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是关外的经济中心,土豪众多。如果按实力分级的话,曾家属于中等偏下,贺家属于上等。
    曾奶奶鏖战半生,仇敌无数,但也有很多至交好友。这些人有的做房地产,有的做实业,有的做金融,年岁相当,多半已经退居二线,将产业交给下一代打理。
    几个人退下来后,不知从何时起,便约定每半年一聚,轮流坐庄。老朋友间聊聊天,喝喝茶,也交流一些内幕消息。
    数年下来,这个同盟在小圈子里颇有名声,甚至可以影响行业的部分走向。而夏季这次,刚好轮到曾家坐庄。
    姐弟俩都清楚此事,这会儿听奶奶一提,便知她要把香拿到夏茗会上。俩人顿时有些眼热,各家有各家的子弟,聚会的目的之一,就是给小辈创造机会,结交善缘。
    只是从他们工作以来,老太太还没松过口,所以一次也没去过。
    顾玙当然不知道,只觉人家订了香,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全没放在心上。可老太太定了主意,却变得跟小孩子一样,拐弯抹角的询问:
    “小顾啊,你打算做熏香还是香囊?”
    “熏香。”
    “是线香么?”
    “不,是香丸,用炉熏的。”
    “那,那这个香是……”
    他无奈,只得道:“曾奶奶,您是行家,香是要当场品的。我事先说出来了,您还觉着有意思么?”
    “哦对对,是我多嘴了。”
    老太太自知心急,亲自给倒了杯酒,笑道:“来,我敬你一杯,就算提前感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
    他连忙起身,弯着腰跟对方碰了一下。
    “嗡嗡嗡!”
    正此时,曾月薇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瞧了一眼来电显示,面色微变,起身道:“我接个电话。”
    说着,她便出了饭厅,跑到客厅的一个角落。
    那俩人都没在意,顾玙的筷子却忽地一顿,他最近勤练食气之法,感官神识都明显提升,那女人的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传进耳中。
    “喂,天哥……我正陪奶奶吃饭呢……”
    “呵呵,天哥你又开玩笑,我怎么可能……”
    “贺天!我是跟你谈生意,我不卖身!”
    “嗬!”
    听了几句,那声音陡然激烈,倒把他吓了一跳,光听这话就透着赤果果的py交易。而若是有人过去,更会看到曾月薇满脸涨红,拼命压制着怒意。
    话筒里的那位仍是戏谑轻漫,笑道:“薇薇,你这么说就过份了,我从来不强迫女人,我只要她们心甘情愿,这样才有意思。”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又低吼了一句。
    “不想怎么样,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我已经派人把衣服送去了,后天早上我来接你,一定要穿哦。”
    没等她说话,那边又道:“说起来你还真适合,你家老太太不爱玩香么?我那朋友最近也迷上了,非要弄个什么沉香展,还买了一大批原料。这方面你比我懂,我当然要选你做女伴了……好了,先不说了,到时再见。”
    啪!
    贺天挂了。
    曾月薇攥着拳头,呼吸急促,对方的潜台词特明显: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爬上我的床。
    她强忍着情绪,回到饭厅时已恢复如初,仍然说说笑笑。顾玙却不时瞄她一眼,这种窥人隐私的行为很不地道,他在抱歉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瞧上去风风光光,其实谁都不好过。
    晚上八点多钟,几人吃完了饭,顾玙没有多留,当即告辞。老太太不晓得什么心思,又让曾月薇送他回去。
    于是乎,俩人再次上了那辆小跑车。
    回程要沉闷一些,虽然那女人努力寻找着话题,可她眉间的忧色更重,反倒让顾玙有些尴尬。俩人并不熟悉,谈不上什么怜悯心疼,但看着这样一个女子,也难免不自在。
    “我就不往里走了,今天谢谢你能来。”
    到凤凰集时,曾月薇没下车,只轻轻摆了摆手。顾玙笑了笑,开门下车,眼角余光流连着那一抹颓丧。
    他往胡同里走了几步,忽地转身,敲了敲车窗。窗户打开,曾月薇倾着身子,奇道:“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你没事儿吧?”
