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中国棋院的大门口外停下,王仲明和金钰莹下车,“金老师,加油,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从车窗里探出头,程明捏紧拳头大声叫道。
    “嘻嘻,谢谢您的鼓励,我会努力的,赢了棋,我请您吃饭。”金钰莹笑着摇手说道。
    “好,那从现在起我可就什么都不吃,就等你这一顿了。哈哈,我开工去了,等你的好消息。”程明笑道,汽车重新上路,很快汇入车流之中。
    “呵,金老师,有压力了吧?他可就等着吃你这顿庆功宴,要是饿着了,程家大嫂可跟你没完。”王仲明笑道——赢了请客,也就是输了不请,程明要是憋着吃这一顿,还真得要担点儿风险。
    “切,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金钰莹白了王仲明一眼,不满的幽怨叫道。
    “呵呵。”王仲明舒心微笑——比赛在即,棋手的心态调整非常重要,太过紧张不行,太过放松同样也是不行,只有保持一颗平常之心才能达到最佳的备战状态,问题是道理简单,但做到却是极难,棋下到金钰莹这种水平,技术和境界方面的提高需要长时间的磨练,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有质的变化,自已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方面的帮助吧。
    刚要向棋院门里走去,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远处驶来,恰恰停在两个人不远之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虽然谈不上多么惊艳漂亮,但胜在气质出众,自有一种贤淑亲切的感觉。
    很眼熟......自已应该认识吧——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王仲明有一种熟识的感觉,不过一时之间他也不能确定。
    “呵,莹莹呀,打老远看就象是你,没想到还真的是你,真巧呀。”那个女人非常热情地和金钰莹打着招呼,看起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是呀,清芳姐,真巧呀。”金钰莹也亲热地叫道。
    清芳?华清芳?......,原来是华清芳呀。
    王仲明想起来了,原来这位中年女子就是曾经的中国女子围棋第一人,华清芳六段,怪不得自已会觉的眼熟呢,想当年华清芳不仅是中国女子围棋的第一人,而且也是中国围棋三朵金花之一的美女棋手,是许多年轻棋手的梦中情人,棋下的好,人长的漂亮,性格好,人缘也好,当年自已刚刚进入国少队时,还曾经受到其的照顾,没想到七八年不见,变化却是这么的大,怪不得人们常说花易凋零人易老呢,岁月对女人容颜的影响要比男人大的多。
    “呵,是呀。想来早点儿,免得路上堵车迟到了。哎,这位是谁呀,介绍一下儿呀。”华清芳笑着答道,打量了一下儿王仲明,她拉着金钰莹的手问道,语气中透着一种别样的感觉,显然是对两个人的关系有了猜想。
    “噢,这位是我在棋胜楼的同事,王仲明王老师,王老师,这位是华清芳六段。”金钰莹的脸微微一红,连忙为双方作过介绍。
    “王仲明.......,噢,你就是赢了崔尚志的那位王老师吧?”华清芳惊讶问道,看来两楼对抗赛的影响在北京还挺大,连职业棋手也多有耳闻,可想而知,输了棋的崔尚志该会有多郁闷。
    “呵,侥幸所为,不足为道。”王仲明微笑答道。
    “呵,什么侥幸,那盘棋的棋谱我也看过,虽说崔尚志序盘有重大失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你的招法也是堂堂正正,几乎找不到疑问手,赢也是应该的。”华清芳笑着说道。
    王仲明笑笑没再说话,对方是懂棋的人,自已太过谦虚就假了。
    华清芳忽然盯着王仲明仔细看了起来,眼神变得飘忽起来,脸上的神情也若有所思。
    “呃......,怎么了?”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王仲明感觉很不自然,对方是曾经和自已很熟的人,虽然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不过哪本杂志上好象说过,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男人更灵敏,她该不会认出自已了吧?
    “清芳姐,怎么了?”金钰莹也好奇问道,她也觉察到华清芳的反应有点儿奇怪。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王老师有点眼熟,好象以前见过.....。”华清芳迟疑答道。
    “是吗?什么时候?”金钰莹惊喜问道——如果华清芳见过王仲明,自已岂不是可以多了解一些对方的过去?
    “呃......,说不清楚......,应该是见过.......”感觉终究只是感觉,华清芳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能让她这样胡猜下去了,万一勾起了记忆那不就麻烦了?王仲明想到,“十多年前我曾经常来棋院下棋,可能那时候见过面吧?”与其让对方漫无边际的乱猜,不如主动给对方画一个范围。
    “是吗......,呵,那倒也说不定。”华清芳有点怀疑,不过对方所说也合情合理,中国棋院有专门面向社会普通棋迷的棋室,那时自已还是国家女子围棋队的当家花旦,常常出入中国棋院,偶然碰面并不奇怪,问题是,如果只是路人甲,路人乙那样的偶然碰面,为什么会在自已的记忆中留下印象?
