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煜这次提拔的官员, 不论人品如何, 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王宗和周有为能成为姚相一派的中流砥柱, 能力也无可厚非,他们又刚投诚,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心怀不轨,反正现在都一门心思为重立三省具体事务出谋划策, 希望能得庄煜的重用,再进一步。
    君臣几人交流的十分顺畅。
    而元安这边就不那么好过了, 太后得知庄煜跟她耍心眼, 气得召来元安一顿臭骂。
    元安面无表情地垂首听太后痛骂庄煜奸诈, 又骂她无德,不知道规劝皇帝,元安听得眉毛都不动一下,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自己夫君阴了姚太后一把, 自己虽然耳朵受了些罪,但是一看到太后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就觉得解气。
    太后足足骂了一个时辰, 嗓子终于受不了哑火了,元安见状忙福身, 十分愧疚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体, 臣妾回去后一定劝陛下, 您好好保养身体,臣妾这就回去规劝陛下。”
    不等太后再度开口,她便带着方嬷嬷和小茴飞快地溜了。
    上了车辇,元安拍了拍耳朵,太后可真是中气十足,歇斯底里嚷嚷了一个时辰也不嫌累。
    直到下车时,元安都在琢磨要找庄煜要些什么补偿今日自己耳朵受的大罪,他耍的太后团团转,可怜她被太后叫过去一顿嚷嚷,不去还不行,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她可担不起。
    元安刚踏进含光宫的宫门,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腿。
    “母亲!”
    元安回头一看,竟然是庆王!
    小茴忙请罪:“是婢子疏忽了,庆王殿下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婢子反应慢了。”
    元安挥挥手让小茴起来,掰开庆王的手,转身蹲下,用指腹轻轻蹭着庆王的花脸,皱眉道:“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脸脏的跟小花猫似的。”
    庆王眯着眼享受着元安给他擦脸的待遇,咧着小米牙喜滋滋道:“我偷偷看到母亲来了,母亲一定是来看我的,但是太后不让母亲见我,还骂了母亲是不是?”庆王拍着小胸脯,十分骄傲:“晨儿长大了!太后不让母亲见晨儿,晨儿就藏在母亲车底下来见母亲!”
    元安一惊:“你这一路都藏在车底下?”
    庆王挺了挺小胸脯:“晨儿可厉害啦!他们都没有发现晨儿跑出来了!”
    元安脸一沉,提着庆王的后衣领,让庆王趴在自己膝盖上,手掌一扬重重拍在庆王屁股上。
    元安又气又怕,这小娃娃胆子也太大了!要是他没有扒住摔了下来,又刚好被车轱辘轧到,那还得了?不死也要残了!
    元安越想越后怕,又扇了庆王屁股一巴掌,怒道:“说!以后再也不敢扒车底下了!”
    庆王趴在元安膝上哭得天昏地暗,方嬷嬷都有些不忍心了,劝道:“娘娘别生气,庆王殿下还小,娘娘慢慢教。”
    元安看见庆王哭得伤心,也十分心疼,手下的力道也小了,她放下手,扶起庆王让他面对自己。
    庆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打屁股,又委屈又害怕,母亲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庆王越想越害怕,仰头张大嘴哭得天崩地裂。
    元安叹了口气,抱起庆王轻轻拍着后背哄着:“别哭了,我不该打你屁股,可是你知道你藏在车底下有多危险吗?万一摔了怎么办?”
    庆王抽抽噎噎哭道:“可是我想母亲了,太后都不许我见母亲,还打我!”
    “太后还打你?”元安抱着庆王回到殿内,让庆王坐在软榻上,自己蹲在庆王面前,眉头紧皱。
    庆王点点头,指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胳膊委屈道:“太后掐我手。”
    元安忙将庆王的袖子撸起来,白嫩嫩的胳膊上一大片青紫,触目惊心。
    元安又撸起庆王另一只胳膊,还要骇人!
    元安大怒:“老妖妇!”
    她抱着庆王心疼不已:“不怕不怕!有我在,没人敢再打晨儿。”
    庆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说道:“母亲也打晨儿了,晨儿屁股疼。”
    元安内疚不已,顺着庆王对她的称呼对庆王保证:“母亲再也不打晨儿屁股了,晨儿也要答应母亲,以后都不许藏在车底下好不好?”
    庆王有些犹豫,在他单纯的小脑袋里,藏在车底才能出来,出来才能见到母亲,不藏在车底下就见不到母亲。
    可是他又怕母亲生气,又回到天上去做神仙,自己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庆王眼泪喷涌而出,一边哭一边点头,可怜巴巴说:“晨儿再也不藏在车底下了呜呜呜……”
    呜呜呜……只要母亲不生他的气,他就算见不到母亲也没有关系。
    庆王握紧了小拳头,他以后每天都要吃好多好多肉,长得壮壮的,这样太后就拦不住自己出来找母亲了!
