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这是带着些许看热闹的意味。”
    “我不过是怕夫人吃亏,替你担忧罢了!”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相公,不觉得此话太过虚伪。”
    “我们夫妇二人,其利断金,自是能将其逼得狗急跳墙。”
    刘湘婉不置可否,靠在他身上假寐。
    马车慢慢行至宁远将军府,魏廷茂唤醒昏昏欲睡的刘湘婉,低声道:“夫人,咱们到家了。”
    刘湘婉勉强睁开一条缝隙,低喃道:“到了?”身下有个肉垫子,睡得可真是舒服。
    “若你不想起身,为夫抱你下去便是。”
    刘湘婉迷瞪瞪的摇头,喃喃道:“还是我自己下去吧!”刚成亲便众目睽睽之下由他抱下来,这不是让人指指点点,凭白惹一身诟话。
    魏廷茂扶着她缓缓下来,轻声道:“天色已晚,咱们直接回院子。”
    刘湘婉点头,夫妇二人一同回到院子。
    向嬷嬷听到小丫鬟的禀告,颤巍巍的走上前,低声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老二夫妇可是回府了?”
    向嬷嬷垂着头,低声道:“二少爷二奶奶已经回府。”
    三公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不住冷笑:“好!好!很好!如今他们夫妇连脸面都不顾及!”
    向嬷嬷吓得身子一颤,扑通跪下,颤声道:“公主息怒!息怒!”
    三公主看着一地破碎的茶杯,阴霾道:“既然想跟本宫斗!便让他们知晓本宫的厉害!”
    “公主……”
    “如今老二媳妇回完门,明日也该她立规矩的时候。”
    向嬷嬷脸色发白,神色惊恐,瑟瑟道:“公主,您不怕二少爷……”
    “怕!我们已经撕破脸,又何来怕之说,”三公主抚摸丝帕上的图案,淡淡道:“老二成亲后既不打算搬走,其意在清楚不过。”
    “可老爷那里……”
    三公主脸色微冷:“该告诫的本宫已然告诫,若他一心偏疼那个孽子,而置我的死活于不顾,那么我与他之间便再无夫妻之情。”
    “公主不可!如若老爷站在咱们这边,二少爷如何狠心,还有老爷从旁制止,至少不会危害到您。”
    三公主嘴角不住冷笑,阴冷道:“我嫁与老爷十数载,没人比我更了解老爷的想法,无论是我还是老二,在他心中都不及魏家与宁远将军府重要。”
    此言一出,向嬷嬷身子不住发抖,低声道:“公主,您万不可这么想,您还有三少爷,四少爷及小郡主,千万不要行那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万一不成,岂不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一旦要做,便要做的万无一失,”三公主垂头,低声道:“若是不成……”
    向嬷嬷身为三公主的贴心嬷嬷,自小便知公主的野心,若不然先皇那么多儿女,为何单单宠爱三公主,奈何她不是男儿身,只能固守宫中的规矩,遂那日老爷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公主只见过他一面,便对其一见倾心,这其中有心悦之情,有钦佩之意,更有贪权之欲,偏巧先皇那时打压老爷,公主便趁机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的先皇将公主嫁给他。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除去大少爷二少爷,老爷与公主也算举案投眉,可一旦涉及到他们兄弟,老爷不仅心神大乱更是忧心不止,见此,公主恨的咬牙其次,恨不得老天爷把他们兄弟收走,这样她就能眼不见心不烦,没了心腹大患。
    “起来吧!”三公主眸光瞥了她一眼,淡笑道:“这么多年你这年岁越大,胆子却是越发的小。”
    向嬷嬷低声道:“公主,老奴是担心您……”
    三公主低笑道:“从古至今,每个登上皇位的人皆是踏着至亲兄弟的鲜血一步步爬上去,”话音一转,冷笑道:“当今的圣上若不是……”哪容得他凳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公主……”向嬷嬷脸色越发惨白,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公主万万说不得。
    “怕甚?此处唯有你与本宫,又不会被旁人听去。”
    向嬷嬷贴身伺候公主,自是明白她的打算,遂不由规劝道:“公主,您所行乃大逆不道之事,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为了一时之气,失了您往日的沉着冷静。”
    “本宫知你为何这么说,可有些事已不是本宫所能置喙,上了大皇子那条船,本宫便再也下不,”三公主眸光阴冷,冷笑道:“不过本宫不悔!如果本宫不这么做,早晚有一日,本宫便如那纸叠的老虎,被人狠狠踩在地上,倘若那样,本宫还不如拿三尺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也省的被人凭白嘲讽、蔑视!”
