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休朝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因为他们的皇上接下来几天又终日忙碌了起来,直到前线传来一道消息,才让满朝文武百官惊震惊不已。
    那最近势如破竹的柳将军居然在战场上中了敌军的埋伏,身受重伤,如今命在旦夕,前线将士人心惶惶,这让众人如何能不震惊。
    当柳吟知道这个消息时也被吓了一大跳,脑子跟断根弦一样,直到在确定消息属实后,才立马往长春宫赶去,等到地方后,也来不及让人通传就走了进去。
    屋里烧了地龙,纵然外面寒风肆意,里面依旧温暖如春,而就在软榻上正迎面对坐着两人,穿着命妇服饰的中年女子正拿着手帕轻拭着眼角泪痕,面上全是铺天盖地的担忧。
    许是看到了来人,太后也是眉头一皱,“今日雪刚停,你怎就过来了,哀家早就说过,凡事都要以你腹中孩子为先。”
    话是如此,可她风韵犹存的面容上依旧掩盖不住那么忧心,柳吟褪下狐裘递给细云,自己也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哥到底如何了?”
    说到这,张氏哭的就更厉害了,双眼甚至泛着红肿也不知到底哭了多久,看到女儿过来,也是赶紧握住她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此事情况未明,只是听前线传来的消息,你大哥如今受了很重的伤,其他的……就连你爹爹也不清楚。”太后拧着眉心沉沉的叹了口气。
    屋里并无其他人,闻言,柳吟也是心头一紧,眉间紧蹙,可看着她娘这副模样,也是揪心的安慰起来,“娘您不要太担心了,大哥定会无事的,我待会就去问问皇上具体情况,一有大哥的消息就立马告诉您。”
    话落,张氏却是抹着眼角,埋怨似的道:“我早说这次不能让你哥出去,会有血光之灾,他非不听,这下好了,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让我与你爹日后怎么活呀。”
    说着,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柳吟深怕她娘把眼睛哭坏,只能一个劲在那里安慰着她,其实她有些疑惑,如果她哥真出了什么事,秦砚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好歹也会派人过来看一下她如今的情况,毕竟自己如今怀着身子情绪肯定不能起伏太大。
    而且他之前也说会发现舟国的求和,按理说前线的战事应该会停歇才对,可为什么还会厮杀的这么厉害?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怀疑,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她也不知道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可见事情是定然不能泄露的。
    “而且,听闻镇南王父子昨夜逃了,还四处散布谣言,说皇上想斩杀功臣,当真是无耻之极。”太后气的一掌拍在桌上。
    听到她的话,柳吟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镇南王父子居然逃了,可是这个时候对方要是举兵的话,岂不是屋漏偏逢雨!
    没有在长春宫逗留太久,柳吟忍不住徒步前往御书房,纵然雪停,可地面依旧残留着不少积雪,湿滑无比,她只能慢下了步伐。
    等来到御书房外时,只见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一批批官员,她还看到了她爹,不过碍于其他人在,两人并没有上前说话,儿子出事,柳国正脸色自然不好,只是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待看到女儿后,也只是对她使了个眼色。
    后者像是明白了什么,跟着微微点头,她也有些事想和她爹问清楚。
    门口的禁军从来都不拦她,等她推门进去后,只见寂静无声的屋内正坐着一道明黄的身影,他身姿颀长,正神情清淡的看着桌上的折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为何,一看到对方的模样,柳吟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也知道进来的是谁,书桌前的人只是随手放下折子,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小脸被风吹的泛红的女子。
    “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吗?”柳吟一脸紧张的问道。
    话落,男人只是随手端过一旁的茶盏,声音平静,“也不见你如此关心过朕。”
    柳吟:“!!!”
    深呼吸一口,她继续皱着眉上前拉住他胳膊,“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而且这人又没有出事过,再说当初在扬州时,自己也担心过他呀。
    抿了口清茶,男人眼帘微垂,棱角分明的轮廓依旧平静无波,一边淡淡道:“你觉得什么是正事?”
