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欢也不是非要住院，只是她想到家里那个情况，还不如待在医院里。
她合着眼正在小憩，负责给她换药的护士突然走进病房：“叶荣欢，你家人来看你了。”
叶荣欢一睁眼，就看见了从她身后走进来的贺阿姨。
贺阿姨提着一个食盒，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叶荣欢，就加快步子，心疼地走到她面前，“情况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这些问题之前在电话里就问过，但是现在，叶荣欢还是耐心地又回答了一次。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贺阿姨竟然还会来。
“不是说了我没事的吗？您怎么又……”
“我不来，让您一个人怎么办呢？”贺阿姨不赞同地将食盒放在一边，“您放心，纪少和那位都已经睡了，家里没人需要我。”
又问她：“吃晚饭了吗？”
叶荣欢摇头。
她胃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自己打着点滴出去买吃的也不方便，晚饭就还没吃。
贺阿姨听她这么一说，皱眉道：“怎么能不吃呢？您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她将食盒打开，那里面是她亲自给叶荣欢准备的晚饭，都是养胃并且好消化的，还特意考虑过叶荣欢的口味。
叶荣欢自然不拒绝，她一边听贺阿姨唠叨，一边慢慢地吃，心里暖暖的。
忽然贺阿姨说：“纪少他……”
她本来下意识要帮纪清河解释，但是想到纪清河的态度，又心中失望，顿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是看着脸上瞧不见一点健康气的叶荣欢，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道：“纪少他今天又在公司加班不回来了，您在医院的事就算跟他说了，他估计也来不了，我就没跟他说，您……”
“没事。”叶荣欢浅浅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他忙，也没打算耽搁他工作。”
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心里知道，纪清河那样紧张牧晴，怎么可能把牧晴丢在家里不管，自己在公司彻夜加班。
恐怕她在医院的事，纪清河也已经知道了——贺阿姨接到她电话之后，不可能不去跟纪清河说。
而现在的情况，恐怕是纪清河拒绝来医院，贺阿姨怕她伤心难过，才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贺阿姨听她这样说，悄然松了口气，见她快吃完了，又对她说：“食盒里还有，我再给您盛一点。”
叶荣欢笑着接受她的关心，没有拒绝。
贺阿姨到底不能一直待在医院里，她明天还要干活，现在回去都没有多少睡觉的时间了。
叶荣欢就加快动作，吃完之后，提醒道：“您该回去了。”
贺阿姨想留下来照顾她，但是也知道这想法不太现实。
但是让叶荣欢一个人在医院里，她也不放心，最终说服叶荣欢请了一个临时护工，才放心离开。
护士过来拔针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你家里人不在这里吗？刚才那个不是你家里人吗？”
之前见叶荣欢一个人，工作又不忙，护士就帮她处理了一些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聊得比较投机，这会儿说话就随便了许多。
叶荣欢笑笑，道：“是家里一个亲戚，我本来也不想麻烦她的，没想到她会这么晚了还过来。”
护士说：“她挺关心你的。”
拔了针，回到值班室，困得要打呵欠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请问叶荣欢在哪个病房？”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护士瞬间回过神，顺着眼前一双大长腿，抬头一望，看见一张俊朗的脸。
眼前的男人身量笔挺，贵气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护士呆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纪清河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叶荣欢。”
找叶荣欢的？
护士有些狐疑地望着他，“请问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纪清河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她丈夫，她在哪个房间？”
“她丈夫？”护士惊愕，下意识嘀咕道：“不对啊，她明明跟我说她在杭城没有亲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丈夫？你真的是？”
纪清河的脸黑了。
正欲开口，护士又说道：“她之前都是一个人来的医院，到门口还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大叔扶她进来的，后来各种手续都还是我去帮她办的，你要真是她丈夫，难道不知道她在医院里？”
人这么长时间不来就算了，可是电话也不打一个……
纪清河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些情绪，最终都变成隐忍的烦躁，“我在外出差，现在才回来，她没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她出事了。”
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他又问：“她在哪儿？”
这理由是说得过去的，护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请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带您过去。”
纪清河拒绝了这提议，问清楚病房号，转身阔步离开。
这会儿是半夜，医院里人不多，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规律性地响起，有些急促。
