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呢?可懂事了?”
    “当然。”苏霓锦昂首挺胸自豪。
    祁昶见她这般,不禁又笑。
    苏霓锦将最后一本账册分辨出来,对祁昶问:“罗统领,就这些吗?可还有了?”
    “就这些。基本上都找出来了。还要多亏了你的那个验证方法,要不然,就算账本找出来,也无法让人真心信服。”
    祁昶诚心道谢,若非这苏家小姐道出墨的事情,此时就算把真假账本分辨出来,也还是要继续面临争吵不休的状况。
    苏霓锦起身拍了拍衣摆:“不谢不谢。你记得提我爹就成。”
    “已经提了,放心吧。太子殿下说,等账目理出来,会好好赏赐你爹的。”祁昶意有所指。
    苏霓锦很满意这个结果。
    祁昶亲自送苏霓锦出殿门,守在殿外的刘喜立刻迎上前,祁昶吩咐:
    “送苏公子回府。”
    “是。”刘喜恭谨回答。
    苏霓锦看了一眼西殿的方向,问:“我要去跟我爹说一声吗?”
    祁昶摇头:“不必,你爹明日应该就回了。”
    苏霓锦了然点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请你喝酒。”
    刘喜面上一窒,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这苏小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不矜持的邀请太子殿下喝酒?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
    上个胆敢撩拨太子殿下的女人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吧。
    刘喜后悔刚才没有提醒一下这个苏小姐,太子殿下脾气可不好……
    祁昶嘴角噙着笑:“好啊。”
    咦?
    刘喜的三观遭受了雷击。他是听错了吧。太子殿下说……好啊?
    什么情况?
    这个女扮男装的苏小姐不简单啊。
    刘喜仿佛窥探到了天机,在送苏霓锦出宫的时候,几乎用上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把苏霓锦当菩萨一样供着,送回了苏府。
    祁昶进殿后,看着被分辨出来的真假账本,想起她辨认时的绝美侧脸,第一次女人认真做事的时候,也可以很诱人。
    内殿中,若有似无的还有她的余香。
    罗时进殿后,看见的就是自家殿下对着手中一本账册露出笑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喊道:
    “殿下,需要将这些账本送回西殿吗?”
    祁昶把手中的账册放回原处:“嗯。送回去吧。”
    罗时立刻领命派人进来搬走了账本,正要退下,被祁昶喊住,问道:
    “苏家和平阳侯府的婚事退了吗?”
    罗时答道:
    “回殿下,那日上朝时陛下说过以后,第二天苏家就去裴家退亲了。”罗时不懂殿下为何突然对苏家和裴家的婚事感兴趣,但只要是殿下想知道的,他当然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
    “平阳侯那个老狐狸没找苏家的麻烦?”祁昶说。
    “平阳侯世子与东平伯之女在外秽乱,被告上了御史台,他们于苏家本就理亏,而且退婚又是陛下金口玉言,他如何能找苏家的麻烦。”罗时答。
    要说这阵子京城里面最热闹的事情,就数平阳侯府和东平伯府的事了,罗时觉得太子殿下可能会有兴趣知道,于是继续说:
    “而且平阳侯近来,被东平伯府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只怕也没时间和心思去找苏家的麻烦了。”
    祁昶扬眉瞥了一眼罗时,罗时便会意,将这阵子在城中闹得热火朝天的乐子说给太子殿下听。
    祁昶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听到后来果然来了兴趣,罗时说到周生写的各世家女的艳词诗集时,祁昶的俊脸之上更是惊讶。
    “东平伯是疯了吗?放任门客写那些东西?”祁昶冷笑连连。
    “确实好像有点疯,可那门客承认了,而且如今市井里流传的那些诗集的字,确实都是周生所写的。正因为匪夷所思,所以最近东平伯已经被各世家逼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罗时尽心尽力的为太子殿下讲乐子,只见太子殿下坐在书案后,一只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若有所思转了两下手指后,对罗时吩咐道:
    “这事儿背地里肯定有猫腻,苏家就什么都没做?去查查。”
    世上所有事情的巧合,都是经意或者不经意的安排所致。之前平阳侯世子和东平伯之女在外秽乱被抓,还好巧不巧的被御史撞见,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裴、杜两家未免也太倒霉了。
    那件事发生以后,让原本处于颓势的苏家领旨退婚,而后又有东平伯府门客写关于苏霓锦的艳词,可谁知这之后,写世家小姐的艳词诗句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若剖开细看,这件事的最后的受益者还是苏家。
    那些艳词诗集的关注度,无疑已经远远超越了苏家小姐的关注度,现在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已经由苏家全然替换成了裴家和杜家。
    祁昶目光转到她先前坐的矮桌上,想到那张认真分辨账本的漂亮脸庞,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件事跟她多少有点关系,若真与她有关,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殿下觉得背后有苏家的手笔?可这些事情并非苏家挑起,并不能算是苏家的错。”罗时为人正直,仗义执言道。
    不管是退婚也好,还是泼苏小姐的污水也好,苏家本身就是受害者。
    “人活在世,就得有点锋芒。若苏家被人逼到如斯境地,却还不知反击的话,那岂非成了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我只是好奇苏家在背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祁昶从小便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不喜欢恶人,却也不喜欢总被欺负的善人。
