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相公虽说与他们断了联系,不再往来,可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幼弟幼妹,怎能忍心看到他们落得凄惨的下场。”
    魏廷茂低叹道:“这世上唯有你最懂我。”
    “无论旁人如何看待我们,只要我们问心无愧,这便足矣,”刘湘婉继续手中的动作,轻声道:“假使有朝一日,天下人都唾弃你,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夫人……”魏廷茂大臂一挥将其搂在怀里,下巴磕着她的肩膀,喃喃道:“我还有你,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刘湘婉挣扎两下,轻声道:“你脸上的红肿还未消散呢?”
    “不必在意!”魏廷茂的手慢慢抚摸她的肚子,轻声道:“咱们成亲也快两月,也不知你肚中可有我的孩儿。”
    刘湘婉脸色一红,伸手狠狠拧着他腰间的细肉,恨声道:“这般时刻,你还能想到此事……”
    “男人除了升官发财娶媳妇,便是与媳妇繁衍子嗣,”魏廷茂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小声道:“你五姐都生了,你与她相差不过一岁,应该也快有了!”
    “这个得随缘,强求不得。”
    “老天爷正忙着六月初六圣上去大佛寺朝拜的事,焉能在意咱们的孩儿,遂最后还得看为夫努力不努力。”
    “你这人……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刘湘婉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不过五姐家的闺女是真可爱,白白嫩嫩,看着讨喜的很。”大姐、三姐家都是两个男娃,如今看到柔柔弱弱的小闺女,顿时觉得心都化了。
    魏廷茂含笑道:“夫人喜欢闺女?”
    “喜欢有什么用?无论姨娘还是赵妈妈,皆希望我有孕后,能一举得男。”
    这辈子他儿女双全,遂无论先生儿子还是先生闺女,他都无所谓,只要夫人肯生,最好生他个十个八个,他才高兴呢?
    刘湘婉斜了他一眼,皱眉道:“为何你笑的这么邪恶?”
    魏廷茂敛了敛脸上的笑容,轻声道:“为夫倒是希望咱们第一个孩儿是闺女。”
    “为何?”
    魏廷茂对着她脸颊轻轻一吻,含笑道:“你对宴哥、祉哥那么在意在乎,女儿似母,可想而知,咱们的闺女长大后会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闻言,刘湘婉翻了个白眼,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哼声道:“莫要高兴太早,可曾听过‘事与愿违’这四个字?”
    “此话何意?”
    刘湘婉扯了扯嘴角,揶揄道:“有你这么个眼巴巴盼着她出世的将军爹爹,你闺女日后还不得成为第二个花木兰。”
    此言一出,魏廷茂脸色一变,怒声道:“绝不可能,我的闺女定是大凉国闺中女子的榜样,至于儿子们……”
    “儿子们怎样?”
    魏廷茂冷笑道:“年满十二岁就将他们送走!”
    什么!
    刘湘婉身子一僵,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皱眉道:“你疯了不成?”眼巴巴盼着儿子出世,待他们长大后又要把他们送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魏廷茂含笑道:“若是从文,便将他们送去书院,不考得状元不让其归家,若是戎武,便将他们送去军营,不成为将军之日也不让其归家。”
    “这也太狠了!”刘湘婉惊恐道:“十二岁乃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这世上怎有你这么心狠的爹吗?”
    “似咱们这样的人家,必须让孩子们早些知晓,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是不劳而获,想要一样东西就得靠自己的双手挣来,靠家族庇佑,终究不是长远之事。”
    “我并不盼着他们成龙成凤,只因成为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会活的很累,”刘湘婉轻声道:“似咱们虽衣食无忧,可到底历了一番辛苦方走到今日,我只想让他们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样就好!”
    “你想让他们成为尧哥那般终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度日之人。”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恼怒道:“我何尝这么说?”
    “你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魏廷茂低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古便是这个道理。”
    “你我皆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会教养出这样的孩儿。”
    魏廷茂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不错,我们定会教养出比旁人家强不知多少倍的孩儿。”
    刘湘婉眸光怀疑的看着他,腹诽道:儿子还没影呢,他便想到日后,日后之事还不定如何,兴许儿子文文静静想要考状元,女儿舞刀弄枪的想当女将军,到得那时还不得愁死他。
    “夫人,为何这般眼神看为夫?”
    刘湘婉脸色囧然,讪讪道:“英雄所见略同。”
    “这是自然,咱们的孩儿定是人中龙凤。”
    “还有两日便到了六月初六,你有何计划?”
    魏廷茂轻声道:“明日夫人便找借口回娘家吧!”
    “担忧我的安危?”
    “如今府中风声鹤唳,众人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一个个胆战心惊,六月初六那日,为夫怕是顾及不上你,遂想让你早些回娘家,待事情处置妥当,夫人在回来。”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明日我便回娘家。”
    魏廷茂轻声道:“报仇固然重要,可你对我而言,比报仇更为重要,若你有个闪失,为夫还有何理由活在这世上。”
    “你……”刘湘婉从未想过他用情如此深,低声道:“为了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魏廷茂将头埋在她的胸口,低声道:“这世上除了大哥,你是我唯一在意的人。”
    刘湘婉轻轻抚摸他的头:“君以心待我,我必以心待君。”
    回应她的是魏廷茂紧紧搂住她的腰,险些勒的她上不来气。
    三公主回屋后,向嬷嬷低声道:“公主,宫中来信了?”
    三公主神色大震,迫不及待道:“快快拿来!”
    向嬷嬷从衣袖中拿出来,三公主飞快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后神情为之一震,抬脚在内室来回踱步,最后竟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成了!成了!”
