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鸣听到冯宝山的话后,心里暗想道,你这是在骗鬼呢,真把哥当成傻子、白痴了?
    “书记,当年的渔业公司是乡办企业,在水产养殖户和市场之间起一个桥梁和纽带的作用,和如今相比,则是大相径庭。”肖致远不客气的说道。
    冯宝山没想到肖致远如此不给面子,当即将茶杯盖往桌上一放,开口说道:“同是为养殖户们服务,何来大相径庭一说呢!”
    肖致远听到这话后,心里暗想道,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书记,当年渔业公司可不从养殖户那儿赚取差价,如今的渔业公司呢?”肖致远冷声问道。
    冯宝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轻咳一声道:“这也就叫与时俱进嘛!”
    “书记,你这么说到也对,不过,既然渔业公司和养殖户之间成了生意伙伴,这服务费便无从谈起了,您觉得呢?”肖致远冷声说道。
    冯宝山没想到他绕来绕去竟将自己绕进去了,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致远书记,既然渔业公司已承包出去了,那和乡里便没什么关系了,作为向领导,我们完全没有理由插手企业的经营和管理。”冯宝山说这话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冯宝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肖致远也不再和其客气了,针锋相对道:“书记,你别忘了,渔业公司还是乡里的,现在只不过承包出去了而已。若是承包人不能履行其职责,乡里完全有理由收回来。”
    冯宝山说这话的本意是不想让肖致远掺和这事,想不到他竟提出将渔业公司收归乡里,这等于要冯书记的老命,他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肖书记,当年乡里渔业公司承包出去时可是签订协议的,现在若是将其收回的话,便是违约,违约金可不是小数,这笔钱由谁来出呢?”冯宝山冷声问道。
    冯宝山称呼肖致远从最初的致远,到后来的致远书记,再到这会肖书记,从这小小的细节变化便能看出冯书记心里很是不快。
    肖致远听到冯宝山的话后,心里暗想道,我正想找你说这合同的事呢,你竟抢先提出来了,正合我意。
    “书记,你说到合同,我想起一件事情来。”肖致远沉声说道,“在这之前,我便让人去档案室找过了,但始终没找到乡里和渔业公司签的承包合同,不知书记知不知道这合同放哪儿去了?”
    在这之前,冯宝山便听冯强说过合同的事了,听到肖致远的话后,当即沉声说道:“合同当年是乡里和渔业公司签的,这么多年了,谁知道放哪儿去了!”
    冯宝山的回答在肖致远的意料之中,听到这话后,他毫不介意道:“没事,乡里的合同找不着,渔业公司那边有呢,我一会给冯总打电话。”
    当年为了将渔业公司搞到两个儿子名下,冯宝山费了好大气力,别的资料倒好说,至于合同是真没有。当年确实签了张纸片的,不过那压根谈不上是合同,早不知仍到哪儿去了。
    “强子虽说答应你了,不过能否找到合同难说难讲呀!”冯宝山看似随意的感叹道。
    在基层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冯宝山深知这时候一定不能讲话说死,模棱两可的,既能试探对方,又可使自己不至于太被动。
    “书记,乡里人员更替频繁,合同弄丢了倒也正常,如果说渔业公司也拿不出合同来,那便让人不解了。”
    肖致远说到这儿,略作停顿道:“渔业公司若是拿不出合同,又执意向养殖户们收取服务费,乡里则完全可以考虑将其收回。”
    肖致远这话半点面子也没给冯宝山留,颇有几分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意思。
    “肖书记,这可不是件小事,你不会想一个人说了算吧?”冯宝山冷声说道。
    作为沂水乡一把手,冯宝山好久没见到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指手划脚了,说这话时,脸色很是阴沉,两眼直视着肖致远。
    “这事儿当然不可能我一个人说了算,不过众位党委委员们若是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的话,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肖致远毫不退让,沉声说道。
    肖致远话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事我说了不算,同样你说了也不算,必须上党委会讨论,届时,大家自有公论。
    “肖书记看来把握十足呀,此时我们在这儿讨论这事为时尚早,到时候再说吧!”冯宝山说话的同时,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话不投机半句多!
    肖致远见状,站起身来说道:“书记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再见!”
    肖致远刚走到门外,冯宝山便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往桌上一放,嘭的一声响清晰的传到了门外。
    老冯这是做给他看呢,肖致远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暗想道,你别说将茶杯扔在桌上,就算将其砸到地砖上,也别想将这事蒙过去。
    如今,冯宝山在沂水乡里一家独大,肖致远要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必须搞出点动静,而渔业公司的服务费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除此以外,之前在七桥村看到熊老三等人向宋成江必要渔业公司服务费时,肖致远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借此能为养殖户们免去这一不合理的收费,对其而言,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第三,肖致远目前主抓沂水乡的经济发展,作为水乡,他只能将着眼点放在水产养殖上,而渔业公司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晚碰不如早碰。
    肖致远走远之后,冯宝山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重重的拍在沙发扶手上,口中怒声道:“他妈的,老子真是吃饱了撑着了,怎么想起来让这小子主抓乡里的经济的,这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就在冯宝山自怨自艾之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见儿子冯强的号码后,冯书记一脸郁闷的摁下了接听键。
    “喂,爸,谈的怎么样的?”冯强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怎么样,那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是气死老子了!”冯宝山一脸愤怒的说道。
    听到冯宝山的话,冯强心里咯噔一下,低声说道:“怎么,他连您的面子也不给吗,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渔业公司为冯家父子带来了高额的回报,如今也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肖致远若是紧抓住这点不放的话,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先搞一份承包合同来,他既然要看的话,给他看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着!”冯宝山怒声说道。
    作为沂水乡的土皇帝,肖致远的作所作为已超出了冯宝山所能承受的底线,这会颇有几分和对方好好计较一番之意。
    “合同我已经让人去搞了,一会便能好了。”冯强沉声说道,“爸,你也真是,怎么能让这小子主管乡里的工业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听到儿子的抱怨后,冯宝山心里虽很是不爽,但他说的一点没不错,让肖致远负责乡里的经济确是没事找事,但这会后悔已来不及了,总不至于再召开一次党委会重新调整分工吧!
    冯宝山在沂水乡虽一家独大,但也没到任意妄为的地步,何况他真要是那么做的话,肖致远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一顶一言堂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想甩都甩不掉。
    “行了,就这样!”冯宝山说到这儿,啪的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耳边传来的嘟嘟忙音,冯强眯缝起了眼睛,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说不上来,略作犹豫之后,快步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临近中午时,冯强走进了肖致远的办公室。
    “肖书记,这是乡里和我们渔业公司所签合同的复印件,你看一下!”冯强将手中的纸片递了过去。
    肖致远伸手接过来之后,扫了一眼,沉声说道:“冯总,麻烦你将原件拿过来给我看一下,没问题吧?”
    冯强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说完这话后,冯强便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肖致远将那份复印件拿在手中,扫了两眼,心里暗想:“这东西显然是搞出来的,老冯、小冯只怕你们这次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冯强打完电话十分钟后,便有人将原件送过来了。
    “给,肖书记,这是合同原件。”冯强边说,边将合同递给了肖致远。
    肖致远接过合同,看似随意的说道:“冯总,你们这合同保存的真好呀,这么多年了还像新的一样。”
    冯强听到这话后,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这合同是怎么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搞好之后,忘记做旧了,这会让肖致远抓到了把柄,压根没法解释。
    “这合同和复印件完全一样,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你们向养殖户们收取的服务费便合理,我仍是之前的意见,冯总,考虑一下,给我个答复。”肖致远在说话的同时,将合同递还给了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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