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以为,帝都这么大,那个坑了她十二份外卖的家伙又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不该再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一次相遇是偶然,二次相遇那已经算是很大的缘分了,断没有第三次相遇的可能,结果,翌日,她又碰到了赫斯。
    连续三天跟同一个毫无联系的人偶遇,楚涵再蠢都忍不住脑子多绕了个圈。
    “真巧!”赫斯率先打招呼。
    “真巧。”楚涵应付。特么的,为什么她在菜市场还能遇上这个家伙?
    赫斯打量了一翻有些脏乱的菜市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楚涵也将他打量了一翻:“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斯坦然答道:“我的确不该来这里。”
    楚涵:“……”
    “我饿了,有饭吃吗?”赫斯看着楚涵手里提着的小葱豆腐。
    平静又淡漠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不介意跟你回家吃这种毫无营养的家常菜。
    楚涵郁闷了,这种蓝颜祸水能往家里带?顾朔不扒她一层皮。
    但救命恩人饿了,她总不能不请人吃饭不是?
    “呃,那个,要不我请吃私房菜?”
    私房菜很多家常做法,还有些是自己创造的工艺以及传承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制作技术。在帝都还能吃到封建王朝时期的宫廷菜,而这些,多是有背景和传承的私房菜馆。
    “好!”赫斯都不带客气一下的,径直接过楚涵手里的小葱豆腐,率先走出菜市场。
    楚涵心里直打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每次都那么巧跟她遭遇?
    “怎么走?”
    出了脏乱的菜市场,赫斯终于放心吸了口气,回头问楚涵。
    楚涵一时没刹住脚,在男人背上撞了一下,赶紧撤后两步:“那个、你能吃辣吗?”
    赫斯迟疑了一瞬,点头。
    楚涵毫不犹豫地将人带到顾朔带她去过的一家湘菜馆。
    这家私房菜她吃过几次,那是相当不错,主要是比起茗客轩这种地方,价格相对低廉,万一这次这位再打包个十二份,她不至于会倾家荡产。
    两人坐定,赫斯点了四菜一汤,即便是中等价位家常菜,也要两千多。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结果,那位点菜的每道菜只是尝了两口,倒是把汤给喝掉一大半。
    “你是不是辣?”楚涵虚心询问。
    赫斯默默擦了一把额头虚汗,又喝汤润了润辣得发痛的喉咙,淡定回答:“不辣。”
    喝完汤,放下碗筷便再也不打算抬手。
    楚涵那个郁闷啊,你点这么多就吃两口?
    知道这是暴殄天物吗?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光荣传统,楚涵将几个碗盘一扫而空,撑得肚皮都圆了。
    服务员过来结账,男人再次微笑看着楚涵。
    楚涵任命掏钱包,就在服务员要接过钱时,赫斯突然问她:“你记起来了吗?”
    “记起什么?”楚涵莫名。
    赫斯摊开手掌,在掌心画了几笔,之后便看着她。
    “哦,你说这个啊,我会记得的。”
    赫斯嘴角微微一扯,楚涵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便见他转头看向服务员,服务员立刻红了脸,下意识地问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我点的菜,打包十二份,谢谢。”回头十分礼貌地冲楚涵道,“又要你破费了。”
    什么意思?
    这是想不起来的惩罚吗?
    十二份,就算打折搞批发也得要她两三万啊?
    楚涵好想掀桌。
    但是与救命之恩比起来,两三万的确不算什么。
    楚涵俊俏的小脸蛋都笑瘫了,对一下怔愣住的服务员道:“有劳。”
    服务员这才像是接到信号,赶紧去吩咐厨房炒菜打包。
    “赫斯,你打包这么多给谁吃?”
    “哦,我们加国一起过来的旅行团,有十二个人,他们一直很向往a国美食。”
    敢情我还在为推广a国美食做贡献啊?
    半个小时后,赫斯提着十二份丰厚的外卖离开,毫无留恋。
    “要不我送送你?你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走错路就不好了。”
    “不用,有人来接我。”
    “那我送你出去?”楚涵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样一伙人。
    没记错的话,赫斯最开始在她手掌心画符号是说他们以前认识,那个符号大概代表着他们一段记忆。但她很笃定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记忆,要么是赫斯认错了人,要么是在无意间她与他遭遇过。
    如果是后者,看看他身边的人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来。
    见赫斯没有拒绝,楚涵屁颠颠跟上去,还主动分担了两份打包外带饭菜。刚走出这边胡同还真看到一辆黑色吉普。两个黑衣保镖从车上下来,一人上前接过赫斯手里的东西,一人守拉开车门,躬身而立。
    赫斯上车,楚涵伸着脖子探了探,并没有其他人。不过从这保镖的架势来看,这位的身份也不低。
    也对,长成这样,还敢到处乱跑的,没点背景,只怕早成为权贵的盘中餐了。
    “你可是还有话对我说?”
