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国王车队已经整装完毕,车队很简陋,两辆不起眼的舒适性加大马车,十几个随从,再加上一帮不属于周氏家族的人。
    低调的风格倒很符合周宁的性格。
    没有守卫,也不需要。
    车队中没有囚笼,王三才被人告知他会坐在马车上,待在不透明的环境中让王三才心里感觉会舒服一些。
    他在随从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车队的中央,一排排庄家封臣站在旁侧相送,王三才在人群中扫了两圈,没有看见庄青山,也没有看见庄碧云。
    是啊,他们两个都要为庄严守灵,不方便离开摆放着棺材的灵堂,即便是棺材里根本就没有庄严的尸体。
    人群中,他看到了王元芳,王元芳冲着他微微点头,轻轻抖动了一下双肩,表示庄碧云的长剑已经归还。
    王三才不动声色地点了个头,随后叹息一声,登上了前面的这辆马车。
    他刚拉开门帘还没走进去的工夫,就看到除了三个随从和国王本人外,梁珊居然也待在这辆马车里。
    加大型的马车相当舒适,车内摆设一应俱全,周宁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软椅上,手拿一杯红酒,静静地递到嘴边慢悠悠地喝着。
    随从在为周宁轻柔双肩,还有两个仆人在为周宁洗脚。
    另一边的梁珊独自坐在床边向车窗外望着,眼神有些迷茫。
    王三才这一走进来,周宁只是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梁珊则没有理会王三才。
    但是,马车却已经缓缓行驶起来。
    王三才见周宁没说什么,干脆撒着步子随意走到床边上,在梁珊的旁边坐了下来,才笑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吗?”梁珊头也没回。
    王三才低头笑了笑,又道:“怎么?你这是要顺路回梁家?”
    梁珊收回目光,关上车窗,似乎是不想让外面的那些庄家人看到王三才坐在自己身旁,她本想起身,发现马车内实在没有其他可以坐着的地方,只好坐在原处未动,嘴里却是带着明显的敌意,冷哼道:“哼,我还要去国都看你在全天下人的面前被砍掉脑袋呢!”
    王三才瞄了周宁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收回目光,摇头笑道:“你以为你待在国王身边,就能让他恢复对你们梁家的信任么?”
    梁珊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王三才善意的提醒道:“你们的国王陛下还有九天就要退位了。”
    梁珊仍然没有说话。
    王三才继续笑道:“你这么做,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的,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够了!!”梁珊猛然起身,愤怒地望着王三才:“告诉你!我们梁氏家族永远都忠于周国,从来都没有你这个奸人所说之事!”
    王三才也不生气,干脆半躺在了床上,还无辜地耸耸肩:“我也就只剩下九天的性命了,你跟我解释这些没用,而且,如果我是国王的话,我会非常小心那些拿不出任何证据,却经常习惯去‘强调’的人。”
    梁珊顿时大怒:“你……”
    “梁珊,出去。”周宁平静地开口打断道:“去后面那辆马车上呆着。”
    他身后为他捏肩的随从有些惊讶,善意的低声提醒道:“可是陛下,后面那辆马车上载的是欧阳族长的尸体啊!”
    王三才注意到这个随从相当年轻,但已经不是他上次见过的黄势岚侍从了,他觉得,这个随从接下来一定要挨周宁骂了。
    不过,王三才没想到,周宁居然很平和的冷哼一声,解释道:“她嘴皮子的功夫差得远了,要是再不去跟尸体待在一起,我担心她会气死。”
    梁珊见周宁没有责怪自己的语气,顿时心松一口气,看也不看王三才,对着周宁微微鞠了半躬后,就直接朝外面走去,不等拉开门帘,就冲外面下令道:“停车。”
    马车缓缓挺稳下来,梁珊刚抬起脚,王三才的声音就在后面想起:“我猜你一定是想他了,想不想见到他?”
    梁珊一转身,充满戒备的直勾勾地望着王三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爹在哪里!”
    “不,哈哈哈,你误会了。”王三才大笑道:“我指的是费尔南多……哦,对了!”
    说到这里,他坐直身子,一拍额头:“就是昨天晚上捏你**的那个男人!!”
    粗鲁的言辞瞬间就让梁珊满脸羞红,牙咬的咯咯直响,她一转身,直接掀开门帘走出了马车,整个车厢中顿时回荡起王三才得逞的大笑声。
    “你居然还有调戏小姑娘的心思?”马车中,周宁一口干掉了杯中全部红酒。
    随从立马拿起旁桌的红酒给周宁满上。
    王三才收住了笑声,随意地依靠着车厢壁上,叹了口气:“我没几天活头儿了,高兴也是一天,郁闷也是一天,我为什么就不让我自己高兴点儿呢?”
    “你倒是想的挺开。”周宁不屑的碎了一口,对着两个下人道:“行了,你们也去后面那辆马车吧。”
    下人不敢有任何意义,当即端着洗脚盆起身鞠躬退下,同时,周宁也对身后的随从道:“去,再拿两瓶红酒过来。”
    随从当即离身,跑到王三才对面的橱柜上拿了两瓶红酒,走回去放在了周宁软椅旁侧的桌子上。
    “你也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去吧。”周宁再次开口吩咐。
    王三才目送着随从离开,就又听见周宁大吼一声:“开车!!”
