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莫槿秋
    “哥哥呀……你死的好惨哪……我们只是来品酒,怎的就要了你的命呀?咱们跟莫家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用毒酒毒死你呀……”
    莫槿秋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握紧了双拳强迫自己镇定,说不害怕是假的,普通人有几个敢瞧的,连店里的伙计都躲到了墙角。
    叫来掌柜的一问,原来是这样:
    下午,这董家哥俩来酒庄品酒,点名要窖藏了三年的那一批西域水晶葡萄酒。掌柜的想,反正现在所剩的葡萄酒不多,那批酒也快要拿出来卖了,就让他们尝个鲜吧。谁知董大先品了两口就放下酒杯,说味儿不对,董二还没喝,疑惑的问,怎么不对?没等董大说话就一头栽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一个捕头问道:“酒壶怎么摔碎了?难道你们莫家要毁灭证据。”
    掌柜的诚惶诚恐的答道:“官爷,小的们哪都没动,那酒壶是董二爷摔得。”
    董二见捕头问话,站起身抹抹眼泪答道:“刚才小人见哥哥死了,一时冲动,就把酒壶摔了,不过,哥哥的酒杯里还有半杯,我的一杯酒还没动。”
    仵作说道:“叶捕头,属下已经用银针试过,残留的一杯半酒都是有毒的,具体什么毒不敢确定,但是照死者的死亡速度和七窍流血的状况看,可能是□□。”
    捕头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了,确定董大是喝了毒酒身亡,只是何人下毒还有待确定。
    “莫家人可还有话说?”
    槿秋瞧了一眼瘫坐的娘亲,硬着头皮上前道:“叶捕头,我们莫家酒庄开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何曾出过毒酒,再说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根本不可能下毒害他,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请捕头明察。”
    “不是说这批酒窖藏了三年么,或许酒本身就有毒,而你们不知道。还有可能就是这些洋酒的储存方法不对,导致里面有了毒素,我们只能带人回去详查了。来人,把莫家相关人员全部押入大牢候审……”
    槿秋急得额上冒了冷汗,正要求情,却有一个白净的公子走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陈晨一看来人,吃了一惊,这不是昨天骑在霹雳上的公子么,他是郭凯的朋友,追风社的人。
    来人正是罗青,他刚从马球场回来,身上的队服还没有换,经过这里发现很多官差包围着,就顺便进来看一眼。
    “罗公子……”叶捕头一看是他,就赶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罗青的父亲是京兆少尹,也就是叶捕头的上司。这年头京兆尹不好当,京城里别的不多就是大官多,若是掉下来一根檩条砸到五个人可能就有三个是当官的,剩下两个也许就是官家的亲戚。
    一旦有了纠纷,就把京兆尹推到了风口浪尖,尤其是碰上两头得罪不起的,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京兆尹没有超过三年的,不升也就被贬了。
    唯独本届京兆连任五年,因为他想了个办法,奏请皇上说自己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请求设个少尹之职,得到了批准。于是,功劳自己占,黑锅少尹背,他这五年没动弹,少尹却是换了八个,最快的一位没满一个月就下台了。
    罗少尹科举出身,老实的读书人,不十分聪明,做这个七品官快半年了,还算有惊无险,这其中少不了儿子罗青的功劳。
    罗青心思缜密,比一般孩子早熟,遇到棘手的案子他就参与进去,帮老爹出一把力。叶捕头也很喜欢这位公子,有时自己疏漏的地方,经他提醒就能恍然大悟,迅速破案。所以一见罗青,他赶忙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他们说话的时候,陈晨蹲下身子去看地上的尸体,想从中发现些可疑之处,刚从警校毕业那会儿,她在刑警队实习,也跟着破过几个案子,对尸体不是特别害怕了。
    但是古代的女子有几个能有这种胆量的,她的做法让周围的人大感意外,罗青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之处。”陈晨很自然的答道,抬起头看向罗青。
    “你是郭凯的……”罗青吃惊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
    “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陈晨,请你以后不要把我列为郭凯的所有物。”
    叶捕头暗自皱眉,这事还真不好办了,莫家树大根深,听说跟六王府有些关系,如今跟着莫家大小姐一起来的姑娘竟然跟郭家有牵扯,看年纪也只能是郭凯的未婚妻了。
    这种案子怎么可能查出真相,一般也就屈打成招了,可是莫家不好惹呀……
    罗青看出了叶捕头的忧虑,只是他的想法却又深了一层:莫家的葡萄酒供应着皇宫和各大王府,一起毒酒案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别说爹爹的官位,只怕脑袋都难保。
    若是让掌柜的顶罪,莫家必不能应,那就等于说明他们的酒有毒。若是说董大不因酒而死,而是吃了别的东西,可是两杯残酒中验出有毒,董二也是大商户,不好打发的。
    尤其是这事牵扯到皇上喝的酒安不安全,必须要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可是谁会下毒呢?
