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单时,李睿忽然接到唐素打来的电话。唐素问他拿到药了没有,现在在哪,她马上带车出来接他。李睿违心的撒了个谎,告诉她说还没拿到,还要再等会,也不用她出来接,自己会打车回去。
    月上中天时分,一辆宝石红的奔驰轿车从水上明珠地下停车场驶出,来到地面后,很快汇入主路上五颜六色的金属洪流中,在大上海璀璨绚丽的夜景下驶向西北方。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李睿,一会儿观赏窗外的都市夜景,一会儿转过头来欣赏驾驶位上的绝色丽女,只觉上海滩的夜景虽美,但还是美不过许昕怡的丽色。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上海时,我带你出来玩,回去就稀里糊涂成了你的女朋友……”
    许昕怡娴熟驾驶着座驾左突右穿,某一时刻抽出空来发了句感慨,美艳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李睿也颇有几分感慨,道:“再有几个月,咱俩认识就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好快。”许昕怡脸上笑意收敛,感叹道:“是啊,快一年了,这一年我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满足于现状,得过且过,没有勇气去……去……”说到这却说不下去了。李睿心头一动,道:“没有勇气去什么?”许昕怡悻悻地笑了下,摇头道:“没什么。”
    李睿直觉她有心事,但眼见她不说,估计也问不出来,便也没有多问,心中暗忖,她年纪轻轻已是达菲制药这种知名外企的高级总裁助理,已经身处绝大多数同龄人只能仰望的位置,即便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许昕怡家距离黄浦江不远,位于内外环的交接处,算是上海的中心城区,从水上明珠开车出来,十几分钟就到了,她能在这里购房,也从侧面显示出她这个外企高级助理的身价。
    二人进家后,李睿还没来得及打量屋子里的布置,许昕怡已从正面扑到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李睿既温馨又感动,也紧紧抱住她。二人相拥片刻,也不知道谁主动,很快吻到一处,吻着吻着,挪到沙发旁,缓缓倒在上面……
    今夜的许昕怡有些疯狂,不知道是喝过红酒的缘故,还是很久不见李睿这位非正牌男朋友的缘故,总之是激情迸发,还没等李睿做好充分的身心准备,已经与他合成了一个人,李睿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她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最诚恳的梦想……”
    一段节奏古怪轻快的铃声骤然响起,将沉沦中的男女从无尽快活中惊醒,是许昕怡手机的来电铃声。
    许昕怡睁开美眸,脸色陶醉迷离地看向李睿。李睿愣了下,道:“接吧,我去给你拿。”许昕怡对他甜甜一笑,将手在他胸膛上按了一下,起身去拿,拿到手机,转身要回李睿身边接听,但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停步原地听了。
    “我现在过不去,要晚点,好!”
    电话很快挂掉,许昕怡脸色有些难看,但当她发现李睿正凝注自己时,便又现出笑容,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回到他身边。
    李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道:“有事吗?”许昕怡微微摇头:“没事。”说着主动吻他。李睿直觉她反应有点古怪,正要发问,却已被她香吻封住口唇,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又投入到未完的瑶台之旅中……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云收雨散之后,许昕怡依偎在李睿怀里,神情慵懒中透着几分冷漠凄然,就连问出的话语里都透着凄凉。
    李睿在她俏脸上轻轻一吻,手指轻轻抚摩她的青丝,道:“安琪你是个美丽的女人,聪颖,能干,优雅,大方,高贵,迷人……”许昕怡笑起来,笑容有些悲苦,道:“你错了,看来你还根本不了解我。”李睿敏锐的问道:“你怎么了?”许昕怡表情变得苦涩,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真实面目,你还会喜欢我吗?”李睿道:“你这是怎么说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喜爱的安琪,不论你怎样我都会一直喜爱你的。”
    许昕怡冷然一笑,笑过后自嘲的道:“那我告诉你,刚才那个电话其实是我老板郑海民打来的,他喊我去希尔顿酒店陪他,而我其实是他半包养的情妇,没有他,我现在只是达菲制药上海分公司一个底层员工,根本做不了高级助理。我其实是个肮脏下贱无耻麻木的贱女人,是个被男人包养玩弄的女表……”
    李睿只惊得心神俱震,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许昕怡这样一个美丽高贵、职业端庄的优雅女助理,会和开朗温厚、有情有义的郑海民有出离于上下级之外的关系,他更没想过,许昕怡会在眼下这种时刻突然抛出这个可怕的事实,要知道,两人是刚刚欢好完毕,彼此还亲热的拥在一起休息,她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许昕怡见他惊住,嗤笑两声,道:“你现在知道我的真面目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很肮脏,恨不得马上从我这里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我,甚至都不承认认识我?”
