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林蔓对来人惊异道。
    刘中华眼上顶了两个黑眼圈。一看他的样子,林蔓就知道他一定有好几天没睡,彻夜熬到天亮。
    刘中华道:“直到现在,高厂长都还没消息传来,所以我想去c市打探一下消息。”
    林蔓道:“你来找我,是想我陪你去?”
    刘中华点了下头:“你主意多,在那里万一遇到什么事,或许你会比我管用。”
    第227章 工作证(上) 二更
    林蔓和刘中华连夜乘火车去c市。
    用特别工作证, 刘中华买了两张软卧的票。
    火车上,硬卧硬座上人满为患。可软卧倒是与之相反, 多数包间是空的。有的包间里有四张床, 有的包间里有两张床。林蔓和刘中华买的票是两床的包厢。包厢里, 两张床间有一张小台。金属制的台子靠窗。火车飞速地行驶着,窗外漆黑一片。偶然间,有一抹昏黄的光亮闪过,那是远处农家的房子里点了灯。
    想到从硬卧硬座车厢走来, 一路所看见的拥挤, 林蔓问刘中华道:“比起硬卧,软卧是不是就是价格贵了些?”
    “关键不是价格,而是介绍信。如果没有特别的介绍信, 普通人买不了软卧票。”刘中华一边回答林蔓的问题, 一边把两人的行李推进床下。
    “可是你刚才没有用介绍信。”林蔓犹记得刘中华买火车票的情景。他只夹了几张十元的票子进工作证, 窗口里的人翻开工作证,立刻给了他两张软卧票。
    刘中华道:“我的工作证是特别工作证。类似软卧票之类的事情,我只要出示工作证就行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林蔓和刘中华上火车时已是晚上11点, 未免第二天上午到c市办事没有精神, 他们放好了行李后就关灯上床了。
    台灯一关, 车厢里立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躺在床上, 林蔓可以清楚地听见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 以及身下的床铺随着车厢的摇晃而引发的一阵阵的颤动。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林蔓和刘中华各自仰躺在床上,隔着一张台桌,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有特别工作证,是不是因为要替高叔叔办许多事?”林蔓好奇地问。
    刘中华道:“没错,厂委里其他的秘书里,只有吴主席和以前邓书记的秘书有这样的工作证。”
    偶然提到邓书记,林蔓想起厂里的dang委书记一职已经空缺许久:“对了,上面还没有派人下来吗?邓书记都走了那么久了。”
    刘中华道:“本来年初的时候,上面说要派下来一个。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耽搁了下来,一直没来。前些日子,上面说那个不合适,要另外物色人选派来。”
    林蔓道:“他们另外物色人选,会很快吧?”
    刘中华道:“这可说不准,可能很快,明天就来。也可能很慢,三四年也不一定来一个人。我知道有一个厂,因为各种原因,书记的位子足足空了7年。”
    “为什么?按道理,这事应该很快啊!”林蔓不解,她知道现今的年代里,任何单位机关里的dang委书记一职都极其重要。类似这样的职位,怎么可能一直空着。
    黑暗中,刘中华悠悠地说道:“这事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知道,书记一职和吴主席的职位不同。无论在厂里还是机关里,那都是能分权的角色。你要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好不容易分你权的人下去了,你会迫不及待地找人代他?”
    走廊外,响起列车员的走路声。他手持一只电筒,检查每一扇廊道上的窗户有没有关好,又拉上了红色细绒的窗帘。
    门缝处闪过手电筒的白光。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多会儿的功夫,车厢尽头响起开关门的响。终于,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特别工作证是不是都一样?”林蔓想起了徐飞的特殊工作证。那次在码头,本来已没有票了,可徐飞只出示了一下他的工作证,卖票员立刻恭敬地给了他两张员工票。从卖票员的态度来看,徐飞的工作证似乎比刘中华的工作证要厉害一些。
    刘中华道:“那当然了,我的工作证比邓书记和吴主席的秘书的工作证好用,但如果是省市级别一把手的机要秘书的工作证,又会高我一截。”
    “除了最上面那一层,是不是省市级别的机要秘书的工作证,就算是最高级别了?”林蔓想起了蝰蛇的特别工作证,她很好奇他的工作证属于哪一级别。
    刘中华道:“不,还有一种工作证,它是只有特殊级别的人才有。用那种工作证,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且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火车“隆隆”的响声,似乎有催眠的作用。
    听着它的响,林蔓和刘中华相继有了睡意。他们再不说话,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蔓醒来时,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一旁床上的刘中华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林蔓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当适应了包厢里的光线后,她开始能看清周遭东西的轮廓。小四方的台子,狭窄长方的天花板,以及一扇边缘透着微弱光亮的拉门。
    林蔓睡不着,脑子里便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她先想了一会儿邓萍和王倩倩的事,又想了一会儿科里工作的事。最后,她的思绪回到了眼前,落在了高毅生的事上。她想起不久前,她曾经去了一趟厂委领导们住的独院区。
    那一天下午,林蔓去探望怀孕的翠兰嫂。出门的时候,她经过高毅生的家。想起刘中华对她说的事,她敲响了院门,她想问问九姐,高毅生和崔蘅芝离开时,有没有什么异常,又或是交代过什么特别的话。
    林蔓叩了七八下院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应门。
    “难道九姐出门了?”林蔓感到奇怪。她看了眼手表,2点刚刚过去,这可不是买菜的时候,九姐能去哪儿?
    林蔓不甘心,又扣了五六声门。这一次,她叩门叩得重了些,伴着喊声:“九姐!九姐!你在吗?”