纪清河找到护士说的病房，还没推门，一个中年女人就先走了过来。
看见纪清河，她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叶荣欢在这里面？”
“对，不过她现在已经睡了。我是她的护工，请问您是她什么人？”
“护工？”纪清河看了她一眼，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护工小心道：“抱歉，我不太清楚，我过来的时候叶小姐点滴都快打完了。”
纪清河拧眉：“她什么时候请的你？”
护工想了一下，说：“我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过来的。”
纪清河眉头皱得更深：“她之前都是一个人？”
“听护士说，好像是的吧……”
纪清河挥了挥手，“我进去看看她，你先待外面。”
护工听他言语间对叶荣欢挺关心的样子，就想应该是她的家人，就没有再追问，点头应了一声，等在了外面。
病房里只有叶荣欢一个人，她似乎是有些冷，被子拉得很高，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
纪清河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盯着她略微苍白的睡颜看了许久。
忽然注意到她一只手从被子边缘探出来了，手背上粘着医用胶布，微微有些肿。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一片冰凉。
不由得皱眉，迟疑了一下，放轻动作，将她手放进了被子里。
他看着她的脸，许久，恍惚间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
却又及时清醒过来，顿住了动作。
最终只是将她一缕头发轻轻撩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直起身子，走出病房。
护工还等在外面，纪清河道：“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护工有些诧异不解，却知趣地没问什么。
纪清河又去找值班的医生，问了一下叶荣欢的情况，才离开医院。
护士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跑去问医生：“梁哥，他来跟你说什么啊？”
医生无语道：“病人家属当然是来问病人的情况，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护士跟叶荣欢聊天，就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叶荣欢愣了一下神，道：“我已经结婚了。”
“那你老公怎么不来看你？”
叶荣欢笑了一下，说：“我和他感情不好。”
和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不过也不愿意说太多。
听她这样说，护士却笑道：“你和你老公是不是吵架了啊？”
叶荣欢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昨晚有人来看你，你不知道吗？”
叶荣欢怔了一瞬：“……谁？”
“你老公啊！”护士眼睛冒光，“是他自己跟我说的，说是你丈夫，很担心你的样子，他来你病房，待了好久才走，后来我问照顾的你护工阿姨，阿姨说你昨晚睡着了，到他走都没醒，他还跟护工阿姨交代不要告诉你他来过，后来还去找医生问了你的情况才走。”
叶荣欢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
“你老公长得真帅，你们两个看起来特别登对。有什么误会两个人还是好好说，不要总是闹别扭，夫妻之间也是需要好好沟通的，看你们这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和我先生，当初要不是我冷静了一次，和他开诚布公好好谈了一谈，现在他估计已经是我前夫了。”
叶荣欢感受到她的善意，笑了笑，说：“谢谢。”
只是她和纪清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已经牵扯不清了，实在理智不起来。
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了。
叶荣欢第三天早上才办了出院，她没跟贺阿姨说，打算自己回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却看见了贺阿姨。
她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了叶荣欢一眼，见气色的确是比之前好多了，才放松地笑了笑：“没事就好。”
叶荣欢问她：“您怎么来了？”
“来接您回去啊，老陈开车过来的。”
叶荣欢正想问他们为什么知道她这时候出院，还没开口，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叶荣欢的脚步倏地顿住。
“上车。”纪清河道。
叶荣欢下意识蹙了一下眉，最终也没拒绝，沉默地上了车。
贺阿姨上了副驾驶，叶荣欢和纪清河在后排。
车里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
“下次不要乱吃东西。”纪清河忽然出声，“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谁来关心你？”
叶荣欢蹙眉，“我也没想让谁关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劳你费心。”
她看着窗外，不看纪清河一眼。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倏地一变。
——蒋老师。
纪清河就在身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接。
挂了电话，她发信息给蒋老师，说不方便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蒋老师回信息：郁扬出了点事，可能要你来一趟学校。
郁扬出事了？
蒋老师又来了几条信息，没说具体怎么回事，说是有些复杂，要等她去学校说，但是情况的确是有些严重。
叶荣欢看了，心里头七上八下。
郁扬这事，她不能不管，但是她去学校万一被纪清河发现……
正想着这些，手中的手机忽然被身边的人一把夺了过去。
