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事,谢绯觉得大街上一点也不安全。
    林然然笑道;“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们两个不要出商场知道吗?等我回来找你们。要是饿了,就在稻香村买点儿吃的,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去吃全素斋。”
    三人兵分两路。林然然先去找了昨天的那位杂货店大姐。这位大姐果然能耐,居然给她弄来了总共十八瓶茅台,瓶子的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个批次的。
    林然然拿起瓶子看了眼标,眼睛顿时瞪大:“飞天!”
    再拿起一瓶,却是葵花标。再拿起一瓶,又是红星标。林然然脸都憋红了。
    大姐看她表情古怪,忙道:“你不是有多少收多少吗?我们店没货,这些可都是托熟人从仓库搜出来的,虽然盒子旧了点儿,但酒没坏!”
    林然然慢慢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这盒子旧是旧了点,没事儿。就是这酒,还有吗?”
    那大姐道:“这么些还不够啊?”
    林然然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道:“南方人都爱这酒,上档次!”
    大姐道:“你知道这酒现在多紧俏嘛?没点儿关系还弄不来。商场里都难买!能给你弄这么多已经是运气了。”
    林然然被提醒了,商场里还能买!她掏出钱来,数了二十张大团结给大姐:“这是酒钱。”
    这些茅台一瓶价格在7块到8块,十八瓶一百四顶天了。大姐捏着钱,激动道:“这钱……多了。”
    林然然笑道:“这是您的辛苦费。”
    大姐平时也偷偷倒腾过这些,顶多赚个十几块钱润手费。这年轻姑娘出手也太大方了!这都抵得上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大姐心头火热,琢磨开了:这南方来的姑娘不懂行,傻大方?看她这熟练的样儿不像。看来这茅台酒在南方黑市上一定卖得很贵。
    大姐道:“我再去给你找找。不管有没有,后天你还来这儿找我。”
    林然然笑道:“一言为定!”
    大姐一转身回店里喊了个学徒给自己顶班,匆匆跑去找酒了。林然然带着一堆酒,眼瞅着周围没人立刻收进空间里,自己也跟着进去。
    林然然看着一堆茅台酒,手都抖了,一瓶瓶地看过去。
    林然然上辈子看过一个新闻,一瓶五十年代“飞天”标的茅台拍卖出两三百万的天价,把她深深地震惊了。后面就去搜索了一下茅台的资料,从而了解到“三大革命”和“葵花”。
    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代,茅台酒把出口的“飞天”标改为葵花标,寓意“葵花向阳心向党”。而大叶葵花则极为罕见,因为出现的时间很短。曾经一度被认为是不存在的,直到一次拍卖会上,一瓶大叶葵花惊现,并拍出五十万的天价,也弥补了茅台酒在这段时期的空白。
    红星标则是三大革命期间的产物,是内销酒,品相完美的可以卖到二三十万。
    作者有话要说:陆青棠: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小顾:离我远点。
    茅台酒这段时间线是我瞎扯的,葵花标出现的时间是78年左右,然然这个时期还没出现。
    第228章
    清点完这些茅台酒,只有两瓶飞天,三瓶罕见的大叶葵花,剩下十瓶是葵花,三瓶红星。现在她手里居然有十八瓶!林然然抱着这些酒,激动得仿佛抱住了一堆金子。
    接下来的时间林然然跑遍了附近每一家商场和供销社、杂货店,可惜茅台酒可不是那么能轻易买到的东西,她陆陆续续只买到了七八瓶茅台,而且大多是70年以后生产的。看来还是得等那位有门路的大姐才行。
    走累的林然然在一家饭馆里点了碗炸酱面,一份京酱肉丝,吃完了就向地安门走去。
    北京的地安门原名“后门桥”,也是老北京城一处文玩聚集的地。在清末,常常有太监从宫里盗出宝贝,旗人也会倒腾一些东西去换钱补贴家用,这儿形成了一片古玩商店,能淘到宫里出来的宝贝。
    这里比琉璃厂热闹一些,好些穿着深蓝色布衣的人操着手站在那儿晒太阳,眼神却不断地在林然然脸上溜来溜去,似乎在评判她有没有购买力。也有一些穿戴不错的背着手在路上走着,跟那些小贩对个眼神,就一块走到巷子后头小声说着什么。
    林然然猜这些人应该有暗号,可惜她一无所知,只能在这来回走了两圈。好些人都盯上了林然然,看她穿戴不错,长得又漂亮,应该是个手头有钱的主儿。不过这条街上很少见到外来人,何况是个年轻的女生,也许只是走错路的外地姑娘吧。
    林然然暗暗着急,突然咳嗽了一声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块崭新的表来。
    那是一块进口的海鸥牌手表,虽然比不上顾裴远的劳力士,在黑市上已经足够彰显财力了。
    果然,立刻有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凑上来:“姑娘,我这有几样好东西。”
    说着偷偷露出手里的一个珐琅粉盒儿。林然然翻了他一个白眼:“拿大路货蒙谁呢?”
