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叫爱新觉罗显赫,”林彤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随口说道。
    溥仪却显得很兴奋,当即吩咐孙福贵,“快,去拿族谱来。”
    不多时,孙福贵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呈给溥仪观看,溥仪直接翻到咸丰年的后面,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去。
    梁赞道:“彤儿的生母是被放逐出京的,族谱未必有记载。”
    未曾想溥仪却道:“我这份族谱是重新编订,肯定会在其中,有了……显赫,满族正蓝旗人,努尔哈赤之弟穆尔哈齐第十子奉恩辅国恪僖公喇世塔的后人,其祖名英瑞,父亲是熙明,母亲舒穆鲁氏,七岁夭折,的的确确便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如此说来……彤儿可以称我一声表兄啊。”
    溥仪忽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地说道:“慢着,怪事,七岁夭折,如何产子?这族谱莫不是记错了?”
    溥仪的表现,比起“七岁产子”还要叫梁赞觉得不可思议。他冷眼旁观,心中暗想:这间房子是新买来的,事先溥仪不大可能知道会谈论彤儿的身世,如今所谓的“族谱”,孙福贵没去执政府取,反而居然信手拈来,那不是很奇怪?所以他们早有准备,爱新觉罗家的兄弟多,又是从努尔哈赤的兄弟里挑选出一人,从他的第十个儿子算起,十几辈才传到现在,溥仪说的是真是假如何考据?甚至可能显赫的生身父母根本就未列在族谱里,又或者族谱也是伪造的,梁赞自然不会亲自去查验真伪,就算他想去看看,溥仪说什么便是什么,外人全都无从辨别。
    不管溥仪如何兴奋、惊讶、喜悦,与孙福贵一问一答,在梁赞看来全都是在演戏。目的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说服不了我,就在打彤儿的主意。
    对于这些伎俩,天真烂漫的林彤儿当然分辨不出,还抢着说道:“难道皇帝哥哥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溥仪缓缓合上族谱,叫孙福贵拿下去,“叫那些奏乐的也都出去吧。”等人都走了,溥仪才说道:“这件事……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也只是宫廷野史,据说流落民间的那些女子的身上有一份藏宝图。”
    “那就是了,我娘就是有藏宝图的格格。”林彤儿说道。
    “彤儿!”梁赞将林彤儿的话打断,“可惜你娘却没把藏宝图传给你。”
    林彤儿与他心意相通,看见梁赞的眼神,便知道此事最好不要再提起,免得林彤儿再次成为众人争夺的目标,如今藏宝图已经在梁赞和林彤儿的脑子里,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它再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嘿嘿一笑,“可不是吗?我连娘的面也没见到。对了,皇上,那你有藏宝图吗?”
    溥仪神色微变,转瞬又恢复如初,“我怎么会有,我三岁登基,六岁退位,十八岁就被赶出紫禁城,直到现在做了满洲国执政,也从未真正处理过一件军政大事。藏宝图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交到我的手中?而且此事不过是江湖传闻,未必属实。”
    梁赞察言观色,看不出溥仪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可能他真的不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否则此人的演技实在太好,足可以瞒天过海。
    “我觉得也是,不过我从林家堡到旅顺、金县再到上海,如今回到东北,依然经常听到关于宝藏的传闻。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仅仅是江湖传闻也未可知。”
    溥仪端起酒杯,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和林彤儿一见如故,非常喜欢,倒真的觉得她就真的像我皇妹一样。又有族谱为证,不管七岁产子是什么原因,总之就从那一支儿上论,叫你声妹妹总不为过,干杯。”
    彤儿十分欣喜,“这么说我娘真的是皇族血脉了,我又找到了亲人了,那谢皇兄赐酒。”
    二人说完,对饮一杯,然后朗声大笑。
    梁赞在一旁微微冷笑,从溥仪取来族谱,梁赞就已经想到:溥仪不可能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所以刚才只是故作惊讶。只不过此事关系到宫廷的绝密,他不可能当面点破。倒要看看溥仪究竟如何把这出戏唱下去,如果想对彤儿不利,别说是满洲国的执政,就算真的是皇帝老子,梁赞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孙福贵送完了族谱,重新入席,说道:“这就认了兄妹了吗?”
    溥仪笑道:“就算不是亲兄妹,表兄妹总说得过去。”
    孙福贵道:“可惜我错过了一场兄妹相认的感人场面啊,不知道梁赞作为皇妹的夫君又该如何称呼呢?我们汉人就叫小舅子,皇家叫什么我可就不清楚了。”
    其实他这是明知故问,作为溥仪的心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妹的丈夫如何称呼?
    林彤儿却很好奇,“叫什么呀?”
    溥仪看着梁赞,借着酒性说道:“既然你是皇妹,我是皇兄,那封你个公主总不为过,这样吧,我虽然还没有做上皇帝,但是可以先封你一个容安公主,然后便可以称梁赞为额驸。”
    林彤儿拍手叫好,把酒杯递到梁赞面前,“来吧,额驸陪奴家喝一口。”
    梁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不接酒杯,彤儿撒娇道:“干什么嘛。我敬你你也不喝?”
    溥仪笑道:“彤儿,这可是你的不对,既然你已经是公主殿下,那应该自称本小主。额驸可是要沾你的光的。”
    林彤儿喝的也是有点多,“对了,小梁子,给本小主喝了一个。”
    梁赞面沉似水,接过林彤儿的酒杯,又轻轻放下,“以梁夫人的身份敬酒我当然会喝,不过以小主的身份敬酒,还是算了。”
    彤儿微微一怔,心里不大痛快,溥仪低头不语。
    梁赞正色道:“执政大人,彤儿的身份其实并不确定,我们无非是一介草民,皇族实在是高攀不起。”
    “酒席间开玩笑嘛,何必当真,执政大人也没说真的要如何?来,哥哥敬你一杯!”孙福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哥哥先干为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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