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漓禾的提醒下,有武功之人尽快封闭住五感。
    就连孟漓禾因为拥有内力,也已经学会了闭息。
    然而,方才口吐鲜血的殇庆皇,很明显没有办法做到。
    也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瞬间,宇文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抓住他。”殇庆皇气息微弱,很明显中了毒,但是依然执着的指着前方,“澈儿,你去抓住他。”
    然而,宇文澈却犹豫了下来。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他更想抓住宇文畴此人。
    但是,这里,可以引领大家走出密道不被机关所伤害的人只有他。
    因为,只有他仔细研究过这张图。
    并不排除或许有人能根据这图安全走出,但没有提前看过的话,万一领悟错。
    那可是一步错,便面临性命危险。
    他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而且,要继续追的话,前面依然机关重重。
    所以,不管是前行还是后退,均需要这张破解机关的图案。
    若是平时,其余之人尚可以等。
    但现在不行,因为,殇庆皇很明显中了毒,此刻必须立即出去。
    “澈儿,你……”眼见宇文澈不行动,殇庆皇不由焦急道。
    然而,宇文澈却第一次坚定的忤逆了他的命令,只是道:“父皇,你的性命重要。”
    说完,便直接命人将他抬起,看了一眼已经消失掉的宇文畴,将眼中那抹不甘压下,转身为大家重新带路。
    殇庆皇还欲说什么,却终究没有了力气。
    终于沉沉的昏了过去。
    太子府内,殇庆皇经过了苏子宸的紧急解毒后,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
    因为并非剧毒,所以并不难解。
    宇文澈立即上前:“父皇,您觉得怎么样?”
    看着陌生的房间,殇庆皇明显有些迷茫,半晌才缓过来:“还好。这是太子府?”
    宇文澈听到询问低下头:“父皇之前中毒,为了尽快解毒便未经父皇允许,先将父皇带回儿臣府中,还请父皇恕罪。”
    殇庆皇闻言却是一笑:“澈儿何罪之有,苏先生最了解朕的身体,由他来医治最好不过。”
    宇文澈点点头:“父皇再休息片刻,儿臣尽快送父皇回皇宫。”
    殇庆皇却并不在意这个。
    自己身体这个情况,今日的早朝无论如何也是上不了了。
    在哪,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只关心那么一件事。
    “澈儿,那个逆子跑了?”
    宇文澈一愣,接着,双腿跪于地:“儿臣并未听父皇的命令追击,还请父皇降罪。”
    他宇文澈从来不是个矫情虚伪之人。
    更不会闲来无事,一而再的承担罪行。
    但,未知会皇上私自决定行程,以及未听皇命,的确就是罪责。
    虽然他并不认为错,但罪就是罪,无可开脱。
    只不过,殇庆皇亦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听到这句话,脸上竟是一瞬间出现许多动容。
    “傻孩子啊。”
    难得听到殇庆皇用这样近乎柔软和宠溺的声音对自己说话,宇文澈不由有一瞬间的怔仲。
    从母妃出事之后,他已经再也没有这样宠爱过自己了。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殇庆皇心中感慨万千,看着宇文澈,这个被他冷落忽视了十几年,却屡次三番救下他命的儿子,双唇都有些颤抖。
    “澈儿,你可知你哪里傻了?”
    “儿臣不知。”宇文澈老实回道。
    殇庆皇一笑:“大皇子意图养兵谋反,你追上后便可以置他于死地,永绝后患。因为追击是朕的命令,所以即使朕来不及解毒而亡,也不会有人怪罪于你。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很有可能,你现在已经是殇庆国新君。”
    宇文澈一愣,他其实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意外的只是他的父皇会用这种交心的方式,与他开诚布公的说这些。
    只是,他却只是回道:“父皇,儿臣并不觉得自己傻。”
    殇庆皇也是一怔,其实刚刚下令追击宇文畴之时,只是气愤大于一切,倒也不是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且自己身子不好,那会当真是有些豁出去了。
    这会冷静下来,才不免回想这一切。
    只是,无论方才还是现在,宇文澈的反应都令他多少感到意外。
    所以,想了想还是问道:“朕想知道,你放弃这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还不傻,那怎样才算傻?”