    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也就不要再想了,等会儿还有比赛,费神在这种事儿不应该。
    于是三个人一起进入棋院大门,金钰莹和华清芳两个人挽着胳膊有说有笑,活脱脱就象一对关系亲密的姐妹,如果不知道情况,谁会想到过一会儿这两个人就是棋盘上的对手呢?
    跟在两个女人后面,王仲明四下环顾着周围的情景,象程明所说的那样,棋院的变化很大,整洁了,气派了,现化化了,但却没了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院角那几棵合抱粗的大杨树没了,记得那时每年春天杨树花开时,棋院食堂的大师傅都会拣一大堆掉落地杨树花,择净水洗后和韭菜一起蒸成包子,味道是格外的可口,现在树不见了,食堂的大师傅大概也早退休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物是人非就已经够人感伤的了,何况是连物也为非了。相比于现在干净整洁,几乎一尘不染的水泥方砖的院落,他却是更怀念那时一下雨就会泥泞不堪,随处可见杂草野花的地面——那时下完雨后,空气中总能闻到泥土的味道,现在呢?泥土的味道肯定是不用想了,再怎么用力,吸入鼻中的大概也只是汽车的尾气了吧?
    进入楼内,一层大厅的变化也非常大,不仅地面铺上了大理石方砖,光滑锃亮,几乎可以当镜子来用,墙面也重新做过装修,木质的贴面,上边镶满了大大小小的镜框,里边陈列着的是名人字画,山水文章。和以前相同的是,大楼里非常安静,楼道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进入楼里的每个人都自觉地把说话的音量降到最低。
    新老对抗赛的赛场在三楼的比赛厅——中国棋院有三个专门用来做比赛会场的大厅,最大的一个可以容易两百多名棋手同室对弈,新老对抗赛参赛棋手只有六人,自然用不上最大的那个,所以使用的这间比赛厅是最小的一间,不过虽说是最小的一个,但也有六十多平的面积,只摆三张棋局,地方显得还是非常的宽敞。
    金钰莹等人来的不能算晚,但也绝不能算早,早在她们之前,屋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了,有棋院的工作人员,有参加比赛的棋手,还有看比赛的观众,总而方之,女多男少,除了担当裁判长的赵恒外,一屋子都是娘子军,有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十多个女人,三堆两一伙儿,聊的是别提有多起劲了,所聊的内容有服装,首饰,香水,提包,电影,明星,八卦,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更有四五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围在赵恒旁边听他天南海北的胡吹海侃,不时还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
    “呵呵,老赵,又在忽悠小孩子呀?!”华清芳走到近前,笑着向赵恒打招呼。
    赵恒扭头,见是华清芳便笑了起来,“呵,我说谁呢,原来是华大美人呀。”
    “去,为老不尊,也不怕教坏小孩子。”华清芳笑骂道——三十七八的人了还被叫做大美人,夸张是夸张了点儿,不过心里还是挺美的。
    “呵,你当现在的小孩子还是你那个时候,一个个什么不懂,要坏早坏了,还轮得到我来教,是不是?”赵恒向围观的几个小姑娘笑着问道,换来的自然是一阵捂嘴的偷笑,赵恒是乐在其中,笑的更加开怀。
    “赵老师。”金钰莹恭敬地问候。
    “小金,你也到了,呵呵,气色不错,今天的状态看来很好呀。”赵恒笑着应声答道。
    “嗯,希望能下出一盘精彩的棋局,给清芳姐多制造一些麻烦。”金钰莹点头说道。
    “呵,清芳,听到没,小丫头这是在下战书呢。”赵恒不失时机地挑战道。
    “别乱挑拨,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莹莹这个年纪就应该想取得更好的成绩,她要是没这种想法我还不高兴呢。莹莹,别听他胡说八道,信他你就傻啦。”华清芳毫不客气地叱道,所谓熟不讲理,赵恒想从她这里占到上风没那么容易,看着这两位前辈一来一往的斗嘴斗乐,金钰莹是抿嘴而笑,她是没有华清芳那样的胆子去开赵恒的玩笑。
    被华清芳连挖苦带损,赵恒倒也不在意,抬眼一看,发现金钰莹身边还站着人,待看清来者是谁,他很是意外,“咦,小王,是你呀?”
