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常年禁锢在后院,到了年节日,亦或是别家设宴,又或是央求娘亲同意,才能偶尔出趟门。天天窝在后院的四方小地里,乍然见到这样广袤无边的大自然风光,真真是心旷神怡。
    “好美啊!”林姝被萧立策牵着小手指,笑盈盈的。
    “你再看那头。”萧立策一把抱起林姝,从他左手边转到了右手边,面朝东。
    “天呐。”
    林姝忍不住惊呼,只见这边的尽头横躺着一片片蝌蚪型的小湖泊,蝌蚪的尾巴连着下一个蝌蚪的脑袋,首尾连成线,足足有七个。
    “它叫爱情湖。”萧立策从背后抱住林姝腰身,声音磁性道。
    林姝不解:“为何叫爱情湖?”长得像蝌蚪,又不像心脏。
    萧立策大手箍紧她的细腰,嘴唇贴近她耳垂道:“没有相爱的蝌蚪爹娘,打哪生出一个个可爱的小蝌蚪?”
    “一生,就生了七个,这还不叫爱情,那什么才叫爱情。”
    林姝先是没懂,待明白过来,脖子都红透了。
    这男人真孟浪。
    竟是说蝌蚪爹爹分外宠爱蝌蚪娘亲,夜夜孟浪,让蝌蚪娘亲生了一胎又一胎。而蝌蚪娘亲愿意给男人接二连三生娃,自然是因为很爱那个男人。
    一生,就心甘情愿生了七个。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懂了?”萧立策盯着林姝红彤彤的侧脸和脖子,笑道,“没想到啊,你懂得真不少。”
    林姝:……
    这个臭男人,她怎么懂的,还不是上一世被他一夜夜教的。
    这一世居然敢嘲笑她小姑娘家家的懂得多?
    林姝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他。
    “撞哪呢?”萧立策怪异地笑。
    林姝先是没听懂,后是一惊,她刚刚的胳膊肘不会是撞到他……那里了吧?
    惊得连忙反头去看。
    萧立策越发笑:“你懂的着实不少。”
    林姝面上炽热。
    待看清楚臭男人虽然身子高大,但娇小的她胳膊肘要撞击也只是撞到他腰腹上头,还到不了那下头的……地方,林姝舒了一口气。但一口气还没舒全,猛地明白过来,臭晋王这是在赤.裸裸调戏她呢。
    “你讨厌!”林姝不敢看他,微微低头望着坡下。
    萧立策见她这样,不由得笑了,再次靠近她耳朵,磁性的嗓音苏苏响在她耳侧:
    “姝姝,有没有男人对你说过,你脸红的样子特别美,天上的仙女都不及你三分。”
    呸,这样孟浪的话,分明就是调.戏,怎么可能有男人对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过?
    可恼怒归恼怒,林姝到底是小姑娘,被自己的未婚夫这般情意绵绵地夸赞一番,莫名的,心里头酥酥的,像羽毛扫过。
    “我是第一个对你说的,是不是?”
    林姝不点头,也不摇头,望着坡底的爱情湖,正为自个被调.戏了心底却不厌恶而震惊,而害臊。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日日对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林姝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好,还是,不好呢?
    “姝姝,我喜欢你,莫名奇妙就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你的身影,我就身心愉悦,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仙境。”
    缠缠绵绵的情话,听得林姝心头“怦怦怦”的,被他大手揽住的腰身也酥了。
    他从发顶亲到脸颊,她双腿都软绵绵站立不住了,靠在他身上。
    后来不知怎的,林姝整个人宛若置身云端,唇上软软的,热热的……待林姝终于反应过来在与萧立策接吻时,是他吻够了唇瓣,往里去一口含住她舌尖时。
    触电般的颤动从舌尖传到胸腔,再传到脚底,林姝心尖控制不住地发酥。
    林姝微微睁眼,男人身后耀眼的日光直直射来,光芒万丈,遥远天际铺满彩霞。彩霞倒影在爱情湖上,红彤彤一片,像一丛丛象征爱情的桃花开放在水底。
    这是他俩的初吻,立在山坡,两人的投影交叠在坡地上,合成一个。
    萧立策吻得太深,太投入,起初还温温柔柔的,到了后来简直是狼吻,霸道又肆意,林姝好几次推开他才能喘上气。
    待结束时,林姝上下唇瓣犹如涂了鲜亮口脂,潋滟生光。
    林姝喘着气,靠在萧立策胸膛,男人一颗心也在剧烈跳个不停。
    “咚咚咚”,宛若擂鼓,久久平静不下来。
    “姝姝,你是世上最好的,又软又香。”萧立策柔和了眉眼,揽住姝姝一块坐在坡上,拥她在怀中,轻轻说着。
    宛若事后感言。
    林姝只靠住他肩头,红脸不说话,心底却很清楚,她耳朵犯了毛病,居然喜欢听他这些胡说八道了。
    就连萧立策突然起身,对她说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她也觉得动听得很。
    望见萧立策走上几步躲进一株大树后,林姝还在想,这种奇妙心理就是话本子里那些千金小姐的心理了吧,情郎说一句甜言蜜语,哪怕知道八成是假的,心头也喜欢得紧。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姑娘,智商为零。
    陡的,林姝愣住了,她这是在……恋爱了么?
    “云裳姐姐,您慢点!我跟不上啦!”
