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华见他如此豪爽,心中激荡不已,端起酒杯一口而干,大声道:“喝酒就该这般恣意,来,我们继续……”
    睿哥不由多看翊哥几眼,他深知翊哥为人,平时除了读书,下棋,可说是滴酒不沾,今儿这般盛情的招待姐夫,心中定是打了什么歪主意,心思一转,对表哥使了个眼神,决意一同灌醉姐夫。
    有了睿哥在旁凑趣,邓勋平又是千杯不醉之人,只见宋天华喝的面红耳赤,兴致盎然,不住的大喊:“如此良辰美景佳肴知己,偏偏少了美人,此乃人生一大憾事。”
    翊哥瞥了眼二哥,睿哥立马附和:“姐夫,既然在此处喝的不尽兴,咱们不如换个地方喝?”
    宋天华神色一愣,木木道:“去哪?”
    这几年邓勋平一直走南闯北,行走于江湖,焉能没去过青楼妓院,含笑道:“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醉凤楼,不如我们去那瞧瞧。”
    睿哥似笑非笑道:“表哥,你可是昨儿方回京,怎知京中开了一家醉凤楼?”
    邓勋平大笑:“表弟,这几年闯荡江湖,表哥可不是白混的,如今的我可是知己满天下,想知晓任何消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翊哥为众人斟酒时,不经意瞥了眼宋天华,果然见那厮眼睛一亮,一脸的跃跃欲试,心中更是冷笑不已,随即淡笑道:“小弟也是初回京中,还未去过勋平表哥所说的醉凤楼,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
    行哥迫不及待道:“大哥,我也去。”
    翊哥眯着眼,冷冷道:“仁哥,你带弟弟们先回去。”
    仁哥自来以大哥马首是瞻,但凡他开口,必言听计从,遂一把拉过行哥的手,对众人揖了一礼,轻声离开。
    睿哥更不同说,对甲仁甲义使个眼色,牵着另外两位小少爷离开,一时间酒桌上唯有他们四人。
    宋天华喝的脸色绯红,恨不得立即去醉凤楼享受美人恩,自打夫人出事,曾祖母便一直派人紧盯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去岳家还能喘口气,在自家府中行走更要谨言慎行,遂除了终日躲在书房睡觉,便再无甚可行。
    睿哥眼睛一转,贼笑道:“如今没了碍眼之人,咱们这就走吧!”顿了顿,小心翼翼看向宋天华,轻声道:“姐夫,万不可告诉大姐是我张罗此事。”
    宋天华忙不迭点头:“放心,我绝不会说。”不仅不会说,且定会守口如瓶,须知不久前夫人刚与他对峙一番,倘若让她知晓,他再次打了她的脸面,她尚且好哄,可曾祖母那关委实难过,怕是会将他逐出家门。
    又想到如今身在岳家,倘若真惹出什么祸事,有何颜面面对岳家众人,思忖一番后,按捺心中的悸动,低叹道:“算了吧!咱们还是在家中畅饮一番罢了!”
    睿哥看向翊哥,见他嘴角微微上翘,不懂他到底意欲何为,遂问道:“三弟,你是如何打算?”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自是想去见识一番,”翊哥神色一顿,轻声道:“既然姐夫不想去,那我们兄弟三人就不强求了。”
    宋天华脸色一僵,这……这……怎能独自撇下他,岂不更让他心痒难搔,讪笑道:“还是我们一同去吧!”见其眼神闪躲,掩饰般的解释:“除了睿哥,你们二人也不过方回京,由我跟着也能安心些。”
    翊哥嘴角的笑容越发讥讽,轻声道:“姐夫当真心细如发。”
    睿哥大步往前走,走了一丈远,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转身唤他二人:“这般墨迹什么,要去就赶快去。”
    翊哥轻声道:“二哥?”
    睿哥身子一僵,此事定要静悄悄的。
    邓勋平漫步而至,淡笑道:“翊哥可是想要教训下堂姐夫?”
    “我怎会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翊哥淡笑,随后大步离开。
    邓勋平摸了摸下巴:这小子心肠挺毒啊!
    砚台紧紧跟在少爷身后,轻声道:“少爷,若太太知晓您去了……去了醉凤楼,怕是会扒了奴才的皮。”
    “到时自往我身上推便是。”
    “可是少爷……知情不报,也是罪加一等。”一想到太太得知后,会雷霆大怒,他小腿就直打哆嗦。
    翊哥淡淡道:“那你先回去吧!”
