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姐从来都不是那种仗着有俩臭钱,就践踏普通公民尊严的为富不仁者。
    可现在她这样做了。
    谁让司机大哥骂沈岳找死,骂他呆比来着?
    都说是娶来的老公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展小白可以打骂沈岳,只要他愿意
    却绝不允许别人骂沈岳。
    司机大哥是个实诚人,两个大嘴巴,就把脸给抽肿了。
    很疼。
    可掂量着那碟沉甸甸的钞票,司机大哥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小美女,希望她再拿出一叠钱来,让他自抽耳光。
    但小美女却对他殷切的目光毫不理会,车行到公交站牌前后,淡淡的吩咐停车,开门走人。
    “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找个这么清纯漂亮,又视金钱如粪土的未婚妻。”
    满心欢喜的司机大哥,从前面路口绕道回来后,看着马路对面人行道上的沈岳,低低骂了句。
    沈岳可不知道有人在羡慕他。
    他只是感慨任明明翻脸不认人功夫,已经高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难道,她忘记是谁背着她爬山,差点累成狗的了吗?
    她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岳哥拒绝她的一番美意呢?
    唉,展小白都能想到沈岳身边美女越多,她越安全,才鼓动他最好在山巅把任明明就地正法,他又怎么能想不到?
    我岳哥,现在就是一特大号灾星啊。
    谁和他走的亲近,谁就会倒霉。
    展小白昨晚怎么逃脱庄纯魔爪的,沈岳不想去理会,只知道他被盯死了。
    小妖孽不把他独霸,誓不罢休。
    这肯定是他长的太帅了,彻底迷倒了小娘皮,才要辣手摧花他身边的诸位美女。
    既然这样,那么沈岳借着任明明试探他时的机会,果断请她离开的行为,有错吗?
    没错。
    错的,只是这苦逼的命运。
    明明是为明明姐好,在为避免她担心最好不告诉她实情的情况下,却要装出负心汉的样子来伤害她,沈岳的心里,也很疼啊。
    只要她能安全,沈岳也认了。
    可她真不该把岳哥抛在这地方。
    他的手机没电了,恰好又没带钱,别说是打车回家了,就算坐公交也没资格。
    沈岳刚才倒是看到展小白,坐在那辆出租车里了。
    不过,沈岳从她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上,就能看出,她才不会管他怎么回家呢。
    既然已经看出展小白咋想的了,沈岳傻了,才会腆着笑脸的求带他一起走。
    还是乖乖步行,或者去找个好心人施舍两块钱,坐公车回家吧。
    天早就黑了,下班高峰也过去了,候车亭的“生意”不算好,只有三四个人等车。
    没人理会我岳哥,他也不好意思张嘴,求谁施舍两块钱,只能眼巴巴看着公交车驶来,停下,候车的几个人排队上车,很有素质的样子。
    却有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双手抄在口袋里的女士,依旧站在那儿。
    好眼熟的羽绒服,好眼熟的长腿,好眼熟的棕色小马靴。
    雨伞下那张清纯的小脸蛋,也好眼熟哦。
    看了眼等候开往春天花园路线公交车的展小白,沈岳心中叹了口气,坐在了长凳上。
    他不想和展小白说话。
    因为展小白已经看到他被任明明从扯上拽下来的那一幕了,沈岳要是腆着脸的和人说话,保准是一顿冷嘲热讽。
    岳哥有时候还是很要面子的。
    就在沈岳拿出没被淋湿的香烟,刚要叼一颗时,忽然传来了两声叮当的轻响。
    两枚硬币,也不知道从是谁掉的,精灵般滚动着,滚到了沈岳脚下,晃了晃歪倒。
    沈岳犹豫了下,弯腰捡起硬币,抬头看向了展小白。
    小白姐依旧站在那儿,不声不响也不动。
    等沈岳仔细鉴赏完这枚硬币的真伪后,前往春天花园的公交车才姗姗来迟,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展小白迈步上车。
    沈岳也上了车,把硬币透进钱箱内时的声音,真悦耳。
    怪不得慈善家都爱捐钱呢,原来是喜欢听这种声音。
    候车的人少,车上的人也不多。
    只有十几个人,还都低头玩手机,搞得好像多刻苦认真似的。
    早这样认真学习,还用坐公交车吗?
    沈岳鄙夷的撇了撇嘴,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后,看着车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少站,当某双小马靴踩在车板上,咔咔地走向门口时,沈岳也站了起来。
    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沈岳和展小白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内。
    谁也不看谁,都假装浏览电梯里的广告。
    电梯停下了,展小白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沈岳当然不会落后,迈步走出电梯后,忽然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看到展小白弯腰从门前脚垫下拿出钥匙开门后,沈岳终于忍不住的问:“为什么不回你家里?”