    莫家应该不会这样砸自己的招牌,董二也不可能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再说当着这些伙计的面,就算他要下毒也无从下手。难道是某个伙计在取酒的路上下了毒?
    “是谁去酒窖里取酒?”罗青问道。
    “是我。”一个小伙计低着头站了出来。
    “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你在路上暗中下药。”
    小伙计抬头惊恐的答道:“大人,小的是去抱来了一壶酒,在这屋子里当着大伙的面开封的,小的没有下毒啊。”
    槿秋说道:“大人,我家酒窖里还有很多这种酒,不如再让伙计去拿一壶,看看有没有毒?”
    罗青点头,这次掌柜的亲自去拿,衙役跟着监督,不多时三壶酒拿来摆上桌子,一一打开由仵作用银针试毒,银针没有变色。
    槿秋松了口气:“大人,你看到了,我家的酒都是没有毒的,董大爷的死与我家葡萄酒无关。”
    董二一听这话就急眼了,跳到槿秋面前大骂:“贱死的小婆娘,你家的酒没毒,我大哥怎么死的。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你们这里的伙计都见着了,就是喝了半杯酒之后,成了这样,你还敢说跟你们没关系,青天在上,你们害死我大哥,还不承认,一定不得好死。大哥呀,你做了冤鬼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哪……”董二把槿秋逼退到墙角,又坐回地上哭他大哥。
    罗青无奈的和叶捕头对视一眼,天色暗了,屋里点起了蜡烛,外面衙役燃起火把,只能先把相关的人收监候审了。也许还要仵作验尸,其实也没什么好验的,人必定是毒死的,只是这毒是怎么来的,不好查明。
    叶捕头哗啦一抖手中铁锁链:“莫夫人,对不住了,莫大当家的没在,只能把你带回去和这些掌柜的、伙计都一起收监候审,没别的办法了。”
    “慢着,”槿秋拦到莫夫人身前:“我娘身体不好,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我也是莫家人,抓我也一样。”
    “原来凶手是你。”陈晨突然一声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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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破毒酒案
    “原来凶手是你。”陈晨突然一声爆喝,捉住了董二的手腕。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董二也是猛然愣神,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惊慌。这一闪而过的惊慌让陈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此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想捕捉一点蛛丝马迹。
    “你胡说,这是我亲哥哥,从小我们哥俩相依为命,我怎么可能害他?”董二大叫。
    “我问你,你袖子上为什么湿了一块?”陈晨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董二的眼神变动。
    董二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左边的袖口:“刚才擦眼泪湿了的,这有什么,你少在这胡扯。”
    陈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说你袖子湿了,并没说哪只袖子,你怎么知道是左边这只?”
    董二微微一愣,两只眼球形成了对眼,转瞬骂道:“臭婆娘少在这里捣乱,我不知道是哪个,所以先看左边再看右边,关你什么事。哼,我刚刚就是用左手抹泪的。”
    叶捕头觉得陈晨在耽误时间,哗啦一抖铁链就要拿人,罗青抬手止住,走到董二对面:“你这话分明前后矛盾,先说不知是哪个,又说是用左手抹泪,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哼!他就是做贼心虚才画蛇添足的解释,你看,”陈晨捉起董二左手的袖口:“这泪渍在上面,而且湿的零散已经快要干了,而我说的这一块却在袖口垂下的地方,还非常潮湿,根本不是泪渍,更像是浸了酒水等物。而且干衣与湿衣的交界处还有一圈白边,像是有毒。”
    罗青低头细瞧,确实也吃了一惊,回头道:“来人,取一碗清水来。”
    董二突然暴跳如雷,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陈晨诬陷好人。
    叶捕头也听出了端倪,铁链一抖恐吓道:“老实点,不然直接锁了下大狱。”
    有人端了一碗清水来,罗青按着董二把他的袖子按进水里,清水真的变成了有点浑浊的白色。仵作用银针一试,果然有毒。
    董二脸色变作惨白,却还是不肯认账:“这……这也许是刚才不小心沾了毒酒才有毒的。”
    陈晨点头:“不错,你这袖子刚刚确实是沾了酒,不然酒也不会变成毒酒。你不肯认也没关系,这么说吧,潮湿的袖口必定是沾了酒,可是干燥的地方呢?你能保证没毒么?”
    莫槿秋也看明白了,赶忙递上一碗清水。陈晨捏起董二袖口,把干燥的一块浸入水里。董二挣扎着不肯,却被罗青狠狠攥住手腕按下。于是,二人合作证明了董二的袖口下半截都是有毒的。
    罗青已经理出头绪:“原来是你把□□化开浸在衣袖上晾干,趁人不备让袖子扫过酒杯,下毒与酒中,此番用心还真是良苦啊。”
    董二哭嚎:“那是我亲大哥,我嫡亲的大哥呀,我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莫家?”