    善良的品格固然美好,但若没有自保能力,不自量力的一味求善,反而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善良不是真的善良,是伪善,也可以说是逃避和懦弱。
    苏家和裴家订亲在前,裴家有心悔婚跟渐渐势起的杜家联姻,眼看苏家成为他们两家联手之下的炮灰,裴、杜两家下手太狠,命人在外散播苏小姐的流言,这是打着断送苏家小姐一生的主意,既不想要人家,又不想人家今后另攀高枝,将来与他们为难。
    就冲着这两家的下作手段,无论苏家做什么,如何报复,那都是情理之中的。
    祁昶只是好奇过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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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轸在东宫连续加了六七日的班以后,太子老板终于把他放了回来。跟一般苦逼加班回来的人不同,苏轸并不觉得疲累,还满面春风,心情美丽。
    这种无私奉献的敬业精神,堪称吾辈楷模,值得大肆推广和学习。
    当然了,苏轸同志心情好,也不全是因为敬业,而是因为在经过他们户部几十个同仁没日没夜的努力之下,终于把账出来了,这就意味着,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可以不必每日被困在东宫,有家回不来。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让苏霓锦没想到的是,除了老爹回归之外,居然还有一件让人身心都仿佛沐浴在春风里的愉快事情,接憧发生了。
    太子殿下的赏赐,如期而至。
    苏轸带着全家老小到厅里跪谢太子恩典。
    苏霓锦和苏佑宁站在父母身后,看着自家老爹连后脑勺都散发着兴奋的样子,兄妹俩也是喜在心头。
    天家赏赐,那是何等荣耀,普通人家家里有个御赐之物,那都是要供起来早晚三柱清香,祖祖辈辈传下去的,百年世家为什么受人尊敬,又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赏赐多呀。
    苏轸和沈氏都注意到了传旨太监们身后,已经抬入苏家院子的那六口大箱子,万分期待太子殿下会赏赐些什么给苏家。
    “苏大人此番有功,太子殿下特赏金银各三千两。谢恩。”
    刘喜公公干脆利落的宣读完太子令旨,苏轸上前接旨谢恩,看着被打开的六只硕大的檀木箱子,箱子里金光闪闪,银光耀耀,好刺眼啊。
    苏轸看着这些金银黄白物,心下惆怅至极,太子殿下赏赐这么多金银下来,什么意思?
    第20章
    苏霓锦眼睁睁的看着那六箱金银被人抬走了,盯着金银消失的方向,望穿秋水。
    沈氏将女儿的样子看在眼底,悄悄的拉着苏霓锦去了主院厢房说话,进门之后沈氏就屏退众人,沈氏将苏霓锦拉入内间,让她稍等,片刻后,沈氏从她的柜子里面抱出一只檀木盒子,对苏霓锦招手。
    苏霓锦不解上前,沈氏将檀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苏霓锦面前,苏霓锦接过银票,看着沈氏,沈氏说:
    “我瞧着你是不是又缺钱了?”
    苏霓锦愣愣的看着银票,明白沈氏的意思。脑海中闪过无数类似场景,全都是沈氏偷偷塞钱给原主用的画面,苏轸崇尚节俭,家里开销没有铺张浪费的,但原主虚荣心强,吃的用的都喜欢跟公侯府邸比较,沈氏是商女,手里有点钱,时常在金钱上补贴女儿的用度。
    可是她的付出,并没有让女儿对她这个商户女身份的母亲多加尊重,反而予取予求,对沈氏冷言以对的同时,还把她当做钱罐子。
    苏霓锦把银票放回沈氏的檀木盒子,说道:“娘,我没有缺钱花。”
    沈氏看了看被苏霓锦放回盒子的银票,有些无奈,只得又换了张五百两的递过去:
    “你省着点。”
    沈氏显然是误会了,以为苏霓锦不要银子,是因为嫌弃太少的缘故。
    苏霓锦按住沈氏的手,怎么都不肯接过银票,说道:“娘,我不是嫌少,我是真的不缺钱。”
    沈氏瞧着今天突然转性的女儿,十分的不理解,把银票直接塞到苏霓锦手里,说:
    “你不缺钱,一天到晚在房里数什么钱?拿着!你娘我是商户出身,其他什么都没有,钱还是有的。”
    苏霓锦有些奇怪,沈氏怎么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房间里数钱的?肯定是皎月那个丫头说的。
    “娘,我……”苏霓锦想起之前自己说的那些伤害沈氏的话,就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母女连心,沈氏是知道女儿的:“好了好了。娘拿银子给闺女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只要我的绵儿开开心心的,你想买什么,娘都给你买。”
    苏霓锦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破涕为笑:
    “娘,您这样不对,怎么能什么都由着我呢。”
    沈氏对女儿好,这是无可争议的,但她却很显然用错了方法,只是一味的满足女儿的愿望,却不教女儿尊重与感恩,所以原主才会觉得,从沈氏这里得到再多的东西,再多的爱,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我生的,我不由着你,那由着谁啊?”沈氏轻抚女儿乌发,宠溺的说。
    苏霓锦鼻子再度发酸,投入沈氏的怀抱,感受着在那个世界被亏欠了二十多年的母爱。
    “娘,从前是我不好,与您说的那些混账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氏给了苏霓锦迟来的母爱,苏霓锦给沈氏的又何尝不是迟来的孝顺呢。
    母女俩相视一笑,将之前的不快抛诸脑后。
    “这银票我先收下,但娘您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虚荣攀比,会把每一两都用在刀刃上。”苏霓锦说。
    沈氏听了她的话,不禁失笑:
    “傻孩子,虽说娘的嫁妆所剩不多,但供你与你哥哥的日常花销,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喜欢什么便去买什么,若是钱不够,娘再给你。”
    苏霓锦感动之余,抓住沈氏话中的一个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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