哈哈一笑,掉起了书包。
    什么叫参不透?参不透那是因为身在局中,陶渊明参透了,乡下种花去了,顺治参透了,上五台山当和尚去了,等我退休了,不再管这贪烂事儿的时候,我能不比你看的透彻,活的潇洒?
    ——黄德志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好啦,不跟你逗咳嗽了,现在说正事儿,全国棋社联赛动静太大,影响太广,而且完全没有先例,短时间内,这个决心很难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在小范围内先尝试组织一次类似的比赛,如果效果很好,真能达到吸引广大普通棋迷关注的目的,那么为了围棋事业的发展,棋院让出一部分既得利益也就能够说服那些持不同观点的人了,你觉得这个想法有没有可操作性.......先说清楚,这只是一种想法,咱们俩只是闲扯,你可别到处传去!”玩笑归玩笑,正事儿要紧,黄德志叮嘱道。
    “呃.......,小范围尝试类似的比赛?......”放下筷子,把左肘支在坐椅的扶手上,陈淞生仔细琢磨起来——黄德志虽然说这只是一种想法,但看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显然对这个设想非常在意,应该是花过不少的心思。
    见陈淞生在思考,黄德志也不急着催他,吃着夫妻肺片,喝着小二,有滋有味儿,倒是乐在其中。
    仔细想了足足有四五分钟,陈淞生终于开口了,“你说的小范围,是不是指北京地区?”他问道——如果试验区定在北京,那这事儿可就和他有切身利益关系了。
    “呵,如果真搞的话,除了北京还能哪里?”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酱汁,黄德志答道。
    “规模呢?”陈淞生再问。
    “这个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以试点的角度,数量不能太多,但也不宜太小,多了,费用方面是个问题,少了,又难以发现问题,我想,七八支参赛队的规模应该差不多吧。”黄德志答道。
    “七八支......”慢慢的,陈淞生嘴角露出笑意——七八支参赛队伍的规模,毫无疑问,棋胜楼必定是其中一家(试问,如果没有棋胜楼参加的京城棋社联赛还是京城棋社联赛吗?)
    “好呀,这个想法不错,只限北京地区,规模虽然小了些,但影响却未必小,距离近,费用少,得到的经验也可以用到未来的全国棋社联赛上,管理方面呢?你是想由棋院主导还是让京城棋社自已来组织?”陈淞生问道。
    “当然是主要让京城棋社自已来管理了,不然还算什么试点?不过必须管理层中需要有棋院的人。”黄德志答道。
    “呵,好,呵呵,我就说你不是那么死脑筋的人,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陈淞生闻听笑着称赞道——在联赛管理层安插一名棋院的干部,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一方面可以起到沟通联络作用,另一方面也有观察比赛运作情况和效果的目的,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多个人把关总不是坏事儿。
    “别忙着说好,光有想法有什么用,没有资金什么也都是白搭。”黄德志自已给自已先泼起了冷水。
    “资金?不是有今日集团吗?京城棋社联赛的规模不大,组织方便,而且既然是属于地方性质的比赛,一些费用完全可以省去,标准也可以降低,投资额肯定比全国联赛少很多,或许连整个预算的十分之一也用不了,你该不会是没有信心说服今日集团的人吧?”陈淞生奇怪问道。
    “说服今日集团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把握,不过我不想那么做。”黄德志摇摇头答道。
    “呃?为什么?”陈淞生更加奇怪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棋赛联赛就算是要空手套白狼,至少也得先买一根绳子吗?没有钱,这比赛怎么搞呢?
    黄德志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猜。”他说道。
    “嘿!你还小呀?!”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回答差点儿没把陈淞生的鼻子气歪了,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象哄小孩子似的?
