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缉队的来了,不想进班房的快点让开!”侯启钊狐假虎威走在前面开路。
    在那个年代警匪一家,平民百姓见到警察都要怕上三分。净街虎又是臭名昭著,哪个敢惹。人群纷纷避让,那队警察便径直走到了何星万的面前,侯启钊指着何星万道:“就是他,当街打人,我这肚子现在还疼着呢。”
    他身边的几个泼皮无赖也道:“对了,还有那个女的,好不厉害,我们几个都给三爷做证明。”
    何星万上前赔笑,又是作揖又是道歉,但那些警察跟侯启钊勾搭连环,根本不为所动,用枪架着何星万,愣给押走了。桂花想要上前理论,又两名警察持枪拦住,那为首的头目冷笑道:“别妨碍我们抓人,侯三爷受了重伤,没抓你就算不错了。”
    了空道:“这家伙生龙活虎,你们居然说他受了重伤,难道是咒他吗?”
    那头目奸笑了两声,走到了空面前,轻轻在了空的脸上拍了两下,“臭小子,你是不是也想进去啊?”
    “我可没犯什么事,光天化日的,你们敢当街随便拉人?”
    侯启钊道:“就拉你了,又怎么样?长官,他这是不把张队长放在眼里啊。”
    一听到张诗道的名头,那头目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对,不把张队长放在眼里,就是不把警备厅放在眼里,不把警备厅放在眼里就是国民政府过不去。”
    了空骂道:“国民政府是给你们张队长开的吗?”
    侯启钊甩手给了空一巴掌,“敢说国民政府的坏话,这人说不定是个特务,应该带回去调查。”
    “是,是,还愣着干什么,这小子是个扰乱国民团结,散播非法言论,诋毁国民政府和张队长,还不抓起来!”头目一声令下,几名警察又把了空也给绑了起来,有枪指着,了空纵然有一身的武艺也不敢施展。许多人就在两边看着,更是敢怒不敢言。
    桂花还要理论,却被梁赞拦住,“别冲动,要不你也被抓。”
    侯启钊冷笑着说道:“告诉你,臭丫头,老子现在身上有伤,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爹我带走了,准备一千个大洋,赔我的医药费,或许我考虑一下不去警备厅报案。你想明白点。”说完哈哈大笑。
    猛地一枚铜钱,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正中他的耳朵,竟将耳唇给削去半边,鲜血横流。“哎呀!”他捂着耳朵回头看了一眼,却找不出是谁打的铜钱。“哪个王八蛋!”
    “有刺客!快走,快走。”侯启钊得罪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了他这一下,听手下的人这么一叫,当下心里先惧了,扭头就跑。
    那帮警察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真的有事也全都是些草包,更何况本身这件事做的就不对,人人心中有愧,知道是有人报复,因此也不敢去查问。押着何星万跟了空,落荒而去。
    警察一走,人群议论纷纷,“什么世道!”
    “就是,那个小伙子,不过顶撞了几句,这就被定了罪了?”
    “那帮警察真是胡说八道。”
    ……
    彤儿越听越是恼恨,回头斥责道:“你们这帮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都干什么去了。”
    众人立即都沉默了。桂花怒视着他们,眼泪夺眶而出,有那好心的人劝道:“姑娘,这侯启钊是得罪的了的吗?他姐夫张诗道是侦缉队的队长,专抓破坏分子和特务,说那两个人勾结外敌,都不需要录什么口供,直接可以处决,谁都管不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准备一千个大洋送给侯启钊,叫他帮忙救人,否则,那两个人这辈子别想从牢里出来。”
    桂花闻听此言,险些昏倒,“这是什么世道啊,还有没有天理!”
    有人骂道:“有人有枪就是天理。他娘的!”
    桂花一把抓住梁赞的手,“求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在沈阳她除了何星万和了空,如今就只认识梁赞跟彤儿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因此抓着梁赞的手说什么也不放。
    梁赞皱了下眉头,“可是侯启钊那个无赖要钱啊。谁叫你们动手打了他,叫他抓住把柄。”
    桂花以为梁赞不肯答应,便道:“只要救了我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梁赞没说话,桂花忽然转过头对众人说道:“你们行行好,谁帮我这个忙,我宁愿委身下嫁。小女子身无长物,就只有这副身子还值点钱,……”说着说着声泪俱下。
    梁赞心头一颤,这以身相许也太容易了些吧。怎么随便许诺呢?
    他暗暗摇头,古时卖身葬父什么的,他倒是听过不少。如今亲眼见到,心情大不相同。中国人最讲孝道,桂花为了救何星万也真是豁得出去了。殊不知有其父必有其女,何星万总是用嫁女儿的名义骗吃骗喝,以至于桂花也是有样学样。她武艺高强,寻常人家哪里留得住她?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人群里没有一个人敢替桂花出头,尽管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似乎是跃跃欲试,但谁也不想跟侯启钊有什么瓜葛。更何况一千个大洋也不是少数,看热闹的都是平头百姓,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有几个人出的起这个价?
    彤儿把桂花搀起,“姐姐,你不用这样,没有用的。哎,若是以前就算是一万大洋我爹也出的起。梁赞,你最机灵了,替她想个主意吧。虽然我很瞧不起何星万这个人,不过没钱真的是办不成事了。更何况了空的师父救过你一命,所以你还是帮她一下。”
    梁赞调侃道:“但是桂花可说了,要以身相许。你答应吗?”
    彤儿沉吟了一下,笑道:“暂时答应。”
    “这么爽快。”
    彤儿笑道:“我忽然想明白了‘根子’是什么东西,反正你找不到金华赌场,早晚也是要切了它的,你娶多少个老婆也是白费啊。”
    梁赞无言以对,只好说道:“这倒是个大麻烦……”
    有当地人闻听说道:“金华赌场早就没有了,不过长丰赌场的谷文飞从前似乎在那做过帐房,不妨去那里打听打听。”
    梁赞大喜,“看来我的命根子不用切了,彤儿,你可别后悔。”
    彤儿面陈似水,冷冷说道:“我不后悔啊,反正你要敢对不起我,我就替你师父切了你的根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梁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彤儿可真是够厉害的。其实他跟桂花初次见面,哪里会有什么感觉,刚才也无非是一句戏言而已。
    转身对桂花说道:“既然有了赌场的下落,那就好办,我也不需要你以身相许,一千个大洋,我跟彤儿帮你想办法。”
    “你哪来的钱?”彤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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