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戴亭立下约定后便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戴亭不想错过李元婴成亲,采取的是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动作又快又狠,直接把不服占婆女王的势力都给端了。
    很多人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盘踞在这里的不是什么温和的、爱啃草的小绵羊,而是一条要命的毒蛇!偏这条毒蛇还挺得人心,那群给他种地的流民一个两个都扔下锄头、抄起刀枪说要夺回自己的家园!
    这些卑贱的贱民,什么时候居然敢反抗了?!
    占婆的达官贵人们都愤怒了,派出士兵要将这些胆敢反抗的贱民杀个干净。同伴的鲜血染红了“贱民”们的眼睛,他们安安分分地种地、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凭什么要被夺走一切、凭什么连命都要被夺去,这些人对他们连对猪狗都不如!
    随着民众突如其来的血性暴/动,贵族和官员几乎在数日之内被杀了大半,原本富丽堂皇的宅邸一夜之间被鲜血染红了。
    所有的荣华富贵、权势利益,都随着死亡而化为一阵烟云。
    这时女王一身红衣亲自登上城楼,向百姓下诏表示要效仿大唐实行均田制,给每一个百姓分土地,让每一个百姓都能有土地可耕作、有家园可以休养生息。
    剩下的官员和贵族全都是女王的支持者,见那些有异心的人都死于非命,心中难免对女王多了几分敬畏,自都全力配合女王的安排,积极宣扬女王的仁德。
    至于分土地,死了那么多达官贵人,把他们的土地全分了就好,又不用分到他们头上,没必要犹豫,眼下还是先稳住局势最要紧!
    这些事戴亭都没有再掺和,只多留了一部分人在占婆这边守着庄园,自己载着稻种北归。
    初登船时,天气还炎热,一路往北驶去,海上的天气便渐渐糟糕起来。入冬后还偶有风雪阻道,路上还有艘船触礁损毁,好在他们船多,及时把人和粮种都抢救到其他船上,勉强也算得上是平安无事。
    沿着茫茫大海行了数月,走了停、停了走,出海的船队终于平安归来。港口处船来船往、码头上人也不少,听闻是滕王府的船队归来后大伙都很期待,想看看这次他们是不是又满载着金银珠宝。
    令他们失望的是,这次船上扛下来的是一个个平平无奇的麻布袋,瞧着就是平时装粮食的。看那形状和重量,似乎确实是粮食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稀世珍宝。
    到最后一船,才勉强有点看头,最先下来的是两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它俩长得一模一样,一下船就张口聒噪起来:“大!”“真大!”“好大啊!”前来搬运货物的伙夫又是稀奇又是骄傲,他们这个海港当然大,听人说南边的海港全没他们气派!
    除了这双会说话的鸟儿,余下的都是一个个檀木箱子装着的宝物,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光看箱子就知道里头的东西价值不菲。
    这次戴亭没说归期,李元婴没到港口接人,戴亭自己组织人手把东西往滕州运。一路上,他们带回来的一车车的粮种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滕州竟都开始从海上囤粮了?难道海上运来的米更好吃?
    直至戴亭快回到滕州了,李元婴才晓得船队已经回来。这会儿还没出正月,天气有点冷,赶巧这天不用出门拜年,李元婴正窝在火炉边听人讲故事,得了消息故事也不听了,领着人去接戴亭一行人。
    两边一见面,自是少不了温酒说话。戴亭给李元婴讲了占婆那边的变化,这次他是真的低调行事,没准备搞什么大动作,不过既然占婆女王说愿意给他们当育种基地,他们好像没理由不答应。
    李元婴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晓得占婆那边的气候如何。听到戴亭说占婆那边稻谷有时可以一年三熟,有些稻种还十分耐旱,对水土的要求很低,他觉得戴亭做得太对了,这可不就是理想的育种基地吗?
    既然那占婆女王愿意动员百姓帮他们搞育种工作,还肯帮他们搜集周边各国的作物品种,麻烦一些也值得!
    李元婴说道:“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象一年可以种三轮稻谷?”他现在对种植也有了点经验,“就是地力可能跟不上,还得多想些肥田之法。”
    戴亭点头。
    不管怎么样,找到好粮种都是好事。李元婴叫黄莺吩咐下去,让人今晚就给每个人蒸一碗这种占婆带回来的米,要是吃着还算能入口,他们今年就全力试种这些占婆稻种。正事谈完了,李元婴才兴致勃勃地说:“正好我的喜服做好了要试穿,一会你也和骆宾王他们一起帮我看看合不合身!”
