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这根才好。奶奶今日里一身端庄,虽是红宝石金簪喜庆贵重,到底不比白玉显身份。”说完了,还睨了珠儿一眼,把个珠儿气得立时生了一肚子的怒火来。
    萧淑云透过铜镜皱起眉打量了自家这贴身侍候的两个丫头。
    自打绿莺有了孩子,一到天黑,她便不许她在跟前伺候,叫她只管去哄自家的女儿便是,自然她房中琐事要事,就都分摊到了珠儿和碧儿的身上去。
    绿莺倒是不屈不挠,连着好几次在她跟前提及那三朵,为她说好话。可到底她还是不喜欢那丫头,便只放在了外头,不许她掺和屋中的事情。
    萧淑云打量着铜镜,觉得这白玉簪倒也相宜。时下都是白玉为尊,金银宝石固然难得,到底比不得白玉清贵。
    “得了,我看你们俩闹得也差不多了,如今新到了这县衙里头,除了咱们萧家带来的,还有孔家的,和县衙本身伺候的下人。若是我房中人自家斗了起来,岂不是要把我的脸给丢尽了去。”
    说着萧淑云站起身,眼神凉凉瞥了一眼那两个,都将头深深垂下的小丫头:“自家寻个时机好好和解了,甭的闹到了我这里,可是不容情面的。”
    “三朵!”萧淑云喊着,就往外头去了。
    珠儿和碧儿晓得这是奶奶恼了,不让她们俩伺候了,立在屋子里互相剜了一眼。
    珠儿沉不住气,恼道:“别说我只是心里想想,甚个也没做,便是我真有什么行动,有与你何干,你何苦总是和我过不去。”
    碧儿不成想珠儿竟是这般不要脸皮,气得脸皮红涨,可她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最后憋了半日,撇着嘴冷笑道:“真是再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也是真的,我何苦和你这种没有廉耻的东西置气。”说着甩手走了。
    珠儿哪里肯放她走,立时扯住她的衣袖,要和她对骂,却被碧儿翻着白眼冷冷瞧着:“我劝你莫要惹火了我,好歹也是一起进得府,我还不曾忘了这可怜的情分。只是你若是还要闹,等着惊动了奶奶,奶奶来问,我可就会把咱们俩交恶的缘故,一五一十的,都和奶奶说了去。”
    这话却是掐住了珠儿的命脉,她是心存二意,但是那也是之前,她以为奶奶不跟着二爷来任上,以为二爷孝顺,奶奶也是个好脾性,总归还是要顺了那三太太的。
    可如今奶奶既是跟了来,和二爷又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她是疯了傻了,才会这时候闹出来,可不是要奶奶恨死她,然后一转手,就要把她卖了出去。
    想到这里,珠儿强自压住气,竟是还露出了一抹笑来:“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绝情没义气的。”
    碧儿这里,是真没想到,这珠儿竟是个这样的人,冷笑了一声,却是在心里把这事儿给放了下来。只说以后死死盯着她,若是真有轻举妄动,立时就闹出来。如今她既是没昏头到那种地步,便且先这样罢了。也省得奶奶那里,心里头添堵不快的。
    萧淑云带了三朵,坐了马车往附近的店铺里去了。之前那银楼,算是彻底给了萧明山了,如今在这凤凰县,她还是想再盘一个铺子出来,总是要做些营生,心里头才能安心些。
    孔辙正在前头处理公务,自有耳报神把萧淑云的行踪说给了孔辙听,孔辙先是一皱眉,而后瞅了那下人一眼,却是孔家带来的下人。
    见他满脸谄笑,知道他这是以为讨得了他这县老爷的喜欢了,于是将手里的笔一放,肃然道:“奶奶要做什么,那是奶奶的事情,既是本老爷把后宅子交给了奶奶,奶奶要做什么,自然是奶奶做主,哪里轮得上你这下流的污人,来说三道四,管东管西的。给我滚回去,自己拿了煤渣滓,在二门前头的路上,跪上半个时辰。”
    这下人以为是来讨喜的,却是讨得了一顿罚去,这才知道,这位奶奶,竟是在自家二爷心里,如此重要。
    那下人跪在二门那显眼的地方,没多久,这上上下下的,就都知道,家中女主子的事情,男主子那是双手赞成,再没有任何异议的。一时间,心有攒动,别有心思的人,就都暂且消停了下来。
    里头银凤躺在榻上,一脸蜡黄,正在等着小丫头给她送汤药。那小丫头一进得门儿来,便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把这事儿给说了,最后点评道:“真真是才知道,咱们这位冷面县太爷,竟还是个惧内的。”
    银凤不声不响喝了药,催促那小丫头赶紧走。她原本呆在屋子里无聊,还盼着有人来和她说会子话,如今却是半点的心思也没有了。
    主母这般做得了主,除非是县老爷要死要活非要纳了她,不然哪里还有她的出路。那位奶奶身边儿的贴身侍婢那般多,哪一个都比她合适。
    算了算了,银凤躺在床上抹了一把泪,是她痴心妄想了。以前县老爷就不会多看她一眼,奶奶来了,哪里还有她立足之地呢!
