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看到黄之河的反应,略微可以猜到他的心思,这老家伙尽管怨恨儿子黄惟谦和他的新老婆乱搞,但又得益于儿子策划阴谋所得来的巨大遗产,两相比较,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自然敌不过突然多出的十几亿美元,有了这么多钱,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老家伙也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将对儿子的仇恨转变成对儿子的守护,期望自己与黄惟宁拿不到任何证据可以指控他儿子谋害了黄兴华,那样他就能白得十几亿美元了,可惜,他做的梦很美,现实却很残酷。
    黄惟宁目光扫过黄之河的老脸,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黄惟谦脸上,道:“黄惟谦,你还是否认害死爷爷,对吗?”
    黄惟谦哭笑不得的道:“我本来就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你不是拿回证据了嘛,那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在哪里啊?”
    黄惟宁见他死不悔改,没再犹豫,掏出费英贤那只录音笔,打开电源,按下播放键,很快,那段见不得光的录音就播放出来。
    黄惟谦只听了第一句就变了脸色,黄之山三兄弟则是先后转头看向他,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愤怒,有的痛恨,还有的是不愿相信。
    “……哼哼,你放心吧,老家伙不会活过明晚的……”
    当这句阴恻恻的话语响起的时候,众人都是心头一震,哪怕李睿刚才已经听到过这话,现在再听一遍,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悸。
    黄之山大怒,指着黄惟谦骂道:“惟谦,你这个畜牲,你竟然真的害死了你爷爷!”
    黄之海咬牙切齿的说道:“更可恶的是,他害死了亲爷爷,如今被人指证,竟然还百般抵赖矢口否认。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不要说别的了,立即报警吧,让警察抓走这个冷血黑心的凶手!”
    黄惟谦只吓得全身颤栗,失声叫道:“不要啊,二叔,不要报警……”
    黄之海立即回击:“你不要叫我二叔,我没有这么禽兽的侄子。快报警,宁宁,不要再听他的废话,立即报警!”
    黄之河已经吓得慌了神,这时突然回过神来,出手抓住黄惟宁的手臂,哀求道:“宁宁,不要报警,先不要报警,你三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报警抓了他,我可……”
    黄之海走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了去,斥道:“老三你个混蛋,给我闭嘴!你也有脸说这种话?你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我们也只有一个父亲。难道你只顾儿子就不顾父亲?”
    黄之河痛悔不已的叫道:“我当然顾父亲了,但父亲已经患上癌症,就算……就算没有这回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我儿子搭上的却是后半辈子甚至是生命啊。”
    黄之山只气得口角哆嗦,几步上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黄之河脸上,骂道:“我这一个耳光,是替父亲抽你,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说你该不该打?”
    黄之河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老泪横流,道:“我该打,我说的不是人话,大哥你打死我都行,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千万不要让警察抓走他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李睿所没有料到的,他惊讶的看着黄之山,要看这位最有可能继承家族族长之位的老大,能否公允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旁边黄惟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始终冷冷的看着黄之河,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似的。
    黄惟谦眼看父亲给大伯跪下,也忙跪倒在地,爬到黄之山身边,抓着他的小腿哭求:“大伯,不要报警抓我啊,我已经知错了,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你们要是抓了我,我爹地没人养老送终可怎么办?还有,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传到外面,肯定会影响我们黄家与集团的声誉,还会造成集团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波动,会使市值大大降低的……我爷爷已经死了,再怎么做也不能把他救活,不如放过我这一次,让我接下来为家族为集团作出贡献,戴罪立功,你说可不可以?相信爷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宽恕我的。”
    黄之山抬腿把他踢开,恨恨地道:“你还有脸提你爷爷?你觉得他在天之灵会宽恕你吗?”
    黄之海怒道:“大哥,你看这个畜牲有多无耻,居然还用家族与集团的声誉来威胁你我?就冲这一点,他也死不足惜。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大义灭亲,否则的话,死后有什么脸去见父亲他老人家?”
