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银点头,附和道:“是啊,两位姑娘,若我们家姑娘回来,奴婢定会遣人告诉你们。”
    三姐笑咯咯的同四姐打趣道:“今儿我就不该跟娘去学理家,早知六妹做的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油诗,说什么也得去瞻仰瞻仰……哈哈……”
    “没想到我与三姐甚是心有灵犀。”
    院门外,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她,刘湘婉无奈的抚了抚额,四姐来此堵她,怕是为了看三姐嘲笑她,而三姐莫不是太单纯,竟真的前来堵她,难道不怕她生气吗?该说她天真还是傻。
    唉!
    刘湘婉仰天长啸!
    这悲催的人生都是她自己造的!
    真真是生无可恋!
    招娣扯扯姑娘的衣袖,嘴唇微动:“姑娘,要不我们去姨娘那躲躲。”晌午将至,姑娘早膳只食了面条,想必早就饿。
    有家不能归的刘湘婉唯有点头,姨娘那相对闭塞,消息应该传播的不快,说不得能让她有片刻的安静,无奈之下带着招娣悄声离开。
    待到黄姨娘的院落,见青衣绿衣站在外面,两人见姑娘过来,忙福了福身,刘湘婉便问:“你们二人怎不进屋伺候姨娘?”
    “回姑娘,老爷在屋里。”青衣脸色发红,说完便低下头。
    得!有人先她一步捷足先登,她还得走吧!
    既然花心老爹在这,还是莫要进去打扰,说不得被老爹怨恨她不知情趣。
    此时,屋里突然传来黄姨娘的声音:“青衣,谁在外面?”
    青衣对刘湘婉福了福身,抱歉道:“姑娘稍等下。”匆匆掀帘进去。
    不一会儿,青衣出来,笑着说:“姑娘,姨娘让您进去。”
    得!这回怕是不得不进了!
    姨娘既知她来了,为人子女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青衣替她掀帘,刘湘婉整理下衣襟抬脚进去,见老爷正抱着宴哥逗他玩,于是笑着给他们请安,脆声道:“姨娘,爹爹。”
    宴哥听见姐姐的声音,从刘仲修怀里挣脱出来,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待瞧见姐姐的身影,小手使劲向其挥打着:“咯咯……咯咯……”
    刘仲修便问黄姨娘:“他这是什么意思?”
    黄姨娘嘴角带笑,指着宴哥道:“他这是想让姑娘抱,想跟姐姐玩,是不是?”说着从老爷怀里抱出宴哥递给姑娘。
    刘湘婉神色一软,抱着宴哥肥胖的小身体,轻哄道:“宴哥想姐姐是吗?”
    “咯咯……”宴哥傻笑的玩着刘湘婉衣衫上绣的海棠花样。
    刘仲修眼神不时扫过黄姨娘及刘湘婉姐弟二人,见他们脸上笑容温暖又舒服,心里舒坦极了,虽然她们娘三从不在意他的态度,但他还是打从心坎里高兴,忍不住打趣闺女:“听说你今儿干了件大事?”
    “老爷因何这般说?”黄姨娘诧异的看向老爷,不懂其意。
    刘仲修心思一转,反问道:“你还不知道?”
    刘湘婉苦着脸,讨饶的看着她爹:“爹爹,求您在姨娘面前给女儿留点颜面吧!”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日后这腹黑史怕是洗不掉了。
    黄姨娘神色更加诧异,难不成姑娘做错什么事,不知严重与否,神色不免有些替她担忧。
    刘仲修趁机上前搂着她,轻声安抚:“无甚大事,只不过六丫头上课气愤不过故意写了首打油诗笑话夫子,惹众人发笑罢了。”
    “什么!”嘲笑夫子,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不待刘仲修添油加醋说其事,刘湘婉快一步打断他,直接将来龙去脉一口气说出来,黄姨娘听后目瞪口呆;“姑娘,你……”
    这还是她那个秉节持重的姑娘吗?