    “呵呵,保持一颗童心不好吗?猜吧,活动活动脑子对于迟缓大脑退化很有帮助的。”黄德志笑道——也是该他卖卖关子的时候了。
    “有毛病......”虽然觉得黄德志这样的态度很幼稚,不过自已若是不猜,看来他是不肯自已说了,没办法,只有猜了!陈淞生眼睛盯着黄德志,脑子里飞速转动。
    “......,你老小子该不会是想一女两嫁,想从中余利吧?”眼珠一转,陈淞生猜道。
    “哈,我就说嘛,知我者,淞生也,我就知道你猜的着。”黄德志笑道。
    黄德志之所以不想和今日集团的人谈京城联赛的事,一方面是全国棋社联赛的事还没谱,却提出地方级别的比赛总有一种糊弄人的感觉,这嘴并不是那么好张,另一方面,就是那句‘客大欺店,店大欺客’了,现在投资方是强势一方,如果让对方认定除了自已以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想,在谈判时,棋院一方的困难肯定更大,因为别无选择,但如果有另外的投资商投资在京城联赛上,不管只是一次性行为还是打算长期做下去,都可以让今日集团明白,并非只有他们一家企业对这种比赛感兴趣,有了竞争,态度自然和只此一家时不同,谈判时自已的腰杆儿也会更硬一些,为棋院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盯着黄德志的脸看了足足十五六钞,“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奸商。”陈淞生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
    “是吗?......呵呵,没办法呀,我又不是圣人。”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黄德志笑着答道——这个世道,当奸商总比当被坑的老实人强吧?
    “还好你有自知之明。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哼了一声,陈淞生问道。
    “呵,京城棋社联赛的事儿如果是由棋院方面提出,难免会引起今日集团方面的不快,所以呢,这个提案最好是由棋社提出,那样的话,今日集团就算感到不心里不舒服也没有指责的理由,你主是不是?”黄德志答道。
    原来是想让自已当枪呀?陈淞生哑然,当了棋院院长的人就是不一样,事情还没做,先把后路都准备好了。
    “好吧,谁让是朋友呢,这个忙我可以帮。”陈淞生点头应道,虽然是被利用,但这件事儿又的确对棋胜楼有好处,算起来,也只能是相互利用吧?如果事情办成,做为提出这个方案的自已在未来的京城棋社联赛管理委员会中成为主导者吧?
    “够意思,来我敬你一杯。”黄德志欣然地端起酒杯——以陈淞生在棋界的辈份,以棋胜楼在京城棋社中的地位,由他出头推动京城棋社联赛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干!”两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两个人一仰脖,杯里的酒一滴不剩,全进了肚子里。
    干杯完,抹了抹嘴,陈淞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哎,等等,说了半天,资金的事儿还是没解决呀,你不想让今日集团插手进来,那谁来赞助呢?”
    “这个嘛.......,咱们先自已找,找的着最好,实在找不着,没办法,那也只能让今日集团来了。”迟疑片刻,黄德志答道——这年月,找肯在围棋上花钱的企业不是那么容易,尤其还是在业余比赛上,尽人事,听天命,有的时候也只能碰运气了。
    王仲明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本以为吃完饭就可以早点儿回来,谁想陈见雪那丫头又提议要去k歌,折腾到了八点半才算心满意足,真搞不清楚,输棋对她来说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该吃吃,该玩玩,这种时候,输棋反倒象是她寻开心的理由——要是金钰莹有她这样一半的没心没肺,那时自已就不会加入棋胜楼了吧?
    从棋院回来以后,王仲明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感觉自已的身份已经被人怀疑,看来自已实在是太大意了,七八年没有被人认出来就以为可以瞒过所有的人,谁想只去了一次棋院就碰到那么多熟人,虽然没有被当场识破,但那些人的眼中分明都曾有过疑惑的神情——莫非这就叫做做贼心虚,心中有鬼,便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张天师?
    电话响了,是范唯唯打来的。
    “喂,王老师,后天大后天你休息吗?”按通电话,传来范唯唯喜跃的声音。
    “后天大后天?都有班。”王仲明答道。
    “啊,能和别人调一下吗?”范唯唯问道。
    “这个?有点儿困难.......有什么事儿吗?”王仲明问道——为了帮金钰莹和陈见雪准备比赛,他已经和别人调过几次班了。
    “上次在坝上草原拍的《大漠英豪》要补几个镜头,我还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呢。”范唯唯显然很失望,上次去东沟村本想和王仲明好好游玩一番,谁想那时的坝上草原荒凉的就是一片片的土丘,这次又有了机会,王仲明却没有时间,实在是太扫兴了。
    “这样呀......,呵,那就真的太遗憾了。上次去的时候时间太早,坝上草原太荒凉,现在这个季节正当时,你可要好好玩玩,多拍几张照片。呵,从首尔带回来的相机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王仲明笑着安慰道。
    “嗯,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多拍些漂亮的风景照回来和你一起看。”失望也没有办法,范唯唯也只能如此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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