    旁边黄之河还不忘给添乱,哭嚎道:“如果你们非要报警抓走我儿子不可,那就把我也抓走吧,也判我死刑吧,我也不活了,这样父亲的遗产就可以全部分给你们两兄弟了,你们每人都能多拿十几亿,你们也就可以满意了。”
    黄之山与黄之海闻言,都是气得恼火不已,不过谁也没再喝斥黄之河,因为两人已经明白了,再开口喝斥的话,只能是和黄之河父子无止境的扯皮斗口下去,而这对父子明显都是转移话题外加反打一耙的高手,与他们斗口,绕来绕去说不定还要吃亏,于结果没有任何益处。
    黄惟谦见大伯二伯面色阴沉、都不言语,也就不再哭求,爬起身道:“好吧,既然大伯你们执意要我给爷爷抵命,那我也认了!”说着走到黄之河身边,将他搀扶起来,道:“爹地,你就不要哭了,看着你哭我心里好难受。来,我们去洗手间,我给你擦一擦脸。”说完搀扶着他走向洗手间。
    众人见状,尽管都很诧异他怎么会突然认命,却也没谁多想,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均想,此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众人想到这时,黄惟谦已经扶着黄之河来到门内的洗手间门口,黄之河下意识将洗手间门推开,迈步走入,可黄惟谦并未跟入,而是转身拉开屋门,如同敏捷的狸猫般,刷的就窜了出去。
    众人包括黄之河在内谁都没回过神来,都是看着屋门定定出神。还是黄之海最先回过神来,叫道:“不好,他是要逃,快把他抓回来!”
    李睿距离门口最近,闻言第一个转身追了出去,心中又恨又羞,恨的是黄惟谦如此狡猾,眼见奸谋败露便要跑路逃亡;羞的是自己竟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心里对于追上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自己比他年轻十来岁,又穿着皮鞋,他却穿着拖鞋,自己想追上他不跟玩一样吗?
    事实上,他也很快在走廊里发现了黄惟谦的身影,大声叫道:“黄惟谦,你不要跑,你跑不了的!”说着甩开大步追了上去。
    黄惟谦回头见他拔步追来,吓得魂飞魄散,回过头没命价往楼梯口跑去。他虽然年过四旬,但平时很注意身体锻炼,身体素质居然不亚于二十岁的小伙子,这一跑起来,比专业的跑步运动员还要专业,如同一阵风也似,很快就跑下楼梯。
    李睿看得暗暗称奇,深吸一口大气,用尽全身气力紧追不放。
    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很快跑出这家酒店,到了十字路口。黄惟谦出来后不辨方向,略一犹疑后,在十字路口往东跑去。李睿被他落下二十米上下,边跑边叫,示意他停下,但对方又怎么会听?
    跑着跑着,眼看前面现出一座公交站台,旁边一辆公交车刚刚停靠过去,站台上下有等车的,有下车的,差不多有十来人,李睿灵机一动,大声喊道:“抓小偷啊,前面的人,快帮忙抓住这个小偷,抓小偷啊!”
    洪亮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出很远,也传到了站台上那些人的耳朵里。那些人眼看黄惟谦与李睿一前一后的追了过来,都以为黄惟谦就是那个小偷,可谁又敢多管闲事,闻言不仅没有拦阻抓捕黄惟谦,反而都缩到广告牌边上,给他让出了一条过道。
    黄惟谦嘿嘿冷笑,轻松穿过这些人后,回头鄙夷的看了追在后面的李睿一眼,低声骂道:“去吃屎吧!”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左前侧忽然冲出一条黑影,狠狠的撞在他身上。那黑影身高体壮,速度比他还快,又是从他左前侧冲撞过来,所含动能十分之大,撞上他的瞬间就把他冲撞出去。
    黄惟谦就觉得脑袋一晃,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右边摔了过去,顷刻间摔倒在地,又被惯性带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只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目眩。他勉力以手撑地,仰起上身,还没完全坐直身子,一辆黑色轿车疾驶而至,在令人耳膜抓狂的刹车声中,狠狠撞在他的脸上。他的上半身瞬间消失在车身之下,而等车冲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而这当儿那个冲撞他的黑影,刚刚从那辆公交车的后门刷卡上去,堪堪赶上这辆即将上路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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