    作者有话要说:
    戴亭:虽然我这次很低调,但还是不小心参与了他国内政,这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想做的。
    小王爷结婚倒计时!
    200、第 200 章
    李元婴蹦跶了半年, 能琢磨的都琢磨了, 现在可比刚定下婚期时消停得多, 琢磨的也就迎亲穿的喜服了。他天生长得俊,一身红袍子穿在身上更显精神, 瞧着就是天底下最神气最得意的新郎。
    因着是李元婴的大喜事, 骆宾王等人都猛夸他一通, 说是这身喜服再合身不过了。李元婴穿着去给每个人摆显了一番, 提前过了把新郎瘾, 要不是狄仁杰拦着,他怕是还要跑去魏家那边给魏姝看。
    狄仁杰和武媚感慨:“都要成亲了, 还跟个孩子似的。”照理说李元婴年纪也不算很小了, 今年已经能算十八九岁,看晋王李治就知道了,搁别人这年纪都都是几个孩子的爹。可他们着实很难想象李元婴当爹的光景, 这小子怕不是要比他儿子还像小孩儿。
    武媚道:“殿下这样挺好。”
    若是可以的话,谁不想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她们也许永远无法放纵肆意过自己的人生, 但她们可以护着他快活一世。她相信滕州会变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她相信李元婴会闹腾出个不一样的未来, 将来青史之上也会浓墨重彩地记她们一笔。
    即便一切才刚开始,她也有这样的信心。
    仲春伊始,李二陛下的御驾便从长安出发前往泰山封禅。坐镇长安的仍是李承乾,他伤已经好全了,虽有点后遗症, 却不甚严重,并不影响他的太子之位。
    不能去看李元婴成亲,李承乾难免有些遗憾,不过他把李象塞进了随行队伍之中,让李象代他去祝贺李元婴大婚。当然,随行的还有长长的送礼队伍,他们幺叔成亲怎么能少了贺礼!
    李二陛下看李承乾一副要把东宫搬空的模样,暗道自己生了个败家儿子,妹妹出嫁都没看他把自己的家底掏空。这小子要是把东宫掏空了,还不得从他这边支钱?
    儿子都这么大方了,李二陛下也不甘落后,又让人往礼单上添了一串,不管加点什么,总得比东宫的箱笼要多才行。
    虽说李二陛下开的是自己的私库,可别人又不是眼瞎的,数数他们都搬出了多少东西就晓得这对父子俩手笔有多大。
    李二陛下这么一较劲,很快把魏征惊动了。这小老头儿自从上回病了一次,精神瞧着越发好,喷起人来一口气能喷一个时辰。
    即便这些东西是要给自己孙女婿的,魏征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李二陛下喷得狗血淋头,要他按照早前拟定的礼单给李元婴赏赐,不能在这方面搞特殊。开了这个头,往后再有别的藩王成亲该怎么搞?你的库藏有多少可以搬?行行好给太子留点家底吧!
    魏征喷完李二陛下又去喷太子,这件事他喷起来最有资格,毕竟婚后这些礼物指不定都归他孙女管,他来拦着不让送再适合不过了。
    魏征喷起人来威力巨大,李二陛下父子俩都被喷萎了,随了魏征的意思把贺礼减了一半。减一半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再减他们觉得拿不出手!
    远在滕州的李元婴听说了这事,唉声叹气地和魏姝说:“你祖父可真败家,那都是皇兄和大侄子送我们的,他非挡着不让送。”
    魏姝道:“再多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你不是早把圣人私库里感兴趣的东西都要走了吗?”李元婴撒泼打滚功夫一流,想要什么早讨走了,寻常宝贝再多他也看不上眼。
    李元婴听魏姝这么说觉得也对,当下也不再遗憾,继续每天兴致勃勃地看看自己的婚礼准备进程。
    最近他又琢磨了一个东西:喜糖。
    糖这东西是稀罕物,百姓很少能吃上,吃的大多是饴糖或者蜜糖,有点粘牙。去年天竺有个叫摩揭陀的小国前来朝贡,给李二陛下献了一种叫石蜜的糖,说是从甘蔗熬出来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非常好吃。
    李二陛下看着冷酷无情,实际上挺好甜食,他吃着觉得好,叫人送了一批给李元婴尝鲜不说,还遣王玄策等三十人为使者去天竺带几个石蜜匠回来教教大唐百姓熬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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