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忽略了,或者,是有人误导了他的信息。廖开瀚沉思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他给薄太太打电话:“宜佳,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车上呢。”薄太太抱怨,“前天本来约好了,让依瑾这臭丫头和黎家的三儿子相亲的,这丫头竟然给我跑了!她放人鸽子爽快,我却老脸都丢尽了,一直在找她。这不,带她去黎家给人道歉呢。廖叔,你有什么事?现在赶紧说,我一会儿就到了。”
    “宜佳,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谈过了,你儿子都多大了,怎么还不会思考问题呢?”廖开瀚责怪,“依瑾爸妈不在了,你做伯母的更要谨言慎行,不然别人都会以为你在卖侄女。你看看自己在沈家慈善舞会上做的事,像什么话?你真的想印证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吗?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薄太太开了个头,等车子停下,叮嘱司机看好薄依瑾,才下车了站在街角,继续说:“廖叔,我也是没办法呀。我……薄钧他爸……”
    她捂着嘴呜咽地说:“薄钧他爸没几个月好活了,我心脏又不好,我一想到薄钧他爸要是不在了,我肯定支持不住,就慌呀。我知道我做得太过分了,但是我真的放心不下薄钧,想帮他安排好一切。我也不是执意要将依瑾论斤卖,这不是看谁有钱就把她塞到哪家吗?这世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会花心会出/轨,钱才是最重要的。依瑾年纪小不懂我的用心,将来她自然会明白的。”
    “你……”廖开瀚第一次听到薄钧父亲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你这番用心,依瑾是不知道的,你不如让顺了她的心。你知道吗?依瑾她看上了苏暖酒吧里的一个厨子……”
    “什么?!”薄太太登时尖叫,“一个酒吧里的厨子?!”
    “宜佳,你别激动。”廖开瀚安慰说,“苏暖那个可不是一般的酒吧,都是会风水玄学的人,那个厨子,我调查过,他接过很多风水单子,本事很大的。你想想,嫁出去终究是嫁出去,有钱也是别人家有钱,怎么比得过有人做局,让薄钧以后顺心遂意?”
    薄太太登时被他说得动心:“您是说……”
    “让依瑾和那个厨子在一起,厨子既然会风水,难道不帮小舅子做几个风水局吗?”廖开瀚一锤定音,“这事你别管了,专心照顾薄钧他爸就好,依瑾的事,我来办。”
    ☆、第 99 章
    “您说什么?”薄依瑾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她在被伯母薄太太押去黎家道歉的路上, 忽然被叫来廖家。薄依瑾还以为是廖开瀚给薄太当说客,被司机掉头送来之后,一路上都在偷偷掉眼泪。
    没想到来了廖家,薄太太去找廖太了,她被叫到廖开瀚面前。廖开瀚开口就是一句:“你伯母已经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逼你相亲了。”
    薄依瑾登时哇的一声哭了, 擦着眼泪呜咽地问:“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廖开瀚语气慈祥,“你伯母一直被你伯父保护着, 没什么眼界,不会看事情,做了很多糊涂事, 你别怪她才好。其实她只是担心将来她和你伯父都不在了, 你哥又给你娶了嫂子,不能像现在这样纵容你。她想为你谋个将来,找个依托, 本意是好的, 就是手段粗鄙了点。”
    薄依瑾个性单纯, 一听他这么说, 便点头:“是的,伯母从小是很照顾我的。”
    “她也是急了。”廖开瀚煮着茶, 慢慢地冲着, “你在沈家的舞会上被人救了,心动了吧?别人不知道那位匿名人士是谁,她可是知道的, 就是沈北宸未婚妻酒吧里的一个厨子。薄家大小也是个豪门,薄大小姐喜欢个厨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再说了,那厨子,一个月几千块工资,能给你什么未来?”
    “他不是一般的厨子!”薄依瑾不觉为柴荣辩护,“苏暖姐的酒吧我也打听过的,我哥说,酒吧里的店员都是自己接风水单子的,所以超级有钱。你看,那天他随随便便就砸个一千万出来了!”
