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红又惊又愣,苏禾不客气道:“魏红嫂子,饭能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再敢拿没影的事编排我,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要跟你讨个说法!”
    谁能想到平常一个屁都闷不出来的人,突然跟吃了两斤炸.药似的,魏红起先没反应,待回过味之后,哎哟了声,扑上去就跟苏禾扯起来。
    “干啥,干啥捏这是!”
    “别打别打!”
    一旁的婶子火急火燎拉架,只这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乱作一团,引得附近闲着没事的社员都凑过来看热闹。
    “咋回事啊这是?拉开,赶紧拉开!”生产队长过来了,唬脸喊了声,几个社员才上去拉人。
    生产队长也姓徐,因排行老五,大家伙儿都喊他徐老五。徐老五原本在跟几个副队长交代犁地播种的事,猛地听人说孙大柱家的婆娘跟老徐家小寡妇打起来了,忙不迭过来劝架。
    “孙大柱,孙大柱你个天杀的死哪去啦?!你咋还不来,就由着你婆娘被这个小贱.货打死?天啊,我不活哩!”
    魏红干仗吃了亏,一屁股坐地上,嗓门哭得响亮。
    她之所以这么气,也是因为晌午的时候,住她家隔壁的王凤英告诉她,说瞧见她男人带着小贱.货一块去了县城,谁知道这一路上干没干啥腌臜事!
    再看苏禾,虽然也衣衫不整头发乱糟,但一眼可见的地方倒没什么伤,在大家伙诧异的目光下,她朝魏红鞠了一躬,道:“魏红嫂子,对不住了,刚才我打了你。”
    魏红恨得咬牙,狠狠朝苏禾吐口唾沫。
    苏禾闪身躲开,继续道:“你骂我贱.货,扫把星,我当你是看我不顺眼,忍了。但你说我婊.子,勾引男人,分明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倒要问你,你见我勾引谁了?正好乡里乡亲都在,把这人指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话一说开,大家伙就都明白了。
    谁不知道,魏红她男人平常有事没事就爱往苏禾这个小寡妇跟前凑!
    有不嫌事大的起哄说:“大柱家的,你倒是快说啊!”
    徐老五皱眉,朝起哄的瞪了眼,继而沉声道:“大柱家的,你说,要真有这事,不用你闹,我喊基建队的人过来,咱们公事公办。”
    魏红本欲张口就把她男人扯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男人要是干了啥不光彩的事,她脸上也没光,白叫旁人看笑话!
    想到这,魏红支支吾吾不说话。
    苏禾趁机大声道:“我知道,各位叔伯婶娘指定都听人说过我偷男人,今天趁这机会,我正好让叔伯婶娘们知道,我苏禾没跟任何人不清不楚过,往后谁要再敢背后坏我名声,我拉他去公安局请公安同志评评理!”
    此话一出,原本看好戏的婆娘们大都没了声儿,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脸上皆是悻悻模样。
    至于魏红,见苏禾话里带狠,就差没指天诅咒,再想她刚才干仗丝毫不手软,一时竟怕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状,徐老五挥挥手,恼道:“散了,都散了!”
    队长发了话,大家伙议论纷纷散开,不过眨眼的功夫,生产大院又静了下来。
    这会儿榨油的师傅也来了,苏禾不去看仍坐在地上头发蓬乱的魏红,把黄豆递给榨油师傅。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半日的功夫,整个红旗公社的人都知道苏禾跟魏红干了一仗,谁也不曾想到,印象中那个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小寡妇,竟然把孙大柱家的婆娘揍个鼻青脸肿。
    傍晚的时候,杨嫂子来苏禾家串门,提起这事儿就拍手叫好:“馒头他婶儿,你可算硬气一回了,看魏红那婆娘以后还敢不敢乱编排人!”
