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也觉得把椿泰和康亲王已经心生芥蒂分开倒是好,起码不再生龌龊了,便也道。
    “你阿玛若是执意要去,我也不想劝了,说起来,这些年也没回过奉天了,也着实想念。”
    椿泰有些惊讶的道,“玛嬷也要回奉天?”
    太福晋叹口气道,看着椿泰惊讶的瞪大的眼睛,慈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一方面我也有些想念了,一方面”
    “可是这天气也太冷了,奉天的王府也没有主子住在那里,难免疏漏。”这次椿泰的劝阻可就真心实意多了。
    “不若等到过年开春,我向皇上请假,奉玛嬷一道往奉天去吧,我一共只去过奉天一次,那时候还小,也没什么记忆,正好去看看咱们大清的龙兴之地。”
    淑慧虽然对大清的发家史不感兴趣,也没有大冬天去东北看冰天雪地的兴致,但是太福晋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万一真受了风寒,以古代的医疗条件,撂倒在路上也是说不准的事。
    因此淑慧也极力劝阻太福晋不要出行。见淑慧和椿泰两个人都这般劝说,太福晋也犹豫了。说到底,大冬天的往奉天去,就算是亲王太福晋,物质生活极其宽裕,也少不了一番折腾。
    见太福晋表示要考虑一番,淑慧和椿泰也没再继续打扰太福晋,两人便从太福晋的院子里出来了。
    出来后,淑慧便有些不解的问,“阿玛若是在咱们婚后就去奉天,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极不待见你,让王府贻笑大方了?”
    椿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原先父王连我的婚礼都不打算参加的,还是被皇上说了后,方才勉强参加的。既然咱们也已经成婚了,勉强也无意义了。”
    淑慧闻言想想倒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别的不说,若是康亲王把他身边的姬妾多带点走,自己也省心点不是。
    想到这里,淑慧也不再劝了,康亲王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康亲王的所作所为,想让淑慧对他抱有多少善意也有点难度。
    两人回去后,便把康亲王的事情给放在一边,开始互相交代家底了。
    因为淑慧的家底基本上就是嫁妆了,这是大家都能看得着的,因此严格来说,交代家底的就是椿泰了。不过他不说,淑慧还不知道,一说,淑慧才知道,椿泰竟然家底如此不菲。
    康亲王继福晋是名门出身,嫁妆非常丰厚,椿泰又早封世子,每年俸禄赏赐极多,他花销又小,这些年利滚利,十分可观,除开现银和东西,光京城里铺面就有十二间,还有京郊的庄子两座,江南的庄子两个,北边的庄子一个。
    而且因椿泰立功,康熙又额外赏了双俸,又给他赏了总共六座皇庄,如今年底了交账,也有一万多两银子,还不算庄子上送来的米粮肉类等农副产品。
    椿泰对这份家业还是有点自得的,至少,养得起老婆不是?
