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突然想起,刚刚认识姜砚之的时候,他的确胆子不大,见到鬼还声音发颤……还日日骑在她家墙头,借她阿爹的煞气驱鬼呢!
    现在倒好,嘚瑟上了。
    姜砚之红了脸,佯装怒道,“嬷嬷,知道我要脸,还在惟秀面前损我,我哪里怕过鬼了?我见鬼比见人都多,哪里会怕!”
    几人说得高兴,一旁的安喜提醒道,“小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府歇着了。”
    闵惟秀点了点头,姜砚之的小院子同武国公府的演武场,那是一墙之隔,离她住的小楼,也不算远。
    “我先回去了。”闵惟秀说着,一手提着一张饼,一手提着安喜,一个踮脚,翻墙回府了。
    姜砚之赶忙跟着爬上了墙头,直到闵惟秀的身影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从梯子上下来。
    他的衣衫穿得多,鼓鼓囊囊的,几乎看不见脚下,姜砚之小心翼翼一步一顿的下着楼梯,突然之间,身子有些僵硬。
    他感觉自己,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你踩到我手了!”
    姜砚之听到这话,猛的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又快速的低下了头,他的脚放在楼梯上,好生生的,除了杆子,他什么都没有踩到。
    姜砚之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嬷嬷,你刚刚听到什么人说话了么?”姜砚之问道。
    宋嬷嬷四处里看了看,“大王骑在墙头,有谁敢大声说话,惊了大王!”
    姜砚之胡乱的甩了甩头,怕是他白日里实在是太累了,如今都产生了幻觉了。
    他又下了几格,这一次好端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砚之眯了眯眼睛,快速的沐浴更衣了,“路丙,今儿个你也跑累了,早些休息了吧,不用守夜了。”
    路丙险些感动得痛哭流涕,大王,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啊!腿都跑细了一圈儿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还亮着。
    姜砚之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若是闵惟秀在这里,怕是要一拳把他打出黑眼眶儿来,还要呸他一声不要脸。
    只见那床帐顶上,画着一个活生生的她,连那从眉眼之中抑制不住地煞气,都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姜砚之美滋滋的看了帐子顶一眼,“嘿嘿,等惟秀嫁进来,这副画就该收起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下就传来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你,压住我了!”
    姜砚之屁股都没有挪,“怎么着,终于忍不住要出来了。你若是个女鬼,那我还怕你玷污了本大王的清白;你一个男鬼,说什么压不压的!麻溜的给本大王滚出来。”
    “还不吭声了,你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本大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好似只有姜砚之一个人在胡言乱语。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不自在起来。
    过了好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我的头呢,你看到我的头了吗?我找不到我的头了。”
    那声音一说完,姜砚之就听到自己个床底下,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好似有什么圆球,在床底下滚来滚去的。
    “我的头好顽皮,我抓不住它……你能帮帮我吗?”
    姜砚之一阵头皮发麻……
    “很简单的,我没有头看不见,你帮我抓住他,我紧贴着你身后呢,你抓住了头,就是我抓住了头!”
    姜砚之终于忍受不住了,真不是本大王没有用,实在是敌人太凶残啊!
    你叫本大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何对付一个恶鬼?
    他想着,大喊道,“惟秀!”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捉迷藏
    闵惟秀并非是召唤兽,也没有拴在见姜砚之的裤腰带上,除了打了个喷嚏,呸了一句哪个狗贼在骂我之外,同姜砚之没有产生任何心有灵犀,更别提突然从天而降,美女救英雄了。
    姜砚之悲愤欲绝。
    屁股刚挨着床的路丙,欲哭无泪的穿上了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姜砚之房中。
    大王啊,你要点脸好吗?
    就算你刚才同五指姑娘做了什么龌龊事,也不能够这么大声的喊人家邻居家的小娘子呀!
    若是武国公听到了,非得把你脑袋给拧下来。
    不要说大王没有啥非分之想,没有非分之想,你在上头弄一个闵五娘子的画像做什么,简直羞耻!
    退一万步,你是遇到了危险,一个大老爷们,大声叫小娘子来救……亦是羞耻!
    路丙吐槽归吐槽,还是忧心的问道,“大王,发生何事?可是做噩梦了?”
    姜砚之稳了稳心神,同路丙大眼对小眼了一番,发生了何事?总不能说,同一个找头鬼共处一室,他有些头皮发麻。
    他咳了咳,“无妨无妨,我做噩梦了,梦见惟秀要揍我,吓出一声冷汗。”
    路丙鄙视的看了姜砚之一眼,“大王,小的还是睡在外间,您有事就叫唤。”
    姜砚之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不少。
    路丙见他当真无事,看了一眼床帐,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姜砚之有些恍惚。
    他一直不明白,为啥人可以露出那么多种眼神,还有那个看的人,又是怎么区分这么多眼神的。
    譬如意味深长的眼神,男人都懂的眼神,促狭的眼神……等等……
    也不怕眼睛累死!