叶荣欢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就想抢回来。
纪清河轻而易举挡住她的手，几下就将蒋老师的信息翻了个来回。
叶荣欢一颗心高高提起，正想着怎么解释，纪清河忽然将手机扔还给她，然后对陈叔道：“转道，去一中。”
叶荣欢蓦地看向他。
纪清河没看她。
叶荣欢抓着手机的手骨节几乎泛白，纪清河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一边想着纪清河的意思，一边又想郁扬到底出了什么事，叶荣欢心里不安极了。
到了学校，纪清河率先下车。
叶荣欢却坐在车里没动。
纪清河回身看她：“怎么不下来？”
叶荣欢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既然来都来了，就先不要想其他的，先去看看郁扬的情况再说。
反正这次是纪清河主动带她来的，又不是她自己偷偷摸摸来。
这样想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校长办公室。
这也是让她不安的一个地方，郁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闹到校长面前去了？
几分钟后，到了办公室，叶荣欢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最中间沉默不语的郁扬。
另一边是眼睛红肿的杨晗，她身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两人身上还穿着工地的服装，衣服上都是灰。
校方人员就只有蒋老师和校长。
蒋老师正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郁扬，问他问题，郁扬却一言不发。
杨晗身边的中年女人对着郁扬破口大骂，差点没在办公室里打滚。
叶荣欢一进去，那女人就冲过来：“你就是他家长是不是？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家杨晗一个交代！我家好好的小姑娘啊，就这么被欺负了！”
她伸手像是想要来抓叶荣欢胳膊，冷不防叶荣欢身后的纪清河一个眼神过去，吓得整个人一缩，脚步顿时止住了，手也没敢再伸。
只是嘴里的嚎哭谩骂仍旧不停。
叶荣欢听得心头一跳。
这里面的信息，让她心中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纪先生？”校长认识纪清河，急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有些诧异地道：“您这是……？”
纪清河道：“这是我妻子，叶荣欢。”
校长更是惊诧，下意识看向蒋老师。
不是说来的是郁扬的姐姐吗？
蒋老师也是一脸错愕，她也不知道，郁扬竟然还有这么个姐夫……
她看着纪清河眼熟，仔细一想，就回忆起来，是那天在别墅避雨的时候见过。
只是她并不知道，纪清河竟然是叶荣欢的丈夫。
校长和纪清河寒暄两句，又和叶荣欢打了招呼，招呼两人坐下。
郁扬看着两人站在一处，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叶荣欢皱着眉头，有些急切地问道。
蒋老师脸色有些不好地道：“今天早自习的时候有人看见杨晗和郁扬在苹果林里拉拉扯扯，就举报说他俩谈恋爱，我和高三年级主任一起过去，就撞见杨晗在哭，说郁扬……不负责任，还说她怀了郁扬的孩子。事态严重，学校不敢轻率处理，就请了双方的家长过来。”
叶荣欢听到那句杨晗怀了郁扬的孩子，就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她震惊地看向郁扬，又看看杨晗。
杨晗身边的女人大骂道：“我家姑娘和被欺负了，你家人不愿意承认，不想负责任，我们惹不起你们这种有钱人，也不会强拉着你们承担责任，但是现在，小晗她怀了孩子，她可还在读书！她这一辈子，都要被毁了！今天必须得给个交代不可！”
杨晗眼眶含泪，紧咬着唇，直直地盯着郁扬。
郁扬却依旧不说话，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心虚愤怒。
“事情查清楚了吗？”叶荣欢不相信郁扬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弟弟？”
郁扬的眸光霎时亮起来，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似乎她的态度，于他而言是最要紧的事。
“阿扬，”叶荣欢看向他，“你先说，这是怎么回事。”
郁扬终于开口，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碰过她。”
话音刚落，那女人又骂起来，叶荣欢听了两句，才发现原来她和那男人并不是杨晗的父母。
蒋老师跟她解释道：“杨晗的父母在外地打工，这两位是她大伯和大伯母。”
又沉声对杨晗大伯母道：“请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冤枉无辜的人。”
杨晗大伯母哪里肯听，她嚷嚷道：“之前你们就不肯帮我们小晗说话，我还说是为什么，原来是这男同学家里有钱！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给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
话说得越来越过分，校长出马，才勉强镇压下来。
“纪先生，真是抱歉……”
“没事。”纪清河淡淡地瞥了杨晗大伯母一眼，对方霎时噤声，闭上了嘀嘀咕咕的嘴。
纪清河靠在椅背上，一副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叶荣欢也没心思管他，她径直看向杨晗，目光锐利：“杨晗同学，我弟弟说他没有碰过你，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诬陷他。”
“我不是诬陷他！”杨晗倔强道，“我之前和他谈过一段，前几天才分手，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他！”
这个叶荣欢知道，她之前去山上，就看到杨晗和郁扬走在一起。
她看向郁扬。
郁扬似乎想要跟她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依旧道：“我没碰过她，甚至没牵过她的手。”
虽然不知道郁扬为什么会跟杨晗谈恋爱，但是这个叶荣欢是相信的。