    “少爷,奴才乃是您贴身的随伺,若不紧跟在您左右,那还要奴才干什么。”
    “再废话,直接让你去马厩洗马。”
    砚台咽了咽口水 ,垂下头低声道:“奴才再不敢了。”
    邓勋平慢悠悠跟在主仆二人身后,听他们打趣之言,嘴角揶揄的笑容遮也遮不住,有意思,真有意思。
    宋天华满脸兴奋,迫不及待的与睿哥念叨:“那个新开的醉凤楼,你没去过吧!”
    睿哥愣了愣:“家中祖父管的严,小弟并不长涉足那里,不过倒是听旁人说起过。”
    宋天华嗤笑一声,随后对他耳语:“我跟你说,那家的头牌莺歌,那可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婀娜多姿的很。”
    睿哥无语:果然是风月场所的常客……
    一路上,宋天华早已按捺不住激动之情,扯着睿哥不住的炫耀京城中几家妓院的头牌,清风楼的媚娘,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碧玉馆的绿蕊,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神仙楼的青瓷,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睿哥讪笑道:“姐夫知道的可真多。”眼神不自觉瞥向同坐在马车里的翊哥,只见其脸色越发阴冷,眸光越发阴翳,冷不丁打个冷颤,眸光移向坐在他旁边的表哥,只见其脸上笑意浓重,一脸的看热闹。
    表哥心真大……
    睿哥扯了扯姐夫的衣袖,小声道:“姐夫,咱们还是要谨言慎行。”
    出府前,宋天华被三人一顿灌酒,如今醉意上头,哪还记得什么分寸体统,脑中一直徘徊莺歌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这么一想,猛地掀开帘子,怒声道:“还不快点赶路。”
    闻言,赶车的小厮吓得脸色一白,使劲抽打着马鞭,只听啪啪的声响环绕在耳边,宋天华这才神色满意,得意洋洋的看着三人,大臂一挥,自得道:“到了那里,你们都得听我的。”
    睿哥与表哥对视一眼,忙不迭点头。
    马车飞快的跑着,一个不稳宋天华差点摔在里面,翊哥伸手扶住他,轻声道:“姐夫小心。”
    宋天华爬起来,对其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道:“无事,无事。”坐起来后,拍着翊哥的肩膀,贼眉鼠眼道:“翊哥,你成日就知道死读书,今儿姐夫带你寻人间最快活之事,昨儿你跟我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那怎能比得了软香温玉在怀。”
    睿哥惊吓的咽了咽口水,姐夫这是真的喝多了,怎能对翊哥说这种不着调的话,若是……若是……翊哥报复人的手段,他可是亲自领教过。
    邓勋平对他耳语道:“你这个堂弟,不是好相与之人,你且看着……”
    “表哥,你莫要吓我。”睿哥脸色一白,此事虽是翊哥起的头,却是他开口张罗来的青楼,万一姐夫出了何事?或惹了何事?他如何跟二伯一家交代,跟安国公府众人交代,更甚至还要跟宣鹤交代。
    “表哥,不知为甚,弟弟这心突突直跳,若出什么事,你定要帮我照顾姐夫,我来看着翊哥,定不让其出什么阴谋诡计?”睿哥一脸的哀求样,跟适才的豪情万丈真是天差之别。
    邓勋平淡笑道:“看把你吓的,我也不过随意说说,”见他依旧眉心不展,又道:“到时咱们见机行事。”
    睿哥忙不迭点头,轻声道:“表哥,你可不能不管我。”
    只见翊哥嘴角勾起笑容,淡笑道:“到时还望姐夫多多照拂小弟。”
    “放心,你是我妻弟,我定会关照你。”
    马车总算在醉凤楼门口停下,四人相继下车,只见一座四方古色古香的雕花镂,粉红轻纱随风摇曳,飞舞间阵阵浓郁香味袭面而来,轻纱后,朦胧可见数道妙影交错,环肥燕瘦,姿态各异,风情万千,似彩蝶般翩翩起舞,细看之下,个个柳眉媚眼,眼底藏春,身姿玲珑,嫣然一笑,勾心勾魄。
    此时,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婀娜多姿的走过来,含情脉脉道:“宋公子,您来了?”
    宋天华酒气冲天的推开她,哼声道:“让那些胭脂水粉离我远点,将莺歌给我叫来。”
    老鸨神色一僵,拿起丝帕轻轻扇了扇,低声道:“宋公子,莺歌现在有客人。”
    宋天华眉眼一竖,厉声道:“也不看看我是谁?敢跟我争女人,让他赶紧给我滚下来,不然老子让他在京城在无立足之地。”
    站在他身后的睿哥低叹一声:得!美人还未见到,姐夫便先惹一身是非!