    “公主……”
    “无需多劝,这条路只能进不能退,进退皆看老天爷的意愿。”至于她的生死更是捏在老天爷手中。
    向嬷嬷垂着头,在说不出任何话,无论公主好与不好,她都会陪在公主身边。
    “明日本宫探探这位二奶奶的城府。”
    向嬷嬷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公主,能被二少爷看中之人,定不是个心思简单之人!”
    “在厉害又能如何?本宫无论身份还是辈分皆狠狠压她一头,便是她心有不满,还敢忤逆不成?”
    “公主,可还有二少爷?”
    三公主冷笑:“日后他便要上朝,届时……”
    向嬷嬷眉眼微缓,带着一丝喜意,轻声道:“还是您想的长远……”
    魏东禀告完便垂着头立在一旁,许久方听老爷低叹一声:“好不容易盼得青墨成亲,也算是我对娴儿有所交代,本想着他成亲后,性子能慢慢平和,这样咱们一家人便能和睦相处,未料公主将娴儿的牌位……事已至此,他们非得斗得你死我活,如今便是我也拦不住他们……”
    “老爷,二少爷乃是气急之下方才这么说,假以时日,胸口的怒气定会慢慢消散,”魏东踌躇片刻,低声道:“再说还有二奶奶,如果她肯从旁劝服二少爷,公主这边您在多劝劝,也许就不会发生您所担忧之事?”
    魏松低声道:“从昨儿之事上可看出老二媳妇也不是简单之人。”刘家老太爷多智近妖,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儿能差到哪儿去。
    “老爷,您乃一家之主,谁敢不听从您的吩咐,倘若有人不听,岂不是忤逆不孝?”
    魏松眉眼一跳,淡笑道:“言之有理!”
    魏廷茂夫妇回到屋中,赵妈妈眉眼带笑的上前福了福身:“姑爷,姑娘,你们回来了。”
    魏廷茂点了点头,轻声道:“耳房可有备水?”
    “姑爷,天色微黑,老奴便派人备好热水。”
    “甚好!”魏廷茂起身去往耳房。
    于是,赵妈妈上前服侍姑娘梳洗,含笑道:“姑娘,姨娘脸色可好?老太爷身子可好?”
    “都好!”趁着魏廷茂洗澡的功夫,刘湘婉对其耳语,只见赵妈妈眼眶泛红,哽咽道:“姑爷真的很看重姑娘。”姨娘毕竟是妾室,姑爷能对姨娘行如此重的礼,可见姑娘在姑爷心中的分量。
    刘湘婉轻声道:“妈妈,此事说与您听本是让你欣喜,却惹得您跟姨娘似得动不动就落泪?”
    赵妈妈拿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含笑道:“老奴是替姨娘欣喜……”
    “您早已脱了奴籍,是大凉国的平民,日后再不要自称‘老奴’。”
    赵妈妈对其摇摇头,轻轻抚摸姑娘乌黑的秀发,轻声道:“老奴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待在姑娘身边服侍您,老奴便别无所求。”
    刘湘婉低声道:“妈妈……”
    这时,魏廷茂换了身亵衣出来,赵妈妈知趣的躬身退下,刘湘婉缓缓走至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坐下,低声道:“头发还未擦干,怎能贸然出来。”
    “如今有了夫人,自然由你帮为夫擦头。”
    刘湘婉拿过方布慢慢擦拭他的湿发,只听他轻声道:“适才听到你说赵妈妈已不是奴籍?”
