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熟是个宝,人际交往在现代社会中所起的作用往往比想象中更大,就象现在,若不是和弈城网的网管刘军有着很好的私交,有些资料根本就不可能得到。
    放下手里的电话,曹英点起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目光转向窗外陶然湖波光荡漾的水面,水面上,三四只小船在缓缓移动,小船上,年轻男女们划动着船浆,虽然离的很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那嬉笑打闹的动作中,不难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同样都是年轻人,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就能够那么快乐,轻松,为什么自已的生活就总是那样紧张,沉重?记得哪位哲人说过,所谓的快乐,不在于得到多少,而在于接受多少。就象用碗或盆去盛同样多的水,碗满的溢了出来,而盆却连底儿都没漫过。快乐是因为满足,满足是因为欲望不够大,从这个角度讲,自已是不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呢?
    将烟从口中喷出,窗外的风迅速将之吹散,消闪在空气之中,就象从来没有一样。
    要是烦恼也象烟一样可以被吹散,消失多好啊——曹英心中想到。
    “怎么,刘军那边查到了?”一旁的曹雄问道。
    “查到了,‘红筏小字’昨晚登录的ip地址在海淀区牡丹园地区。”曹英答道。
    “牡丹园地区?能再具体点儿吗?”曹雄问道——不是说ip地址就象门牌号码一样,每台电脑只有一个吗?如果能够查到‘红筏小字’的ip地址,为什么不把具体住址,如哪个小区几号楼几门几号说出来?
    “呵,刘军只是个网管,不是网络警察,没那么大的本事。”曹英笑笑,有线索就不错了,总比瞎猜强多了。
    倒也是,曹雄虽然有点儿泄气,不过实情如此,就算刘军没有完全把掌握的东西讲出来,自已也不可能拿把刀子去逼问口供吧?
    “连续六天都在牡丹园小区登录,登录时间都在晚上七点半以后,下线时间大多在十一点之前,由此可见,‘红筏小字’很可能是在家里上网……,你知道有哪位职业高手是住在牡丹园地区吗?曹英分析后向曹雄问道。
    “住在牡丹园?……,印象中似乎没有呀…….,对了,棋胜楼不就是在牡丹园吗?该不会是棋胜楼的人吧?”曹雄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抬头说道。
    “呃……,棋胜楼里有职业段位或者从职业段位退下来的人的确不少,但会是谁呢?”
    曹雄的发现提醒了曹英——如果这位‘红筏小字’是棋胜楼的人,事情就不象表面那样简单了,以棋胜楼的立场,当然有狙击温老三,使之不能晋级四强的动机和理由。
    “不管是谁,这一招儿玩的很漂亮,即使咱们查出‘红筏小字’是谁,棋胜楼也可以置身事外,弈友杯是开放式的比赛,只限参赛标准下限,不设上限,棋手以个人身份参加,温三哥输了也是实力不够,与人无尤。呵,当初以为王仲明提出挑战条件是缓兵之计,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曹雄冷哼一声,虽然不屑于这样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处理问题的高明。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曹英的思考问题比弟弟要缜密谨慎的多。“…….,现在只有一个ip地址的大致范围,事情还不能肯定,因为除了动机和理由以外,具备不具备相应的实力也很重要。弈友杯比赛参赛棋手众多,其中不乏职业棋手,想要狙击温三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派出来的人,至少要有肯定进入八强的实力——连三哥进入十六强都要靠是运气,那么进入八强者的实力可想而知……,问题是棋胜楼里有这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坐而论道很容易,大胆策划并不容易,但能把设想变为现实却是更难,就象一位顶级的工程师,他可以设计出超越时代的超级跑车,但没有一批技艺高超的技术工人去生产组装调试,这辆超级跑车便很可能只停留在图纸阶段。
    派高手匿名参赛狙击温老三,使其不能向王仲明挑战,从而保全棋胜楼的名声,这样的思路的确可行,问题是,如果没有具备实现这一目标实力的棋手,不能在比赛中坚持到和温老三碰面并战而胜之,那么这样的计划和笑话有什么区别?
    “呃……,也对。”听兄长一讲,曹雄的头脑也理智了一些,“单以实力而言,棋胜楼可以进入弈友杯八强的只有刘长春和陈淞生两人,不过陈淞生年纪那么大了,偶尔下一盘紧棋问题不大,连续几天,而且还是在网上对着电脑屏幕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就算身体撑的住,眼睛怕也受不了,基本可以排除。刘长春倒是可以做到,不过他住家好象是在天通苑,路上车程就得花近一个小时,参加弈友杯,按理也是在家下棋,不可能下完比赛十点多钟才往家赶。至于其他人,实力虽然不能算弱,但有绝对把握进入八强的却是没有一个……,会不会是他们请了外援?”