    林姝正愣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喊叫声,还伴随着几道马蹄响。
    林姝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姑娘正骑马而来,她们也显然看到了这头的林姝,打头的那个姑娘握住马缰,率先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其余姑娘纷纷勒停马匹,齐齐朝林姝这头望来。
    “是林姑娘啊,真真好兴致,气色还是这般好呢。”一个绿衣姑娘高高立在马背上,朝林姝上下一阵打量后,笑道。
    她笑归笑,可林姝不知为何,总感觉绿衣姑娘不怀好意,目光里也隐隐有着不屑和敌意。
    莫名奇妙的,她谁啊,林姝都不认识,阴阳怪气作何,简直莫名奇妙。
    还不等林姝说什么,打头的云裳公主却一脸赞赏地笑望林姝道:“林姑娘是个坚强的姑娘,出了何等大事都能镇定如初,这样的心性才是王妃最该具备的,难怪本宫的晋王哥哥那般喜欢你。”
    林姝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直觉,云裳公主在挑事。
    果真,那个绿衣姑娘听了那话,立马嘴巴一歪,嗤笑出声,那股子敌意竟是丝毫也不掩饰了:
    “林姑娘还真真是坚强好心性,任谁家大哥刚奸.杀了姑娘获罪下狱,都得窝在房里好好伤心落泪送上一程,哪里还能像林姑娘这般镇定十足,跑到山坡来欣赏如画风景的。”
    末了,绿衣姑娘再朝其他姑娘补上一句:“我可是听闻,林大哥对这个小妹妹好得不得了,一贯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呢,结果……呵呵……”
    这话甚是诛心,竟是指责林姝狼心狗肺呢。
    绿衣姑娘笑得“呵呵”的,见林姝落单,连个丫鬟小厮都没带在身边,越发眼神如刀,直直射向林姝。
    其余姑娘显然是绿衣姑娘的小跟班,一个个给面子的嗤笑出声,也有含蓄的,拿出帕子捂住嘴笑。
    “你谁啊?”林姝重生以来,哪里被人这般挑衅过,内心的火蹭蹭直窜。
    她大哥虽然遭了难,但林姝很清楚,在哥哥的人生里这是一段最重要的转折,不是由盛而衰,恰恰相反,是从此走上康庄大道,说是可喜可贺也不为过,有什么好哭的?
    再说了,谁给她们的脸,跑到她跟前来打脸?
    一个个的,都以为她们是公主不曾?
    最打头的云裳倒是个真公主,却也只是低微宫娥所生,打小没有母妃教养的不受宠公主,被太后养在身边才得了几分体面而已,林姝对她尚且没怎么看在眼底,更何况旁的姑娘?
    尤其,林姝知道,这个云裳公主还暗地里肖想自个姐夫徐乾,知道姐姐被赐婚给徐乾,就数次被白皇后当枪使,在宫中好几次为难自家姐姐。
    想起这些,林姝都想给云裳公主一个大巴掌,更别提给她什么鸟面子了。
    是以,林姝站起身,手指捏着一根小草,目光直接绕开那一群姑娘里最最尊贵的云裳公主,无视她,当她是空气,径直朝绿衣姑娘走上两步,扬起下巴笑道:
    “你,谁啊?”
    “哪个府上的,如此面生,本姑娘都没在宫宴上见过你。”
    门第高贵的,每逢宫里设宴都是能收到请帖的,怎会没见过?
    林姝这般说,就是打脸那姑娘背景不行,门第不高了。
    绿衣姑娘坐在马背上,气红了脸。
    云裳公主见自己被无视,有些不开心,但多年的宫中教养,还是勉强露出笑容道:“林姑娘眼下还没大婚,没见过甄家姑娘也不能怪你。”
    甄家姑娘?
    林姝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也没想起来。
    云裳公主继续介绍道:“甄姑娘是甄贵妃娘家的嫡亲侄女,小名叫碧云。”
    甄碧云听到“甄贵妃娘家嫡亲侄女”几个字,腰背挺得更直了。
    林姝听了,显然一愣。
    甄贵妃是晋王的母妃,那甄碧云岂非是晋王的嫡亲表妹?
    甄碧云就知道自己身份好使,看到林姝面上一僵,甄碧云越发得了意:“林姑娘,你打小养在外地小地方,回京还不到一年,不认识本姑娘,本姑娘也不跟你计较。”
    这话竟是贬低林姝小地方来的,跟村姑进城似的,连她甄碧云这样的晋王表妹都不认识。
    到了此时此刻,林姝已是了然,为何自己不认识她,这姑娘却第一次照面就满脸是敌意。
    原来是表妹啊。
    自古表哥表妹……呵呵,都有绕不开的话题呢,林姝心底蓦地很是不爽。
    一下子冷了场,无人说话。
    甄碧云还想继续显摆自己表妹的身份呢,双腿夹了马肚,催马再上前两步,直直到了林姝眼皮子底下才停了步。居高临下看着林姝道:
    “林姑娘,你之前没见识,不认识本姑娘,本姑娘也懒得与你计较了。以后可是要记清楚了,免得连累我晋王表哥被人说要娶个没见识的……”
    林姝心头不爽,但即将嫁入晋王府,却还不认识晋王母族的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林姝一时无力反驳。
    这也是之前林姝对晋王不上心的后遗症,但凡稍稍对晋王上心点,都不能出了今日这差错。
    也就不会被眼前这表妹借机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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