    可这次,他还真懂了路丙的眼神,真是淫者见淫,龌龊!
    姜砚之气呼呼的想着,躺了下来。
    路丙一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不喜欢玩找头的游戏么?尽然如此,那我们来玩捉迷藏怎么样?我一个人,已经无聊很久了。你不用害怕,我是不会杀你的,满开封府的鬼怪都知道,你是那位的男人,没有鬼敢杀你的。”
    姜砚之一喜,“连开封府的鬼都知道,我要同惟秀成亲了?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天作之合?”
    那鬼一听,笑出了声,姜砚之只觉得耳边一凉,好像那鬼就在他身边一样。
    “你真有趣,他们都说,你能够救鬼。我之前不信,人鬼殊途,如何相救?现在我信了。你能够找到我么?我一个人,已经够久了。”
    不等姜砚之答应,屋子里已经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了,显然,游戏已经开始了,那鬼躲起来了。
    姜砚之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不玩,你当本大王是三岁孩童呢?再说了,你说玩就玩,那本大王的脸岂不是挂不住?”
    那鬼一愣,屋子里响起了姜砚之的呼噜声。
    喂!你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明明我说得动情,还拍了你马屁!
    那些鬼不都说,三大王一片仁心,喜欢听奉承话,尤其是说他同闵五娘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么他全身都是劲儿啊!
    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传言根本就是假的吧!
    这厮都睡着了,根本就对普通鬼的故事不感兴趣啊!
    他想着,有些落寞的站了出来。
    这年头,找到一个能够见鬼的人,可当真是不容易。
    道行高深的道士,话都么有说完,就把鬼打得魂飞魄散了,厉害的和尚,不管话说得如何好,他都是一句,我佛慈悲,施主早登极乐,然后二话不说的把鬼给超度了。
    原本以为三大王不一样,没有想到,人都是一样的。
    却是没有想到,下一瞬间,姜砚之一个箭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哈哈,抓到你了。你这个鬼,可真会藏,本大王之前都没有瞧见你。没有想到,你长得还挺怂的,哎呀,你手指怎么这么长,本大王最讨厌手指长的人了!还故弄玄虚,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呢你!”
    那鬼一愣,“你骗鬼!我是自己站出来的,这算哪门子捉迷藏,你耍赖!”
    姜砚之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兵不厌诈懂吗?就兴你说开始就开始,还不许我使点手段么?大兄弟,现在迷藏也捉完了,你可以回你墓里待着去么?本大王日理万机,没空逗你玩儿,现在要睡了。”
    姜砚之嘴上说着,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穿着一件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双手干净又修长,虽然容貌普通,但是给人一种十分清爽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死了。
    虽然他对死人万分同情,但是这一日接几个客,饶是他这个胖子,也受不住啊!
    看来又要把那邓康王的笔记翻出来,找找有什么合适的符箓没有,不然的话,万一日后他同惟秀同塌而眠,半夜醒来,发现睡了一床的人,该如何是好?
    想想都心里发毛!
    那鬼有些气闷,“你不问我为何而来么?”
    姜砚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求人就有求人的样子,装神弄鬼做什么?你既然来了,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那鬼泄气的蹲了下来,“什么都瞒不过三大王,我今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破了头,磨破了嘴巴皮子,才插了队,抢在众人前头来了这里……”
    等等,大兄弟,你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么?什么叫插队?难不成这开封府的鬼,还在排着队来找他不成?
    爹啊!能给我加俸禄么?
    “就在城南的铜钵子巷,往里走,第三家,那个门上画着兰花的,在那里屋的东墙里,我就被藏在了那里……你可以帮个忙,把我挖出来入土为安么?”
    “那个墙缝实在是太小了,挤得我转不过身来,胳膊腿都伸不直,墙也很重,都压在我的身上。我无聊得快要疯掉了。”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你被人杀掉了,然后砌进了墙里。你能说话,还会藏起来让人找不见,不是一般的鬼,之前我见到许多鬼,都不会说话。”
    那个鬼叹了口气,“我叫薛墨然,是红绣阁一个裁缝。我也不知道为何,许是我执念太深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墙中有人
    姜砚之看着面前蹲着的那个一脸茫然的裁缝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自己个有没有执念,自己个不知道?
    薛墨然挠了挠脑袋,好似看穿了姜砚之的所想,“说起来我还真没有什么执念,给淑妃的罗裙还没有做完,算不算?”
    姜砚之一个激灵,谁?
    淑妃,蔡淑妃!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他终于要坑到蔡淑妃的头上,一报扎针之仇了么?
    “你还给宫里头的人做裙子呐!”姜砚之来了精神。
    薛默然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宫中神仙打架,总得找点新鲜刺激的,以前的林娘子,也喜欢在我这里缝衣衫……”
    姜砚之有些失望,“看来你手艺不错,比宫中的制衣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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