    “是是是,我们知道,你别急,听我说完。”廖开瀚逗着她,“你看上那个酒吧的厨子,我们都是知道的。”
    薄依瑾登时脸红,争辩道:“我没……”
    “你不用急着否认,是不是,我们看在眼里,老人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廖开瀚开她玩笑,又故意虎着脸问:“难不成,你昨天看到了他的样子,觉得他长得不好?”
    “不不,我没有!”薄依瑾被说中心事,吓得赶紧摆手,她总算从苏暖那里学到了些东西,转移了话题问:“说起昨天,舅公,你怎么回事啊?你明知道人家对他、对他……有那个意思,还把他送到警局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怪我,舅公向你认错,发生了点误会,是舅公不好。不过,现在他也没事,回到酒吧去了。”廖开瀚慢慢地抛出诱饵,“你呢,拿点好东西去看他,就当是给我赔罪。这借口好吧?”
    他的意思就是支持她和柴荣在一起了,一想到伯母也听他的话,薄依瑾便松了口气,脸颊绯红,嘟囔着说:“舅公,我只是替你去道歉,可没有别的意思!”
    她是个极要面子的女孩,和别的豪门千金不一样的是,薄依瑾一向最讨厌别人说她以貌取人、以财取人。她一直想做豪门千金里的一股清流,是因为真心相爱,才与人在一起的。
    慈善舞会时,她在各大豪门面前被柴荣救了一次,薄钧和沈北宸为她出头,将那个企图掳走她的阔少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事情闹大,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侠义心肠男人念念不忘。要是这时候她爆出不再跟柴荣来往,豪门中一定说她虚伪。
    “本质上,还是跟咱们一样,是个颜控拜金女。”
    薄依瑾只要稍微动脑,就能在脑中浮现那些小婊砸说话的语气,心里就曾有过对柴荣样貌的不满,此时也全都压下去了。她就不是以貌取人的女人,她看的就是优秀品质!
    她一口将任务应下了:“舅公,你送什么谢礼?我给你带去。”
    此时,警局。
    柴荣办了手续,因为他的车是在连锁车行租来的,已经就地还了。他出了警局大门就要打车,谁知一辆眼熟的车就在面前停了下来。
    “上不上来?”苏暖问。
    上车,就等着被盘问了。
    柴荣咧嘴一笑,打开副驾上车了,扣好安全带就一副准备受审的样子。
    “哼!”苏暖狠狠地哼了口气,伸手就将车载收音机打开。
    “……正午12点,欢迎回到华夏之声,这里是新闻在线。说到新闻,不得不提h市的古墓,这可是最近以来大的热门。从地面塌陷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专家们全都在紧张地制定挖掘计划。根据记者的采访,考古界内部对挖掘与否,争论也非常大。”
    “一些专家认为,使用仪器探测已经能确定墓葬里有数量巨大的铁质物品。众所周知,铁器和青铜有一定相似,谁也不知道贸然挖掘,让铁器沾到空气,会不会引起氧化等现象。所以,现在不宜挖掘。”
    “但是另一些专家认为,地面塌陷,说明古墓内部的地质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氧化现象谁都担心。但是塌陷已经形成,谁也不知道内部是否有氧气泄露进去。赶紧制定抢救挖掘方案,才是当务之急。”
    新闻里还邀请了几个所谓的专家,在里边讨论着。苏暖听着,也不说话,只是开着车。
    柴荣也没有说话,但是抱着手臂坐在那里,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苏暖一看就转了方向,变道进拐弯的车道里,等红灯的时候,还给沈北宸发了个信息。
    柴荣察觉不对:“去哪?”
    这不是回酒吧的路。
    “你今天刚拘留被放出来,身上带点晦气。”苏暖踩下油门,“带你去个地方,去去晦气。”
    “哦?”柴荣乐了,世上还有地方能给他去晦气?