    苏禾笑摇头,实话道:“嫂子,我不瞒你,要我看,魏红嫂子就是枪.杆子,打.枪的人还在后头。”
    王凤英上午瞧见她坐孙大柱的马车回来,魏红下午就找茬,明摆着的,分明是王凤英在背后煽风点火。
    杨嫂子道:“馒头他婶儿,不是我嚼人舌根,你那叔婶可不是啥善茬,尤其是你婶儿,鬼点子多,心眼可坏!秋来小就算了,你可得长点心眼,防着他们。”
    知道她是好心,苏禾点头应声,转又道:“嫂子你坐着,等我会儿。”
    说话间,苏禾进了屋,把破瓦罐抱出来,数出一块钱,还给杨嫂子:“嫂子,我暂时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等年末分工钱我再给你。”
    先前原主婆婆看病吃药堪比无底洞,周边邻居都推三阻四不愿借钱给原主,唯有杨嫂子偶尔凑个三块五块给原主应急。
    现在苏禾穿进了原主身体里,理应该继续帮原主还钱。
    “我不急用...看你,我来你家串门整得跟登门要钱似的。”知道苏禾困难,杨嫂子推脱不要。
    苏禾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快拿着嫂子,要不我心里也不安。”
    话说到这份上,杨嫂子才接下,又跟苏禾唠了会嗑才回家。
    乡下没什么娱乐生活,若是公社不开大会,为了省煤油钱,天一黑各家各户就关门上炕。
    苏禾闷好热水,等徐秋来洗好澡去睡觉了,才把剩下的水打到澡盆里,准备擦个澡。
    她刚打好水,就听到两声“咚咚”,似乎是从窗户那发出来的。
    苏禾支开窗户,见外头黑洞洞的站个人,不等她开口,那人就小声道:“小禾妹子,你出来下,我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
    原来是孙大柱。
    苏禾站着没动,道:“黑灯瞎火的不方便,就在这说,也没别人。”
    “小禾妹子,我刚把那婆娘揍了顿,你、你别生气。”
    说这番话时,孙大柱语气略急,仿佛带了点儿讨好。
    苏禾头疼,事实上她并不会因为魏红挨揍而幸灾乐祸,相反,只会让她厌恶孙大柱这个男人而已。
    有老婆又有娃还不知足,怎么,还想跟她做一对野鸳鸯?
    快别给她添堵了!
    “大柱哥,我只跟你说一遍,你跟魏红嫂子咋样,不关我事,你揍不揍她,我也不关心。往后去你别来我家,咱路上碰见了也别往一块凑,给人看到了不好,我是个要脸的人,干不出寡廉鲜耻的事儿。”
    闻言,孙大柱急道:“你又没了男人,我能照顾你!”
    苏禾暗翻白眼,不客气道:“想照顾我的男人多了去,可不是你这样有婆娘又有娃的,我苏禾就算再找男人,也只找没结婚的,要是往前我有啥举止不当的地方叫你误会了,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从现在起,你要再装听不懂,别怪我给你难看!”
    说完这些,苏禾不去看外头那人怔忪的样子,啪得关上窗户。
    她把话说得够明白了,希望孙大柱这根棒槌能识相点。
    苏禾插上窗户插销,刚转身,就见徐秋来扶着门框站在她屋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嫂子。”徐秋来怯怯喊了声,一张小脸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担忧:“你会离开我再嫁不?”
    苏禾半蹲下去,一把将他抱到自己炕上,笑眯眯道:“不会,你这么乖,我哪舍得啊,放心,以后我到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
    徐秋来抿抿嘴,露出一抹羞涩笑,但很快他就担心了:“可我听二狗他们说,我这样的叫啥油瓶来着...”
    苏禾噗嗤乐了,揉揉他脑袋道:“咱家秋来会烧饭又会洗衣裳,扫地剁猪草拾柴禾样样都行,哪个敢说你拖油瓶,嫂子可不乐意。”
    到底还是孩子,徐秋来很好哄,苏禾三两下便打消了他的忧虑,哄他回屋睡觉,等他睡着了,苏禾才洗漱上炕。
    白日里太多糟心事,苏禾翻来覆去,想到孙大柱跟魏红两口子,就愁的睡不着。
    下午,她跟魏红干仗,又当着村里人放狠话,无非是想打消魏红疑虑,同时也给村里人一记警告,哪知道孙大柱那根棒槌回头又揍了魏红一顿。
    加上有王凤英那个佐料罐子在,估计魏红还不知道怎么记恨她呢!
