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接受了陈百川的任务,不管说是强买强卖还是心甘情愿,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所以,任务下达后第二天的上午,李亮和姚小远便结伴来到棋胜楼。棋胜楼李亮来的次数不多,姚小远却是这里的常客,进了大门儿,便和老金头儿等人打起招呼,嘘寒问暖,亲热的就象是一家人似的。
    “呵,你小子真行呀,几个月不见,肚子又大了一圈儿,少说长了十斤肉吧?”老金头儿笑骂道。
    “呵,哪儿有十斤呀,八斤半,前天刚称的。”姚小远笑着回应道。
    “那才差多点儿。今天来啥事儿呀,该不会又是来蹭吃的吧?”老金头儿笑着问道。
    李亮闻听差点儿没笑出来,姚小远逼人请客的喜好原来如此有名,连其他棋社的人都深受其扰。
    “呃……金爷,我象是那么没溜的人吗?我今天来可是有正经事儿要和你们陈总谈的,当然,如果您老人家一定要请,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是不是?”姚小远能征惯战,靠的就是混人际关系吃饭,哪那么容易被老金头噎住,哈哈一笑,反而打起对方午饭的主意。
    “嘿嘿,免谈,现在我老人家已经退位让贤,做菜做饭的事儿全权都有我宝贝孙女儿负责,想蹭我,你来晚了哟。”老金头儿得意笑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最近金钰莹忽然喜欢上了做菜,而且对煲汤尤其有兴趣,三天两头儿的自已动手煲汤,每次煲汤的量还都不小,以至于每次都不得不叫来王仲明帮忙消灭。对这种情况,老金头儿是心知肚明,乐得看戏。以前不肯教孙女厨艺是怕她累着,现在人家喜欢累,自已还担心什么?
    “啊……,不会吧,您封刀收山,那不是中国厨艺界的一大损失吗?再说了,这样的大事儿,怎么着也得摆两桌纪念一下儿吧?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您说吧,推开别的事情不做,我也得捧您这个场!”姚小远惊讶叫道,随后拍起胸脯,又替老金头儿张罗起来。
    “谢了,收山宴十年前就摆过了,再摆,你打算让钰莹去外地比赛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饿死呀?呵,好啦,不听你胡扯了,老陈就在办公室里,你快去忙你的正事儿去吧。”老金头笑道,挥挥手,悠悠然地溜达去了。
    “呵,这老头儿,够滑的。”姚小远摇头叹道,他这个蹭饭专家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中午饭怎么解决,李亮没有想过,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已去外边吃又能怎样?他只是觉得姚小远这个人实在是怪,要说挣钱也不能算少,而且他的职务一定范围内的交际费不需要陈百川签字便可以直接找会计报销,至少这么斤斤计较,每顿饭都算计吗?
    “这个老头儿是谁呀?刚才他说的钰莹,该不会就是金钰莹吧?”李亮问道。
    “对呀,他就是金钰莹的爷爷,原先是做大师傅的,手艺超赞,很多大饭店大酒楼的掌勺都是他的徒弟,可惜,人家已经收山了,你是没办法尝到人家的手艺了。”姚小运叹道,不知道是叹惜李亮没有机会,还是自已没有机会。
    “呵,好啦,别光想着吃,先忙正事儿去吧。”李亮催道。
    来到陈淞生办公室,两个敲门儿而入,陈淞生见是他俩很为意外,招呼二人坐下,简单寒暄几句,便问两人为何而来。
    “呵,陈总,我们俩这次来是代表百胜楼送一份计划书请您过目。”说着,姚小远拿出昨晚陈百川连夜整理好的比赛方案递到陈淞生手中。
    “两楼对抗赛?……”看到计划书封面印的几个粗体字,陈淞生抬起来头,疑惑地望着两人,果然,‘对抗’这两个字太过敏感,想让人思想不提高警惕也难。
    “呵,所谓的对抗其实只是一个噱头,具体的内容您先看计划书。”姚小远忙笑着解释道。
    噱头?噱头也是可以这么随便用的吗?
