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妈妈看着被搀扶离开的少奶奶,低声道:“太太,咱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若此次不将她敲醒,日后还会做得陇望蜀之事……”想到齐哥媳妇贪财敛权的嘴脸,冷哼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太太,若少奶奶因此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如何同大爷交代。”
    大太太的声音既平淡又阴冷:“镇国将军府的大少爷只有一个,但大少奶奶却可以有无数个,若承受不住这点敲打,她还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真到了那时,她……”也没必要存在了。
    大太太虽未说出来,但伺候她多年的郭妈妈如何猜不到,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太太是真的动怒了,竟起了休掉少奶奶的念头……咽了咽心中的惊吓,喃喃道:还妄少奶奶早日明白各中深意,万不要行差踏错。
    耳房,莺歌守着少奶奶,映红端了盆冷水随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莺歌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低泣道:“少奶奶,您醒醒啊?”一边拿着湿巾轻轻擦拭她的额头,一边轻声低唤。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齐哥媳妇在听不到门外的脚步声,方缓缓睁开眼睛,莺歌见少奶奶醒来差点喜极而泣,齐哥媳妇一把捂住她的嘴,伸出食指对着嘴‘虚’了一声。
    莺歌缓缓点头,齐哥媳妇方松开手,只听她耳语道:“少奶奶,您怎么晕倒了,吓死奴婢了?”
    齐哥媳妇却道:“再过半个时辰,你哭着去找郭妈妈,就说我至今未醒,需不需要请个大夫过府瞧瞧?”
    莺歌不懂其意,神色疑问道:“少奶奶这是打算?”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齐哥媳妇怕她经不住事,眉眼间露出一丝破绽,横眉立目道:“若搞砸此事,我定将你发卖到青楼馆子里。”
    闻言,莺歌身子一颤,脸色惨白的垂下头,瑟瑟道:“奴婢知道了。”
    “切记装的像一点,不可让人瞧出破绽,知道吗?”齐哥媳妇见她吓得神色恍惚,又道:“放心,有罚必有赏,此事若成,我定会重重赏你。”
    莺歌扯着嘴角露出苦笑,堪堪点头。
    “切记,无论是郭妈妈还是婆婆问你话,你都要神色慌张的一问三不知。”
    “奴婢知道了。”
    能不能翻身皆看这一回了!
    婆婆说错了,她并不是一石三鸟而是一石四鸟!
    希望佛祖保佑她!
    齐哥媳妇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半个时辰后在过去,这之前似你方才那般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对我。”
    莺歌咽了咽喉咙,瑟瑟的拿起湿巾继续擦拭少奶奶的手,嘴里不住的轻唤:“少奶奶,您醒醒啊?”
    齐哥媳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瞬间又敛了敛脸色。
    半个时辰后,莺歌按着少奶奶的吩咐,神色慌张的找到郭妈妈,扯着她的胳膊焦虑道:“妈妈,少奶奶至今未醒,奴婢有些害怕……咱们要不要换个大夫过府瞧瞧?”
    郭妈妈扬了扬眉,诧异道:“少奶奶还没醒?”
    莺歌神色忐忑的点头:“到了耳房,少奶奶就一直没醒来过,奴婢候着少奶奶一个多时辰,实在没了法子,只能过来寻您,您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定能为奴婢出个主意,况且大爷明日回来,若是知晓大奶奶昏倒,还不得……”一气之下闹得人尽皆知。
    郭妈妈细细窥觑她的神色,见她急的满头是汗,忙道:“你先回去伺候少奶奶,我这就进去禀告太太。”
    莺歌福了福身,脚步飞快的跑回去,郭妈妈本以为少奶奶不过是借机装晕,但见莺歌神情举止惊慌失措,少奶奶怕是真的吓晕了……这么一想,飞快的走去内室,将莺歌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禀告给大太太。
    此时的大太太坐在矮凳上为老爷绣着外袍,只见其手中飞针走线,淡淡道:“何至于这么慌张,直接唤大夫便是。”
    郭妈妈躬着身子点头,随后轻声道:“用不用老奴跟过去亲自看着。”
    “齐哥媳妇特意遣婢女过来请你,若你不去,这抬戏又该如何唱下去。”大太太嘴角的笑容极淡:“去吧,我也很想知道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郭妈妈出去后,大太太拿起外袍的袖子看了看,喃喃道:“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齐哥媳妇这番动作,不外乎为了求得她的原谅,虽她承诺日后不再有外心,但威逼之下的承诺并不代表自己会原谅她,身在内宅,婆婆想要搓磨儿媳,那是易如反掌之事,如今她动作这般大,到底寓意何为呢?