    随着马车缓缓开动起来,王三才主动跟周宁搭话道:“怎么?单独留下我是想对我做什么手脚么?”
    周宁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对着王三才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挑眉道:“介意陪我喝两杯么?”
    王三才微微一怔,但紧接失笑,他没有回答周宁的话,而是从床上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对面的橱柜前,随意从里面拿了一个酒杯。
    这才转身对周宁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说完,王三才看着周宁旁边就只有一张小桌子,指了指软床,询问道:“介意我坐在床上吗?”
    周宁抿了一口酒,然后摇头。
    王三才见此,信步走回床的旁边,直接就拉着整张软床挪到了周宁的对面,周宁倒也配合,一把就把旁边的小桌子拉到了他们两个的前面。
    王三才坐在床上,拿起之前周宁还没喝完的那杯酒给自己满了一杯,刚端起送到嘴边的工夫,就听周宁说道:“我从来都不爱喝红酒,这玩意一点味道都没有。”
    王三才品尝了一口,跟他原来那个世界里的红酒差不多,不过味道要淡了许多,果断一饮而尽,吧唧两下嘴道:“你平常都喝什么?”
    “黄酒,这东西才是男人该喝的!”说着,周宁忽然就从软椅的内侧掏出了一个酒袋,凝视着这个酒袋:“妈的,早知道西方没有黄酒,我就多带几袋子过来了。”
    说完,他一口咬掉袋塞,仰头隔空灌了两口,嘴里不禁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声,随后就直接丢给了王三才:“你尝尝。”
    王三才顺手接过来,也学着周宁方才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口,发现根本不像是他原来那个世界正宗黄酒的味道,倒是有些像伏特加,味道冲中带着一丝甘甜,只咽下去这一口,王三才就发觉酒精浓度最多也就四十度,摇摇头,又扔回给周宁:“跟我家乡里酒水的味道差远了。”
    “李国酒我也喝过。”周宁接回来再次猛灌一口。
    王三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摇头笑道:“我不是李国人。”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着周宁:“现在……的确是我审问我身份的好时机。”
    周宁这次直接口对口,一口几乎是喝下去了大半,王三才目测这酒袋怎么着也能装个两斤,就听到周宁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不屑道:“没兴趣,对老子来说也没他妈的意义了。”
    王三才不由得又有些惊讶,忍不住说道:“我发现你变了挺多的。”
    “你以前见过我么?”周宁似乎不舍得继续喝了,放下酒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王三才顿时心中一惊,自己差点就露馅了,微微沉思了一下,他便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作为国王居然不审问我这个重犯的身份,这点让我挺惊讶的。”
    “审问你有用么?”周宁翻了个白眼,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不爽的抱怨道:“老子他妈的没几天就要滚出周国了!”
    王三才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道:“就算你走了周国也是你周家的,难道你就没准备为你的继承人考虑考虑?”
    “老子他妈的才不管那些!”周宁似乎是觉得用杯子喝酒喝不过瘾,直接抓起瓶子来仰天就对着嘴巴灌了下去。
    王三才没试探出周宁的意思倒也并不沮丧,他抓过一瓶未拆封的红酒启开,再次给自己斟满,同时道:“看来你已经彻底看开了。”
    “嘭!”
    周宁把空瓶子放在桌子上,转而启开另一瓶红酒,随口说道:“不谈这些。”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王三才,皱眉道:“你的衣服上怎么这么多破洞?”
    王三才低头一看,衣服上的破洞正式之前烟花星子烧出来的,但他只是随意一耸肩:“这叫非主流。”
    “不感兴趣。”周宁把瓶塞丢出窗外:“聊聊酒吧,看起来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王三才哈哈一笑,立马坐正身子,悠扬道:“在我家乡,白酒和啤酒才是主流,白酒又分很多类型,我个人比较喜欢‘酱香型’和‘浓香型’的,清香型的就受不了了,哦,对了,我还很爱喝啤酒,尤其是原浆啤酒,那叫一个香啊,只是这东西喝多了肚子会感觉很饱……”
    周宁忽然神色古怪地打断了他:“白酒我能理解,白色的酒,可是这啤酒是什么玩意?”
    王三才歪头沉吟一下:“跟你喝的黄酒差不多,不过它的颜色是黄亮透明的,对了,看上去就跟尿出来的尿差不多一样,也会起沫……”
    “哈哈哈哈哈!”周宁哈哈大笑:“有意思,居然还有跟尿一样的酒。”
    “不是一样,是外形一样!”王三才强调道:“啤酒可没尿的骚味,而是有一种浓厚的麦香……”
    ……
    马车中不时传出爽朗的大笑声以及欢声笑语,谁都看不出马车中的两人是国王与全国公敌的关系,此后,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提关于这次回国都的审判之事,两人宛如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简陋的车队离开飞流城,消失在了去东方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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