    “外援……,这倒也有可能。以陈淞生在棋界的人脉,找几位肯帮忙的职业高手的确不算什么难事儿……,有没有可能是王仲明?”曹英忽然想到。
    “王仲明?不可能。他的实力的确很强,和温三哥对阵,温三哥未必就能赢他,不过,要说他的实力可以稳进八强,我反正是不信。”曹雄连连摇头,在他的意识中,王仲明最多和温老三是同一级别的棋手,业余顶尖到头儿,和职业棋手交锋,偶尔赢个一两盘或有可能,但想连闯数关进入八强,基本只能靠类似于温老三在三十二进十六时碰到的那种运气,而事实证明,这种运气是靠不住的。
    “……,也对……,不过不管怎么说,‘红筏小字‘应该是住在牡丹园附近,不是棋胜楼内部的人,肯定也是和棋胜楼关系很近,这样吧,你想办法在棋院查一查有哪些职业棋手住牡丹园,我让孙浩这两天到棋胜楼转转,看看反应,套套口风。”想想也是,瞎猜也不会有结果,还是着手实际的调查才是正途。
    嗡…..,震动的感觉从上衣口袋中传来,王仲明掏出手机,却见发件人是金钰莹,扭头一看,本人正捧着一本杂志在假装阅读,小巧的手机被杂志巧妙的盖住。
    相隔不过一张桌子,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
    见王仲明不解的望着自已,金钰莹心中好气,心想,不看短信你看我干嘛?抬头偷眼看对面,陈见雪看一本时装杂志正看的认真,没有留意自已这边,于是借着书本的掩护抬抬下巴,示意对方快看短信。
    心中纳闷,低头按下阅读键,‘一会儿你先走,二十分钟后在小区东门等我。”抬头再看金钰莹,还是假装看书的样子。
    “什么事?”知道金钰莹用短息传递消息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于是王仲明发回短信询问。
    “不是说好了要请我看电影,想反悔吗?!”信息传了回来。
    原来是这事儿,王仲明松了口气,事先说好的事情,早一点儿兑现,早一点儿踏实。
    “我先走了。”收拾好桌子,王仲明起身向屋里其他几人打个招呼——棋胜楼不是企事业单位,对讲师实行的是弹性工作制,只要课业完成,不耽误教学任务,早来晚走或晚来早走都没有关系。
    “啊,这就想走呀。”陈见雪叫道。
    “是呀,怎么了?”王仲明奇怪反问——离开的时间是比平时早些,不过比起对方,自已应该算是守时模范了。
    “怎么?你不打算请客吗?”陈见雪理直气壮地问道。
    “请客?为什么?”王仲明真的奇怪了,要说去韩国的事儿,昨天已经请过一回客了,难不成同样的理由还可以使用两遍?
    “温老三输了棋,你不用接受他的挑战了,这还不应该请客吗?莹莹,你说对不对?”陈见雪向金钰莹问道——这个月买衣服买的超支了,能省一顿是一顿!
    “呃……,这,不太好吧,昨天王老师已经请过一次了。”金钰莹心中暗急,心想,王老师要是答应了请客吃饭,那今天还怎么去看电影?但做贼心虚,又怕太向着王仲明会引起好友的不满,她只有模棱两可地说道。
    “请过一次又怎么了?只要值得请,请一百回也没关系。王老师,您该不会那么小气吧?”陈见雪一见盟军靠不住,马上使出了激将法。
    “呵呵,真的很抱歉,一呢,我不在乎温老三来不来挑战,所以他输不输棋,我都没有高兴的必要。二呢,今天我有别的事情,陪不了陈大小姐,不过我想张老师应该是很乐于从命的。呵呵,先走了,明天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进入棋胜楼的时间不能算久,但每个月接近月底时陈见雪喜欢找借口让人请客的习惯王仲明却也听说过,这几天,因为有金钰莹在旁边帮忙,自已已被‘强迫’请客数回,现在金钰莹站在自已这一边,那还能当冤大头吗?打个哈哈,王仲明离开了办公室。
    “哎…..,莹莹,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帮着说句话呢?”没能入拦住王仲明,陈见雪向金钰莹抱怨起来,失去好友的协助,想要在王仲明那里打到秋风并不容易,只是她再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战友’已不是昨天的‘战友’,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此时也会被当做牺牲品,所以她的抱怨只换来对方带有歉意的微笑。
    站在牡丹园小区东门儿,王仲明看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却还没见到金钰莹的影子。
    是不是没有摆脱掉陈见雪?——王仲明想到。
    其实,他并不介意请陈见雪一起吃饭,看电影,一羊是赶,两羊也是放,反正是要出血,倒也不必在乎多出一个,只是金钰莹强调只能请她一人,否则协议无效,态度之坚决,连他也有些意外——两个人不是无话不谈,亲胜姐妹的闺中密友吗?