    楚涵赶紧收回脑袋,规规矩矩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赫斯谐谑地看着她:“我们当然会再见,而且很快。”
    楚涵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再跟这个人相见。这银行卡刷得忒心疼了。养顾朔都没这么费钱的。
    “怎么?不想再见到我?”
    楚涵直接端稳小脸:“哪里哪里!”
    “那就好!”男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上车。
    楚涵看着车开出去,男人按下车窗,又在手心比划了一下。楚涵这回下意识地看得很仔细。之前看到的两次,她都没太在意,只觉得那是一个像山或者流水的线条,然而这次她看清楚了,那是一颗心,而且是扑克牌上带把的那种桃心。
    这下楚涵不淡定了。这个人该不会对她一见钟情吧,故意来撩她?
    不,不是,有谁特么的故意撩人还专门让人大出血请客的?
    车里,赫斯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中看着楚涵站在街头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殿下,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赫斯瞥了一眼:“都吃了吧。这是她犒劳你们的。”
    随扈人员面面相觑,您确定不是您抢的?
    方才他们可看得清楚明白,那位看着这些打包饭菜的小眼神跟割肉似的。
    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那我们要不要回礼点什么过去?”
    你这是追人的架势吗?分明是坑人好吗?
    “不用。与其让她用钱去养别的男人,不如花在你们身上。下次你们想吃什么?我听说茗客轩的东西还不错……”
    茗客轩,那是一顿没个几万别想出门的地方。你稍微奢侈一下就能十几万乃至上百万,再按这个分量打个十二份包,啧啧……
    楚涵正走在人行道上,准备再去买几个菜,晚上犒劳顾朔。
    毕竟用钱养了野男人,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的。难怪那些出轨的男人,会下意识地对家里正牌妻子好呢,这大概就是心理愧疚而做出的补偿行为。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袭来,激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
    这股恶寒是要大出血的征兆啊!
    “亨利有消息了吗?”车里,赫斯问左右。
    “亨利大人刚传来消息在永宁查探楚小姐儿时的事。”
    赫斯不置可否点点头。
    金钱永远能买来教训,尤其是对楚涵这种自认为自己很穷的人而言。
    自从被赫斯坑了几万之后,她出门都胆战心惊,深怕再被逮住。三天时间她都不敢单独行动,直到三天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嘴馋,想去弄点好吃的,刚摸到茗客轩,突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场,转头,赫斯赫然站在眼前。
    “真巧,我正想去茗客轩吃点东西,一起。”
    楚涵头皮麻了:“那这回你带钱了吗?”
    赫斯笑得春光灿烂:“我带你了……”
    麻痹!
    这一餐不出意料吃了三万八,若不是赫斯点一道价值两万的菜肴看到楚涵差点要哭了,这一餐只怕会往十万上奔腾不息。
    三万八就两道菜,楚涵捏筷子的手都颤抖了。吃完,那个混蛋嘴角一抹,还厚颜无耻说道:“似乎,还没吃饱。”
    楚涵差点就要哭给他看。
    而这位难得大发慈悲竟然连价值五百的果盘都没要。楚涵稍稍有了点心理安慰,心想今天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识抬举再打包了吧,然而就在此时,赫斯突然拉住她的手,摊开手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起来了吗?”
    楚涵头皮一麻,小脸儿灰败,小心翼翼问道:“想不起来会怎样?”
    赫斯含笑看她,眼眸中甚至有几分宠溺,只见他突然一招人,侍应生进来,便听见那声熟悉的话语:“今天我点的两道菜,麻烦打包十二份!”
    楚涵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个杀千刀的,故意跟她钱包过不起是不是?
    然而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赫斯只是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也不算很用力,可她就是无法起身。
    赫斯笑眯眯的在她手心重复画着那个图案,跟催眠一样说道:“你一定会想起的。”
    楚涵感觉他指尖划过的地方火烧般的疼痛,疼痛还一直蔓延到胸口,特么的十二份,加上他们吃的这份,差点就五十万了啊,这特么还要不要人活啊。抢银行都不带这么流氓不讲道理的。
    “你就那么确定我付的起?”
    “当然。”
    “所以,你查过我?那天你救我也不是偶然?”
    赫斯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眼中恢复了几分严肃:“你想知道我是谁?”
    你坑了我这么多钱,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楚涵甚至隐隐感觉,这个人是了解顾家的。她甚至现在才后知后觉醒起,那天他前脚一走,顾朔后脚就来了,他似乎在有意回避跟顾朔碰面。
    “想知道我是谁很容易,想起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赫斯走了,带着价值五十万的外卖,楚涵感觉自己的手心烫得吓人,那个图案在她手心反复刻画中,像在手心生了根一般,根系沿着血脉向四肢百骸蔓延。
    那一刹那,她真的嗅到了熟悉的感觉,在朦胧记忆中,依稀有那么一个影子……
    “那个野男人是谁?”
    门突然打开,顾朔走进来。满身煞气,犹如一只雄狮,嗅到了异类侵占自己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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