    院子里,碧儿正拿着竹竿敲打着被褥,瞥见那珠儿垂头丧气一脸阴云走了来,勾唇一阵冷笑,转头和搭手儿的小丫头就扬声笑道:“这又有什么稀奇的,你是这里伺候的,自是不知道,咱们家奶奶,可是县老爷千求万求好容易求来的。我可是从头到尾亲眼看着的,爷和奶奶,那是恩爱有加,恍如鸳鸯,再没有比他们更亲近恩爱的夫妻了。”
    这些事情,萧淑云通通都不知道,她如今跟着那掮客看铺子。
    这铺子是座两层小楼,下层宽绰亮堂,上头清净舒适。萧淑云一看,便央中了。于是示意绿莺的男人,叫他上前洽谈租金。她却下得楼去,只管盘算着,这铺子该怎么布置。
    留下了三朵在楼上,看那两人缠磨多时,最终各退一步,终于定下了价钱。却是比才开始说的那个数,少了太多。
    等着掮客去拿了纸笔要立契约,三朵便偷偷说道:“姐夫好生厉害!”
    绿莺男人笑了笑,就赶紧支使三朵去把萧淑云请了上来。三朵下去报得租金,萧淑云很是满意,这铺子很跨就签约画押,便是板上钉钉了。
    等着回了家去,孔辙已是换了家常衣衫,正在书房喝茶看书,见得她回来,搁了书起身笑道:“何苦自家亲自出去,叫了下人去便是,便是亲自去,也需带上了我,好歹我也披了曾县老爷的狼皮,便是唬一唬人,也是要得的。”
    萧淑云一面坐在,接了碧儿递过来的茶水,一面笑道:“要你去怕是别人连租金都不敢要了,我又不是去抢,何苦拉了你去。”说着忽的想起,当初那个章怀毅,便是要死要活,非要她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许干。
    觑得孔辙一眼,萧淑云搁了茶杯笑道:“我要重操旧业,又要做起银楼的生意了,倒是忘记问一问你,可是嫌弃我抛头露面的,要给你丢脸。”
    孔辙便笑了:“抛头露面?前头有掌柜活计,后头还有福姐儿的爹照看着,哪里就需要劳动你出去劳碌了。说起这事儿,山哥儿还跟我抱怨呢,自打你把银楼盘给了他,确实把他害苦了。做出来的样式大多不满意,他说过不得多久,他就要改头换面,做了旁的买卖了。”
    萧淑云便笑了:“那小子骗你的,他可是和我说,他专门去撬了一个老师傅过来,虽是花样不及我的少见,却是雍容富贵,别样出彩。虽是生意少了,但是一旦开张,便是大生意,哪里又会做不下去了。”
    孔辙笑道:“得了得了,我是半路出家,比不得你们姐弟俩耳濡目染,乃是世家遗传的。”说着拉了萧淑云的手笑道:“我是个穷县令,一月的俸禄还买不得娘子一根宝石金簪,待得娘子发家致富,我便要跟着娘子吃香喝辣,再是享福不尽了。”
    萧淑云一拳轻轻砸在了孔辙的胸上,嗔道:“不害臊,厚脸皮,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可倒好,却是要当个软脚虾,要吃娘子的软饭来了。”
    孔辙便软绵绵依了上去,故意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扮乖道:“为夫没用,还望娘子莫要嫌弃为夫的不济事。”说着还拿头在萧淑云脖颈处蹭了蹭,把个萧淑云骇得不行,只捂着嘴巴大笑不止。
    珠儿提了一壶茶立在外头,却是隔了帘子看里头那位爷,仿佛儿童一般,在她家娘子身上,腻来腻去的。两人欢声笑语,实在是亲密无间毫不避人。
    心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珠儿却不是真个看上了县老爷,只是官家的子女,便是庶出的,那也是比之寒门,或是商门的好了太多。她没想着要争什么,只是想走个捷径,好叫子女的前程好一些。
    只是眼下看着那条她原本选定的路,却是艰难险阻根本就过不得,一时间,珠儿心中充满了迷惑来,她要怎么办,才能得偿所愿。
    碧儿远远看着珠儿发愣,也不说把茶壶提进去,再竖起耳朵一听,便知道那珠儿发愣是为了什么,扯起唇冷笑了两声,便转身走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家选的苦果,自己个儿慢慢咽吧!