    带着疑问,陈淞生翻开封面,一页一页地读了下去,越读,脸色变得就越凝重,不过三四页的文件,足足用了十多分钟才看完。
    “这个吴曼妮是谁?”陈淞生第一个问题就是出资方的问题。
    “噢,吴曼妮是一位影视明星,同时也是一位围棋爱好者。”姚小远答道。
    “她为什么要指定让王仲明和崔尚志对阵?为什么不是其他人?”陈淞生再问——条件再优越,也得看有没有陷阱在里边,他可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会以为天上会掉下馅饼来。
    “是这样,吴曼妮是最近刚刚加入我们百胜楼的一位vip会员,由崔尚志负责她的训练学习,她听说前段时间王仲明普经力胜陶然居,乌鹭社两位一流高手,对王仲明的棋艺非常钦佩,但又觉得那次比赛百胜楼没有参与非常遗憾,所以才想到举办这样一个比赛以满足其好奇心,至于为什么指定崔尚志,那是因为崔尚志是教她下棋的人。”姚小远答道。
    “呵,搞了半天,原来就为了满足一个小女孩儿的好奇心呀。”听完姚小远的解释,陈淞生是哭笑不得,他很难理解吴曼妮花钱举办比赛的目的。
    姚小远和李亮也是相视苦笑,不要说陈淞生,就连他们俩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儿牵强。
    “呵呵,女人的心,本来就很难猜透,不过她想办这个比赛的诚意却是百分百的真,运作资金包括比赛奖金现在已经全额打到我们百胜楼的账户上,您倒不用担心这是个空中画饼,有的看,没的吃。”姚小远笑道。
    摸着下巴,陈淞生琢磨起来,比赛的条件那是相当的优厚,只要参加,不论比赛结果如何,棋胜楼都会有一笔钱入账,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在说‘快来参加比赛吧,好处大大的!’,看完所有的条款而不心动的,那简直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傻子)。不过话说回来,授权书上写的很清楚,所有的运作细节都交由百胜楼处理,问题是,陈百川那老家会会这么老老实实的把好处让给自已吗?以几十年的交往经验,这绝不可能。
    “嗯……,比赛的事儿我还需要时间考虑,这样吧,计划书就先留在这里,明天上午我再给你们正式答复好不好?”陈淞生说道,从直觉上,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比赛邀约,不过不管输赢,只要参加就会有至少一万多块的收入的诱惑让他很难拒绝。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上午等您的信儿哟。”姚小远应声答道。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递出计划书,并让李亮游说王仲明,到于把答复的时间拖到明天完全在意料之中,如果陈淞生是那种脑子一热就做出决定的人,也就不会成为陈百川斗了几十年也没真正斗倒的对手了。
    离开陈淞生办公室的门,和陈淞生招手告别后,两个人走下楼梯来到二层,“李亮,我先回去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能不能说动王仲明是这次比赛能不能办成的关键,说什么也要努力呀。陈总在你身上可以寄与的厚望,你可不能让老头子失忘啊。”见周围没人,姚小远放慢脚步认真叮嘱道。
    “这个我明白。放心吧,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我就会尽全力去完成的。”李亮苦笑一声,对于说服王仲明,他的确没有多少把握。
    “呵呵,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拍了拍李亮的肩膀,最后鼓励了几句,姚小远离开棋胜楼回百胜楼等信儿去了。
    只剩也自已,也就没什么好推委的了,所谓丑妇终需见公婆,人都在棋胜楼里了,不去努力一下儿肯定是不行的了,李亮愣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儿精神,迈步来到教研室门前,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儿。
    “请进!”屋里传来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
    李亮推门而入,‘你好……咦,是你呀。“屋里只有一人,原来认识,正是前几天在台湾牛肉面见过的金钰莹。
    “呃……,李院长,怎么是您呀。”金钰莹惊讶叫道,她也是非常意外。
    那天要来李亮的联络电话后,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约时间和对方好好谈谈,多了解一些关于王仲明过去的事情,但又怕所问的问题会暴露自已的想法,故此事隔几日,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却没想自已没有去找,对方却出现在自已面前。
    “呵,是呀,今天有事要办,顺便来看看仲明。对了仲明人呢?”李亮笑笑问道,虽说和金钰莹也不是很熟,不过他这个自称的‘泡妞专家‘怎么会看不出金钰莹对王仲明的爱慕?有这一层关切在里面,感觉上自然而然就近了一步,他甚至把金钰莹视为是自已人。
    “噢,王老师正在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才下课,您请坐。”金钰莹忙着招呼李亮坐下,又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在他的手中。
    “正在用功?没有耽误到你吧?”见金钰莹的桌上正摆着棋盘棋子还有棋谱等等,李亮歉意问道。
    “呵,没关系,是每天例行的训练,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金钰莹答道。
    棋下到她这种程度,再想提高已经非常困难,想要提高,要么是脑子突然开窍,对棋的理解有了质的变化,境界上高出一个台阶,要么是靠长年累月的刻苦用功,以勤补拙,一点一点地积累实力。脑子突然开窍的那种事儿可遇而不可求,历史上最有名的故事大概就是丈和遇仙记了。