    “不过,咱们的花销也大了。”淑慧看了一眼神情满足的椿泰,小小的打击了他一下,“成了亲后,送礼可不比之前能够应付过去,光进上的礼物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早知道婚期该订到明年春天的。”淑慧打击完了椿泰,靠在他的肩头,有点懊悔的道,“还能省下来一年的年礼呢。”
    “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小财迷啊。”椿泰倒没觉得如何,反正这年礼早晚都是要送的,媳妇早点娶进来,还能早点抱着呢。
    “你敢说你没发现?我开铺子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吧。”淑慧白了他一眼,觉得靠在他身上挺舒服,有点懒洋洋的道。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别的不说,我嫁妆少了,你两个嫂子未必不会有闲话。”
    外国人也说了,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嘛。
    淑慧之所以说这些,也是跟椿泰打个心理预防针,她自己是不可能真的安安分分的当个循规蹈矩的世子福晋的,虽然升官是不可能了,但是经营个生意,改善下自己的生活倒是免不了的。
    其实也是淑慧多想了,椿泰还真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也是他已经是世子,到底顾虑少些,闻言便笑道。
    “你便是没有那么多嫁妆,两个嫂子也最多背后嘀咕罢了,且三嫂人虽然嘴碎一点,倒是不坏,四嫂性格比三嫂更好相处些。”
    这倒是真的,这两位妯娌都不是难缠的,难缠的那个已经分出去了。
    椿泰交代完了家底,便告诉起淑慧这院子里他信得过下人。按照规矩,椿泰是世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环就要八个,太监四个,小厮八个,嬷嬷四个。
    不过正像淑慧所说的那般,因为一直以来,几个庶福晋侧福晋的一直致力于腐化椿泰,从他十岁不到,美貌丫环就不知道送了多少。
    也得亏当时康亲王还是很疼爱椿泰的,康亲王太福晋也拿的定主意,不令再加上椿泰自己从小也并不喜欢丫环莺莺燕燕的围着,不然淑慧这会儿嫁的就是清朝版的贾宝玉了。
    总之,椿泰身边丫环是不足额的,只有两个人,年纪已经都不小了,都是稳重端庄的,别的人倒是足额的,毕竟是亲王世子,到底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
    这些人跟着椿泰时间也都久了,倒不会随便生出来什么背主之心,淑慧和椿泰商量过,便先把这些原本伺候椿泰的人召了来。
    这里面领头的两个,分别是一个八品的首领太监张墨公公管着外物,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的一个嬷嬷管着内务,虽然不是椿泰的奶嬷嬷,但是也是伺候过继福晋的大嬷嬷。
    两人从面相上看都是稳重的人,张公公还道,“若不是世子和福晋昨儿要进宫,奴才们本来就该昨日就来拜见福晋的。”
    这两人带着一众男女下人拜见了淑慧,淑慧也早就命人准备好了荷包,发了赏赐,她有钱,手里也大方,自然是人人高兴。
    淑慧又问过这些人所做的事情,暂时也没做安排,只勉力了一句,便让这些人下去了。想了想,也给那群庶福晋们安□□来的莺莺燕燕发了一点红包,但是人却是没见的。
    忙活了这半日,淑慧和椿泰倒也差不多该休息了,明日还要三朝回门呢。
    ☆、回门和出门
    淑慧回门的那天来的并不算早, 法喀夫妻早就等着了。那拉太太见着淑慧,先看女儿的脸色不错,白里透红, 带着以前没有的娇美,便知道她过的不错, 先松了口气。
    照规矩是新婚夫妻尤其是椿泰还要正式拜见一回岳父岳母的,那拉太太和法喀也按照流程走了一回, 然后那拉太太就开始嫌弃淑慧的来的晚了。
    “怎么这个点才到, 你阿玛都等了半个时辰了。”那拉太太看了一眼丈夫,带着点埋怨的口气继续道,“一早儿就起来,就等着你回来了,结果你就是不到。”
    淑慧二哥云林看着母亲这样子,心道, 说的好像只有阿玛着急, 您不着急似得?早上您二位可起的一般早。
    然而那拉太太积威甚重, 云林是不敢拆台的,就看着自家妹妹淑慧横了一眼新上任的妹夫后, 带着歉意的解释了起来。
    “是我这两日有点忙, 睡得晚了, 今儿早上没起来。”
    其实是椿泰昨晚上看着时间还早,缠了淑慧一回,他是练武的人,体力不是文弱公子能比的上的, 早上他倒是醒的早,却不舍得喊淑慧起来。等到子爵府那边派来的人都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了,淑慧才刚刚被看着实在不能拖延的小梅给叫醒。
    结果就是今儿淑慧早上一方面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梳洗打扮,一面暗恨自己锻炼不足,发誓以后一定要勤加锻炼。
    那拉太太却不以为意,她知道淑慧嫁到王府去事情多也是有的,因此说完了淑慧来晚的这件事,便给法喀使了个脸色。
    果然法喀和云林便请椿泰过去书房说话了,留着那拉太太过来自己和淑慧的说私房话。
    “看你气色还不错,我倒是放心了。”那拉太太便先问淑慧,“虽然听说世子洁身自好,他房里到底有没有人?若是有人,趁着你们现在感情好趁早打发了。”
    “这倒是没有,椿泰还是好的。”淑慧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那拉太太道,“不过康亲王的那群庶福晋大概也不想我好过,借着新婚要人帮忙,一气塞了六个美貌丫环过来。有个还在我们新婚第一天就跑到我面前卖乖了。”
    那拉太太的脾气从来都不小,闻言登时就恼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妇就会用这种阴损的招数。”
    淑慧其实倒不是来找那拉太太一起骂那些庶福晋,而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如今正犹豫呢,要照我的主意,过两日直接都给撵出去就好了。只是虽然是庶福晋安插,没太福晋点头也是不成的,毕竟也算是长辈安排下来的,直接撵出去似乎不太好。”
    “而且,刚刚嫁出去,这么做,似乎有点强硬了。”淑慧是没嫁过人,更没处理过这样的古代才有的家务事,因此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那拉太太取经了,“额娘怎么看?”
