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梁:“你回去吧,他们正在聊天,有些东西你不方便听。”
    知梁说完把门反锁上,转身走了。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打麻将不需要有奇奇怪怪的女人在旁边端茶倒水点烟接烟灰。
    原本想继续回去帮阮行筝整理礼服的,可经过偏厅的时候,从隔断后看到了梁岂别的背影。
    男人西装搭在椅背上,交叠着双腿,后颈的发际线整齐清晰,懒洋洋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还捏张牌打了出去。
    林知梁被这背影杀了一下。
    眼睛却眯了眯。
    真是招女孩子喜欢啊。
    林知梁脚下一转,不去卫生间了,面向偏厅去了。
    这一步抬起来的时候,膝盖同时朝着中间扣,臀部就会自然朝前顶,会有一点前后摆动的弧度。沉下肩,将下巴朝里收,下颌线和脖颈间的角度将会非常好看。
    她穿着年轻漂亮的珍珠光泽礼服裙,踩出了礼仪培训时着旗袍该有的姿态。
    脚步轻盈的进了偏厅,从梁岂别身边走过,那瞬间男人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背影。
    林知梁并不停留,反而走到了窗边,确保自己的背影正对着梁岂别,全然暴》露在他目光之下。
    然后拿起了楠木案上的茶具,不紧不慢的烫杯沏茶。
    ——不是整天念念不忘她的屁股吗,喏,给看,但别想碰一下。
    “和了!”张凡铭嚷道,“多谢岂哥喂牌!哈哈哈,我说你想什么呢,不是早算出我的牌了么,一直把着这张不放,怎么突然舍得喂给我了?走什么神呢你,脑子瓦塔了?”
    梁岂别牌风挺好,输了并不生气,抬手把烟拧灭在烟灰缸,甚至心情挺愉悦的看着林知梁的背影,“过来坐这儿,你来了手气就好。”
    “疯球了你?”张凡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还敢让人家过来呢,脑子里都快转筋了吧,哎你看看,这是几饼你还能数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你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带颜色的——怎么着,当场给我们上演限制级啊,小心警察叔叔把你扫走啊。”
    第52章
    梁岂别面无表情的说:“不就是输钱给你——我输不起吗?你再和把大的,我全当做慈善。再说我输牌也有人陪着,你赢了有人看吗?”
    张凡铭让挤兑的委屈极了,梁岂别还手腕一抬,从他手指间抽出了夹着的烟,也给摁灭了。
    “嘿,你干嘛呀?”要不是牌桌上是他和的牌面,张大少爷就要掀桌了。
    梁岂别冷冷道:“有女孩在你还抽烟?”
    “这不就剩这么一点了,我寻思也就是一口的事,马上就抽完了啊。”张凡铭讪讪的。
    见他们吵吵嚷嚷的,林知梁把茶壶下的紫砂泥炉点起来,就赶忙朝他们的牌桌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姑娘细长的手指虚抓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小跑了两步,轻踮起些来,落地也没声音,只是耳边落下的那细长一缕黑发在雪白的颈间跳动着,胸口稍显紧了点的部位,一片雪白饱满的皮肤也跟着颤了颤。
    梁岂别不动声色的拢了拢眉。
    胸围是买小了点,像是委屈了它们,他恍惚间好像看到它们因拥挤而微微发红了似的。
    林知梁过来站在桌边,看了一眼牌桌,先公道的说了一句:“确实是老张和牌啊。”
    接着她又靠近了梁岂别,俯身去看他的牌,像哄他似的小声说:“人家也没说错,我一进来你就输了,还叫我干嘛啊?我帮你们沏壶茶。”
    梁岂别才不想喝什么茶,他就在意他们家被挤着的那一对小可怜了。
    眼见女孩子俯身凑过来哄他,精致的抹胸礼服就悬在他手臂上方,他只要抬抬手,或是把自己的筹码推给张凡铭,准能碰到它们。
    但他反而直接把手臂伸开,去搂林知梁的腰。
    “啊,水开了,我去给你们沏茶。”就在梁岂别的手已经擦到了她腰间礼服的面料时,女孩惊呼一声,噌的一下直起腰,一步退开,从他的臂膀环绕间躲了过去。
    梁岂别的手臂就那么空空落落的停在半空中,沉默了一秒,脸直接黑了。
    他一句“不玩了”马上就要开口吐出去,却见林知梁回头看他,黑亮的眼睛圆睁着,认真的叮嘱了一句:“好好玩啊。”