    却是三朵坐在一旁的栏杆上嗑瓜子吃,她自来机灵,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就忽的警觉起来。疑心一起,她干脆将瓜子倒进了荷包里,拍拍手就追了上去。
    “碧儿姐姐。”三朵拦住了碧儿。
    碧儿问她:“作甚?”
    三朵眼睛一转,忽的神神秘秘凑了上去,神叨叨地耳语道:“碧儿姐姐,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绿莺姐姐说,怕得说给了她听,再气坏了她。”
    碧儿见她故作神秘,眼珠子一翻,不耐道:“那你不能和绿莺姐姐说,和我说便不怕气坏了我?你这小蹄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碧儿此人,最是眼睛里揉不得砂子。旁人不知道,可她却是听说了,这个三朵,死性不改,又偷了好几回的东西。
    下人们惧怕她和绿莺姐姐的关系,丢的钱财也不多,便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做没这回事,暗地里却都把铜板藏得结结实实。
    因着这缘故,碧儿很是瞧不上三朵,素日里,很是少和她说话谈笑。
    三朵自是知道碧儿为何不待见她,她先是脸皮一红一热,后头却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却也不是不担心碧儿姐姐的身子,只是我瞧着,大约姐姐也是看了出来的,这才跑来要说给姐姐听。”
    碧儿拧起眉,不快道:“你到底说不说?”若不是看着绿莺姐姐的脸,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三朵忙说道:“我瞧着,珠儿姐姐看二爷的眼神儿不对劲儿,每回一见得二爷,就脸红似霞,眼神如水的。我寻思着,莫不是珠儿姐姐生了二心,想要背叛了奶奶不成?”
    碧儿可是没料到,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死丫头,竟是个眼睛亮堂锐利的。一扫方才的不耐,笑道:“得了,你这小丫头,没事儿甭看那些画本子,都是骗人的东西,却是看了会移了性情的。瞧你才多大,就知道了这些。得了,今个儿天气好,回去把你的铺盖拿出来晒一晒,你不是昨夜里叫喊着,被褥湿潮,睡得不舒服吗?”
    等着摆脱了三朵,碧儿却是拉了脸,心思等着瞅了机会,还是要再去敲打敲打那珠儿一回才是。
    三朵这里,却是看过了碧儿的态度,心里头登时明镜一般,晓得方才她那疑惑,却是货真价实的了。
    这回可把三朵气得不行,嘴里头咒骂着小/婊子不要脸,脚下不停的,就去找了绿莺。
    绿莺正在屋子里哄福姐儿玩绒花儿,见得三朵涨红了脸疾奔进来,先是唬了一跳,而后皱起眉嗔道:“你这丫头,怎的还是如此毛毛躁躁的,怪道奶奶不稀罕你,总是不要你贴身侍候呢!”
    三朵知道萧淑云嫌弃自己,也知道,这也怪不得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知这手着实该扔,总是痒得她受不住。可是她也实在是没办法,看在了眼里,若是不拿了,她心里头那股子欲念,势必是要把她逼疯了的。
    “行了,我一来就训斥我。”三朵没好气走了进去,先是拿了桌上的豆沙糕吃了一条,接着喝了茶,就凑到了绿莺跟前,就把方才她发现那事儿,给说了出去。
    绿莺哪里能不怒不恼,立时就发了脾气:“该死的小蹄子,春心荡漾到了主子的头上,着实该死。”瞪圆了眼看向三朵:“去,把她叫进来。”
    三朵忙扶住绿莺的手臂:“这事儿虽说是有八成可能,到底还有两成不可能,别的误会了人,到时候污了人家清白,可是了不得的。”
    绿莺眼睛珠子一瞪:“得了,快去吧,说得好像你比我能耐多了呢!”
    于是,三朵就去把珠儿叫去了厢房。
    珠儿路上问三朵什么事,三朵自是不会说出口,只笑着挠头道:“不知道啊,反正几步路,去了就知道了。”
    等着一进屋子里,珠儿便觉不好,那边儿的绿莺,一脸阴森便罢了,却是眯着眼睛,阴冷地望着她。她先是陡然一悚,忽的心里头一惊,立时骂了起来。
    不会是那该死的碧儿,把她那事儿给捅了出去了吧!珠儿恨得不行,暗地里咬着牙根儿,却是笑眯眯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绿莺姐,便自顾自的就坐了下来。
    便是方才那一瞬间,珠儿决定了,这事儿总归她什么行动也没做,只要她死不承认,便是告到了奶奶那里,她也是不怕的。
    第081章 (捉虫)
    绿莺看那珠儿分明是察觉了什么, 却也不过一瞬间, 便恢复了常态来, 心里冷笑,脸上却是慢慢笑了起来。
    倒是个有城府的,怪道心思敢打到主子头上去呢!只是孙悟空再是本事大, 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她一个卖身为奴的丫头, 胆敢生出了不得了的心思, 就怨不得她翻脸无情, 必定要替奶奶处理了她才是。
    “来,喝茶。”绿莺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可绿莺到底是个心思难掩的,那脸上的笑,怎的瞧着都是别扭。三朵实在看不过眼,就转过脸装着看天。
    珠儿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来, 接了茶就喝,笑眯眯道:“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就是奶奶上回赏给姐姐的吧!”说着却是实实在在露出一抹艳羡来:“奶奶对姐姐可真是好!”