    大夫背着药箱跟随映红进到耳房,齐哥媳妇早被抱到耳房里面的隔间,她躺在床上假寐,莺歌早已放在纱帐,随伺在一旁,郭妈妈低声问:“少奶奶中间一次也未醒过来吗?”
    莺歌摇了摇头,心神不宁的拽住郭妈妈的胳膊,忐忑不安道:“妈妈,少奶奶不会有事吧!”虽她不知少奶奶寓意何为,但她吩咐之事必要竭尽全力完成,若因她露出破绽而坏了少奶奶的布置,少奶奶定会像方才说的那般惩罚她,其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郭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会有事的。”看了看门外,低声道:“去请大夫进来吧!”
    莺歌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大夫进来后,隔着纱帐给里面之人把脉,半响后,含笑道:“恭喜了,这位夫人已身怀有孕,不过脉象尚浅,也就一月有余。”
    什么!
    莺歌惊呼一声!
    少奶奶月事却是晚了几日,那时她跟少奶奶提过,可她说也不过晚了几日,尚不能确定过些日子再说,今日被大太太雷霆的手段惊吓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想到少奶奶装病竟是为了有孕一事,且真让她赌对了。
    莺歌喜极而泣,低泣道:“真好……”
    郭妈妈也是一脸笑容,激动道:“真的吗?”
    李大夫淡笑道:“老朽一直为府上的主子们把脉看病,何时打过诳语。”
    郭妈妈福了福身,起身后假意打了打自己的嘴巴,讪讪道:“李大夫莫要怪罪,您的医术老奴自然知晓,不过是一时激动有些胡言乱语。”
    李大夫面容和蔼的挥挥手:“无妨,老朽也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顿了顿又道:“这位夫人好似之前受了些许惊吓,胎位有些不稳,这段时日还是躺在床上静养为好,老朽这就开些保胎药,每日煎给她喝,半月后即可,切记这中间不可让她受到惊吓,胎满三月后便是坐稳了。”
    郭妈妈脸色一白,惊呼道:“李大夫,这么严重吗?”
    “稍安勿躁,女子怀孕初始,本就容易滑胎,这半个月安心静养,不可劳心费神受惊吓,两月后老朽再过来为夫人把脉看诊。”
    郭妈妈舒了口气,恭敬道:“有劳您了。”对身旁的映红交代道:“你带李大夫去账房。”
    映红福了福身,转身带李大夫出去。
    莺歌一把扯过纱帐,轻声唤道:“少奶奶,您醒醒?”
    齐哥媳妇早已醒来,不过之前一直假寐而已,如今听得莺歌的话便转转醒来,虚弱道:“我怎么了?”
