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砰砰”的噪响,秦峰不禁频频地皱眉。
    那个女人又要做什么?
    秦峰实在忍不住了,出门去看。开门的一霎那,餐桌前的景象赫然扑入他的眼帘。
    于晚秋模仿林蔓的装束,穿着林蔓的长裙,坐在林蔓平时的位子上,冲他笑。
    于晚秋极力想像林蔓一样笑。可奈何,她很少笑,嘴多委屈地往下撇。这样的习惯,使得她一笑起来,嘴角就会不住地抽搐。
    学着林蔓的声音,于晚秋抽搐地笑道:“秦峰,你醒来啦?”
    秦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暗暗地估算从江南公安局大楼赶到江北来的时长。
    快了吧!应该快了!
    就在于晚秋回家之前,秦峰又去收发室打了一个电话,同局里的同事确定下来具体行动时间。
    “秦峰,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于晚秋看秦峰有些失神,以为他被她的打扮迷住了。
    坐到桌前,秦峰推开于晚秋为他满上的酒。
    无视秦峰的冷漠,于晚秋笑道:“你不觉得我更适合你吗?那个女人天天忙工作,早出晚归,从没好好地照顾你。”
    楼下亮起了一道光,秦峰知道来的是什么。他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锁。
    无所谓秦峰的无视,于晚秋继续说道:“比起那个女人,我更爱你……”
    等了一分钟,楼下没有动静,秦峰微微地打开一条门缝,往下面看。当听见有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往楼上来,他才再将门虚掩上。
    于晚秋仍在滔滔不绝:“她还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和朱明辉……还有安景明……”
    对于晚秋的话,秦峰没怎么听进耳朵里,他更专心地留意外面的脚步声。
    砰!
    随着一声重重的门响,四个穿制服的公安一起冲进屋,瞬间就将于晚秋按压在地。
    于晚秋又惊又怕:“你干什么?”
    在巨大的恐惧中,于晚秋连声喊道:“秦峰,秦峰……”
    一个男公安问秦峰道:“现在怎么样?”
    秦峰瞥了于晚秋一眼,厌恶地皱眉:“快带走!”
    于晚秋猛地抬头:“秦峰,你怎么这么对我?”
    在想象中,于晚秋以为秦峰对她一直是格外温柔的。而就在片刻前,秦峰提到她时的厌恶口吻,对她无异于当头一棒,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原来秦峰不能给她像给林蔓一样的温柔。秦峰看林蔓时,眼里充满了爱意。可是刚刚他看她的眼神,眼中却尽是讨厌和嫌恶。
    一个年轻女公安对于晚秋厉声呵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害丈夫的所有证据……”
    于晚秋想挣脱公安的束缚,可奈何冰凉的手铐已戴上了她的手腕。两名公安押着她出门。她死命抵抗,公安对她不得不从押改成了拖。
    众多邻居全跑出来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于晚秋被人从三楼拖到了一楼。当到一楼时,她头上束的马尾辫散了,又是披头散发。她身上的裙子又皱又乱,肩膀处还扯下了大半。顷刻之间,她一下子又现回了原形。一个令人可怜但更令人可恶的女人。
    直到被扔上警车,于晚秋都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秦峰,我恨你,我恨你……”
    临走前,带队的陈书问秦峰:“怎么办这个于晚秋?”
    秦峰恨恨地扯开衣领,沉声道:“先送公安局,再送精神病院。”
    第202章 最爱的人 一更
    当所有的事情都忙完时, 已接近晚上12点。
    仔细地检查了每个人的工作, 确认无误以后, 邓萍才让众人下班。
    科员们从办公位上站起身,懒懒地抻松僵坐许久的身体。椅子纷纷地拉开,“砰砰”的响声打破了一栋楼的无声寂静。
    伴随着开关门响,科员们相继离去。
    “终于下班了。”
    “幸亏明天是星期天, 可以睡一个懒觉”
    ……
    夜色浓重, 苍白的圆月挂在树梢上,晚风清凉地拂弄枝上嫩绿的芽叶。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的青草香气。
    走到仿苏楼下, 林蔓先往楼上望了一眼。整整一栋楼上, 就她家的灯还亮着。
    林蔓感到疑惑:奇怪,是秦峰, 还是于晚秋?
    穿过漆黑的楼道, 林蔓快步上楼。打开房门, 一片耀眼的光亮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眼帘。
    站在光亮里, 秦峰手拿拖把, 笑对她道:“我随便打扫一下房间。”
    随便打扫一下?
    林蔓环视了一圈屋子。一堆被套床单搁在卫生间门口的大盆里。被套床单是湿的, 显然已经洗过。厨房间里弥漫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不光是碗筷被洗过了,就连所有的碗柜也被擦过一遍。更不要提全屋里的灰尘,无论是桌台上还是地上,皆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哪里是随便扫一下, 简直就是临近春节前才会有的大扫除嘛!
    “是有什么好事么?”林蔓很了解秦峰,他只要一心情大好,就会搞全屋大扫除, 要是碰上天大的好事,他指不定还愿意把楼梯间的卫生也顺手清理了。
    秦峰道:“你就没发现家里少了什么?”