    啧。
    他的手于是便回到桌上,把牌推倒,黑着脸说了一句:“洗牌。”
    张凡铭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忽然欣慰道:“我一直以为天是老大你是老二呢,看来不是——中间还夹着个林知梁,你终于排老三了。”
    这时候窗外隐约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是甲板上的大提琴开始演奏了。
    梁捷抬手,滑开西装袖口看了眼腕表,提醒道:“八点开始登船,现在还有半小时,船九点离岸,九点之前张家一定会到。就是不知道会是张扬,还是他爸了。”
    杨武常哼笑了一声,“还是别盼着他爹来了,老头子到位,可不会轻易服软,今天晚上的想让他签字入会可就困难了,一拖起来,弄不好明天船都不能准时靠岸。”
    梁捷神色淡然,带着旁观者的冷静,“然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张裕德亲自到场,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梁岂别眼神清冷,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张裕德来了我们也可以绕过他,只要把张扬拉到赌。桌上。我们可以玩大一点,让他输点实际的东西……一只眼,或是满口牙,他老子总不会看着张扬被废。”
    林知梁拿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颤。
    张裕德,这个名字她想起来了。
    a市连续二十年的纳税第一人,作为这个世纪以来在本市中最根深蒂固的财团,影响力非同小可。
    林知梁曾经在一次经济交流会上听过他发表的演说,这位长辈不知年岁,但看起来非常年轻,像年不过五十的人,但凭借他叱咤风云的年月推断,他起码是奔六十的人了。
    也难怪梁岂别他们一定要张裕德的财团点头入会。
    在a市这个地头上,梁岂别有再大的靠山都不如一个切实跟他站在一起的张裕德来的有存在感,因为虽然这些年亚航的总部已经挪到了a市,可中心班子还是香港那边的人,而且并非实体产业,和本土商家交流少些。
    如果张裕德能入了中南公会,影响力就能如虎添翼,那么站在公会反面的那些商家基本都会倒戈,根本无力反抗。
    问题就在于,张裕德并不想服一个小辈的软,而且梁家都不是来自内地的。
    林知梁无奈的叹了口气,端着茶案走到他们的牌桌边坐下,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说:“你们就没想过用点灵活的法子?非要硬摁着人家签字吗?”
    梁岂别淡淡的说:“托过说客,也给足过他面子,但他就是软硬不吃,非要拖着多给我找两天不痛快。”
    那位确实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林知梁看了梁岂别一眼,暗示道:“软着来啊,以柔克刚,其实这种事多半是要女孩子出马会好办一些。”
    其实这些事林知梁有经验,她作陪客户,或是桌上有市场部的女孩的时候,签单总要容易许多。
    倒也不一定要陪多少酒,就是男人面对女孩时总有种天性让他们苛刻不起来,聊正事也更愿意听进去。
    林知梁一个秘书,替张凯欣陪客户吃过饭,甚至替传娱打过一个小案子,在法庭上她都能抓到对女性有优待的那些细节。
    如果张裕德这件事是她去办,应该能比他们多一半成功率。
    张凡铭挺赞同,“这倒是个法子啊,跟那老头说一大堆好处他不干,说到底就是不缺钱,宁愿不赚钱也不卖咱这个面子。那咱干脆就不出面,找个姑娘家过去,好说话,只是能说动他的姑娘怕也不好找。”
    梁岂别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林知梁的暗示,他黑眸定定的盯着林知梁,一字一句道:“用不着。我公司没有女孩子,也用不着女孩,他点头就点头,不点头我们想办法,女孩不跟着掺和。”
    林知梁被男人盯着,老老实实的点头,直白道:“好吧好吧,知道了,你放心,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梁岂别最后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林知梁举起手一脸兔子似的诚恳。
    不去……才怪!