她问杨晗：“你说你怀孕了，去检查过吗？多久了？”
“去了，半个月。”杨晗说，“我没有跟别人……上过床，这个孩子只能是郁扬的。”
她又对郁扬道：“你别想着否认，就是我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还有其他朋友在帮我庆祝生日，你晚上没走，跟我……可以让他们来作证！或者可以去找那个酒吧的服务生，他们查记录，肯定能查到我们晚上睡的哪个房间！”
叶荣欢等着郁扬否认反驳，然而郁扬却没声。
“阿扬？”
郁扬皱着眉头，“我……”
叶荣欢心里一咯噔。
杨晗大伯母道：“看吧！听说有人作证，他就不敢否认了！”
郁扬脸色阴沉，“我没碰她！”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小晗有证人，你有吗？”
叶荣欢脸色已经变了。
她相信郁扬，但是现在，郁扬显然没有证据。
“姐，你相信我。”郁扬忽然看向她，“是有人故意害我。”
他冷冷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越过她肩头，看向纪清河。
叶荣欢下意识顺着他视线一看，纪清河面不改色，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叶荣欢乱糟糟没有头绪的脑袋，蓦地就清醒过来。
她刚才只想着帮郁扬证明清白，却没去想，杨晗为什么突然要诬陷郁扬？
按理说她和郁扬关系好，就算分手后因爱生恨，也没道理恨到要闹成这样，几乎要毁了他的地步！
除非是有人指使她的！
——是纪清河？
她看向纪清河，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而纪清河没有否认，甚至问校长：“如果这个女同学说的是真的，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校长道：“我们一中除了成绩之外，也十分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和教养，像这种事，是绝对要严惩的，一般要做开除处理。”
纪清河道：“尽管这个学生是年纪第一名？”
校长不明白纪清河是什么意思，迟疑道：“这是当然，这和成绩没关系，每个学生我们都一视同仁。”
又小心地问纪清河：“不知道纪先生有什么建议？”
“建议没有，”纪清河道，“不过我很认同校长说的话，每个学生都该一视同仁，不管他成绩有多好，为学校争取过多少荣誉，真做了不该做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校长以为纪清河只是在表明不会以势欺人，还夸赞纪清河觉悟高。
叶荣欢却又一次变了脸色。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现在几乎是确定了，这件事和纪清河脱不开干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天真，怎么会觉得纪清河在看见她和郁扬见面后的反应，就只是把牧晴带回家？
牧晴的存在，不过膈应她一个人。
他那么讨厌郁扬，怎么可能针对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叶荣欢一时间方寸大乱，如果真是纪清河做的，怎么可能给她留破绽？
可是要让她看着郁扬被冤枉被处罚，她也做不到。
“抱歉，校长，我想和我弟弟单独说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校长看了纪清河一眼，说：“当然可以。”
叶荣欢没看纪清河一眼，拉着郁扬就出去了。
“她真的怀孕了？”叶荣欢蹙眉问道。
郁扬道：“蒋老师带她去检查过了，的确是怀孕半个月。”
“她说的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她看着郁扬，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反驳？难道你真和她……”
“我没有！”郁扬想也不想就否认，“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郁扬刚才没法解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郁扬沉默了一下，却说：“姐，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你只需要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叶荣欢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阿扬，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告诉我？”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郁扬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沉默着为杨晗顶罪。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看见她眼中流露的情绪，郁扬一慌，“姐，我……”
“算了，我不问了。”叶荣欢说，“你不说也可以，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一次。”
从郁扬这里没法下手没关系，这件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在纪清河。
她转身回办公室，对校长道：“我想亲自看到医院的检查结果。”
杨晗大伯母激动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你弟弟欺负了我家小晗了？！”
叶荣欢冷冷地瞥她一眼，“不，我仍旧相信我弟弟，我现在是怀疑杨晗有没有怀孕。”
“之前老师都带着去检查过了，怎么没有怀孕！你又想不承认是不是？！”
蒋老师也有些无奈，正想说话，叶荣欢就问她：“是带去正规医院检查的？”
蒋老师一愣，道：“没有，刚才急着要结果，就去药店买了工具测出来的。”
叶荣欢闻言，心下一松，道：“所以说结果并不能保证是正确的？那我要带她去医院正式检查一遍。”
无意间对上纪清河的目光，他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一样，竟然笑了下，对校长说：“这个怀疑很合理，的确是该去医院正式检查一下。”
