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经过白天的喧闹,这个小山村又归于宁静。一轮圆月从东方蹦出,正挂在一个窗户的正中央,皎洁的月光照在那不远处的屋顶和香樟树上。
    叶无尽洗过澡之后,在窗前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拨通了老妈的电话。他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掠过光洁的屋顶,望着那棵在夜风中摇曳的香樟树。
    有些事情是不能选择逃避的,若是这么拖着,恐怕到时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哪怕最终会像某些富家子弟一般,被丢到自家工厂从基层做起,他也就认了。
    在工厂就算生活差一点,毕竟还是很自由的,而且还可以调戏女工。若真被丢到军营,那他就彻底完了,不说能不能在里面吃上三年的苦头,单是他这么招人忌妒的颜值,能活三天都可以算是奇迹。
    一念到此,叶无尽的目光变得坚毅,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今晚都要老妈打消那个念头,不然自己就以死相逼。相信她心里肯定明白,要再生一个儿子容易,但要想再生一个这么帅气的儿子就绝对不可能了。
    “妈,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那头的电话刚通,叶无尽语气严肃地说道。
    “你说!”电话那边传来的古梦瑶的声音,仍然是那般的温婉。
    “你是不是以为,我那辆车是用借来的钱买的?”听到老妈的声音,叶无尽的气势微微软化,但是仍然生硬地将准备好的话语说了出来。
    “不是我这么以为,换作是你,你觉得我该认为你的车怎么来的呢?”古梦瑶的声音轻柔,语气间透露着一种母性的感染力。
    叶无尽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气势当即弱了不少。突然觉得老妈说得很客观,这带着60万离家出走,再回来时就多了一辆车,有这个猜测确实很正常啊!
    另外,老妈对此没发表过什么意见,提议自己当兵的事是由外公主导的。
    “外公他们都猜错了,我的车并不是买的,而是我跟人家赌桌球赢来的,你们都冤枉我了?”叶无尽觉得老妈没有过错,态度当即软化下来。
    “你跟人赌桌球?”那边传来了咕咕的喝水声,古梦瑶诧异地问道。
    “不是我愿意跟人家赌,是那人明明打球的水平很臭,他还非要跳出来挑衅我,所以我才跟他赌的。这事不重要,我那钱根本不是买车,你知道你用到哪里了吗?”叶无尽试图跳过这话题,转而又是问道。
    “你用得哪了?”古梦瑶其实觉得先前赌博的事很重要,她宁可叶无尽是花钱买的车而不是靠这种赌博的方式赢来的,但顺着他的话问道。
    “你猜!”叶无尽得意地说道。
    “……”古梦瑶沉默,似乎还有一种挂断电话的强烈冲动,直接将某人拉进黑名单。
    “我的60万根本没有乱花,我全部放到股市里了……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水呛到了?”叶无尽显得洋洋得意,但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了强烈咳嗽的声音。
    这一桩比一桩更打击人,这跟人进行大额赌博就不说了,竟然还要将钱投入股市中。足足两年的时间,儿子竟然还吸取不了先前的教训,竟然还对着股市念念不忘。
    可以想象,她就算给儿子留下再多的钱,最终还会给他败光。原先对于儿子当兵的事,她其实有些犹豫的,但这一刻却觉得要再硬一次心肠了。
    “你把借来的钱放进股市,全部?”沉默了好一会,古梦瑶再度开口问道。
    “对呀!你不知道,现在我可厉害了,给我1000万,我一年保证可以变成1个亿!”叶无尽得意地吹嘘着,突然觉得还是给老妈留些惊喜,转而又说道,“妈,我不想去当兵,我想回家陪你,当兵一年都见不到你一次呢!”
    这话的确是让人心软,当义务兵是没有探亲假的。军营的确是一个磨练人意志的好地方,但是苦头确实要吃上不少,没准还要受人欺负。
    “你外公的意思是你考不上本科才让你去当兵,可没有现在就逼你去,你不要曲解你外公的意思了!”古梦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回答道。
    这跟逼自己去当兵还有什么区别?
    叶无尽心里头苦涩地想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妈,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我高考真的的失手了,你真忍心送我到军队里吗?”
    “这个要求好像不是很难吧!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古梦瑶温柔地问道。
    “我觉得很难呀!”叶无尽老实地点头。
    “你上次模拟考试是550分吧?”古梦瑶提起了上一次叶无尽的模拟成绩。
    “呃……你还少说了两分!”叶无尽说出这话,心里很是苦涩。
    上次为了讨着老妈的欢心,他稍微地搞了一个小动作,硬生生地让自己贴上优等生的标签。但如今,这搬起的石头似乎是砸到自己的脚了,他能说那次是利用南海跟雷山镇模拟时间不统一,提前得到了答案吗?