    被称为日本围棋古代三圣之一的十二世丈和是元丈的徒弟,年轻时平平庸庸,到了二十岁还只是个初段,元仗以为他天分如此,难有大的出息,故此也不怎么理会他。到了二十岁那年,丈和自觉棋力有所长进,便向老师要求晋升一级,元丈便要他去挑战一位叫做长坂猪之助的棋手,若能成功,便跳过二段直接给他三段免状。丈和大喜,兴冲冲跑去向长坂猪之助挑战,却不想长坂猪之助是日本围棋四大家中安井门下的弟子,虽然并非职业棋手,却是‘武家三强‘之一,为当时日本武士之中的顶尖高手,这一战竟然连输三局,丈和方知老师出的题并不好交卷,担心再输下去,会连已有的初段免状都陪进去,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趁夜色悄悄溜走,路上错过宿头,遇一树林,林中有间农舍,内有一老者居住,丈和于是请求留宿。老者应允,并备好饭菜让丈和食用,吃饱之后丈和无事,想摆与长坂所弈之棋仔细研究,又怕打扰主人,正犹豫时,老者主动提出要与丈和手谈一局。
    丈和心想,受人款待,总该报达才是,自已身为职业棋士,正该仔细指导对方一局才是,于是欣然答应。然老者取来弈具,两盒棋罐内皆是白子,丈和疑惑,以为对方并不懂棋,却听老者说道,:“吾与客官有缘,可以指导一局,且先置四子吧。”丈和又惊又怒,心道:“便是吾师元丈也只能让我三子,你算什么东西?竟要让我四子!”老者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管嘿嘿冷笑。丈和愈加气恼,但转念一想:“这老儿想是从未遇上高手,故口出狂言。我既然投宿他家,倒也不便与他计较,四子便四子,拿他开开心也好。”
    丈和有心拿对方解闷,却不想十数子后,老者招法精妙,疏密有方,所落之子皆在要,冲之地,更兼之双方均用白子,短兵相交之时,敌我难分,头都大了。下了约莫七八十手,那老者打着呵欠说道:“下完了吧!还走什么?”丈和正在发急,只道老者疲倦欲睡,连忙接口道:“打挂!打挂!明天再续不迟。”却见那老者双目一瞪,厉声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全部死光了,还不投降,真是蠢材!”说着,便将棋子迎头掷来。
    丈和一惊,啊的一声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全是南柯一梦,并无老者,亦无房舍,取出棋具仔细复盘,全盘果然没有一块活棋,于是将老者招法默记于心,细细揣摩,果然思路大开,再去找长坂比棋,几个回合便将长板杀得高挂免战,不敢再下,回到元丈,元丈不信,两人再下,居然让不动丈和二子。
    神鬼之说自然不足为信,不过其中却也有道理所在,丈和平时本就用功,不知不觉中棋力已然变强,但心结未解,境界未到,对棋的理解和以前一样,所以在棋上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经长坂一役受挫,兼夜宿深山无路可走,反到打破了困扰已心的那层心结,境界上迈进了一个台阶,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遇仙一事,不过是起到催化剂的作用。
    开窃之说难也不难,易也不易,说不难,是因为水到渠成,只要坚持不懈,总有灵智开悟的那一天,说不易,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是哪一天,也许是一天两天,也许是一月两月,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十年八年,至于有些人苦练了三四十年,付出大半辈子的时间却也无法悟到更高一层的境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呵,前天晚上匆匆一见,也没说什么话,对了,那天你说有事儿要问我,是什么事儿呢?”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坐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只有找到一个话题才能解消那种尴尬的气氛,李亮于是问道。
    “呃……”被李亮一问,金钰莹的心跳突然加速,表情变得紧张起来,脸不由自主的也红了。
    “……,怎么了?不是关于美容方面的事儿吗?”李亮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强,他的职业经常要和年轻女子打交道,看到金钰莹的反应,便意识到自已原先的猜想是错误的,因为女孩子爱美是天性,向专家咨询问题没理由会不好意思。
    “不是……”金钰莹答道,她现在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问。
    “不是?……,那你想问的是什么?”李亮更加好奇了。
    “那个…….,那个……,上次你说,王老师曾经的女友和我长的很象,对不对?”迟疑着,金钰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对呀。”李亮应声道——想要了解王仲明过去女友的事情,也就是说对王仲明的感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所以才想要知道的更多,这是好的现象呀!
    “嗯……,她是不是叫纪嫣然?”金钰莹抬起头来望着李高,眼神非常复杂,有期待,有担心,还有紧张。
    “呃…..,你怎么知道的?!”李亮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在除王仲明外任何一人面前提到过纪嫣然的名字,难道是王仲明自已告诉她的?
    果然是她!
    金钰莹的心中没有来由的一痛,虽然那是她早就猜到的事情,不过从李亮这里得到验证,心里却依然泛起波澜。(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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