她合着眼正在小憩，负责给她换药的护士突然走进病房：“叶荣欢，你家人来看你了。”
叶荣欢一睁眼，就看见了从她身后走进来的贺阿姨。
贺阿姨提着一个食盒，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叶荣欢，就加快步子，心疼地走到她面前，“情况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这些问题之前在电话里就问过，但是现在，叶荣欢还是耐心地又回答了一次。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贺阿姨竟然还会来。
“不是说了我没事的吗？您怎么又……”
“我不来，让您一个人怎么办呢？”贺阿姨不赞同地将食盒放在一边，“您放心，纪少和那位都已经睡了，家里没人需要我。”
又问她：“吃晚饭了吗？”
叶荣欢摇头。
她胃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自己打着点滴出去买吃的也不方便，晚饭就还没吃。
贺阿姨听她这么一说，皱眉道：“怎么能不吃呢？您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她将食盒打开，那里面是她亲自给叶荣欢准备的晚饭，都是养胃并且好消化的，还特意考虑过叶荣欢的口味。
叶荣欢自然不拒绝，她一边听贺阿姨唠叨，一边慢慢地吃，心里暖暖的。
忽然贺阿姨说：“纪少他……”
她本来下意识要帮纪清河解释，但是想到纪清河的态度，又心中失望，顿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是看着脸上瞧不见一点健康气的叶荣欢，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道：“纪少他今天又在公司加班不回来了，您在医院的事就算跟他说了，他估计也来不了，我就没跟他说，您……”
“没事。”叶荣欢浅浅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他忙，也没打算耽搁他工作。”
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心里知道，纪清河那样紧张牧晴，怎么可能把牧晴丢在家里不管，自己在公司彻夜加班。
恐怕她在医院的事，纪清河也已经知道了——贺阿姨接到她电话之后，不可能不去跟纪清河说。
而现在的情况，恐怕是纪清河拒绝来医院，贺阿姨怕她伤心难过，才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贺阿姨听她这样说，悄然松了口气，见她快吃完了，又对她说：“食盒里还有，我再给您盛一点。”
叶荣欢笑着接受她的关心，没有拒绝。
贺阿姨到底不能一直待在医院里，她明天还要干活，现在回去都没有多少睡觉的时间了。
叶荣欢就加快动作，吃完之后，提醒道：“您该回去了。”
贺阿姨想留下来照顾她，但是也知道这想法不太现实。
但是让叶荣欢一个人在医院里，她也不放心，最终说服叶荣欢请了一个临时护工，才放心离开。
护士过来拔针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你家里人不在这里吗？刚才那个不是你家里人吗？”
之前见叶荣欢一个人，工作又不忙，护士就帮她处理了一些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聊得比较投机，这会儿说话就随便了许多。
叶荣欢笑笑，道：“是家里一个亲戚，我本来也不想麻烦她的，没想到她会这么晚了还过来。”
护士说：“她挺关心你的。”
拔了针，回到值班室，困得要打呵欠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请问叶荣欢在哪个病房？”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护士瞬间回过神，顺着眼前一双大长腿，抬头一望，看见一张俊朗的脸。
眼前的男人身量笔挺，贵气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护士呆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纪清河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叶荣欢。”
找叶荣欢的？
护士有些狐疑地望着他，“请问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纪清河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她丈夫，她在哪个房间？”
“她丈夫？”护士惊愕，下意识嘀咕道：“不对啊，她明明跟我说她在杭城没有亲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丈夫？你真的是？”
纪清河的脸黑了。
正欲开口，护士又说道：“她之前都是一个人来的医院，到门口还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大叔扶她进来的，后来各种手续都还是我去帮她办的，你要真是她丈夫，难道不知道她在医院里？”
人这么长时间不来就算了，可是电话也不打一个……
纪清河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些情绪，最终都变成隐忍的烦躁，“我在外出差，现在才回来，她没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她出事了。”
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他又问：“她在哪儿？”
这理由是说得过去的，护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请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带您过去。”
纪清河拒绝了这提议，问清楚病房号，转身阔步离开。
这会儿是半夜，医院里人不多，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规律性地响起，有些急促。
纪清河找到护士说的病房，还没推门，一个中年女人就先走了过来。