    “姨娘,我只是一时气愤不过,谁料到夫子竟让我当着姐妹的面读出来,早知这结果,女儿如何能办出这般糊涂事。”
    姑娘到底年岁尚小,行事不免略显急躁,倒是刘仲修听完,哈哈大笑:“我与你姨娘一个圆滑一个稳重,偏生出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刘湘婉眨眨眼,她爹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
    第57章 有的放矢
    刘仲修想到不久前在书房, 他正跟幕僚讨论明年回京述职之事, 正好刘铁进来禀告事情, 他顺嘴问了句:“今儿我回府见丫鬟小厮们成堆的在一旁窃窃私语,可是府中发生什么事?”
    刘铁忍不住笑道:“老爷,奴才猜明日秦夫子会找您聊聊?”
    “可是少爷们惹事了?”
    “并无?”
    “那你怎知他要找我?”
    刘铁憋着笑,咳了咳:“奴才也是刚刚听下人们议论,听说六姑娘在课堂上做了一首打油诗?”说完故意看了看几名幕僚。
    几位幕僚会意的拱拱手:“大人既然有事,我们便先告退。”
    刘仲修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无需离开,都是自己人。”转头又对刘铁道:“作甚这般支支吾吾, 直接了当说吧。”
    黄姨娘虽是他心底最为在意之人, 但对于六丫头, 刘仲修却无太多怜爱之心, 也许是因为自小她性格木讷呆愣, 不甚讨喜, 遂对她注意少些。
    刘铁闭着眼将六姑娘打油诗说了一遍:“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夜来巴掌声,不知死多少, 春眠不洗澡,处处苍蝇找,夜来蚊子声, 少女变大嫂。”背到最后声音越发小了。
    刘仲修嘴里的一口茶噗了喷出去:“这……”
    其余幕僚面面相觑后,黄天德更是摸着八字胡哈哈大笑:“老爷,您家这六姑娘着实是个雅人啊……”
    刘仲修拿起丝帕擦擦嘴角, 苦笑道:“不是‘雅人’而是‘惊讶’人吧!”
    刘湘婉心神一动,既然爹爹知道倒不如求他帮忙,她不能堵府中悠悠之众口,但爹爹可以,身为一府之主兼一家之主的他有绝对的权利,遂可怜兮兮走到她爹面前扯着他的衣角,哀求道:“爹爹,此事你会帮我的是不?”到底没有与亲爹这般近距离接触,刘湘婉脸上的神色不免有些讪然。
    “哦?需要我出手?你说说我该如何做?”这还是六丫头出生以来第一次与他撒娇,刘仲修脸色微微不自然,但他必须承认还是有点喜欢这种父女亲近的感觉,尤其眼角眸光瞥见黄姨娘嘴角露出的喜意。
    有戏!
    “爹爹,您不能不帮我,我如今连自己的院子都不敢回,三姐四姐正等着我自投罗网,我……”说到动情处,刘湘婉眼角落下水珠:“爹爹求求您了,一定要帮帮我。”
    刘仲修老神在在坐在凳子上,手刚刚伸出去,刘湘婉眼疾手快的拿起茶壶将茶杯倒满,在小心翼翼端起茶杯递给爹爹,糯糯道:“爹爹您喝茶……”
    这木讷的小闺女哄起人来真真有他拍马溜须的风范,甚好,甚好。
    黄姨娘在一旁看着哈巴狗似得捻着老爷的姑娘,又怀里眼不眨盯着她的儿子,拍拍他的小屁股与老爷道:“您若方面便帮下姑娘吧。”
    墨迹半天,刘仲修总算听到想听之人说的话,不由伸手捂嘴咳了咳:“也不是没有办法。”
    “爹爹……”刘湘婉惊喜。
    “老爷……”黄姨娘心安。
    “啊……啊……”宴哥凑趣。
    刘仲修眼神从三人身上飘过,打着管腔道:“想要流言消失就得用另一个流言遮盖它。”
    “比如……”想起今日晨起后与那四人用善后提及的事情,不由打起来小算盘。
    刘湘婉迫不及待道:“爹爹心中有了想法?”
