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宇文澈不由愣住,好陌生好遥远的话。
    似乎从母妃出事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
    他也不认为,强大如他,还会再听到。
    可是,却从这个小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瞬间,不免有些恍惚。
    紧握的拳,已经随着她的动作彻底打开。
    孟漓禾看着手心那深深的指甲印,不由蹙了眉。
    这个男人,看不出来,还有自虐倾向呢!
    下意识的搓了搓,试图将那痕迹平扶掉。
    那其中一只手上,因为救她而留下的疤历历在目,虽然愈合的不错,但是那道疤怕是永远也消失不掉了。
    一看到这疤,便似乎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忍不住,朝着上面吹了吹。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手心,宇文澈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
    “咳咳咳咳咳。”黄太医果然咳嗽的特别不刻意。
    两个人无语的看向他。
    不过,黄太医倒是一脸冷静道:“王妃,老臣一时还查不出这是什么毒。”
    “这……”听到此话,孟漓禾忍不住犯起愁来。
    她虽然也算个医生,但却是法医,对于解毒这种事,可谓是束手无策。
    “王妃先不要担心。”黄太医见孟漓禾一脸愁苦,赶紧劝慰道,“此毒虽是经过经络传递,但中毒者服毒并不多,因此在经络里传输缓慢,只要不做一些刺激经络的事,想来应该不会毒发很快,老臣会抓紧试药解毒。”
    孟漓禾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让黄太医写一些注意事项,又吩咐人照办,才与宇文澈肩并肩离开。
    身后,黄太医看着两人的背景眸光加深。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软弱可欺的公主,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看着公主长大,又是亲自护送她而来,即便有人和他讲,他也不会相信。
    更没有想到,这个王爷,对她似乎甚是在意。
    只是,他到底该高兴还是……
    摇了摇头,再次低头研究起手上的茶叶来。
    然而孟漓禾对于黄太医的神情并未丝毫察觉,因为身边,宇文澈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差了。
    孟漓禾终于忍不住问:“王爷,怎么了?”
    宇文澈冷笑道:“前几年,后宫有一位嫔妃……”
    眼看他要讲故事,孟漓禾虽不明所以,但也赶紧瞄准旁边的一个小石凳坐下去。
    她从早上开始,除了在床上躺了那么两分钟,到现在忙的都没有坐下,这小腿也当真有些承受不住了。
    宇文澈眼看自己刚一开口,人就移开,还没来得及诧异,对方就已经坐好,一副搬起小板凳慢慢听的姿态,不由失笑,神色也没方才那样阴沉,缓和了许多。
    这个女人,其实仔细想想,苦中作乐,临危不惧,似乎确实并不见她真的在困难面前妥协过一次。
    不知为什么,刚刚那烦躁的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眼见宇文澈不说话,孟漓禾赶紧说:“继续啊,我要休息一下,等下还要去梅大人那里。”
    “梅青方?”宇文澈眉头一皱。
    “对啊!”孟漓禾点头,不过想到某人的排绿体质,赶紧道,“不过不是去见他,而是要去审问一下那个人妖。”
    “人妖?”宇文澈对这新鲜的词汇明显诧异了一下,不过凭着强大的理解力硬是懂了,忽然声音一冷,“你不用去了。”
    “啊?”孟漓禾扶额,崩溃道,“王爷,我真的和梅青方没什么啊!”
    到底要怎样才会信啊!
    都说不是去见他了,怎么还不行?
    这是在做正事啊喂。
    宇文澈一愣,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道:“本王好像没说什么吧?”
    孟漓禾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是没说什么,就是不让我去。”
    那模样活像一只被强压又特别不满的小猫。
    宇文澈顿时失笑,一只手忍不住朝着猫咪头顶揉了揉:“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孟漓禾一愣,只觉晴天霹雳,石破云惊,盘古开天地。
    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揉头发!!!
    这等宠溺的行为,是怎么从一个冷情男身体里发出来的?
    这种毫无预兆的属性转变完全hold不住啊!
