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也不去衙门,直接跟着姚书棋去了新买的宅子。
    这里的房价与京城比那是天壤之别,不过姚书棋知道家中人口不多,新买的宅子面积就跟京城差不多,连屋舍与开阔程度也极相似,让陈氏和杜锦宁感觉十分亲切。
    姚书棋依着陈氏和杜锦宁的居住习惯,早已将正院和杜锦宁所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添置了新的家俱。
    而最让杜锦宁满意和让跟来的御卫崩溃的是,姚书棋来之前被杜锦宁耳提面命过,她院子附近的树都被砍光了,不光大树被砍光,便是连茂密些的灌木都没有。
    她现在所住的院子,三面被水面十分宽阔的池塘所环绕,剩下的一面则是光秃秃还没插秧的稻田。院子围墙上不知何时已种下了从京城运来的七八株爬藤月季。这些月季目前被剪了枝,但根茎粗大。可想而知等它们窜起枝来,爬上围墙,杜锦宁这院子会被这些带刺的植物保护得何等严密。
    两个御卫看到这情形,满脸懵逼。
    这让他们怎么护卫杜锦宁啊。
    皇上曾给他们下过命令,只保护,不偷窥,免得引起杜锦宁的反感。所以杜锦宁的屋顶他们是不敢呆的。而不呆屋顶,这里方圆十来丈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他们的落脚和藏身之地。
    “怎么办?”御卫乙问同伴。
    御卫甲想了想,满脸无奈地道:“我去跟杜大人商量商量。”
    本来他们是暗卫,就是在暗中保护人的。平时都不会出现在人前。唯有被保护者遇到危险时,他们才会出来震慑一番。却不想上次他们就被杜锦宁喝破了行藏,现在更是被逼得现出了原形。
    他们奉皇帝的命令去保护或监视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御卫甲跳下大树,朝杜锦宁院里走去——这棵大树,离杜锦宁的院子极远,需得穿过一个弯弯曲曲极长的木桥,或是走过极长的蜿蜒田梗路,才能到达杜锦宁的院子。
    因为视野开阔,御卫甲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并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杜锦宁。
    杜锦宁正看着下人归置行李,听到这话,她走出来朝远处一瞧就笑了起来,转头表扬姚书棋:“这事办得好。”
    姚书棋得意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知道有人保护(监视)自家少爷,他放着别的更好的宅子不买,特意选了这处宅子,还令人将几棵几十、上百年的大树都伐了。现在看来,他的这番心思真没白费。
    见杜锦宁似乎早早就发现自己了,御卫甲充满了挫败感,因此走到杜锦宁面前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杜大人,皇上派我等来保护你。你现在这住处,连让我们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跟皇上交待。所以还请换个地方住。”他板着脸,语调里全是命令的口吻。
    “哦?你确定是保护我,而不是关押我?”杜锦宁的神色淡淡的。
    虽说赵晤是好意,有这两个御卫保护,她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但这不代表这两人能做自己的主子,对自己发号施令。
    说白了,这两人既领了皇命,即便她对他们恶言相向,他们也得捏着鼻子拼了老命地保护她。
    她可不惯着这些人。依着人的劣根性,她今天乖乖听话了,没准这两人就指手划脚,命令她按他们的意志行事。
    果然,一听她这话,御卫甲的表情就有些尴尬。
    “呃,杜大人说笑了,皇上自然是让我们保护您,而非关押您。”他倒能屈能伸,杜锦宁的态度稍一强硬,他就软了下去,拱手行礼,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杜锦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道:“你们无论是住在树上来还是躲在墙根,都风餐露宿的,太辛苦了。我选这院子居住,其实也是为你们好。我在府里时,只要把那座桥守住,就不会有危险。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太过紧张。我叫管家拔个院子给你们住着,你们平时轮流看着那座桥就成,稻田那边有我家护院看着。我出府的话,你们再暗中跟着,如何?”
    御卫甲大感意外。
    “您选这院子住,是为了我们?”他感动地问道。
    做他们这一行的,出任务的时候真是万分辛苦。可从没人体恤他们。
    当然,那些人没几个像杜锦宁这样能够知晓他们存在的。就算知道了,也装作不知。像杜锦宁这样正大光明地把他们从暗处拉出来,还将他们这皇宫暗卫当护院使唤的,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一部分的原因吧。”杜锦宁道。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防止这些人知道她的秘密。
    叫了姚书棋安置好这两个御卫,杜锦宁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她洗了头洗了澡,吃过晚饭便歇下了。
    骑了大半天的马,中午还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她即便年轻身体又好,也不大顶得住。
    第二日起床,照例打了拳吃过早餐,姚书棋过来问道:“少爷要不要去衙门一趟?”
    杜锦宁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去走一遭。”
    不去衙门,错在于她,会说她不把上司放在眼里;但去了衙门受冷遇,那么错的就是曹知州几人了。
    话说,皇上派的御卫,应该还担负着给皇上传递消息的任务吧?
    换上官服,杜锦宁上了马车,直奔州衙而去。
    衙门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了表示清廉,没哪个当官的会在自己任上花钱整修衙门的,一般衙门都很破败,润州的州衙也不例外。
    杜锦宁到那里时,正是差不多到点卯的时候。
    守门的衙役看着一个穿从六品补子官朝的年轻人从马车上下来,便知道是新来的同知大人了。
    他迎上前来拱了拱手,淡淡地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找谁?”
    “我是新任同知杜锦宁。知州大人在吧?领我去见他一见。”杜锦宁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哦?”衙役打量了杜锦宁几眼,笑道,“杜大人倒是挺年轻。”
    杜锦宁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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