    苏暖也不明说,只是开车,最后将车停在某个地方,拿了手袋说:“走。”
    柴荣抬头看了一眼,失笑:“博物馆?这是什么地方?”
    “去晦气的好地方。”苏暖催促,“走,别耽搁。”
    柴荣活了几千年,还真没来过这地方,他和苏暖一个胡子拉碴像街头小贩,一个浑身名牌像从秀场里下来,和周围的学生小孩格格不入。
    苏暖也不犹豫,直接带着他往古兵器陈列室去。
    一进门,柴荣不由得挺直了身躯。
    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动作,好像两个武功相当的侠客在酒楼上遇到了,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们与常人一样,但只有自己知道,他们在擦肩而过时提起了真气,暗中较量。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制作这么精良的宝剑。”柴荣身上的凌厉气息闪现一秒,又隐藏了回去。他在展厅里走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在一个展柜前停下。
    “这把剑……”柴荣震惊地说,“湛卢?怎么会?它不是碎了吗?”
    苏暖在旁边玩手机:“你怎么知道?”
    柴荣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他能不知道吗?当时他遍访天下名剑,但是找到的不是已经生锈,就是已经碎裂。这把湛卢是他亲眼看着碎成一节节的。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光是变回原来的样子,柴荣甚至能感觉,上边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气息。
    是原本属于湛卢的剑气。
    柴荣大为所动:“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铸剑师?”
    “哈哈~”旁边传来沙哑的笑声,一个干瘦的老人背着手站在旁边,乐呵呵地说:“现在还能听到‘铸剑师’三个字,这位先生是位爱好者吧?”
    换言之,就是很中二了。不过,柴荣一定不知道什么叫中二。
    苏暖捂着嘴偷笑,用手背遮掩,轻轻地咳了一声,再伸出另一只手,微微躬身:“欧老您好,我是苏暖。”
    “苏小姐你好,我们团队能得到你的帮助,真的非常幸运。”老人与她握手,目光还落在柴荣身上。
    苏暖给两人做介绍:“这位是古文物学家欧晓东,四十年前,湛卢碎片被考古队从一个工地里抢救出来,就是年龄的欧老带着学生,一头扎进研究所里。整个团队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将湛卢修复成原状。”
    她说着还转头问了柴荣一句:“是原状吧?”
    柴荣没回答,他听得非常震惊。
    是原状,没想到还有人能把湛卢恢复成原状,那么是不是……
    “至于这位。”苏暖对欧晓东介绍说,“是我风水酒吧里的厨师柴荣,不过,您知道的,我那酒吧……”
    她打住了没继续说,但欧晓东已连连点头:“苏小姐的店,我是听说过的。柴先生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柴荣没与他握手,只是转头问苏暖:“你说带我来去去晦气,这是?”
    “我先声明,我可没替你答应什么。”苏暖诡辩,“我就是给你介绍个人认识,你呢,也确实来这里洗涤心灵的。放心,我什么都没替你答应。不过,我确实是有事来这里跟欧老商量的。怎么样?你要过来听听吗?”
    柴荣看向欧晓东。
    欧晓东竟然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说:“既然是苏小姐店里的人,肯定有过人的本事,那不如来听听。”
    这些话本来是机密,不应该被外人听的,但苏暖的身份,沈家的财富做后盾,又有沈北宸的保证。说他们会作妖,实在不能叫人信服。
    盗墓的,倒卖文物的,追求不过一个钱字。可是这些沈北宸都可以给他们,甚至比倒卖文物得到的钱更多。除非本性有特殊癖好,否则为什么要冒险犯法?
    柴荣也笑了:“我就随便逛逛,随便听听,其实我什么都不懂的。”
    苏暖笑了一声,没戳穿他,只是跟欧晓东去了办公室。
    一进去,欧向东的学生就给她泡茶,苏暖坐下,问:“欧老,您是想知道h市那个古墓底下的状况?”