    此言一出,向嬷嬷眉眼遮不住喜意,激动道:“公主……”
    “他们都以为宫本只做了一手准备,却不知本宫早已在圣上身边安插了人,如今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刻,哈哈……”三公主手中的信随之落下,笑声却是如何也止不住。
    “那咱们眼下……”
    “静待六月初六!”
    向嬷嬷嘴角上翘,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总算落下,缓缓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老天还是眷顾公主的……”
    主仆二人欣喜半盏茶功夫后,三公主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唤尧哥过来。”
    向嬷嬷不明所以,却还是躬身退下。
    三公主坐在上首沉思,恼恨老二说出之言,若不是宁远将军府的庇佑,尧哥焉能这般不知进取,无所事事,既这般,她便让尧哥一举成名。
    自打尧哥知晓他娘的谋划,这些时日以来终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可即便这般落寞的神色,也丝毫没让他娘心软,且行动越发缜密,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再有便是二哥,他早知爹娘的举动,却从未说过什么,哪怕去圣上面前告发,可他并没有,而是却以看客的身份,看着他娘上跳下窜。
    尧哥进来后,躬身揖礼,随后垂着头站在一旁,见此,三公主怒气油然而生,厉声道:“给本宫挺直胸膛。”月余前,他又娶了妻,虽是二次成亲,但他既是本宫的儿子,又是宁远将军府的世子,前来贺喜之人多不胜数,可是他呢?明明是大喜之日,却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闻言,尧哥挺直胸膛,眼神闪躲的看着他娘,低声道:“娘……”
    “看看你这幅扶不起的阿斗模样,”三公主狠狠拍着桌子,怒声道:“若你有老二一半的本事,本宫又何必受他的气。”
    尧哥脸色一白,苦笑道:“娘,是儿子给您丢人了!”
    三公主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又狠狠弹了回来,厉声道:“你是本宫的儿子,怎能这般懦弱无为。”
    尧哥自嘲道:“娘,若您不行那等谋逆之事,儿子又何必担惊受怕。”娶妻那日,看着红盖头之下的新娘子,打从心里替她悲哀,竟嫁给谋逆之人的儿子,一旦事败,她便在不是谁谁家的千金,而是谋逆之子的媳妇,说不得还得陪他人头落地。
    “孽障!”
    “娘,离六月初六还有两日,您打算如何安置儿子与弟妹们?”
    三公主冷笑:“本宫不死贪生怕死之人,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胆小如鼠,懦弱无为的儿子。”
    “娘,儿子本就没太大的本事,这辈子就想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您呢?”尧哥声音一顿,苦笑道:“您逼着我们全家走上断头台,难道还让儿子对您感恩戴德不成。”
    “你……你……本宫敢如此行事,自是胜券在握。”
    “娘,您算计所有人,又怎知旁人没在算计你。”
    三公主冷笑道:“这世上所有人都在算计,只不过比谁更心思深沉,棋高一着。”
    “圣上及擅谋略,您如何能算计过他?”
    “同是宫中出来的人,本宫怎就斗不过他。”
    “娘,圣上是大凉国的国主,您不过是宁远将军府的主母,一上一下,如何对比之,您怎就不明白呢?”
    三公主冷笑:“皇室之人众多,可龙位只有一个,自是能者居之,”嘴角不住冷笑,漫不经心道:“且朝堂更迭,乃千古不变的道理。”
    尧哥惊吓的不住后退,惊呼道:“娘,您疯了不成?”
    “那日定会事成,遂为娘想让你做开路先锋,这样大皇子论功行赏时,我儿也能捞到好的官职。”
    尧哥不住摇头:“娘,您疯了不打紧,不要拉着儿子一同疯,儿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念想。”
    “窝囊废!”三公主起身大步走向他,伸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怒声道:“你还能有点男子气概吗?为娘将路都给你铺好,你只要顺着路的方向走过去即可,为何这般畏畏惧惧,难堪大用的模样。”
    “您贪念重,并不代表儿子跟您一样。”尧哥捂着脸颊,嘶吼道:“二哥说的没错,您自私自利的很,从不顾及我们的感受,您想作甚便作甚,何曾问我们想不想要。”
    “你……”三公主抬手还要再打,向嬷嬷一把抱住她,哭泣道:“公主,莫要跟哥儿生气,他还小不懂其中的利弊。”
    “小?成过两次亲的人,竟还这般瞻前顾后,”三公主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枉本宫聪明一世,未料竟生出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儿子。”
    “娘,无论您说甚,此事儿子绝不参与。”
    话音一落,尧哥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见此,三公主怒火中烧,大怒道:“蠢货!不可救药的蠢货!”
    尧哥跑出去后,碰到站在门外许久的魏松,指着他凄苦道:“都是您,都是您的错!”
    魏松低叹:“我儿说的没错,都是爹的错!”
    “若您不心仪我娘,为何迫于皇室的压迫娶她,”尧哥上前一处,扯着他爹的胳膊,低泣道:“昔日您也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怎能如此贪生怕死,还不如当年您带着二哥他娘一同赴死,也好过酿下今日这般的苦果。”
    “尧哥……”
    “因为您,害的我娘为情而狂,害的我们兄弟失和,如今还害的我们……”话未说完,便被魏东捂住嘴,脸色苍白道:“三少爷,此话不能说,不能说啊……”
    尧哥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爹,神色凄苦道:“儿子且看咱们家的下场。”
    魏松一手扶着旁边的栏杆,一手捂着胸口,低喘道:“扶我进去!”
    三公主看到魏松的身影,淡淡道:“你都听到了?”
    “为夫已站在你这边,你又何必相逼于尧哥,他是你嫡亲的儿子,你怎能不顾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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