    元安轻轻拍着庆王的后背,见庆王越哭越厉害,以为他是害怕回去后又被太后打骂,便不愿意将庆王再送去熙明宫。
    元安思索片刻,对方嬷嬷道:“嬷嬷你亲自跑一趟,去魏帅府上请魏老夫人进宫,就说庆王在我宫里,哭着闹着相见外祖母,请魏老夫人速来。”
    方嬷嬷忙答应着去了。
    整整一个时辰,直到魏老夫人入宫,期间只有汪嬷嬷一个人悄悄来含光宫寻庆王,熙明宫其他人竟然无一人发觉庆王跑了出来,可见太后对庆王有多不重视。
    魏老夫人一见到庆王就老泪纵横,连行礼都忘记了,只望着庆王哭泣。
    庆王看到魏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迈着小短腿扑到魏老夫人怀里哭道:“外祖母!晨儿好想你!”
    魏老夫人颤颤巍巍搂着庆王:“我的心肝宝贝!外祖母也想死你了!”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殿内的人都湿了眼眶,尤其是元安,她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在她年幼时也总是喊她心肝宝贝,直到元安大了不好意思,外祖母才不再这么唤她,如今她想听外祖母再唤自己一声心肝儿也没有机会了。
    魏老夫人哭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含光宫,面前的美貌女子是皇后。
    魏老夫人擦了眼泪,俯身叩首:“臣妇拜见皇后娘娘,臣妇殿前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元安擦了擦通红的眼角,亲自扶起魏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坐。”
    魏老夫人又行了一礼,才坐下,手里还紧紧握着庆王的手。
    魏老夫人恭敬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宣臣妇有何事?”
    元安看了一眼庆王,红着眼圈道:“本宫请老夫人入宫是为了庆王的事。”说着朝庆王招招手,庆王乖巧地走到元安面前。
    元安掀开庆王的袖子,让魏老夫人看庆王胳膊上的伤痕。
    魏老夫人见到庆王伤痕累累的胳膊,怒火中烧,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是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虐待庆王?!”
    元安忙让小茴端上晾好的凉茶,叹了口气道:“魏老夫人喝碗凉茶且消消火气,本宫请老夫人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魏老夫人哪里喝得下茶,她勉强克制住自己冲天的怒火,保持住脑中的清明,不被怒火冲昏了头。
    “皇后请说。”
    元安摸了摸庆王的脑袋,对魏老夫人道:“老夫人应该能猜到晨儿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魏老夫人沉默不语。
    元安继续道:“本宫今日请老夫人来就想要老夫人一句话,老夫人是否愿意晨儿留在熙明宫?”
    魏老夫人迟疑片刻,突然捂着眼睛哭道:“臣妇那可怜的女儿女婿只留下这一根独苗,莫说晨儿如今受此虐待,就算是太后对他关怀备至疼爱不已,臣妇也不愿意让晨儿过继旁人!”
    魏老夫人老泪纵横:“可臣妇一家不愿意又能如何?太后懿旨已下,陛下也同意了,臣妇一家如何敢抗旨?”
    元安拿了一块帕子放在魏老夫人手里,宽慰道:“太后懿旨,就算是陛下也不好违背,晨儿日后名义上就是太后的养子,这点谁也无法改变。”
    魏老太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神情晦涩。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汪嬷嬷突然跪下地上“砰砰”磕头:“求皇后娘娘救救庆王殿下!”
    汪嬷嬷磕头磕得实打实,只两下额头就已经破了皮。汪嬷嬷这两日看清了,皇后根本不像太后口里说的那么蛮横跋扈,其实是个温柔宽容的贤后,反倒是太后才是真的恶毒跋扈,昨日庆王不过是说了一句要去含光宫看皇后,就被太后狠狠掐了胳膊,庆王才三岁啊!太后怎么能下得去手?!
    元安忙示意方嬷嬷拦着汪嬷嬷,可是刚拦下汪嬷嬷,魏老夫人却也扑通一声跪下了,颤巍巍福身叩首不起:“求皇后娘娘救我外孙,臣妇生当做牛马,死当结草以报娘娘大恩!”