    “我……”
    女人心中一悸,又惊讶又恍惚,似乎被那双眼睛看得通通透透。她顿了顿,方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精神不太好。”
    “哦,那我回去了,拜拜。”
    顾玙也挥了下手,慢慢消失在幽暗的小巷中。
    …………
    月上中天,院中寂静。
    顾玙没有修炼食气,而是在西屋梳理一些收获。所谓沆瀣之气,就是指夜半时的水气。凤凰集没有夜生活,但毕竟人群密集,一天两天便罢,天天在院子里吞云吐雾,保不齐就被发现了。
    所以他暂且放弃了这个时间段的修炼,只采食朝霞、正阳、飞泉三气。
    而此刻,只见他默运法诀,将体内灵气集中到右手食指,那根修长的指头往前一点。
    “呼!”
    一股细微的波动忽然出现,就像白牛奶融进了黑咖啡,丝丝滑滑的裹带着气流,竟是荡起了一阵轻风。
    前方两米左右,木架上的白纸被吹得哗哗作响,久而不停。随后他手指一收,轻风立止。这一下,便将体内灵气消耗了大半,他却颇为欣喜,不禁点了点头。
    圆通柔顺,毫无凝滞,收放自如,这便是操控熟练的标准。
    话说整个修行的大基础,最难的是启灵,可谓九死一生。启灵成功,便可习食气之法。这东西一靠天分,二靠勤勉,都可水到渠成。
    他练了两日,掌握了最初步的灵气运转,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直至食气大成。
    目前,顾玙手里攥着两个完整的法诀,一是食六气法,这是根本中的根本。一是那个神奇的幻术。他尚未研究透彻,还不能施展。
    也就是说,丫现在是没有输出技能的!生了一颗剑修的心,摊上一个奶妈的命,世间最哀伤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然了,他危机意识还是有的,没事也瞎琢磨,还买了本穴位经脉的书来看。经过多次实验,还真鼓捣出一个不算招数的招数,算聊胜于无。
    顾玙将些许心得记录在一个本子上,又秘密藏好,才转到了东屋。这几天来,他都要采食日落之气,往往很晚才回到家。
    方晴考期临近,也找不到人,倒是有日子没看着了。他在屋里转了两圈,闲来无事,便拿过手机发了几个字:“干嘛呢?”
    千万记住,这几个字只适用于半生不熟又有几分好印象的异性之间,以表达一种我现在特想撩你,可又不知道说啥,只能没话找话的状况。
    如果对方有心聊,会在回答之后反问一句:你干嘛呢?
    如果对方比较被动,只会回答一句,等着你继续撩。
    如果对方懒得理你,只会敲你五个大字:呵呵,没干嘛。最后这个无解,不要再妄图挽救,妥妥出局,连备胎都当不上!
    他边看电视边等,约莫几分钟后,那姑娘回了话:“我在想你应该想要给我发短信了。”
    好吧!
    攻受总在一瞬间逆转,从不按套路出牌。他真的发现了,自己跟对方聊天时,老是三言两句就被镇压,不得翻身的那种镇压。
    顾玙承认对她有些好感,当即也不矫情,直接道:“我做了些香饼,改天给你送过去。”
    他用的是送,不是寄。
    姑娘特懂,苦恼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回礼呢?”紧跟着,又过来一条:“对了,后天有个沉香展,你感兴趣么?我中午管饭。”
    “呵……”
    他抿了抿嘴,问道:“你不用上班么?”
    “那个主办方是我们客户,正好我们要帮忙宣传,就算假公济私了。”
    “好吧,那我就后天上午过去。”
    “这次我就不等你了,你自己找地方。”
    “没问题。”
    顾玙没听到贺天在电话里的内容,也不知曾月薇与此事的关系,他只为搞定了第二次见面而心情大好。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感情经历。高中有一场夭折的早恋,大学处过一个女朋友,也上过床。不过爷爷生病后,自然就分了手。
    江小斋比他大一岁,毕业于盛天最好的大学,父母都是公务员。无论相貌、性格、学识还是家庭条件,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他没想着如何如何,非要有什么结果,只是难得碰到合缘的姑娘,不自觉的想亲近。至于对方的态度,他却有些琢磨不透。
    话里话外都透着股老司机的娴熟,可见到真身,又干净纯粹的令人向往。
    如果说,鱼骨是个谜,那小斋就是罪,勾的他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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