    莺歌拉着少奶奶的手,欣喜若狂道:“少奶奶,您又有身孕了。”
    齐哥媳妇神色一愣,半响后一把拽过莺歌的胳膊,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莺歌忙不迭点头:“少奶奶是真的,大夫刚给您号完脉。”
    只见齐哥媳妇泪水顺着眼角滑下,低泣道:“还好……还好……”这句话却是真心实意的,今日这般折腾,又惊又吓,孩儿还能安稳的呆在她腹中,可见他有多渴望来到这个世间,手不由摸向腹部。
    孩儿,不要怪娘,娘也是没了法子才会利用你,待日后你出生,娘定会倾尽一切疼爱你。
    郭妈妈在旁一直细细觑视少奶奶的神情,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作假之色,后又想到她身怀有孕,满脸堆笑的福了福身:“恭喜少奶奶。”
    齐哥媳妇脸色苍白的点头,虚弱道:“多谢郭妈妈。”
    郭妈妈忙道:“少奶奶先在此休息,老奴这就回去告诉太太这个好消息。”
    齐哥媳妇缓缓点头,轻声道:“有劳郭妈妈了。”
    郭妈妈含笑道:“那您先休息,老奴就不多打扰了。”
    待屋里唯有她们主仆二人,莺歌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少奶奶,您知不知道奴婢都要吓死了?”每每见到郭妈妈审视她的眸光,膝盖总忍不住发软。
    齐哥媳妇淡淡道:“只要你骗过众人,结果便是如今这般。”
    “少奶奶,日后再不要这般吓唬奴婢,奴婢胆子小的很。”
    齐哥媳妇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随后低叹道:“如今只能等着婆婆的反应了。”
    “什么?”大太太到底还是吃了一惊,半响后低笑道:“到是个心有城府的,末了还算计了我一回。”
    郭妈妈含笑道:“太太,此事千真万确,少奶奶又身怀有孕了。”
    大太太嘴角微微上翘,原来这就是齐哥媳妇最后的杀手锏,结果却是让人喜出望外,到是对她稍稍高看一眼,淡淡道:“既然这般,一会儿你亲自送她回去。”若不是今日逼的她太紧,他也不会
    郭妈妈笑着说:“老奴遵命。”顿了顿又道:“您不过去看看吗?”
    “让她安心养胎就是。”
    “老奴知道了。”
    大太太拿起绣花针,继续绣制衣袖上面的图案,喃喃道:“齐哥媳妇心思到是转的很快,用有孕这一招打消我的怒气。”
    郭妈妈见太太嘴唇微动,却没听清她的话,忍不住问:“太太您说什么?”
    “无甚。”大太太又道:“大夫可有叮嘱过什么?”
    “李大夫说少奶奶胎位有些不稳,您看需不需要让厨房多做些滋补身体的汤。”
    大太太凝神思索一会儿,淡淡道:“吩咐下去,厨房每日炭火不断,随时恭候齐哥媳妇的差遣。”
    “老奴知道了。”郭妈妈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
    齐哥媳妇按着大太太叮嘱,在其院中安静的养胎,幸好有了这个护身符,若不然此次真是在劫难逃。
    “姑娘,您累了吧?要不奴婢给您揉揉腿?”
    刘湘婉淡笑道:“你还不是跟我走了一样多的路,想必腿脚乏的很,坐下歇会吧!”
    招娣忙道:“奴婢怎能跟姑娘平起平坐,再说奴婢一点也不累。”
    招银在旁为姑娘续了杯温茶,低声道:“三姑娘总算走了,要不奴婢服侍您上床歇息。”
    刘湘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颔首道:“也好,我去眯一会儿。”
    “那奴婢伺候您更衣。”
    刘湘婉站起来由着招银伺候更衣,谁料她手不小心碰到姑娘的腰间,疼的姑娘低呼一声,招银忙问:“姑娘,您怎么了?”
    刘湘婉掀开衣角,只见后背的腰间青紫了一小块,招银脸色一变,皱眉道:“姑娘这是怎么弄的?”
    “可能不小心撞到了。”
    招娣忍不住出声:“姑娘,奴婢一直跟着您,怎不知您有撞到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无需大惊小怪。”她皮肤本就稚嫩,微微一掐便会留下痕迹,若不是因为那个煞星,她腰间又怎会弄得青紫。
    招银神色担忧道:“姑娘,咱们房里没有跌打药,要不奴婢去三姑娘那问问。”
    刘湘婉笑着说:“只是看着吓人,过两天便会慢慢消散。”
    招娣小声道:“幸亏赵妈妈没看到,不然非得训斥奴婢不可。”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倒,与你有何关系,”刘湘婉拍拍招娣的肩膀,笑着说:“不用自责。”
    “可是姑娘……”
    “此事已然过去,无需放在心上,我好困啊……”随即刘湘婉打了个哈气,喃喃道:“早晨起的太早又走了这么多路,好累啊……”
    招银忙道:“奴婢这就伺候您睡觉。”
    刘湘婉脱掉鞋,躺在床上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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