    “那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去好好地拼一把!我的要求并不高,就是本科线而已,当年你妈可是宁州市的高考状元,你可不要给你妈我丢脸!”古梦瑶又是温婉地说道。
    “妈,我还是没信心!”叶无尽发现事情完全不按着他的剧本走,反倒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好了,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先挂了。”古梦瑶说着,就将电话挂上。
    叶无尽伫立在窗外,嘴里叨着一根烟头,望着外面渐浓的夜色,神色郁卒。很显然,这一通电话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事情不仅没寻觅到转机,反倒是让他处于更加不利的局面。
    现在他能说什么,自己上次模拟的成绩是作弊,这二年压根就没放半点心思在学习上?若是将这好学生的形象毁了,让老妈知道这二年撒了这么多谎,会不会直接将自己发配到非洲?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叶无尽抱怨了一句,然后转身爬倒在床上,将脸深埋到被子中,似乎想让自己窒息而死。
    如今外公这边已经得罪,怕是不可能帮自己说话了,而老妈那边似乎也行不通。若真考不上本科,极可能会被丢到军营,那自己真的完蛋了。
    次日下午,青水县雷山镇。
    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天空,京城的天空给人一种泰山压顶,青藏高原的天空则是天之苍穹,黄土高原的天空则是高远辽阔,而雷山镇的天空虽小,但很是干净。
    雷山镇没有一丝雾霾的影子,那镇边的中学高楼上崭新的红旗在迎风招展,整个校园显得很是安静。在一个篮球架子底下,几个赤着胳膊的男生正玩着篮球。
    正这时,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开了过来,就停在不远的空地处,那是不成文的停车场。那几个男生好奇地望向车子,没多会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来这干什么?”看着下车的是叶无尽,古辉停止了投篮的动作。
    “辉哥,那是谁啊?”旁边一个单眼皮的男生疑惑地问道。
    “就一个草包!”古辉不屑地说着,将篮球投出,篮球应声入网。
    “上次考了年级第三的叶无尽?”单眼皮男生惊讶地说道。
    古辉投了一个漂亮的球,心里头的兴奋劲刚要涌起,但却被这话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不怪他感到不爽,因为他考了年级第四名,在这人的排名之后。
    “他是作弊得到的!”古辉沉着脸吼道。
    旁人看到古辉的反应,伸手拉了拉那单眼皮男生,谁不知道这古辉学习好,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但就是出了名的小气。那叶无尽横空出世,让他掉出了年级前三,脸足足黑了小半个月。
    如今正主在学校出现,以着这人的性格,恐怕事情还要出波折。
    叶无尽没有注意篮球场的情况,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中取了一捆书,然后提着书大步向着教学楼的楼梯走去。经过了足足一个晚上的思考,他终于还是选择爆发,向着本科线发起冲刺。
    实质上,随着学校的不断扩容,考取本科的难度已经下降不少。据去年的数据显示,全省参加高考的人数约38万人,而本科升学率是45%。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在朱朝游戏世界的县试中,有近600名书生参加,结束录取50个名额,录取率不足9%。跟此相比,如今的本科录取实在太随意了。
    在高二的时候,学校以学生选课进行了分班,叶无尽所在的政治班就在1班。当他提着书来到门前时,发现竟然有七八个同学在教室中备考。
    叶无尽从讲台前走过,没有理会前面二个女同学诧异的眼神,径直向着靠窗那边的桌椅走去。她们或许认识自己,又或许不认识,似乎哪个结果都不能算是奇怪。
    白薇坐在靠窗的位置,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耳机,不知道是在听歌还是练听力,正埋着头做着题目。一对白皙的脚丫正翘着,叠放在那只粉红色的拖鞋上,在周末虽然还紧张地备考,但难免会显得随意一些。
    叶无尽来到白薇的桌前,发现这女人根本没有站起来鼓掌欢迎,正用笔头紧戳着她那张富有弹性的脸蛋,眉头蹙起。突然像是想到了答案般,在试卷上用铅笔写下了答案。
    咳……
    叶无尽轻咳了一声,结果她还是没有反应,自顾着继续做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女人太不机灵了,自己站在她面前不赶紧巴结下,竟然还有心思做题。
    或许是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他选择在她旁边的桌椅上坐下,将带来的书挑了一本放在桌面上。同时,他注意到黑板旁的高考倒计牌,还足足剩下: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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