    小伙子铩羽而归。
    林然然郁闷,看来古董这一行水太深了,自己一看就是个外行,都想坑她。
    林然然正想离开,一个中年男人赶上来:“姑娘,姑娘等等。我这有些东西,您给掌掌眼?”
    ”什么东西?”林然然抬眼。
    中年人手放在怀里,轻轻拿出一样东西晃了下,是个玉雕的佛像。
    林然然心中一动,面上却装作矜持和懂行的样子:“那就看看吧。”
    她跟着中年男人走到巷子后头,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佛像。
    这佛像是一尊闭眼的观世音,玉质细腻,雕工精湛,连观世音的眼皮褶皱都精细地雕刻了出来。而且佛像的面容温和慈悲,林然然一外行看了都心生喜欢。
    林然然只看了一眼就把佛像还给他:“没别的了?”
    中年男人道:“当然有。”
    中年男人又掏出了几样东西:一个暗金色圆形项圈,看不出材质,一个镶红蓝宝的玉石项圈,翠嵌珠宝蜂纹耳环,一串说不上材质的粉色珠子,一个珐琅鼻烟壶。
    样样都漂亮,可林然然样样都不认得,只抓着那个镶宝石的玉石项圈在手里反复地看。
    中年男人见她喜欢,说道:“姑娘,这个可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
    “是吗?”林然然不置可否地拿着那个项圈,“开个价?”
    中年男人便伸手来拉她的手,林然然忙把手一缩:“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直接开。”
    这是从前常用的交易手段,两人将手放在袖子里互相比划开价。林然然可不愿意被一个大叔拉着手。
    中年男人尴尬地一笑,道:“那就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又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
    “你去抢吧!”林然然直接把项圈塞回他手里,掉头就走。
    “哎,回来回来,姑娘,这上头镶的可是红宝和蓝宝啊!”中年男人忙道。
    林然然冷哼了一声:“就这个东西,我拿块馒头去福门楼后头墙根底下,能换一把!”
    林然然把老朝奉的话搬过来现学现用,那中年男人一听,笑道:“原来是个懂行的。不过我可真没坑你,这串东西真是从宫里出来的,你瞧瞧上面这个红宝石,不是上用的能有这么通透?”
    林然然抱着手臂,摆出谈生意的做派来:“别给我打马虎眼了,你报个实价。我可不止买这一件,但我得看看你这个人实不实在。我可告诉你啊,你再忽悠我,我掉头就走,街上那么多人呢,我不相信买不着好东西。”
    中年男人咬咬牙,摸着下巴犹豫了半天,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头,又比了个二。
    瞬间降价一百,看来价格还是有水分。林然然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个八。
    中年男人嘶了一声:“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
    林然然哼道:“八十八,你这几样东西都给我。”
    中年男人直接把东西包起来,摆摆手:“伺候不起您,这不是砍价,是土匪!您找别人去吧!”