    “这就是我家啊。”
    “这是我家。”
    “你叫它一声,它要是答应,我就承认是你家。”
    展小白头也不回的说着,开门进去后,顺势关门。
    幸亏沈岳反应及时,抢在房门关上之前,伸脚掩住了门。
    他不打算和展小白争论这是谁的家了,因为他很清楚,女孩子在不讲理时,就算他把天说出个大窟窿,她也只会认她的死理。
    除非,拿大嘴巴抽她。
    可只要是个男人,又有谁舍得抽那么干净的小脸蛋呢。
    进门后,展小白左手扶着墙,弯腰开始脱鞋时,看向了浴室门口。
    客厅里的开关已经修好了,浴室里也亮着灯,有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有人在洗澡。
    这是沈岳家,不对,是展小白家,不经过她的允许,又有谁来她家洗澡了?
    只能是任明明。
    鞋架上,还摆放着她今天下午穿过的鞋子呢。
    就在一个小时前,任总刚把沈岳拽下车,就跑来人家家里洗澡了,脸皮可谓很厚。
    不过,明明姐应该是没想到沈岳会回来。
    她今晚来这儿,是要和展小白说清楚,她以后会离开沈岳,希望能继续和展总成为好朋友。
    “你如果觉得没脸见她,可以走。”
    展小白穿上小拖鞋后,回头对沈岳说。
    猜出是任明明在洗澡后,沈岳本想转身就走的,为避免尴尬。
    但听展小白这样说后,他不走了:“哼,这是我家,我干嘛要走?”
    “吃什么?”
    展小白岔开了话题:“厨房里有我刚采购的蔬菜,肉类。你去做。”
    “为什么不是你去做?”
    “因为你是男人。”
    “洗衣做饭,不是女人该做的事吗?”
    “你身为男人,就不懂得让着女孩子吗?”
    展小白走到沙发前,坐下来,一双雪足架在案几上,微微晃动着,懒洋洋的说:“再说,你能回来,那还多亏了我施舍好吧?更何况,等会儿我还得为你们两个说和。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你给小狗一点吃的,它还知道摇尾巴呢。”
    看在展小白所言也算有点道理的份上,大人大量的沈岳也不想和她太计较,给手机充电后,走进了厨房。
    满满一冰箱的蔬菜,肉类,足够证明小白姐已经把这当做了自己家。
    俩人在外说话时,浴室内洗澡的任明明就听到了。
    她没想到沈岳会回来,感觉有些尴尬。
    像她这种级别的大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却遭到无情拒绝后,会感觉很没面子。
    她第一反应,就是洗完澡后立即闪人。
    但随后就改变了主意:“我为什么要走?在这儿住,可是我当初用两千万换来的。更何况,是那个恶棍对不起我。理应感到尴尬的人,是他,不是我。”
    这样想后,明明姐立即理直气壮,洗完后裹着一块大浴巾,踩着小拖鞋走了出来。
    “洗完啦?很好,我去洗。唉,这破房子,只有一个浴室。”
    就像下午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展小白吹着口哨回到卧室,找到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既然她这么能装,明明姐有什么理由不能装?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洗过一个热水澡后,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香肩,长腿,雪足都被空调暖风轻抚着,半躺在沙发上拿起一包零食,边吃边看电视,边等某位厨娘做好饭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反正展小白是女孩子,也已经知道明明姐和某条恶棍是啥关系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矫情了。
    也许,真正让她彻底放开的理由,有三个。
    第一,她已经决定拒绝慕容自负的复婚请求了,那么当然没必要再像豪门少奶奶那样,哪怕吃个零嘴,也得动作优雅,更别说摆出这伤风败俗的样子了。
    第二,某恶棍连她主动的投怀送抱都拒绝了,还会耻笑她伤风败俗的样子?
    第三,伤风败俗的样子,真心好轻松啊。
    人生不易,能轻松一刻是一刻,才是真理。
    随便打开电视后,正在播放某个无脑综艺节目。
    以前这种节目,任明明是从来不屑看的。
    但现在,她却看的津津有味,不时还咯咯娇笑出声。
    半小时后,浴室门开了,穿着鹅黄睡裙的展小白,用毛巾擦着秀发走了出来。
    着实忙活了一场的沈岳,也端着两个盘子,走出了厨房。
    左手端着清炒山药,右手端着热过的德州扒鸡。
    俩人看到任明明这特“悠闲”的样子后,齐刷刷的愣了下,但随即就心照不宣的对望了眼,假装没看到。
    因为俩人都很清楚,女人最可怕时不是愤怒,而是不要脸。
    “想嘲笑我不要脸,尽管笑。反正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让人笑的。”
    任明明虽说彻底放开了,可在俩人盯着她呆愣片刻时,还是小脸一红,下意识并了下双膝,声音很古怪的说。
    “谁笑你啊?在自己家里,当着自己人的面,想怎么就怎么样,才是真。”
    展小白暗中骂了个什么,却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后对沈岳摆摆手:“快点端过来。没看到本老、本总饿了么?”
    这种情况下,沈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乖乖的把菜放在案几上。
    他刚把盘子放下,展小白的手机嗡嗡振动了起来。
    是谢柔情打来的电话:“小白,你在家吗?哦,在啊,你给我开门,我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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