看见纪清河，她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叶荣欢在这里面？”
“对，不过她现在已经睡了。我是她的护工，请问您是她什么人？”
“护工？”纪清河看了她一眼，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护工小心道：“抱歉，我不太清楚，我过来的时候叶小姐点滴都快打完了。”
纪清河拧眉：“她什么时候请的你？”
护工想了一下，说：“我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过来的。”
纪清河眉头皱得更深：“她之前都是一个人？”
“听护士说，好像是的吧……”
纪清河挥了挥手，“我进去看看她，你先待外面。”
护工听他言语间对叶荣欢挺关心的样子，就想应该是她的家人，就没有再追问，点头应了一声，等在了外面。
病房里只有叶荣欢一个人，她似乎是有些冷，被子拉得很高，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
纪清河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盯着她略微苍白的睡颜看了许久。
忽然注意到她一只手从被子边缘探出来了，手背上粘着医用胶布，微微有些肿。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一片冰凉。
不由得皱眉，迟疑了一下，放轻动作，将她手放进了被子里。
他看着她的脸，许久，恍惚间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一下。
却又及时清醒过来，顿住了动作。
最终只是将她一缕头发轻轻撩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直起身子，走出病房。
护工还等在外面，纪清河道：“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护工有些诧异不解，却知趣地没问什么。
纪清河又去找值班的医生，问了一下叶荣欢的情况，才离开医院。
护士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跑去问医生：“梁哥，他来跟你说什么啊？”
医生无语道：“病人家属当然是来问病人的情况，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护士跟叶荣欢聊天，就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叶荣欢愣了一下神，道：“我已经结婚了。”
“那你老公怎么不来看你？”
叶荣欢笑了一下，说：“我和他感情不好。”
和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不过也不愿意说太多。
听她这样说，护士却笑道：“你和你老公是不是吵架了啊？”
叶荣欢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昨晚有人来看你，你不知道吗？”
叶荣欢怔了一瞬：“……谁？”
“你老公啊！”护士眼睛冒光，“是他自己跟我说的，说是你丈夫，很担心你的样子，他来你病房，待了好久才走，后来我问照顾的你护工阿姨，阿姨说你昨晚睡着了，到他走都没醒，他还跟护工阿姨交代不要告诉你他来过，后来还去找医生问了你的情况才走。”
叶荣欢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
“你老公长得真帅，你们两个看起来特别登对。有什么误会两个人还是好好说，不要总是闹别扭，夫妻之间也是需要好好沟通的，看你们这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和我先生，当初要不是我冷静了一次，和他开诚布公好好谈了一谈，现在他估计已经是我前夫了。”
叶荣欢感受到她的善意，笑了笑，说：“谢谢。”
只是她和纪清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已经牵扯不清了，实在理智不起来。
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了。
叶荣欢第三天早上才办了出院，她没跟贺阿姨说，打算自己回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却看见了贺阿姨。
她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了叶荣欢一眼，见气色的确是比之前好多了，才放松地笑了笑：“没事就好。”
叶荣欢问她：“您怎么来了？”
“来接您回去啊，老陈开车过来的。”
叶荣欢正想问他们为什么知道她这时候出院，还没开口，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叶荣欢的脚步倏地顿住。
“上车。”纪清河道。
叶荣欢下意识蹙了一下眉，最终也没拒绝，沉默地上了车。
贺阿姨上了副驾驶，叶荣欢和纪清河在后排。
车里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
“下次不要乱吃东西。”纪清河忽然出声，“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谁来关心你？”
叶荣欢蹙眉，“我也没想让谁关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劳你费心。”
她看着窗外，不看纪清河一眼。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倏地一变。
——蒋老师。
纪清河就在身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接。
挂了电话，她发信息给蒋老师，说不方便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蒋老师回信息：郁扬出了点事，可能要你来一趟学校。
郁扬出事了？
蒋老师又来了几条信息，没说具体怎么回事，说是有些复杂，要等她去学校说，但是情况的确是有些严重。
叶荣欢看了，心里头七上八下。
郁扬这事，她不能不管，但是她去学校万一被纪清河发现……
正想着这些，手中的手机忽然被身边的人一把夺了过去。
叶荣欢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就想抢回来。