    如此聪慧,一点就透!
    刘仲修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审视这个从前不甚在意的小闺女:“招,我已经替你想了,至于是何方法却要你好好想想。”
    刘湘婉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糕点细细品尝,一刻钟后,贼笑道:“爹爹,你最近没有佳人在怀的风流韵事吗?”
    胡闹!
    刘仲修脸色一僵如被雷劈,眼神立马看向黄姨娘,只见她刚刚笑意盈盈的脸色变得毫无表情,怒声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敢做还怕被人说!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吧!容我再想想。”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她猛然道:“莫不如家中除了内贼,丢的恰好是您书房中重要之物。”
    “胡闹!”刘仲修拍着桌子冷哼,本以为她聪明机灵,谁料越说越不靠谱,完全是胡诌八咧。
    “在容我想想……”
    刘仲修手指敲着桌子,漫不经心的观察六丫头抓耳挠腮皱眉的样子,直至两刻钟后,她立起来,舍生赴死道:“不想了,既然我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言罢,一口气吃了五六快糕点,又对爹爹与姨娘福了福身:“女儿还有事,就不打扰爹爹姨娘话家常。”
    黄姨娘挽留道:“马上便要用膳,不如吃过午膳再回去。”
    刘湘婉摇头:“早晚都要面对,还不如早些应付的好。”
    见此,黄姨娘知女儿心意已决,隧道:“姑娘莫要太过担心,谣言这个东西向来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它便会慢慢消散。”
    刘湘婉莞尔一笑:“姨娘,我晓得,”上前两步点了点宴哥的鼻子:“臭小子,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出去后,刘湘婉挥手叫招娣过去:“饿了没?”
    招娣摇头:“刚才青衣姐姐给我端了糕点,我全吃了。”
    怪不得嘴边还有些渣滓,于是刘湘婉指了指她嘴边:“擦擦!”
    招娣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姑娘说的拿起手中的丝帕擦了擦嘴角,见丝帕上零星的渣滓,脸色微红。
    “今儿折腾你了,待这件事过去后,我让膳房给你炖知乌鸡,好好犒劳你。”这话刘湘婉既是对招娣说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
    招娣撇撇嘴:“姑娘,你总是说话不算数。”
    刘湘婉想起上次绣房允诺她的事,至今未履行,不由讪讪一笑。
    待刘湘婉离开,黄姨娘抱着宴哥起身回到内室,冷淡道:“妾这庙小,膳食做的又不应口,老爷还是去别处用膳吧!”
    “珊儿,你……”
    黄姨娘见老爷对姑娘的事甚是不上心,心中恼怒不已,遂下了逐客令后,只留下背影与他。
    刘湘婉回到院子,见那两位守株待兔的人果然未走,笑着上前打招呼:“二位姐姐这是在等我?”
    赵妈妈见姑娘回来,心口一松:“姑娘,您去哪了,可急死老奴了?”
    “就是在园中随便走走。”刘湘婉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刘湘婉一出现,三姐眼神一亮,快跑两步到得她面前,迫不及待的夸赞她:“六妹,今儿你真是大放异彩,替我们狠狠落了夫子的脸面。”由此可见秦夫子那套墨守成规的理念很是茶毒三姐。
    刘湘婉愣了:“三姐,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绝对不能用正常三观看点她,根本不是一个思维空间的人。
    “笑话你?为甚?你做的那首打油诗确实很好笑,但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我守在此处,就是为了等你回来赞扬你的勇气,”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鼻子,羞愧道:“以往都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有这等气魄,敢同秦夫子打擂台,要知道我……从来都是在心里默默诅咒他。”
    刘湘婉扶额,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三观看待她,她的想法每每都出人意料,好似她一直状况在外,苦笑道:“三姐,千万别夸我,我现在后悔的很。”
    三姐拍拍她的肩膀予以鼓励:“莫怕,便是夫子报复挺多就是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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