    我不去让你去跟人家赌眼球?你们怎么就这么心大觉得自己一定能赢呢,赌神呐?万一人家把你赢了,用不着签名给你卖命,拍拍屁股走人了,还顺带摘走你一只眼,回家够高兴半年的。
    你说跟巨龙搞对象已经够倒霉了,谁要跟一只独眼龙搞对象?
    林知梁觉得任何事情只要有可能花最小的代价解决掉,就应该走最便宜的那条路,犯不上非要硬碰硬。
    即便梁岂别有这个实力,但真没必要生这个事。尤其是今晚到了公海,基本上可以说是脱离管制了,万一最后收不住,事情会闹到多大谁也说不好。
    林知梁明白梁岂别的意思,让一个女孩出面,碰上绅士的还好,碰上没品的人那就恶心了,他干脆就不让她掺和进来。
    可林知梁毕竟是全然相信他的,这艘船是梁岂别的地盘,她不可能在这儿出什么事。
    当然,知梁自己也是量力而行的,这种事勉强不得,就算最终还是签不下来,那也没办法。
    而且她也不了解公会的运作机制,孰优孰劣并不懂,没法去跟人家头头是道的讲。
    她只不过会点歪门邪道的小聪明,去试试而已。
    还有半小时就到八点宾客登船的时间了,男人们打完最后一圈下去迎客了。
    梁岂别不舍得让她穿着高跟鞋空站半小时,便嘱咐她开宴之后再下去。
    林知梁当然不,他们一出门她也就溜了。
    她拦住了走廊里的管家,说找不着梁岂别他们人了,管家说他们去了宴会厅,林知梁还非说去宴会厅找了一圈,他们不在那里。
    “那就是在四楼的小会议室了,只有这个房间是梁先生留作私人安排的,您可以去那敲敲门。”
    这晚在船上不可能只单单开一场舞会,梁岂别有很多事要私下进行,比如跟张裕德签合同,他必然会准备一间独立的房间。
    顺利问出这个地址,林知梁道了谢之后便下楼朝四楼去了。
    她提着裙摆走到四楼尽头,把小会议室的房门推开。
    这里果然空无一人,当然,他们全在宴会厅呢。
    说这是小会议室不尽然,这里已经完全被改造成另一个接待室了,有一整柜的名酒和雪茄,茶几上已经开好了足够的酒,根本不见会议长桌,沙发倒是宽大舒适,很适合客户享受。
    林知梁眼很尖,一出手就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找到了梁岂别为张裕德准备的合同。
    当然,这份她肯定不能拿走,要带走也只能复印一份。
    辛亏不论这房间被改造成什么样,它本身的作用是用来进行公务的,林知梁顺利在套间墙角看到一台复印机,复印一份带走,总共用时花了五分钟。
    完事她就带着那一册文件下了楼。
    宴会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有宾客到场了,林知梁没去看他们,而是在会场中寻了个角落径直走过去。
    她走向了大厅一角的鼓乐手团,跟来自西欧的大提琴手道了个谢,然后把那份合同暂时藏在了他的琴盒里。
    手上空无一物,谁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这时她才朝宴会厅入口走去。
    梁岂别站在门口同到达的宾客们握手。
    插了个没人的间隙,林知梁从后过去,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男人的臂弯中。
    那人瞬间就察觉到了,都没回头看,反射性的抬起另一只手攥了她的手一把。
    然后偏头看她,“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待会儿?”
    林知梁弯了弯眼睛,“我下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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