    元安忙避开魏老夫人的大礼,亲自扶起魏老夫人,她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懵懵懂懂的庆王,对魏老夫人道:“本宫虽是皇后,但也是太后的晚辈,本宫也不能违背太后的懿旨。太后希望有子承欢膝下,才会想着收养庆王。”
    元安顿了一下,继续道:“本宫倒是想起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说自己寂寞了些,老夫人也知道,陛下刚刚登基不足一年,政务繁忙,总不得空陪伴太皇太后,本宫虽然常常伴在太皇太后身边,但是本宫到底只是孙媳,不是孙儿,若是有个像庆王一样活泼乖巧的孙儿承欢太皇太后膝下就好了。”
    魏老夫人眼睛一亮,庆王被太后收养,那名义上不就是太皇太后的孙子吗?当祖母的把孙子抱去抚养也是常事!
    魏老夫人茅塞顿开,感激不已:“多谢皇后娘娘指点迷津!”
    元安抿了口凉茶,笑眯眯看着魏老夫人,佯装不解:“本宫年轻没有见识,哪里能指点老夫人?本宫不过是和老夫人聊点家常,说说心中烦心事罢了。”
    魏老夫人心领神会,不再提感谢的话,只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虽然外孙子终究还是不能由自己抚养,但是能养在太皇太后膝下,总好过被太后那个毒妇抚养。
    魏老夫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已经恨毒了太后。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只留下这一分血脉,她百般疼爱不已,生怕辜负女儿临终时的托付,却不想太后一道懿旨,直接抢了她的宝贝外孙,先皇膝下无子就能夺走她女儿的儿子吗?最可恨的是,太后抢走了外孙,却又这般虐待,着实可恶!
    第135章
    魏老夫人当即就抱着庆王去慈恩宫求见太皇太后, 元安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去, 却让方嬷嬷陪魏老夫人一起, 太皇太后看到方嬷嬷就能知道元安对这件事的态度。
    魏老夫人和庆王前脚刚走, 庄煜后脚就回来了, 他急匆匆进殿,将元安从软榻上拉起来上下打量, 见元安和他早上走时一样,连头发都没掉一根,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元安安慰道:“是我不好, 让你受委屈了。”
    元安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庄煜, 她从庄煜怀里出来张开手转了一圈, 笑道:“我好好的, 哪有受委屈?”
    庄煜拉着元安的手苦笑一声:“当初决心求娶你时,我曾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可是如今我却连姚氏都动不得, 害得你受辱,是我对不住你……”
    庄煜神色微黯, 显然是对元安被太后责骂一事愧疚不已。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的耳报神倒快。”元安反握住庄煜的手,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姚太后不过不疼不痒冲我嚷嚷了几句, 也就吵得我耳朵有些疼罢了, 其他倒也没有什么。”
    “不过……”元安歪着脑袋朝庄煜俏皮一笑:“我们也算患难夫妻了, 你在朝堂上时耳朵也没少受罪吧?”
    元安抬起手揉了揉庄煜的耳朵,她本就绝色,莞尔一笑更是眉弯杨柳,脸绽芙蓉娇色,眼似盈盈秋波,荡漾在庄煜心头,又酸又软。
    元安如同乳燕投林,一头扎进庄煜胸口,双手紧紧环抱着庄煜的蜂腰,踮起脚张口在庄煜下巴上啃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秀气的牙印。
    元安仰头笑眯眯地看着嘴角含笑的庄煜:“夫君既然觉得我受委屈了,可得补偿我,我想吃蜂窝糕了。”
    庄煜握住元安的腰,将元安的脸摁在自己胸口处,一只手摸了下自己下巴上的牙印,轻声调笑道:“娘子真是母老虎不成?都会咬人了?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扫在元安心口,又酥又痒,元安挣扎地想抬起头,却被庄煜微微用力,按在胸口动弹不得。
    元安挣扎得累了,有些泄气,闷声嘟囔道:“我是母老虎,第一个吃了你,连骨头都不留!”
    庄煜好笑地俯首,附在元安耳边小声道:“娘子预备怎么吃?从哪开始吃?”
    他顺着元安的腰窝慢慢往上摸去,元安浑身一颤,后背一阵酥麻,腿有些发软,双手将庄煜的腰楼的更紧了些,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从这里开始吃可好?”
    庄煜低沉地声音在元安耳边响起,手也一路摸到元安的手,他握紧元安的手,不顾元安的挣扎往下按去。
    元安脸瞬间爆红,羞愤之下狠狠踩了一下庄煜的脚尖,庄煜倒吸一口凉气,十分委屈:“娘子一点都不心疼我,疼死为夫了。”
    元安没好气地又补了一脚,终于抬起头愤愤地瞪着庄煜:“母老虎要吃蜂窝糕,快去!”
    庄煜装模作样深深叹了口:“家有悍妇,唉!”
    说着撸起袖子,朝膳房走去。
    元安站在原地,红晕从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蔓延,尤其是刚才被庄煜强行拽着碰到那处不可说的地方的手,连指甲都泛着诱人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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