    不想那拉太太一晒,道,“新婚不立下来个规矩,你想什么时候立下来?”
    “康姨娘还是好的,当初你阿玛成亲前也还个妾室,那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底你二姐夭折的早,虽然跟生下来弱有关系,跟那贱人也脱不了关系。”那拉太太说起来就深恨,“我那时候也是刚刚嫁过来,年纪也不小了,只想着生儿育女,没把那贱人放在眼里,如今深深后悔。”
    淑慧这才知道为何那拉太太上来别的什么不问,就问椿泰房里有没有人,然后叫淑慧趁着两人新婚情热把人给打发了。
    “何况,说句不好听的,那王府那边,早晚是你和世子的,你也不用顾虑太多。”那拉太太不知道淑慧在思索什么,还是径直说着自己的想法。
    “只是王爷和世子的关系已经不好,怕生芥蒂而已。”淑慧一方面担心显得自己太过厉害,一方面也担心庶福晋去吹枕旁风,惹得康亲王更对椿泰不满。
    那拉太太却不管这些,“那是它们父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康亲王想废世子难!上头还有皇上看着呢。”
    淑慧想想也是,本来她就倾向于把那群妖妖娆娆的莺莺燕燕给扫地出门,此时便更拿定了主意。
    “何况康亲王最近说要往奉天去住一阵子,若是如此,倒是更清净了。”
    那拉太太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淑慧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闻言想了想道,“虽然我这么说不好,但是康亲王准备回奉天的话,你也别孝顺的拦着了,到底对你们也算是有好处的事情。”
    “拦也得拦得住啊。”淑慧对康亲王所作所为本也不满,对那拉太太自然也不避讳,冷笑道,“婚前康亲王可就是想往奉天去的,连我和椿泰的婚事都不打算露脸的。”
    那拉太太闻言更是恼火,一句老匹夫差点骂出口,想想毕竟是淑慧现在的公公,还是咽了回去,只道,“那就更别拦着了,人想作死,由他去!”
    淑慧还要说话,那边丫环过来报,“几位舅太太并几位奶奶都来了,国公府那边世子夫人并大奶奶二奶奶也都来了,还有几位太太夫人也来了,连嫁到孙家的大姑娘也来了。”
    别的亲戚倒罢了,听到庶长女也来了,那拉太太顿时拧起了眉毛,“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闹场的?”