    而在做出这动作的一刹那,连宇文澈也呆住,因为那发丝细腻的触感提醒他,这并不是一只真的猫咪。
    他宇文澈,竟然有朝一日,主动对女人伸出手,连他都惊呆了。
    所以,他的小伙伴夜也跟着惊呆了。
    虽然现在觉得王妃聪明大气,又帮王爷解决了不少事,值得王爷疼爱也是无可厚非,但是王爷这行为,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毕竟,他可是看了多少年王爷一样的冰块脸,这种反差,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接受。
    只有胥在他身旁不停蹦哒,仿佛被摸的是他一样骄傲。
    夜淡定转过脸,白痴。
    胥淡定跳到他前面,你才是白痴,我这是嘲笑你,这种画面还不赶快习以为常,你以后怎么找老婆。
    然后他就下意识用唇语说了出来,特别自觉性不打扰主子。
    然而夜是谁,暗卫交流除了內力便是唇语,立即眼睛一眯,唇语回击:关你屁事,担心你自己嫁不出去吧。
    真是看不出来,要多毒舌有多毒舌。
    很快,附近的树,一颗一颗开始摇晃,树上两人身影如魅,王府內的树叶很快凄然凋零。
    一片落叶飘落于手背,宇文澈猛然回神。
    还放在孟漓禾头顶的手,略带僵硬的拿下,大概是为了掩盖一下尴尬,放到嘴边轻咳一声,然后才道:“本王是说,那个人死了,方才有人来报,刚关到大牢不久,便被发现遭人暗杀了。”
    虽然方才的确对宇文澈的行为很震惊,但明显眼下这个消息更震撼,孟漓禾狠狠的皱了皱眉。
    她本来已经想到,出了此事,那人的性命一定堪忧,要抢在别人动手前再审问。
    却没想到,这还是在朝廷的大牢里,却这么容易被得手了。
    看起来,对方并不简单。
    不过,罢了,那个男子一开始大概就是替罪羊一样的存在。
    被抓入狱几天都没动手,想来也不会知道什么关键性的机密,只不过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者怕引火烧身,直接杀掉了而已。
    她本也没报太大希望,现在这样,倒也好。
    很快将此事想通,孟漓禾也不再纠结,而是回头问道:“你方才说有个嫔妃怎么了?”
    宇文澈眯了眯眼,心里忍不住摇头,还以为她会惋惜一阵,竟然这么快想通了?
    不过也好,她也正好不用往府衙跑了。
    虽说不是去见梅青方的,但去了肯定也会见到。
    宇文澈扬了扬嘴角。
    所以说,一定程度上,孟漓禾还是相当了解他的。
    “当年有个嫔妃,得了一种病。”宇文澈终于重新讲起,“一开始一只脚忽然不会动,接着是腿,后来是身子,太医诊断为经络不通,然而用了多种刺激治疗,最后还是全部肢体逐渐僵硬,直到全身僵死。”
    孟漓禾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症状,不是和这些饮茶人的症状一样吗?
    忍不住惊叹道:“难道,她也是中了此毒?”
    宇文澈继续道:“当时此妃深受皇上喜爱,因此几乎宣了所有太医来看,但是,没有一个太医诊断为毒。”
    孟漓禾心里一惊,心里多了许多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太医全部很蠢,分辨不出毒还是怪病。
    要么就是太医,即使诊断出来也不敢说。
    那么就说明,这个下毒的人……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大婚第二日进宫见到的那张脸,一直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模样。
    本来,才出宫便被劫这件事,她就一直怀疑是皇后所为,但没有实质证据,也只是怀疑。
    而这次,几乎可以断定,不是皇后,也是大皇子所为了。
    毕竟,不管是谁,宇文澈与方大湖决裂也好,让百姓中毒失民心也罢。
    得利的都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大皇子宇文畴。
    抬头看向宇文澈,只见他轻轻朝自己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孟漓禾也知道,他与自己所想如一。
    忽然十分理解他,生在皇室,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心,别人也会视你为目中钉肉中刺,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甚至,栽赃陷害杀人放火,无不用其及。
    所以,何不争一把?
    至少,大权在握,可以免于这样屡次三番的被陷害,可以免于自己身边的人屡次三番置于危险。
    这,就够了。
    心里忽然多了一股坚定的情绪。
    孟漓禾忽然转了转眼珠。
    “王爷,不然我们,玩场大的吧?”
    宇文澈眯眯眼,孟漓禾的目光里闪烁着的异样的光芒,不知怎的,就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异动。
    隐隐觉出她在想什么,宇文澈在她的示意下,终于还是将耳朵附了过去。
    孟漓禾小脚掂起,扒在他耳边一阵轻风细语。
    宇文澈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不停变化。
    事毕,宇文澈终于定定的看着孟漓禾,不发一言。
    “王爷,如何?”孟漓禾重新坐回石凳,哎呀掂的脚疼。
    所以说,长这么高到底有什么好?
    良久,宇文澈才开口:“好。”
    孟漓禾顿时笑的眯起了眼,欺负她?
    那就等着被她连本带利讨回来。
    谁也别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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