    清淡的语调让柳吟顿时垮下脸,她不是傻子,一看对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就知道她哥多半是没出事,要么就是伤的不重。
    “你就告诉我大哥他到底有没有危险嘛?”她皱着小脸认真问道。
    许是想到什么,她忽然上前一步捂住他嘴,神色怪异:“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如今大家都以为她大哥出了事,可如果对方告诉她大哥没有事,柳吟不敢保证会不会和她娘说,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就不会左右为难了。
    拉开她手,秦砚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目光专注,“这肚子好像大了不少。”
    第92章 动了
    素色狐裘遮挡不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知道别人四个多月的肚子有多大,可柳吟的确听太医说过几次,好像她这肚子的确比寻常女子大了一点点,不过她觉得肯定是这些人每天给自己喝的补汤太多,导致孩子发育太好才变成这样的。
    “这还不是你们天天让我喝那些药膳,而且你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我肚子大了,可见以前都没有注意过人家!”柳吟瞬间皱起眉,就这么一脸幽怨的的望着他。
    像是习惯了这小姑娘的倒打一耙,秦砚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折子,语气平静,“朕本想说说你大哥的情况……”
    柳吟:“……”
    有句话说的好,所谓成大事者肯定得能伸能屈才行!
    深呼吸一口,她立马一脸讨好的走到背后,俯身抱住对方脖子,凑近男人耳边轻声道:“表哥?”
    折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参奏的字眼,秦砚只是随手批注着,棱角分明的轮廓不带任何情绪。
    “皇上?”看着眼前立体的侧颜,柳吟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轻细,“太子哥哥?”
    目光一顿,男人薄唇微启,“不是不想知道?”
    撇撇嘴,柳吟就这么抱着他脖子轻声呢喃起来,“我就只是想知道一点点情况而已,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她也很纠结,一边怕忍不住告诉她娘,一边心里却又很着急,怎么说她这个大哥对她还是很好的,柳吟自然不想对方出事。
    余光扫了眼后面的人,男人随手抬起折子敲了下她脑门,“还说不是奸细,待会转身就把朕卖了。”
    捂着额头,柳吟不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她爹好像的确在外面等她,这人难道是长了千里眼吗?
    “天天就知道骂人,我要是奸细,那表哥算什么?你还跟奸细生了个孩子呢!”她轻哼一声转身就要走人。
    不说就不说,反正她已经猜到了她大哥肯定没事,不然这人不会这样逗她,就是憋着坏每天欺负自己他才会开心。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秦砚依旧神色如常的看着折子,声音不急不缓,“风大,莫在外面待太久。”
    柳吟:“……”
    一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顿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只见她爹依旧在不远处站着,忍不住看了眼后面的人,她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真有千里眼,怎么什么都知道。
    盖上狐裘帽,她一边往承乾宫的方向走着,柳国正立马左顾右盼的跟了上去,细云等人也识趣远远的落在后头,人迹稀少的宫道上一时间好像只剩下两人。
    “怎么样,皇上有没有说你大哥的情况?”也顾不得其他,柳国正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
    闻言,柳吟愣了愣,看着她爹面上掩饰不住的焦急,一时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她不能说,她不知道秦砚在计划什么,可明显此事是机密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如何了,一切也都只是猜测。
    “皇上没有说。”
    半响,她还是低下头,神情凝重,“不过只要前线没有坏消息传来,想必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爹爹也莫要太担心了,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您和娘的。”
    寒风吹动耳边的发丝,柳吟垂下眼帘,掩住眸中那抹不忍,也从不知夹在中间会这么为难,她爹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如今定是担心坏了,可秦砚连她都没有说,可见此事的严重性,自己肯定不能一时冲动而坏了他的计划。
    闻言,柳国正顿时一急,“那……那皇上有没有说你哥伤在哪吗?会不会……”
    说着,他不自觉别过头,老眼中渐渐泛起抹红润,国字脸紧绷一片,鬓角的白发越发清晰,整个人在寒风中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纵然权倾朝野半辈子,可此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手心一紧,柳吟张张嘴,良久,还是抬手拍拍她爹的肩,双目通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想必大哥也不愿看到您如此为他担心。”
    鹅卵石小道不时走过几个宫人,看到两人都纷纷屈身行礼,柳吟不急不缓的走在前头,眉眼间带着抹忧郁。
    寒风肆意,柳国正缓和了心绪,忽然目光悠远的看着那没有边际的天空,声音透着复杂,“或许你是对的。”
    “爹老了,再多的权势又如何,又怎敌得过一家人平平安安。”他深深叹口气,神情透着疲倦,“如若你哥此次能平安回来,我就辞去族长一任,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别人始终都是别人,什么也没有自家人重要。