    “奴婢看着倒像是来奉承的。”那丫环显然也存了这个心,格外看过,“连对几个舅太太都格外亲热呢。”
    “这倒是还好。”那拉太太松了口气,再怎么不喜欢庶长女,从血缘上,庶长女和淑慧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自己不来就罢了,来了再赶出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想想,如今淑慧已经是康亲王世子福晋,想来孙家也不敢得罪王府,兴许还想攀一下高枝,也不会随便闹事,松了口气便让丫环请众位亲戚往小花厅里去。
    今儿来的亲戚不少,一方面子爵府如今也算显赫向荣,一方面淑慧嫁的也好,只管奉承的,一时半会儿倒没有人说什么难听话,连淑慧那个庶长姐,都是捧着淑慧说话的,不过她性格略别扭,说话不算讨喜,很快就被人淹没了。
    淑慧的舅母表姐妹等毕竟亲近些,便问淑慧和王府里人相处的如何。
    淑慧笑道,“太福晋自然慈和,两位嫂子也是好相处的,只是庶福晋们人多,人人脾性不同,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了。”
    淑慧的大舅母和椿泰三哥扎尔图的老婆富察氏她娘家有点来往,正要说话,不想人群中却多了一个年轻女子的笑声。
    “妹妹现在不知道和康亲王的庶福晋们相处,日后只怕也不能压服的住世子的姬妾吧,可得小心了。”
    这话可不怎么好听,哪有人新婚说这些的,淑慧便皱着眉,往说话的那人看过去,是个穿着青莲色旗装的年轻夫人,看站的位置是那拉家嫡支的国公府的奶奶,具体是哪一支的,还真是弄不清。
    那生的还算艳丽的女子还觉得得意,觉得总算是打压了淑慧的风头,她就是看不惯别人都捧着那丫头说话,然而她婆婆国公府的二夫人却当即恼火的道,“还不给世子福晋请罪!”
    “额娘!”怎么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个丫头行礼赔罪?
    这女子的婆婆说话后,淑慧倒是知道为何这女子这时候没脑子的要强了,这女子姓钮祜禄氏,出身还真是不错。
    她因生的不错,出身也高,是阿灵阿的亲侄女儿,父亲也是从二品大员,虽然是庶出,但是比嫡姐还受宠爱,不然也不会嫁到国公府里。那拉家老国公如今差不多退出朝堂了,子嗣虽然不少,职位却不高,连世子的职位也不高,因此在府里她还是很风头的,连婆婆都让着她三分。
    见钮祜禄氏不动,她婆婆十分恼火的道,“快给世子福晋赔罪。”
    说完了,她自己也朝淑慧行礼赔罪道,“素日里是我宽和,倒是纵坏了她脾气,让她在福晋面前无礼了。”
    淑慧倒没打算小题大做,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国公府和自家也一向友爱互助。然而她还没说话,陪同的嬷嬷却先开口了,“夫人既然知道无礼了,日后可得好好管教,今儿是回门,福晋宽和,方才绕过了她。日后若再如此冲撞了福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国公府的二夫人忙道,“这是自然的。”
    淑慧也怕国公府来的亲戚不自在,也道,“二婶婶不要在意,不过是一时言语之失的小事。”
    二夫人见淑慧没有记仇的意思,方才松口气,又横了自己儿媳一眼,低声道。“我看你是嫌府里自己房里姬妾少了!”
    她心里也知道,这事还真是多亏了淑慧的排场架子不大,又和国公府关系素来好。世子福晋位比郡王福晋还要高一点,自己家的不争气的儿子才六品官儿,那等架子大的只怕嘴巴子都赏了。
    出了这事,还真没有人再说什么不好听的,本来淑慧的那个庶出的长姐还蠢蠢欲动想说两句酸话的,也给吓回去了。她虽然心性不好,但是还是能看懂点局势的,心里虽然十分嫉恨淑慧能够麻雀变凤凰,然而知道淑慧这已经是成了世子福晋了,不是能够轻易冒犯的。
    因此,女眷里此时便都说些喜庆话,连更深的都不问了,不过是谁家添了丁,谁家新成婚等等。
    然而男人堆里,椿泰的脸色却不好看,刚刚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跟他说了一件让他气恼非常的事。
    见椿泰脸色气的煞白,唇紧抿着,别人都不敢说话,毕竟如果淑慧的福晋身份,这些人还没有多少真实感的话,椿泰这个世子就不一样了。
    而且他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刀真枪拼杀过,此时动了怒,纵是年少美貌,亦有煞气。
    然而大家都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啊,那小太监就战战兢兢的问道。
    “世子,怎么办啊?王爷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难道真不管?”
    “让他去!”椿泰终于忍不住脾气了,爆发了。
    “当爹的随便去哪儿,当儿子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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