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铜钱同时发出嗖的一声,钻入石壁的缝隙。只听头顶咯啦啦一阵脆响,石棺应声打开,万道阳光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刺得梁赞睁不开眼睛。他从未觉得光明会像今日这样可贵,不顾双眼的刺痛,惊声尖叫,“成了!”
    彤儿也笑逐颜开,搂着梁赞兴奋地说道:“真的成了吗?我刚才还怕我打不准呢!”
    这下梁赞可看得分明,彤儿的肌肤胜雪,那柔软的胸脯像两只小白兔一样跳来跳去,惹得他差点就要流鼻血。他赶紧转过脸去,“先出去在说。”
    两人轻功卓绝,双双纵身跳出地穴,身后的石棺跟着便又合起。
    恩孝祠内,早已人去楼空,不管是白不群还是花绮楼都踪迹不见,了空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连马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前的房檐依旧滴着清灵的水,外面的柳绿刚抽了新芽,一道彩虹横挂半空,空气中也透着一股清爽。回想起墓穴里的暗无天日,梁赞只觉得又重生了一回。
    彤儿去牵他的手,这才发现梁赞的手已经肿了,她什么也没说,把那只手贴在脸上轻轻摩挲,梁赞赶紧抽回,“别,手上全是血,你看你,都成了大花猫了。”
    彤儿淡淡一笑,“其他人都走了?”她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听出来,除了树上的鸟儿在唱着歌,没有其他的声响。
    梁赞笑道:“走了正好,不然的话,你可就春光乍泄了。”
    彤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赶紧用手护住胸前,红着脸大羞道:“哎呀,不要脸!”偏偏这一下又牵动伤口,有少许的血液渗出。
    梁赞忙道:“你伤还没好,别乱动,我不看你就是了嘛。”
    彤儿羞答答地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低声道:“以后再说。”
    梁赞心中大乐,原来不管性格多么坚强的女孩,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刻会显得特别温柔。“那也不能总是这样啊。我没有上衣也就算了……对了,我记得石棺里有一件宫衣,出来的时候,没见它掉到墓穴里。我去拿给你。”
    “嗯,”彤儿点了点头,却依然抱着梁赞的胳膊,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开。
    梁赞重新推开石棺,见那件宫衣果然还在,用七颗大钉钉在石棺上,因此翻板反转的时候它却不掉下去。梁赞把大钉拔起,却发现宫衣下面还贴着一个信封,他把宫衣递给林彤儿叫她先穿上。他则把信封的信取出,想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
    这封信倒没有画轴里的那么血腥,至少是用正常的笔墨,而不是用鲜血。
    “主母之灵,安息于此。盗此墓者,不得善终,必染恶疾,全身发热,伴有呕吐腹泻等症,最终心力衰竭而死。因汝等之罪,足以株连九族,祸殃千里。今后数十载,周遭之民,均将染此疾而亡,无一幸免,此皆因尔等之贪念而起,实罪无可恕。尔等入此地,绝难生还,未免殃及无辜,特写下解药配方于此,只盼缘人能救此天下大难……”
    下面是一些药材的名字,梁赞也看不懂。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十里八村的瘟疫居然是这么来的。不过这诅咒也的确恶毒至极,盗墓的人死了也还罢了,居然还要把它散播出去,林振豪果然算不上什么善人,虽然情有可原,不过天理循环,他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布置的机关里,只是可怜了彤儿一人而已。
    那些盗墓者看不起这件宫衣,因此没人去偷,以至于全都死于非命,不过人的贪念又怎么会轻易遏止,仅凭一封带有诅咒的信,恐怕还不足以叫那些人放手。他们这一死,瘟疫从此横行,这附近便再没有人知道这里埋葬的秘密了。林振豪机关算尽,可以说毫无破绽,比起慈禧和乾隆皇帝的陵寝,这个墓反而更加安全,给你一个入口,却又叫盗墓者和周围的人全都死绝,叫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只有这样才没有人再来打扰逝者的在天之灵。
    一个小小的恩孝祠,便有这么厉害的机关,那前清的宝藏说不定更是机关重重,步步危机。金定宇等人费尽心机想要找到它,可到头来或许只能变成黄泉路上的一缕孤魂。因一个宝藏,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性命,深陷其中之人终也是做一场空梦罢了,又怎能不叫人喟叹?
    只是不知道自己和彤儿是否也感染了瘟疫,应该尽快想办法配齐解药才好。
    等彤儿穿戴整齐,两人简单用雨水洗了把脸,凉风袭来,精神为之一振。何星万的金创药果然神奇,彤儿现在已经行动自如,脸上的那道鞭痕也淡了许多,额前的秀发上还沾着两滴水珠,美丽的脸庞更显娇嫩,穿上这件清宫里的服饰,少了些英武之气,却平添了一股温柔之美,真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可人。
    梁赞忍不住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彤儿,你原本就该是个娇媚柔弱的女子,却偏偏习了一身武艺。”
    彤儿俏脸飞红,“穿上这件衣服,便像我娘了吗?”
    梁赞点了点头,“现在和画中人倒有九分相似呢。”
    彤儿叹了口气,将那幅画别在腰间,“恩孝祠堂……可我却再没机会尽孝了。”
    梁赞道:“你也不必纠结此事,你母亲对你也没有恩情。恩孝二字算是扯平。”
    彤儿却摇了摇头,“虽然她对我并没有养育之恩,可生身之母,怎么会没有恩情,没有她又哪里会有我?就算她千错万错都好,终归是我娘。何况她也没什么错……”
    梁赞见彤儿神色黯淡,便道:“怎样都好。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许是她在天有灵,我俩才能逢凶化吉。不过这个地方瘟疫盛行,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离开的好。马车也不知道被赶去了哪里了。恐怕我们还要步行很长一段路。”
    彤儿忽然惊道:“哎呀,糟糕,那把魂泣刀还在车上!没有那把刀,你怎么去见欧阳雪?”
    梁赞也有些犯难,“只能去碰碰运气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彤儿也没别的主意,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心情,准备离开恩孝祠堂,临行之前,彤儿又在石棺前磕了三个头,“清明也未曾烧纸,请母亲原谅……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梁赞早日治愈顽疾。”
    梁赞心中感动,也跪在地上说道:“岳母大人,请你保佑我和彤儿早日成婚,好给你生个大外孙。”
    彤儿轻拍了他一下,嗔道:“不要脸。”
    梁赞哈哈大笑,把彤儿背在身上,向着大门外走去,彤儿扶着梁赞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这里雨后的空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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