    林然然摊摊手,转身走了。
    三,二,一。林然然在心中默数,还没念到一呢,那中年男人就赶了过来,道:“行行行,我真是服了你了,姑奶奶,拿走拿走。”
    林然然笑吟吟地付了钱,把那包东西收进包里,悄悄摸了摸那尊玉佛。另外几样东西纯粹是添头,只有那个玉佛,林然然曾经在林婆子的那包东西里见过差不多的玉雕,玉佛座底下有个一模一样的表计,想来是出自同一个匠人之手。
    好东西过手不能看第二眼,这是林然然在老朝奉那里学到的,没想到一击即中,心中不由得意万分。
    林然然收好东西,立刻又有几个人凑上来跟林然然兜售。这些人卖的东西都很玄虚,什么乾隆年的官窑茶杯,西藏活佛开光过的天珠,足金小金佛,慈禧戴过的玉扳指,一个个吹得天花乱坠,报价也很高,林然然都没要。
    这时,刚才兜售粉盒的年轻人又凑了上来:“同志,我这真有好东西,你收不收?”
    林然然瞥他一眼:“我可不要什么粉盒子,胭脂盒子的。”
    “这回不是那些东西。”年轻人笑道,“你能在老虎刘手底下买着东西,证明你是个懂行的,我哪敢蒙你啊。”
    “老虎刘?”林然然疑惑地重复。
    “就是刚刚卖东西的那个,他以前是在这一片摆老虎摊的。”年轻人笑道。
    “那你都卖点啥?”林然然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看他面皮长得白净,口齿油滑,心中就不是很信任他。
    那年轻人不服气道:“你别以为我年轻,就觉得我手头没好东西。”
    林然然翻了个白眼,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好古董?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讨价还价的声音。一个戴着眼镜穿中山装的大爷,正在跟个小贩谈价。
    那小贩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宋代的砚台,8块钱不能再少了。”
    那大爷道:“我这里的就剩下5块钱,你就5块卖给我吧。
    那小贩道:“您常在我这儿买东西,也算老客了。实话告诉你,这块墨还有别人盯着呢,要不是看在您诚心,我早就卖给别人了。”
    那大爷推了推眼镜,道:“你千万给我留着,我这就回家再凑凑!”
    “成,那您可快点儿啊。”小贩道。
    那大爷便夹着腋窝下的一卷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林然然忍不住走过去,问:“你在卖什么呢?”
    那小贩笑着亮出一个东西,只见是一块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砚台,上头雕刻着山水纹路,翻过来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标记:“这块是宋代的砚台,姑娘你要是诚心想要,八块卖你了。”
    林然然笑了笑:”刚才那位大爷回家取钱去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还是算了吧。”
    那小贩连忙拿出别的东西:“我这里还有砚台呢,还有上好的松烟墨,都是好东西!”
    林然然觉得他做生意不守诚信,不愿意跟他买,转头走了。
    那个年轻人又溜了过来:“你一个年轻的女同志买砚台做什么?我那多的是。”
    “吹牛呢。”林然然斜眼。
    年轻人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吹牛,特别是一个漂亮姑娘。年轻人忙道:“真的!破四旧的时候抄了好多,仓库里一大袋子全是这个,你要是想要我便宜卖你。”
    林然然不由得上下打量他一眼。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在破四旧的时候可是首当其冲被抄的,可这年轻人为什么能从仓库里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不会是赃物吧?林然然虽然想收东西,可不想为了这些东西去坐牢啊。
    年轻人脸一红:“嘿,那些可不是政府抄的呀,都是□□的时候红小兵们抄的,现在都丢在公会的仓库没人管。”
    林然然知道他没说实话,也没多问,道:“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年轻人道:“你要几块?”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虽然不知道砚台现在值几个钱,但林然然也听说过后世拍卖会上能拍出几十万天价的砚台。
    林然然笑道:“放心,我办完事之前都不会离开这里,你最好在四点半之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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