    莫槿秋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听说你们董家兄弟在拉拢西域商人,看来是要扳倒我们莫家,你们从中盈利。”
    陈晨接口道:“有些狼心狗肺的人哪管是不是亲兄弟,害死了你大哥,你就可以独吞家产。再陷害莫家,你又能得到市场,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董二突然扑向陈晨:“死丫头,都是你在血口喷人,你哪来的给老子死哪去。”
    罗青眼疾手快,挡到陈晨身前一脚踢开董二,喝道:“锁回衙门。”
    众衙役上前,用铁链锁了他,推搡回衙门,另有人抬了董大的尸体出去。
    很快屋子被收拾干净,莫夫人缓过神来连连向罗青道谢,请他喝茶。
    “夫人别客气,今日要感谢的是陈姑娘,光线昏暗,董二又是穿的灰色衣裳,那处潮湿确实不易发现。而且就算有人发现了,只怕也想不到是这样。董二一直坐在尸体旁边,大家都不敢多看,罗某很佩服陈姑娘的胆量。”罗青用赞赏的目光看向陈晨。
    陈晨被人一夸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害怕,只不过我相信莫家不会下毒,只能在其他地方找原因。仔细观察董二就觉得有些别扭,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刚才说他是凶手也不过是诈他一下,贼人胆虚,他眼里的慌乱让我猜出了事情经过。还有,刚才谢谢你救我。”
    “不必客气,今天多亏了你,若是等到明日,董二的衣袖干了,或者换了其他的衣服,这件案子就难破了。”罗青真有点后怕,若不是陈晨发现疑点,只怕就要把莫家人收监候审,明日公堂对质。莫家人会以酒窖里其他酒无毒为由,说有人陷害;董二也很容易证明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作案可能,加之死者是他亲大哥,一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此事越闹越大,无法结案,就会牵扯到爹爹,罗青真想好好谢谢陈晨,只是不好明说。
    看莫夫人已经吓得虚脱模样,罗青就没有多留,起身告辞。陈晨和槿秋等人一起回家去。
    第二天上午,陈晨到莫家来看夫人,槿秋一见她的身影赶忙迎到了院子里:“陈晨,昨日母亲吓坏了,我只顾照顾她,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跟你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你救了我们莫家。”
    槿秋眼里含着泪就要给陈晨跪下,陈晨赶忙扶住了她:“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如果我们俩换个位置,你也会帮我的对吧。快带我去看看老夫人吧,可别吓坏了才好。”
    莫夫人正有气无力的歪在床上,见陈晨来了勉强说了两句话。这时去衙门打探消息的婆子进来回报:“罗老爷今日一早就开堂审案了,证据确凿,董二不得不认罪。就是他欺负侄子太小,嫂子老实,打算害死大哥,侵吞长房的财产。他已经联络好葡萄酒的进货渠道,只等莫家垮了,他就独霸葡萄酒生意。他已经签字画押,三日后处斩,老百姓都赞青天大老爷英明,给了莫家一个公道。”
    大家听了,心里也都踏实了,莫家母女又是连连道谢。
    丫环红果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夫人大喜,小姐大喜呀……”
    槿秋眉头微皱:“什么事,慢慢说。”
    “大喜……大喜……”红果激动地满脸通红。
    陈晨也站了起来:“究竟什么事啊,那董二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
    “不是……不……是老爷,老爷还有公子回来了。”
    “什么?”槿秋惊喜的捉住她的手:“我爹回来了。”
    “恩。”红果狂点头。
    “娘,我爹回来了,娘……”坚强的槿秋,面对昨晚那么血腥、恐怖的场面都没有哭,此刻却放声大哭,跪在地上给娘穿鞋,扶她下床。
    说话间,莫老爷和莫公子已经进门,二人都瘦了不少,风尘仆仆。
    一家人抱头痛哭,陈晨悄悄退了出来。
    两天后,陈晨正在屋里算账,莫槿秋笑嘻嘻的进门:“陈晨,快跟我走,我爹要亲自谢你呢。”
    陈晨把脸一板,佯怒道:“槿秋,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嘻嘻,好吧,不谢你了。那天真的挺玄的,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们就是有理也没证据了。我娘的身子骨在大牢里是撑不过一夜的,就算是把我带走,她在家里也不能安心呀。”
    “行了,这事过去就别提了。伯父怎么样?”
    “高句丽现在很乱,土匪横行,朝廷正在招兵买马。很多小唐商人的货物、银两都被土匪劫去了,爹爹和哥哥也不例外,他们那里的官府答应给找回来,爹就一直在等。后来终于剿灭了那一股土匪,可是东西早就被挥霍一空。爹爹和哥哥就想回来,却发现到处封锁盘查寻匪,他们还被当做土匪拘了一阵子,费劲周折才逃回来的。还在都没受伤,爹爹说了,再多的钱也不如人命重要,以后不去外面跑生意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陈晨笑道:“看你开心,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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