    “放弃亲情泯灭人性,却只换来一个冰冷的位置。儿臣认为,这才是傻。”宇文澈并没有多想,很快便回答道。
    此话一出,不止是殇庆皇的眼眶中有难以名状的神采,以及极大的震撼。
    就连一直在一旁默默站着的孟漓禾,都不免有些感动。
    她就知道,宇文澈的心底深处是有火焰的。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只不过,被现实的冰冷暂时封住而已。
    好庆幸,他没有在这场争权夺利之中,迷失了自己,依然有着近乎纯真的信仰。
    良久,殇庆皇才伸出手将宇文澈从地上拉起,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慈爱,感叹加叮咛道:“真没想到,殇庆国最冷的皇子,却会是殇庆国最大的仁君。父皇希望你日后,对子民也可以一直保持着这颗心。”
    宇文澈低头:“儿臣谨记。”
    即使拉着他的手,也很难令他像宇文峯一样和自己谈笑自如。
    关系近了一些,但难免还是有许多疏离。
    殇庆皇的心里不由涌出更多的歉疚,都怪他一个人。
    幸好,他并未完全排斥自己。
    目光不由转向一旁安静的站立的孟漓禾,看着那个乖巧,却可以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巨大智慧和勇气的孩子,只觉得他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那就是,答应那次和亲,让二人成亲。
    所以,不由笑道:“让朕和太子妃单独谈谈,之后便送朕回皇宫吧。”
    孟漓禾和宇文澈均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闻言照做。
    不过,倒是没有耽搁太多时间的交谈,孟漓禾便从屋内而出。
    虽然早朝已经通知了暂时取消,但是皇上还是迫不及待的回了宫。
    因为,他还要将宇文畴的罪名昭告天下,并且满城通缉他的下落。
    毕竟,那个逆子,在逃走前都不惜对他下毒。
    当真是罪不可恕!
    想到这些,他便一刻也不能等。
    甚至于生怕自己的身体越发变差,他不能在走之前将这些事情清除清楚,而是留给宇文澈一个烂摊子。
    而经历这件事,殇庆国的天,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安定下来。
    再也没有任何可与宇文澈匹敌的对手存在,继位已经毫无悬念,只是早晚的事。
    甚至于,因为殇庆皇本身身体不好,且又中了一次毒后,身体变得更差。
    连早朝都只是出席一下,直接由太子监国,虽说不是垂帘听政,但却差不多相当于撒手不管了。
    只是,宇文畴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自逃走后,当真没有什么踪迹可寻,那些养的兵,也未再查到任何线索。
    只能顺着那账本之上的信息,追查下去。
    但终究还是成了最大的隐患。
    因此,宇文澈不仅要忙着追查宇文畴的下落,还要完完全全的治理国家。
    一时间,当真是史无前例的忙。
    而那揭穿完宇文畴,便好好陪孟漓禾一段时日的愿望,终究还是成了泡影。
    不过,孟漓禾却也并没有得闲。
    宇文畴的失利让所有的大臣们,目标一致的瞧向了宇文澈。
    甚至,这一次也无需再有任何的顾忌,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站错队,以及讨好了哪个皇子又得罪了哪个皇子之说。
    所以一时间,太子府的拜帖和送礼可谓是无数。
    自然,大臣们的全部被宇文澈以太繁忙,有事早朝递帖子而打发了。
    但,却有一部分,是他打发不掉的。
    那就是,殇庆国某些女子的拜帖。
    而且,是针对孟漓禾这位太子妃的拜帖。
    孟漓禾冷笑的看着这桌子上积累的越来越多的拜帖,简直想要一巴掌全部扇下去。
    毕竟,这不是明摆着吗?
    拜帖全部是单身未婚配的适龄女子,来拜她?
    根本就是借着来讨好她的机会,寻找嫁到太子府的机会吧?
    可真的是一个个打的好算盘。
    所以,等到宇文澈从皇宫回来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这些拜帖不爽的摔到宇文澈面前,冷着一张脸故意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需要查看一下,我该接见谁?”
    宇文澈扫了一眼,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好笑道:“吃醋了?”
    孟漓禾面无表情:“吃不过来,太多了。”
    几乎是到了晚上才能与孟漓禾见面,难得的相处机会,宇文澈实在不想因为这些事搅了兴致,所以,直接拿起那些拜帖,对着门外道:“来人,将这些拜帖拿去烧了。”
    孟漓禾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在下人收走之前将拜帖抢回。
    “澈,你这是干嘛?”
    “烧了就不用想了,只当没发生过。”宇文澈神色淡淡,似是并不将这件事放到心里。
    本来他也是无所谓,只是影响到孟漓禾的心情了,那自然就要处理了。
    反倒是孟漓禾有些犹豫了:“可是这样做不好吧?我还不想被大家诟病,毕竟,这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到时候肯定都说我不懂礼节。”
    宇文澈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想要这滔天的权利,可不是让孟漓禾为了礼节这等事来发愁的。
    不过,既然她在意了又另当别论。
    所以,看向她道:“那你想如何,我都随你。”
    孟漓禾有些惊讶:“真的?”
    “自然。”宇文澈十分肯定。
    孟漓禾拿着这手中沉甸甸的拜帖,嘴角终于勾出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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