    李睿定了定神,语气诚挚的道:“安琪,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许昕怡已经流出泪水,泪眼模糊的盯着他的眼睛道:“那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李睿略一思索,道:“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工作方式,外人没有任何资格指三道四。我觉得你……你最早应该不是那种女人,只不过出于某种特殊情况,而凑巧和郑总发生了,那之后你……你应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继续维持和他的关系,但那并不能说明你肮脏下贱。那只是你选择的情感生活罢了,或者说,你只是无意间和郑总谈了次没有结果的恋爱罢了,根本无关你的人品。”
    许昕怡听后非常激动,泪水流淌出来,泣道:“你真是那么想的?”
    李睿正色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琪,你一定是有原因才那样的,你本质高洁清纯,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随便委身于人的女人。”说着用手拂去她脸上的热泪。
    许昕怡伏在他胸口呜呜大哭,一边哭一边将和郑海民关系的始末讲了。
    原来,许昕怡最早进入达菲制药上海分公司时,只是一名最底层的前台。郑海民有次在前台巧遇她接待外国客户,发现她口语纯正流利,且条理清晰,觉得她是个难得的人才,便将她破格提拔进公司办公室里工作。那之后,郑海民对她颇多关照,而许昕怡自己也非常努力,做出了许多成绩,郑海民非常欣赏她,便把她提拔成自己的助理。
    许昕怡对郑海民也非常感激,有次和他接待完公司大客户后,陪他去跳舞,酒后有些情绪失控,主动吻了他,当天晚上两人就去了酒店。两人发生关系以后,便维持了下去,表面上仍然是副总与助理,实际上已经是情人。郑海民对许昕怡倒也不错,不仅在工作上提携她,还为她买房买车,并且声称不限制她恋爱结婚,只要她有了男朋友,就结束情人关系。
    许昕怡一方面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另一方面也比较享受郑海民对自己在精神物质上的关怀,便始终沉迷在这段不轨情里不能自拔。她也由此看清了婚姻的不确定性,有些畏惧婚姻,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打算就这样下去一辈子。去年下半年,李睿闯入了她的生活——准确的说,是闯入了她的工作生活之中。
    心理空虚、没有任何信仰的她,在与李睿的接触中发现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她带着对他的好感以及想要改变枯燥生活的目的,和他亲近,后来又抱着发泄苦闷、报复自己、寻求刺激的想法主动献身,可惜被李睿拒绝。在那之后,李睿在她心目中的印记愈来愈深,她开始喜欢上李睿,等到三赴青阳时,终于达成心愿,做成了李睿有名有实的女朋友……
    “我以前和你说过,不要对我感兴趣,也不要怕伤害我,更不要把我看得多么高贵纯洁,其实全都是这个意思……那时我没敢告诉你真相,因为我怕告诉你后,在你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你会看不起我,你会跟我绝交……”
    说到最后,许昕怡哭得更狠了,弄得李睿胸膛上全都是泪水。李睿既心酸又难受,从茶几上拿过纸巾,为她擦拭脸上泪痕,在她耳畔温言细语的劝她,说了不知道多少话语,才劝得伊人止住眼泪。
    许昕怡心情恢复后,神情楚楚可怜的对他道:“其实上次咱俩发生了以后,我就想告诉你的,但一直拖到今天才说,现在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告诉你,我本来可以瞒着你的,但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是选择和我分手还是和我继续好下去,都随便你,我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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