    况且,他为柳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看着一旁神情疲乏的人,柳吟莫名鼻子一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她也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世家的担子压在每个人身上,不是不去管就能不去理会,只要她们还姓柳,他爹必定就不会看着柳家败落,有些骨子里的责任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爹爹能这样想自然最好不过,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柳家强大,只是我不愿看到那些人做着一些违法乱纪之事来谋取私利,我想看到的,是像大哥这种凭借自身实力来让柳家逐渐变得强大,而且皇上不是忌惮柳家,只是爹爹的所作所为无法让皇上全心信任罢了,您大可扪心自问,如若皇上真的想打压柳家,又如何会给大哥这个领兵出征的机会,这可是整整八万兵权,不过因为大哥比您更懂的为臣之道,况且如今的柳家,寻求的应该是稳定,而不是更多的权力。”她神色严谨。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柳国正偏过头,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女儿,那精致的眉眼依旧一如当初,可与记忆中那个鲁莽不懂事的女儿比,眼前的人变化的让他只觉得格外心情复杂,是他真的老了,还是女儿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我说的不好听,可我也只是想了爹爹好而已,您要相信大哥,他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定能逢凶化吉的。”柳吟面上全是肃穆。
    闻言,柳国正并未说话,待目光落至女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他神情也逐渐柔和了下来,半响,才轻叹一声,“你说的对,爹爹会回去考虑清楚的,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莫要再和以往那般跳脱,不然我定会让你姑母好好教训你。”
    是啊,他都是要做外公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就知道每个人看到自己都要念叨一下孩子,柳吟当然是敷衍着点点头,这种话刘嬷嬷每天念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三句有两句都是离不开孩子。
    没有在外面待太久,她很快就回了承乾宫,太后很快就派人过来问了情况,柳吟也只是说不清楚到底如何,其实她也很担心,可是又不能问,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她真的不希望她爹娘再这样担忧下去了。
    看了会书,等用了晚膳后,她就在那里绣着虎头帽,绣着绣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屋里的光线倒是格外刺目,她不由伸手挡了下。
    直到余光扫到一旁的人时,她才仰起脑袋,却只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个人,此时正看着书,自己脑袋正枕在他腿上,身上还盖了件薄毯。
    男人也不知来了多久,大手一直覆在女子隆起的腹部上,轻柔又小心翼翼,许是见人醒了,忽然眉梢微动,“刚刚他动了。”
    第93章 造反
    柳吟愣了愣,跟着又沿着他视线看向自己隆起的腹部,一时间神情顿时怪异了起来。
    “才四个多月怎么可能会动,人家都是五六个月才动的,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她撇撇嘴坐起身,跟着又拿过桌上的一块山药糕咬了一口。
    有句话说的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些人每天盯着自己肚子,出现幻觉很正常,柳吟并不打算和他辩驳。
    一边看着书,秦砚神情未变,只是漫不经心的道:“那许是随了你的性子。”
    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闻言柳吟还有些不解,可不知想到什么,顿时脸色一变,就这么一脸幽怨的看着后面的人,这人拐着弯骂她懒还不够,现在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的性子怎么了?”她撇着嘴轻哼一声,“人家那么善良漂亮又大方,不是我说,就算不嫁给表哥,那上门提亲的人也早就从皇宫排到京城外了,像那个徐大人和刘大人,以前可还专门让人上门给他们儿子来提亲过呢,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爹!”
    虽然原主脾气不好,可长的好呀,自然是有人喜欢的,反倒是这人,就知道看不起人,要不是皇帝,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
    话落,秦砚只是瞥了她眼,眸光微动,徐木安,刘武。
    见人又不说话,肯定是说不过自己了,柳吟立马又凑过去脑袋靠在他肩上,一边咬着糕点淡淡道:“表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说着,她又一个人认真的数落起来,“因为你长好看,又是太子,嫁给你的话以后肯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世间去哪里寻这么好的亲事呀?”
    听着耳边的念叨声,秦砚忽然看向一旁的人,声音清淡,“荣华富贵的感觉怎么样?”
    知道这人又要找麻烦了,柳吟赶紧抱住他胳膊,一本正经的道:“那也要看是谁给的荣华富贵,我就只喜欢表哥给的。”
    一个人要是连最基本的求生欲望也没有了,那和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油腔滑调。”他神色如常,视线一直落在书页上。
    柳吟默默做了个鬼脸,就知道这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四个字,要不是知道这人的真面目,她还真要以为对方是什么斯文有礼清心寡欲的人了。
    喝了口温水,许是想到什么,她忽然看着他手里的书道:“要是我难产的话,表哥会是保大还是保小呀?”
    不是她悲观,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落后,而且她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听说有些人生孩子需要一天一夜,她越想越后怕。
    没有说话,男人神情未变,只是随手端过桌上嗯茶盏,不急不缓的抿了口清茶。
    “我是认真的,如果真有这一天,表哥一定要保小,不然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她趴在桌上,一边摆弄着桌上的糕点,神情有些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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