    可不是好,连生孩子, 都让她在自家院子里生, 寻常的主子,哪里会肯, 这生孩子血淋淋的晦气事儿,指不定要跟着犯霉运的。
    绿莺一听这话, 就是眉梢一挑,眼睛瞬时明亮了起来,道:“奶奶这个人,性子其实最是简单。对她忠心不二的,自然都是百般维护慷慨的,然而若是哪个生了二心——”
    她眼睛一转,看着那边儿背对着她的三朵道:“你瞧那丫头,因着当初犯的过错,被奶奶嫌弃,若不是她奶奶没了,奶奶心善,不愿意她流离失所的,哪里还会肯留她。如今这么久了,她也长进了许多,可我替她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奶奶也只是让她在外头伺候,寻常根本不愿意搭理她。想来,若是奶奶知道哪个生了二心,必定是要一不做二不休,立时就要一刀两断的。”
    三朵看着庭院里头已然绽放的杏花,粉色花瓣随着微风,缓缓飘荡,最后落在了地上,瞬时间就没入了乌色水潭中,没了踪影。
    她忽的就想起了,她前两日,才又手痒,偷了邻床凤哥儿的一个银戒指,心里头立时就扑通乱跳了起来。
    那凤哥儿是朱嬷嬷的女儿,今年十三,因着朱嬷嬷一家子都跟着奶奶,于是就被分到了内院儿伺候。
    三朵忽的恐惧了起来,那凤哥儿应该是猜到是她偷拿了的,若是告诉了朱嬷嬷,朱嬷嬷再说给了奶奶听……
    看着那污水洼,三朵忽的转过身,就跑了出去。
    绿莺以为三朵是因着她的话心里不高兴了,却也不搭理她,有些事情她不说不问,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丫头,她确实喜欢她,但是这个毛病,也实在是该改一改了。
    想着昨夜里她才背着人,送了一个银镯子给那凤哥儿,又和朱嬷嬷说了好多好话,才把那事儿给压了下去,绿莺心里又是一阵叹息。这孩子,也不是缺钱缺穿戴的,怎的就这么眼皮子浅呢!
    眸光一转,又盯着珠儿,绿莺看她年纪轻轻,犹如豆蔻娇花,含苞待放楚楚生姿,不觉心里一软,话锋一转,就柔声笑道:“我瞧着奶奶很是喜欢你和碧儿,你们只管好好跟着奶奶,奶奶这人,自来不会亏待身边儿侍候的,你瞧我,如今女儿有了,丈夫也有了,奶奶还总是怕我劳累,见得我去伺候就要我回来看福姐儿,这样的好主子,真真是值得咱们一心一意伺候的。”
    出了屋门,珠儿眼梢一挑,就脸色阴沉往屋子里去了。以前在孔家,院子大房子多,她和珠儿都是一人一间小屋子,如今在这儿,却是合住一个屋儿的。
    珠儿一路走,一路生闷气。一会儿怨恨碧儿竟敢背着她戳她刀子,一会儿又觉得,她便是看着奶奶好性儿心善,才觉得,便是跟了二爷做了小,依着奶奶为人,也不会亏待了她去。
    又想起绿莺显摆自家如今日子好过,不觉冷然一笑,心思再是日子好过,女儿再是得了奶奶青眼,不还是做奴婢的种子。
    她不要,她一生为奴为婢便罢了,可是她的儿女,却是要做了人上人,被人伺候的才是。
    这些事情,萧淑云自然都不知道,她的日子又恢复了宁静平和,便和原先在那处别院儿里的一样,每日里孔辙去前头处理公务,她便在后头描描画画,绘制图样子。
    生意的事情自然是有绿莺的男人在前头打理,孔辙每日回家,也要跟着过问一回,再和她靠在一处,给些自家的意见来。
    平静安和,日子再没有什么不如意的,萧淑云如今唯一的心事,便是甚个时候,肚子里能够揣进去一个小孔辙才是。
    夜深人静,孔辙睁开眼,看见帐子里头小小的空间,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见。他睡不着,却又害怕吵着身边的妻子,只得闭上眼睛,装着睡着了。但是,他心里实在好烦。
    孔辙想着那封从家里寄来的家信,对着帐顶,沉默地叹气。
    而远在清河县的孔家,柴宁正躲在孔轩身后,不远处的床上,夏氏正在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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