    要是寻常古墓就算了,最多就是机关,考古人员有丰富的处理经验。但如果那座墓真的是方梵隐的,就危险得很。
    传说中,方梵隐很可能是妖,否则他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强大的体力,一下子铸造出那么多成品的宝剑。
    如果方梵隐真的是妖,他的墓葬,肯定留下了特别的法术,不然的话,大楚那个皇帝不可能什么都找不到。而大楚皇帝一怒之下在剑炉里杀了几百个工匠,剑是凶器,冤魂是凶物,两相叠加,说不定就会产生厉鬼。
    那就需要法师暗中超度亡灵,考古队的普通人,才能真正挖掘。
    柴荣仿佛也想到了这点,开口问:“你们请我们老板出单,准备多少报酬?”
    他接过学生的茶,尝了一口,咋舌皱眉:“这茶叶,也太便宜了吧?一两也就2000块,搞文物的不是都很有钱,怎么给我们喝这种便宜茶?”
    “喂,你!”学生气得将茶壶咚的一声放在桌面上,脸色铁青。
    “同学,你别生气,我这员工读书少,又喜欢看,可能是受盗墓的影响了。”苏暖给柴荣找台阶下,“现在很多普通人都分不清盗墓和考古,还被某些恶劣博主带偏了价值观,觉得考古是官家盗墓。”
    柴荣唯恐火烧得不够,还在上边浇了一瓢油:“难道不是吗?换个名目而已。”
    “我认真地警告你,你再说这种话,我管你是谁的人,什么身份,马上把你打出去!”学生铁青着脸骂道,“官方盗墓?亏得你们说得出口,盗墓贼随便打洞就进去墓葬,也不管墓主人的身份,把人家棺材里东西掏个干净,骨头丢得到处都是。看见金银玉器就要,见是丝绸陶罐就随便砸,随便烧。打了洞漏了水漏了氧气,把里头的壁画、纺织品全都氧化毁了也不管。拿了陪葬的金银玉器就在黑市里卖钱,有些被藏在富豪家里,一辈子也不见天日,有些被卖到国外——你自己去看看,世界各大博物馆里,国外富豪炫耀的私人藏品里,有多少是咱们国家的珍贵文物!”
    他一个年轻男孩,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岁,估计就是个研究生。年轻人嘛,越说越激动,几句话就哽咽了。
    “知道外国为什么总说大虞朝之前的历史不算数吗?因为那段历史没有出土实物,我们除了文字记载,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历史!那些远古的墓都去哪啦?全都被盗窃了,而且好几个里面明明有上古的陶器等物品,却都被盗墓贼踩碎了。里边的尸骨,被盗墓贼拿来取乐,玩挫骨扬灰了!”
    “我们呢?我们做考古的,只有抢救性挖掘,没有主动刨坟的。哪次咱们去抢救文物,不是当成心肝宝贝来呵护?蹲在墓坑里,连根绳子都不肯放过,一点点扫灰。有时候一块破布,就能弥补历史上的一片空白。修复一件东西,就能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出来,告诉老百姓和后来者,看,咱们的历史是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有确凿的物证,证明我们的文名保持璀璨,从未落伍。”
    “就说这把湛卢剑,咱们为什么能找到?就是因为在被盗的墓葬里,湛卢剑是碎的,所以盗墓贼没要。老师和师兄师姐们为了修补湛卢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为的是什么?是为了研究古代的铸剑术,让古代牛逼的铸剑术传承下去。修补好了之后,你知道湛卢剑在黑市开多高的价格吗……”
    “1.2亿。”柴荣忽然开口。
    学生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点头说:“对,当时有人来找老师,说1.2亿现金买这把修好的剑,给老师办好手续,一家人出国,住临海大别墅,有管家有佣人伺候,全家享福。你知道十年前老师的工资才多少吗?他都是教授了,是顶尖的大学里的研究骨干了,一个月的工资才4000。那时候的1.2亿得多少钱!可是从老师到那些参与修复的师兄师姐,没有一个答应,全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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