    翊哥背手而立,好似何事与他都无甚关系,神色讥讽的瞥向那个一无是处,行事荒唐的宋天华,这就是祖父为她大姐寻的良人,哼!今晚要不给他终生难忘的教训,他怕是不会长记性。
    老鸨脸色一白,慌张道:“哎呦!宋公子开口,妾身焉能不应。”说着让龟公赶紧上前,为他们引路,自己则飞快的跑上楼,将莺歌房里的客人劝走。
    四人踏着楼梯缓缓而来,门口立着的老鸨笑的一脸的谄媚,为其轻轻打开房门,尚在门外的宋天华大笑一声:“莺歌,爷来看你了。”
    睿哥表兄弟直打了个冷颤,再看翊哥脸色早已如寒冬腊月,睿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我不管你打什么鬼主意,但你记住一点,人不能在我们身旁出事。”不然他们不好跟安国公府的人交代。
    翊哥脸色一敛,淡笑道:“二哥,你在说什么?”
    “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此话你给我记在心间,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弟情意。”
    “二哥,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这卸磨杀驴的本事,没人比的上。”
    睿哥冷冷道:“我只不想将事情闹到,害的两府结下死仇。”
    这时,里面传来黄鹂般的娇嗔声:“宋公子,您可是好长时日不来瞧奴家了。”
    宋天华‘哎呦’一声:“我的心肝,爷这不就来看你了。”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四人进去后,就见到莺歌黛眉轻扫,红唇轻启,嘴角微微上翘,眸光一转间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记一切,红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每走一步,细嫩的小腰都好似要断了般,脚环上挂着一颗银铃,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既清脆又妩媚。
    却如宋天华所说,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老鸨挥着手中的丝帕,言笑晏晏道:“宋公子,那三位爷还单着呢?难道就让莺歌一人陪着吗?”
    睿哥忙道:“就她了,莺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吾甚是欣喜。”
    翊哥随即冷冷的点了点头。
    邓勋平淡笑道:“你出去吧!此处不用你伺候。”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扔给她。
    老鸨接住后,立马喜笑颜开:“得勒!四位爷有事叫妾身。”说完看了眼莺歌,对其使了使眼色,含笑道:“好好服侍四位爷。”
    莺歌拿起手中的丝帕捂住嘴角的笑容,低笑道:“不用妈妈交代,奴家也会用心伺候。”
    莺歌缓缓走到四人身边,眼神在他们身上略微一瞥,一眼便瞧出其他三人眸光里的无动于衷,诧异及冷冽,她眨了眨眼睛,遮住眼里的晦暗不明,在抬头时,娇嗔道:“宋公子,您好久不来奴家这,可不是忘了奴家又有了新欢。”说着慢慢移至宋天华身边,依偎在他怀中。
    宋天华搂着她的小蛮腰坐在凳子上,轻笑道:“你是想着爷,还是想着爷的银子?”
    莺歌想了想:“爷,奴家先想您,在想您的银子,”顿了顿,捂嘴偷笑:“没有您哪来的银子。”
    宋天华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鬼机灵,不过爷最爱你这机灵劲。”
    莺歌眼神又环绕其他三人,低声道:“爷,他们是?”
    “我的三个弟弟,赶紧让厨房上酒菜,”宋天华掐了掐她的小蛮腰,含笑道:“你呢?就在旁伺候我们,好处自然好不了。”
    莺歌搂着他的脖子,轻吟道:“奴家也要陪你们喝酒。”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莺歌缓缓走出去,开门低声交代两句,又婀娜多姿的走回来。
    宋天华轻笑道:“翊哥,这样的地方你定是不常来,待你品出各中味道,怕是再也不想枯坐家中读书,而是夜夜美人在怀,软香温玉,在想不起其他。”
    睿哥脸色涨红,低声道:“姐夫,翊哥可是你嫡亲的妻弟,你怎可对他说这种失了分寸之言?”
    “怕甚?此处又没有外人,我们怎么欢愉怎么来?”
    翊哥对睿哥摇了摇头,轻声道:“姐夫说的是。”
    睿哥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即拽着姐夫出去,若不然翊哥还不定怎么报复他,想到后果,他后背一冷,额头蹭蹭冒虚汗,弱弱道:“翊哥,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翊哥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哥,着什么急,好戏才刚开始。”
    邓勋平双手抱胸,看热闹似的嘴角一直微微上翘。
    第135章 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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