    刘湘婉并未隐瞒,轻声道:“妈妈身边无一儿半女,自小照顾我长大,早已将我看作亲子,爹爹尚在苏州时,姨娘便央求爹爹为她改了奴籍,此事已四载有余,”声音一顿,低声道:“即便如此,妈妈仍如往日般尽心尽力的伺候我,在旁人面前还是一口一口一个老奴,每每听她这么说,我这心里委实不好受。”
    “赵妈妈对你忠心的很。”
    “遂我定会让她颐养天年。”
    魏廷茂含笑点头:“夫人有此心,他日为夫会为你安排好所有事。”
    刘湘婉忙摇头:“相公还是忙手中的公事吧!这点小事我尚能应付。”真怕他一时兴起,贸然插手,生生将好事搅合成坏事。
    魏廷茂心思一转,轻声道:“你的两个婢女年岁不小了,夫人可是有何打算?”
    刘湘婉为其擦头的手一顿:“相公这话是何意?”
    魏廷茂一把将其扯到对面,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无奈道:“你在想什么?”
    刘湘婉眨了眨眼睛:“并无想甚!”
    “为夫与你说过,我们之间绝无二人,遂定不会发生你心中所想之事。”
    刘湘婉心思被戳中,讪讪道:“我并无其他念想!”若他想要纳妾,她自是不会阻拦,可若看中她身边之人却是万万不行!她们从小服侍她,对她忠心耿耿,遂定要为其寻个好归宿,不让她们过为奴为婢的日子。
    魏廷茂将她抱在怀中,见她乖顺的坐在怀中把玩着他的长发,不由咬着她的耳朵,揶揄道:“夫人心里那点小心事,还能瞒得过为夫。”
    以为她在吃醋,魏廷茂心中欣喜不已。
    刘湘婉耳朵瘙痒难止,瑟瑟道:“你……你……头发还未擦干!”
    魏廷茂大笑一声,抱起她往床边走:“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为夫哪有心思搭理它,自是抱着媳妇去造娃娃!”
    这人……成日想着此事,也不嫌累得慌!
    她却不知,这刚开荤的男人,怎能忍受得了媳妇明明在怀却不能碰,自是要与其团做。
    翌日一早,劳累一夜的刘湘婉腰酸腿疼,却也早早起床,待魏廷茂从外面打拳回来,只见其收拾妥当坐在一旁的桌边,低笑道:“夫人怎起得这么早?”
    刘湘婉低笑道:“早膳后我们要去给公婆请安,自是不能让其挑出一丝差错。”
    话音刚落,婢女们陆续进来,轻手轻脚的将膳食一一摆放在桌上,随后躬身下去,只听魏廷茂轻声道:“腰可酸?”
    招银招娣对视一眼,不由垂下头,耳根泛红,再看刘湘婉脸颊绯红,恼羞成怒道:“你怎能随随便便说出此话!”
    魏廷茂见她脸颊气鼓鼓,安抚的为其夹了一块青菜,轻声道:“为夫错了,日后再不说了。”
    刘湘婉涨红着脸:“若你日后再说这般造次的话,我再不搭理你。”
    “好!好!为夫再也不说,”魏廷茂轻声道:“一会儿去正房那人说不得使出何手段,夫人还是多吃些为好。”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化食欲为力量,端起白粥慢慢的喝,膳后,招银伺候她擦手,只听她轻声道:“相公何时去上朝?”
    “圣上只给了我五日的假,遂明日为夫便要上朝。”
    刘湘婉点了点头,随后一同去往正房,他们进去后,只见三公主所生的三个儿女早已过来,且垂着头坐在一旁,再看三公主满脸笑意,含笑道:“青墨,你们夫妇来了,再不来本宫便唤向嬷嬷去寻你们。”
    夫妇二人行礼问安,随后坐在一旁,一个淡笑不语,一个面无表情,一时间屋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三公主碰了碰身旁的魏松,轻声道:“老爷,昨儿因着些小事,老二夫妇并未给我们敬茶,您看?”
    “过去便过去,敬茶不过是虚礼,日后他们好好过日子就是。”
    三公主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老爷说的是,”又道:“老二成亲了,您怎么也该说些叮嘱之言。”
    魏松脸色一敛,轻声道:“过日子是他们的事,我们又何必指手画脚。”
    三公主眼里的冷意越发凝重,淡淡道:“老爷,老二媳妇初嫁到魏家,有些规矩还不知晓,兼之是庶女出身,这教养、规矩还是要叮嘱些,不然日后外出赴宴,一个行事不周,宁远将军府的名声怕是……”眸光看向刘湘婉,轻笑道:“老二媳妇,你说本宫说的对与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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