    院门后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引得林蔓愈发的不安。
    林蔓大声的呼喊引起了隔壁邻居的注意。
    隔壁,一个粗壮身型的妇女趴着墙头问林蔓:“你是林蔓?你可好久没来了。”
    林蔓认得妇女,她是吴主席家的保姆,因为她身形胖壮,大家都打趣地唤她胖婶。
    “我来找九姐,她不在家,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林蔓问胖婶道。她想好了,要是九姐只是去附近,那她可以多等一会儿。
    胖婶讶异道:“九姐早回乡下老家了,你不知道?”
    林蔓比胖婶还要惊讶。中秋她来高毅生家吃饭时,可没听说九姐要回老家。这才短短过了多少时日啊!怎么就回去了?
    胖婶看林蔓一脸惊愕,主动说道:“她走了有些日子了,说是家里的老人病了,要回去照顾,以后恐怕来不了了。”
    林蔓道:“九姐是什么时候走的?那个时候我高叔和高婶在家吗?”
    胖婶挠了下头,回想了一下道:“在!我记得高厂长两夫妇亲自送九姐出门。”
    “九姐怎么走的?有人开车送她吗?”林蔓心想,按道理,高毅生该会让刘中华开车送九姐去车站吧!
    胖婶摇头道:“哪儿有人送她。她是背着包袱,自己走去码头,乘轮渡去江南赶火车的。”
    由此,林蔓更觉得奇怪了。怎么看,都好像高毅生有预感他会出事,所以事先做好了安排。
    “九姐是不是走得很急?”林蔓想起崔蘅芝曾来看过她,对她说高毅生此次出差后会调她进厂委,那个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会出事。由此看,事情应该来的非常突然。
    胖婶道:“没错。前天她还跟我说腌菜的事呢!第二天晚上突然就走了。”
    这就对了!
    在心里,林蔓暗暗地将时间线理了一遍。十之□□,高毅生起先只当此次开会,不过是普通的一次行程。后来,他突然得到消息,知道了该会议并不简单。于是,他遣九姐回老家。之后,他又被告知必须带家属同行。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另作安排了,只好带着崔蘅芝上路。
    火车进站了,车顶的汽笛发出长鸣。
    林蔓渐渐有了睡意。
    临睡着前,她仍在苦苦地思索,高毅生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
    恍然间,她又想起了邓萍。邓萍用印章的事陷害她,正赶上高毅生出事,这难道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势必有人提前告诉了她。这个人是谁?难道是监察委员会的蒋主任?莫名的,林蔓疑心那人并不是蒋主任。或许,会是厂里的哪个人也说不定。
    上午9点钟,林蔓和刘中华乘的火车准时开进c市火车站。
    c市不比江城冷,雪也下的不如江城大。c市的马路上,大雪没有完全覆盖上,尚能看见黑色的沥青漆。
    搭上往招待所去的公共汽车,林蔓和刘中华坐在后排的位子上。
    林蔓无心看街边的风景,一个劲儿地向刘中华打听高毅生离开前的事。
    “你知道九姐离开的事吗?”林蔓问道。
    刘中华道:“知道,我听高厂长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觉得太突然了。”
    “这么说,你知道的时候,九姐已经离开了?”林蔓觉得她的推断果然没错,高毅生让九姐走的事连刘中华都瞒。
    刘中华道:“没错,高厂长说九姐碰见了老乡,得知家里的老人得了急病,所以立刻回去了。”
    林蔓又问:“临去开会前,高叔有没有做过什么反常的事,又或者是暗示交代过你什么?”
    刘中华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肯定道:“没有,一点都没有,除了九姐离开的事以外,高厂长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话末,刘中华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就是因为他和平常一样,我们才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厂委的人都以为高厂长失联了,一早报案到公安那边。”
    “怎么?他们难道不知道高叔叔去开会了。”林蔓有些想不通,刘中华为什么宁愿其他人闹翻了天,甚至报到公安那里,也咬死了不说出高毅生被扣的事。
    刘中华道:“他们知道高厂长去开会了。但是他被扣在那里的事,他们都不知道。据说,那里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厂委的人打电话去问,那边一律不给回应。于是,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以为高厂长回来了。”
    “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告诉他们高叔叔现在仍在那里?”林蔓索性向刘中华问个清楚。
    刘中华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答应过高厂长的事。几年前,有个厂的一把手也发生了这样的事。高厂长在对我谈起这事时,要我务必记住,如果将来他也发生了类似的事,切记不能让厂委其他人知道。一切,都要等到他的指示再行事。”
    林蔓无奈地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我们连高叔的面都见不到,你怎么能得到他的指示啊!”
    刘中华点头道:“是啊!所以,我才找你一起来c市。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法见到高厂长。”
    公共汽车到站了,林蔓和刘中华下车后,直奔就近的招待所。
    “同志,我要两个单间。”刘中华递工作证和介绍信进窗口,弯腰对里面的人说道。
    收银员冷冷地说道:“没有单间了,只有通铺。”
    刘中华惊讶道:“单间一间都没有了?”
    收银员不耐烦了:“都告诉你没有了。我们这里算不错了,其他招待所里连通铺都没了。”
    越说,收银员越是来气:“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邪风,这两天突然一窝蜂来了一大堆人,把我们市所有招待所都占满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刘中华只好要了通铺的床位,
    林蔓拎着行李,走在刘中华身后,跟着引路的服务员往通铺房走。路上,他们和一群穿人民服的人擦肩而过。这些穿人民服的人个个神色凝重。
    无意中,林蔓听见其中一个人说道:“现在没一个人能进去,看来一定要另想门路才行。”
    另一个人紧接着说道:“真想不到,居然连xxx也被扣了。”
    曾几何时,林蔓不止一次在全国性的报纸上看见xxx这个名字。当听到这个人也被扣了,林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远比她想得要严重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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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章 工作证(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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