    “呵,赵老师,您好。”王仲明也只有打招呼。
    “你好你好,咦,你怎么来了?.......,噢,是给小金加油打气儿,观敌掠阵来的吧?”脑筋略一转动,赵恒猜到王仲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笑着问道。
    “是的。今天休息,正好金老师又有比赛,所以过来看看。”王仲明笑笑答道。
    “呵,好呀。你那期节目录的不错,观众反应很好,张导对你可是赞赏有加,连我这个推荐人也顺带沾了不少光呀。”赵恒笑道——他是《棋道纵横》节目组的特约顾问,虽说现在是顾而不问,更多只是挂个名而已,但节目首播,他自然是非看不可的。
    “呵,谢谢您的夸奖,我也是尽力而为。”王仲明谦虚道。
    两个人寒暄客气,旁边华清芳却是越听越糊涂,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咦,老赵,你和小王老师很熟呀?怎么又是录节目又是推荐人,怎么回事儿呀?”她向赵恒问道。
    “呵,你不知道呀?北京教育频道这个星期刚推出一台电视围棋节目,叫做《棋道纵横》,小王就是《棋道纵横》的特邀嘉宾主持,专门负责技术讲解部分的内容,前天是首播,小王在节目里讲解上个星期围甲联赛里的一盘棋,讲解的十分精彩,见解极为独到,我看了也是感觉受益良多,你有机会也可以看看,现在网上都有视频,一搜就能搜到。”赵恒介绍道。
    “讲解围甲比赛?”华清芳露出错愕的表情——电视围棋的受众是普通棋迷,从技术讲解的角度,到是不需要主持人有特别高深的水平,所以一般业余高手便能胜任,不过以往业余棋手在讲解实战对局时一般都是用时间较久,已经有职业高手做过研究,讲解的棋局,但这种最近刚刚进行比赛,职业棋手就算有讲解分析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发表的棋局,一位业余棋手怎么有胆量在电视中随便发表意见看法吗?要知道,凡是能参加围甲联赛,就算最弱队伍的最弱棋手,那也是职业二流中等左右的实力,其实力与业余顶尖高手相比也要胜出一筹,王仲明怎么敢在没有参考职业棋手解说的情况下进行点评?
    “是谭浩强和李强的对局。”金钰莹补充道。
    “是吗?呵......”华清芳不知道自已该如何反应,只能无意义地笑笑——李强名气不大倒还罢了,谭浩强可是在围甲联赛打拼了数年的‘老将’,虽算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明星级棋手,却也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中坚棋手,敢点评他下的棋,这个王仲明的胆子还真不小呀。
    “清芳,你那叫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小王敢讲围甲比赛的棋局有点儿大胆?呵,那你就错了。小王棋上的才华可是非常得,对棋的理解也是非常独特,不要看他是业余棋手,我敢说很多职业棋手也比不上他,等有机会你看看他的实战解说你就知道了。”看出华清芳的反应带着几分不信,赵恒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这可是他看中的人,虽说有曾经帮助过自已的私心在里边,但如果不是真有本事,他怎么可能推荐给电视台砸自已的金字招牌?
    “唔,评价这么高?.......,呵呵,看来有机会真得上网找找视频看看了。”华清芳半信半疑地笑道,她知道赵恒有喜欢夸大其词,有骆驼不吹牛的一面,但那种时候其表情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严肃,不过让她相信一位业余棋手有资格点评一线职业棋手的对局,而且还能得到赵恒这种见多识广的老棋手的称赞,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呵,华老师,你不用那么认真,赵老师是《棋道纵横》的特约顾问,他这样不遗余力的夸奖我,其实就是为了给《棋道纵横》打广告,拉观众,用您刚才的话,信他就‘傻’了”,王仲明笑着插口道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这一招很好用,周围围着的多是小姑娘,见赵恒两次被人调侃,无不是掩嘴偷笑,华清芳只道王仲明是在谦虚,并不以之为意,赵恒则是哭笑不得,心说,就算我拿了《棋道纵横》的顾问费,找机会就给节目做宣传打广告,可你也是《棋道纵横》的特约嘉宾主持,难道就不应该抓住一切机会为节目做宣传吗?
    时间渐渐过去,参加比赛的人陆继到场,差半个小时十点,陈见雪也到了,不出所料,身后跟着挂着相机和孙治——类似这样的时候,他是绝不会错过机会的。
    “嗨,莹莹,王老师,你们俩早到啦?”进行门来,很快便发现人群中的二人,陈见雪兴奋地叫道走了过来。
    呃.......,他怎么也来了?
    跟在陈见雪身后的孙治稍稍一愣,他没料到王仲明也在场,想起那天酒后一时冲动向谭浩强挑拨离间,而听谭浩强说今天他也会来看比赛,他就觉有些后悔,双方照面,万一两个人把事情说开,自已岂不是成了一个‘小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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