    恍然发现于晚秋不见了,林蔓惊喜道:“怎么?她搬回去了?”
    秦峰道:“她杀害了她的丈夫,已经被捕了。”
    地拖完了,秦峰拧干了拖步,将其架在阳台上晾。
    一听于晚秋被捕了,林蔓也跟着心情大好。
    “怎么这么巧?偏在我不在的时候抓她。”林蔓扑进秦峰怀里,家里没有外人,他们终于又可以随心所欲地亲昵了。
    “我有意挑你不在的时候。”秦峰搂着林蔓往里屋走,顺手关上了客厅里、厨房里的灯。通明的屋子相继沉入黑暗。
    最后只剩下洗手间里的一盏小灯和卧室里床头柜上的台灯。
    洗漱完毕后,洗手间里的光亮没了。随着一阵上/床的轻微响动,卧室里的光亮也熄了。
    黑暗中,林蔓问秦峰道:“你挑我不在的时候抓她,是不是担心她伤害我?”
    秦峰道:“你还记得那个徐伟吗?”
    直至今日,林蔓都忘不了徐伟持刀刺向她时,眼中所闪烁的杀意:“当然记得。怎么,你怕于晚秋会像徐伟一样?”
    “我不想你再陷入那样的危险里。”秦峰早就看出于晚秋的不正常,因此他也早早地打定了主意,既然一定要有个人当坏人,那么他宁愿自己来扮演这个角色。
    倚着秦峰宽厚的肩膀,林蔓柔声道:“你为我好,我都知道。”
    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蝉声的鸣叫就越是响。
    一阵阵清凉的风透过纱窗吹进屋。闻到风里夹杂的草香,林蔓不禁有了睡意。秦峰也是困了,呼吸渐沉。
    迷迷糊糊中,林蔓不经意道:“她被逮捕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
    秦峰道:“……她说她恨我……还说你和安景明关系不清不楚……”
    林蔓觉得好笑,这一定又是哪个无聊的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了。
    “那你信么?”林蔓满不在乎地问。
    秦峰勾起唇角,搂林蔓在怀里:“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我爱你。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会爱上别人”
    林蔓轻笑,心里有一丝甜蜜。更浓的睡意袭来,在秦峰的怀里,她沉沉地睡去了。
    从d厂采购来的货品到货这天,邓萍不在厂里。
    催命一样的电话从一车间打来。
    林蔓接起电话:“喂!邓科长不在,她去市里开一个重要会议。”
    “从d厂采购来的货出大问题了。你们快派人过来看看。”
    林蔓为难道:“这事一直是邓科长联系的,我们也不清楚情况。要不然,你们再等一等吧!下午邓科长一定回来。”
    林蔓死活不愿下车间去处理烂摊子。郭得胜无法,只好先按捺住性子,等邓萍回来。
    邓萍一回来,听说d厂的货出了大问题,立刻大惊失色,火急火燎地赶去车间。
    车间里,郭得胜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地上的一摊货品。见到邓萍,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货品质问道:“邓科长,你怎么把这事办成这样?像这样的材料,你让我怎么用啊!”
    按照道理,但凡采购货品,供应科都该派人到对方厂家验货,确认货品确实没有问题,才能正式下单采买。这一点,就像林蔓去西城采购时候的流程一样。
    可是,道理归道理。实施起来,就没有那么便当了。
    由于每年五钢厂的生产任务都很重,要采购的货品数以万吨量计,若是每一批货都派人亲自去验,那么所采购的材料,根本不会够车间使用。因为采购人员无论从路上走还是从水上走,来来去去少说就要耽误两三天。另外,天天少说有十几种货品在同时采购。若是这样,供应科非得把人都派出去了不可。而一旦这样,科室里的工作又要谁来做呢?
    于是,各个厂子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只有第一次合作,大家才会严格地按照程序走。至于以后嘛!凭着大家对彼此的信任,都将这一步自动省略去了。
    邓萍道:“只是一部分有问题,还是全部都有问题。”
    一个工人师傅从卸货区走来:“郭主任,都验过了,全是次品。”
    郭得胜无奈地摇了下头,交货单到邓萍手中,对她说道:“我不能收这批货。你赶快找d厂的人商量吧!该退货退货,该退钱退钱。”
    说罢,郭得胜转头命人把货堆到一边。
    邓萍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回到科室。
    拿起话筒,拨转号码,邓萍怒气冲冲地说道:“喂,我找姚专员。”
    电话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他不在,你晚点再打来吧!”
    邓萍“砰”地一声放下话筒。
    科员们正在休息。有人抽烟喝茶,有人摊开报纸,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谈家常。
    邓萍气呼呼的一声响动,吓得众科员们马上坐回位子。
    “喂,我是五钢厂供应科的……”
    “四车间吗?叫你们人来……”
    “不对,单据明明写了……”
    本该休息的间隙,提前响起了工作的声音。有人暂时无事,又不想被邓萍盯上,于是只好惺惺作态地拿起话筒,勉强打上一两个电话,也算是眼里有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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