    女人就是这样,宁可把最大的恶意撒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也不愿跟自己男人拼个你死我活。苏禾现在最怕的就是魏红再不依不饶。
    结果还真被她料中。
    没两日,苏禾早起开门,就发现她家门上、墙上,甚至外头的老树干上,都给糊上了糙纸,清清楚楚写明她犯的罪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暂定在晚九点~
    然后这两天要把别的文锁上的章节修改一下,申请解锁,会造成伪更,望妹纸们多多包涵哈,抱歉抱歉~
    谢谢妹纸的手榴弹,鞠躬~
    lingchatan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9-01-08 00:07:55
    第4章 找大伯哥
    两日前,魏红跟苏禾干过仗回家,气不过又向她男人哭闹了回,本以为她男人会站她这边,没想到却挨了顿揍。
    从她男人拳头招呼到她身上那刻起,魏红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深井里,心都凉了。
    直到住隔壁的王凤英婶子把她拉到她家时,魏红还在簌簌发抖,既气又恨。
    “红啊,不是我说你,不长心眼。你看我那侄媳妇,瞧着闷不吭声一副老实巴交样,其实呢,可精可精了,知道你男人为啥揍你不?”
    王凤英噼里啪啦说一通,魏红只听进了最后一句,瓮声瓮气道:“为啥?”
    “还能为啥?十有八.九是我那侄媳妇在你男人面前诉委屈了呗!按说小禾是我侄媳妇,我该向着她才是,可我这人脾气硬,帮理不帮亲,我最看不惯不安分的小骚.货,这种人在咱们十里八村就是个祸害!”
    魏红吐出口血沫子,狠声道:“婶子你说的是,有这骚.货在一天,不知多少男人要被她迷得团团转!”
    王凤英连声附和:“可不是,这种祸害撵走了最好!”
    魏红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婶子你说得容易,她来咱们红旗公社也十几年了,头几年公社造名册按户口,都给她登记名字报到县公安局了,咋撵啊!”
    王凤英笑了:“撵不走,就去基建队举报她,搞臭她名声,让她待不下去呗!”
    ......
    有先头的谣言在,大家伙儿都知道红旗二队有个不正经的小寡妇,只都是嘴上说说,去基建队举报她的,魏红倒是头一个。
    这年月,哪个要是被举报到了基建队,不死也得脱层皮。如果被单方面定了罪,无论是批.判还是劳.教,都不是苏禾能吃得消的。更严重的是,她将不能继续跟徐秋来一块生活,即便徐秋来不愿意,他“好心”的叔婶也会强迫他跟“坏分子”断绝关系。
    乍碰上这种事,苏禾不是不慌,只是惊慌过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三两下撕了门墙上的纸,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听见有人在外面喊,出去一看,见是村里的一个族叔,躲躲闪闪的站在篱笆院外。
    “春来家的,快去趟公社,徐老五叫你过去!”才说完,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掉头就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禾解下围裙出门,身后传来徐秋来的喊声。
    “嫂子,五叔喊你干啥?为啥叫你现在去?你啥时候回来?”
    徐秋来虽然很多事不懂,但心思细腻,会看人脸色,在他印象中,自打嫂子上吊醒来之后,就没像今天这样神色恍惚过。
    “你在家,我一会就能回来。”苏禾拍拍他脑袋,来不及多说,匆匆往公社走。
    公社大院在庙前乡的街上,离红旗二队约莫一里地,苏禾心里装着事,脚程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的功夫,便到了公社大院。
    那里,除了徐老五,还有其他生产队的队长以及公社领导,加起来十几个人,都在等苏禾。
    见苏禾进来,徐老五叹气道:“侄媳妇,魏红向基建队举报你跟她男人不清不楚,要求开政审大会审判你!你这事...可棘手捏!”
    苏禾一听,忙道:“五叔,各位叔伯领导,还是那句话,我从没勾过男人,你们都是明事理儿的,不能光听闲言碎语就判我罪,把我打成坏分子!”
    徐老五两眼一瞪,沉声道:“咱们要是真听了闲言碎语就判罪,早把你交给基建队了!”
    基建队通常由思想觉悟极高的分子组成,又可称民兵联,不仅负责各乡镇的治安,还负责诸如投机、汉.奸、重婚、赌.娼等思想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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