    “对不起,等久了吧。”
    就在百无聊赖,以数马路上的汽车打发时间时,一个略显紧张却又有几分兴奋的声音在王仲明背后响起,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站在距自已不到两米的地方,穿一件藕荷色的上衣,下穿淡青色的长裤,手提银灰色的小巧坤包,薄施脂粉,淡扫鹅眉,真有如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俏巧可人。
    “呃……”,王仲明愣住,一瞬间,他以为嫣然又一次站在自已面前,音容笑貌,是那么的酷似。
    金钰莹之所以来晚,一方面是找借口摆脱陈见雪花了些时间,另一方面是回家打扮也用了一些时间——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约会,她怎么能不精心准备?“王老师!”她嗔怪地叫道,似是怪对方的失礼,心中却是美滋滋的,象是无数只手正在挠着。
    “啊…..,对不起。”王仲明一惊,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大厅广众之下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不妥当,连忙开口道歉,怕对方产生误会。
    “……没什么。”
    金钰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所谓女为悦已者容,自已的打扮就是为了给面前的人看的,她怎么会怪对方欣赏自已呢?
    一时二人无语,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此时的尴尬和上午在办公室里的尴尬不同,至少其中的一方很沉溺于这种微妙的气氛。
    “呃……,一会儿去哪里看电影呢?”王仲明打破尴尬的局面——事先说好,今晚的行动全由金钰莹主导,自已的职责就是当好一个钱袋。
    “听说环球影院正在放映《泰坦尼克号》,可以吗?”虽说是自已主导,但金钰莹却担心对方不喜欢。
    “《泰坦尼克号》,不是老片子吗?”王仲明不解问道,虽然他对影视娱乐方面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但这部片子实在是太有名了,其主题曲《我心永恒》至今还是许多商场超市举行活动时的必备曲目。
    “是呀。以前放映的时候我还没有定段,每天都在道场忙着训练比赛,连休息日都没有,所以只听说过这部片子,却从没在影院看过。”金钰莹答道。
    “没在影院看过?”王仲明问道——没有影院看过,也就是在别的媒体上看过了?既然看过,为什么还要再看?
    “是呀。我在电视上看过重播,不过听见雪讲,这种大片只有在大剧场里看才会有最好的效果。”金钰莹卖力的推介着影片,她的眼睛发亮,显然是非常憧憬那种传说中的感动。
    历史上的‘泰坦尼克号’是一场悲剧,电影中的《泰坦尼克号》却是一部爱情片,王仲明对爱情片并无兴趣,不过看到金钰莹在介绍影片时双目放光,还有双掌合十放在胸前的认真样子,知道对方真的想看这部影片,“呵,那咱们就看这部片子好了。”王仲明微笑应道。
    “耶!”真的答应了?金钰莹开心得快要跳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担心对方会否决自已的提议,选择别的影片——虽然她有最终决定看哪部片子的权力,但使用这种权力强迫得到的结果,怎么能和对方共同选择的结果感觉一样呢?
    乘车来到位于人大路口的环球影院,这是一家现代化大型的影剧院,门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巨大的宣传海报从二层一直覆盖到楼顶,看大门旁设立的放映影片展版,居然有五部影片正在同时放映,有心想换一部谍战片,回头一看,金钰莹正站在《泰坦尼克号》的影片介绍旁仔细地看着讲解,那专注样子就象是还在上学的高中生。
    ——算了吧,不就两个来小时,就满足她的心愿吧。
    下一场的时间是六点,时间还早的很,两个人决定先去吃饭,影院周边的饭店很多,金钰莹选择的是台湾正宗牛肉面。
    台湾的牛肉面也是牛肉面,加上正宗两字就更值钱了吗?以王仲明的想法,好吃,够吃就是最好,但金钰莹告诉他,好看同样重要——不仅是食物的卖相,还包括店面的布置装修,服务员的服装外貌,举止态度,凡此种种,不一而论,比如现在,就是看这家店的时尚新潮,所以才会进门光顾。
    对于金钰莹的高论,王仲明是全盘微笑接受,有一个老金头儿那样的名厨爷爷,金钰莹对餐饮界方面也是半个行家,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兴奋地讲述着各种奇闻趣事的样子,王仲明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和纪嫣然第一次约会的情景,那一次,讨论的话题是纪嫣然实习医院急诊室发生的故事,和那些残肢断臂,流血骨折的描述相比,饭店经营的生意经显然更符合周围的气氛。(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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