纪清河轻而易举挡住她的手，几下就将蒋老师的信息翻了个来回。
叶荣欢一颗心高高提起，正想着怎么解释，纪清河忽然将手机扔还给她，然后对陈叔道：“转道，去一中。”
叶荣欢蓦地看向他。
纪清河没看她。
叶荣欢抓着手机的手骨节几乎泛白，纪清河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一边想着纪清河的意思，一边又想郁扬到底出了什么事，叶荣欢心里不安极了。
到了学校，纪清河率先下车。
叶荣欢却坐在车里没动。
纪清河回身看她：“怎么不下来？”
叶荣欢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既然来都来了，就先不要想其他的，先去看看郁扬的情况再说。
反正这次是纪清河主动带她来的，又不是她自己偷偷摸摸来。
这样想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校长办公室。
这也是让她不安的一个地方，郁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闹到校长面前去了？
几分钟后，到了办公室，叶荣欢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最中间沉默不语的郁扬。
另一边是眼睛红肿的杨晗，她身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两人身上还穿着工地的服装，衣服上都是灰。
校方人员就只有蒋老师和校长。
蒋老师正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郁扬，问他问题，郁扬却一言不发。
杨晗身边的中年女人对着郁扬破口大骂，差点没在办公室里打滚。
叶荣欢一进去，那女人就冲过来：“你就是他家长是不是？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家杨晗一个交代！我家好好的小姑娘啊，就这么被欺负了！”
她伸手像是想要来抓叶荣欢胳膊，冷不防叶荣欢身后的纪清河一个眼神过去，吓得整个人一缩，脚步顿时止住了，手也没敢再伸。
只是嘴里的嚎哭谩骂仍旧不停。
叶荣欢听得心头一跳。
这里面的信息，让她心中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纪先生？”校长认识纪清河，急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有些诧异地道：“您这是……？”
纪清河道：“这是我妻子，叶荣欢。”
校长更是惊诧，下意识看向蒋老师。
不是说来的是郁扬的姐姐吗？
蒋老师也是一脸错愕，她也不知道，郁扬竟然还有这么个姐夫……
她看着纪清河眼熟，仔细一想，就回忆起来，是那天在别墅避雨的时候见过。
只是她并不知道，纪清河竟然是叶荣欢的丈夫。
校长和纪清河寒暄两句，又和叶荣欢打了招呼，招呼两人坐下。
郁扬看着两人站在一处，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叶荣欢皱着眉头，有些急切地问道。
蒋老师脸色有些不好地道：“今天早自习的时候有人看见杨晗和郁扬在苹果林里拉拉扯扯，就举报说他俩谈恋爱，我和高三年级主任一起过去，就撞见杨晗在哭，说郁扬……不负责任，还说她怀了郁扬的孩子。事态严重，学校不敢轻率处理，就请了双方的家长过来。”
叶荣欢听到那句杨晗怀了郁扬的孩子，就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她震惊地看向郁扬，又看看杨晗。
杨晗身边的女人大骂道：“我家姑娘和被欺负了，你家人不愿意承认，不想负责任，我们惹不起你们这种有钱人，也不会强拉着你们承担责任，但是现在，小晗她怀了孩子，她可还在读书！她这一辈子，都要被毁了！今天必须得给个交代不可！”
杨晗眼眶含泪，紧咬着唇，直直地盯着郁扬。
郁扬却依旧不说话，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心虚愤怒。
“事情查清楚了吗？”叶荣欢不相信郁扬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弟弟？”
郁扬的眸光霎时亮起来，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似乎她的态度，于他而言是最要紧的事。
“阿扬，”叶荣欢看向他，“你先说，这是怎么回事。”
郁扬终于开口，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碰过她。”
话音刚落，那女人又骂起来，叶荣欢听了两句，才发现原来她和那男人并不是杨晗的父母。
蒋老师跟她解释道：“杨晗的父母在外地打工，这两位是她大伯和大伯母。”
又沉声对杨晗大伯母道：“请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冤枉无辜的人。”
杨晗大伯母哪里肯听，她嚷嚷道：“之前你们就不肯帮我们小晗说话，我还说是为什么，原来是这男同学家里有钱！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给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
话说得越来越过分，校长出马，才勉强镇压下来。
“纪先生，真是抱歉……”
“没事。”纪清河淡淡地瞥了杨晗大伯母一眼，对方霎时噤声，闭上了嘀嘀咕咕的嘴。
纪清河靠在椅背上，一副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叶荣欢也没心思管他，她径直看向杨晗，目光锐利：“杨晗同学，我弟弟说他没有碰过你，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诬陷他。”
“我不是诬陷他！”杨晗倔强道，“我之前和他谈过一段，前几天才分手，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他！”
这个叶荣欢知道，她之前去山上，就看到杨晗和郁扬走在一起。
她看向郁扬。
郁扬似乎想要跟她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依旧道：“我没碰过她，甚至没牵过她的手。”
虽然不知道郁扬为什么会跟杨晗谈恋爱，但是这个叶荣欢是相信的。
她问杨晗：“你说你怀孕了，去检查过吗？多久了？”
“去了，半个月。”杨晗说，“我没有跟别人……上过床，这个孩子只能是郁扬的。”
她又对郁扬道：“你别想着否认，就是我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还有其他朋友在帮我庆祝生日，你晚上没走，跟我……可以让他们来作证！或者可以去找那个酒吧的服务生，他们查记录，肯定能查到我们晚上睡的哪个房间！”
叶荣欢等着郁扬否认反驳，然而郁扬却没声。
“阿扬？”
郁扬皱着眉头，“我……”
叶荣欢心里一咯噔。
杨晗大伯母道：“看吧！听说有人作证，他就不敢否认了！”
郁扬脸色阴沉，“我没碰她！”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小晗有证人，你有吗？”
叶荣欢脸色已经变了。
她相信郁扬，但是现在，郁扬显然没有证据。
“姐，你相信我。”郁扬忽然看向她，“是有人故意害我。”
他冷冷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越过她肩头，看向纪清河。
叶荣欢下意识顺着他视线一看，纪清河面不改色，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叶荣欢乱糟糟没有头绪的脑袋，蓦地就清醒过来。
她刚才只想着帮郁扬证明清白，却没去想，杨晗为什么突然要诬陷郁扬？
按理说她和郁扬关系好，就算分手后因爱生恨，也没道理恨到要闹成这样，几乎要毁了他的地步！
除非是有人指使她的！
——是纪清河？
她看向纪清河，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而纪清河没有否认，甚至问校长：“如果这个女同学说的是真的，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校长道：“我们一中除了成绩之外，也十分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和教养，像这种事，是绝对要严惩的，一般要做开除处理。”
纪清河道：“尽管这个学生是年纪第一名？”
校长不明白纪清河是什么意思，迟疑道：“这是当然，这和成绩没关系，每个学生我们都一视同仁。”
又小心地问纪清河：“不知道纪先生有什么建议？”
“建议没有，”纪清河道，“不过我很认同校长说的话，每个学生都该一视同仁，不管他成绩有多好，为学校争取过多少荣誉，真做了不该做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校长以为纪清河只是在表明不会以势欺人，还夸赞纪清河觉悟高。
叶荣欢却又一次变了脸色。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现在几乎是确定了，这件事和纪清河脱不开干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天真，怎么会觉得纪清河在看见她和郁扬见面后的反应，就只是把牧晴带回家？
牧晴的存在，不过膈应她一个人。
他那么讨厌郁扬，怎么可能针对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叶荣欢一时间方寸大乱，如果真是纪清河做的，怎么可能给她留破绽？
可是要让她看着郁扬被冤枉被处罚，她也做不到。
“抱歉，校长，我想和我弟弟单独说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校长看了纪清河一眼，说：“当然可以。”
叶荣欢没看纪清河一眼，拉着郁扬就出去了。
“她真的怀孕了？”叶荣欢蹙眉问道。
郁扬道：“蒋老师带她去检查过了，的确是怀孕半个月。”
“她说的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她看着郁扬，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反驳？难道你真和她……”
“我没有！”郁扬想也不想就否认，“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郁扬刚才没法解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郁扬沉默了一下，却说：“姐，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你只需要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叶荣欢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阿扬，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告诉我？”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郁扬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沉默着为杨晗顶罪。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看见她眼中流露的情绪，郁扬一慌，“姐，我……”
“算了，我不问了。”叶荣欢说，“你不说也可以，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一次。”
从郁扬这里没法下手没关系，这件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在纪清河。
她转身回办公室，对校长道：“我想亲自看到医院的检查结果。”
杨晗大伯母激动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你弟弟欺负了我家小晗了？！”
叶荣欢冷冷地瞥她一眼，“不，我仍旧相信我弟弟，我现在是怀疑杨晗有没有怀孕。”
“之前老师都带着去检查过了，怎么没有怀孕！你又想不承认是不是？！”
蒋老师也有些无奈，正想说话，叶荣欢就问她：“是带去正规医院检查的？”
蒋老师一愣，道：“没有，刚才急着要结果，就去药店买了工具测出来的。”
叶荣欢闻言，心下一松，道：“所以说结果并不能保证是正确的？那我要带她去医院正式检查一遍。”
无意间对上纪清河的目光，他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一样，竟然笑了下，对校长说：“这个怀疑很合理，的确是该去医院正式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