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咻!
    一支炮仗冲天而起,爆出绚丽的色彩。
    紧接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从各处传来,连绵数十里的营地各处出现一团团黑影,黑影庞大,速度极快。
    “不好……!”
    张弘范猛然被烟花惊醒,在听到隐约传来的密集震动声时,立即意识到不好,破口怒骂一声:“该死的探马,竟然那么多人都被人家端了,岂有此理!!”
    蒙古铁骑曾几何时被敌人摸到自己营地边都没有发现,直到对方发起总攻时才幡然醒悟,这样的情况,何曾有过?这是何等的耻辱!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等张弘范匆匆披上衣服,拿着武器出了营帐时,四周已经响起了喊声,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与自己交战了,可是那声音由远到近,连绵的营帐,冲天的火焰,都让他内心颤抖,对方的速度太快了,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巡逻的士卒呢?那里去了,难道连抵抗对方一下都做不到吗?”张弘范此时心乱如麻,那里还有往日的考虑全面的冷静。
    “不行,组织抵抗已经没有时间了,先退到中军再说!”
    张弘范毕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踏马声,便知道如果自己在这里组织抵抗,怕还没有召集几个人,敌人便出现了,到时候凭借匆匆组织起来的队伍,说不得当时就给人家一击击溃了,于是,他果断的选择带领身边的亲卫一边后撤一边收拢还有些理智的士卒。
    谁都没有料到张远他们会这个时候进攻,要知道先头部队刚来的那两天,为了防止被偷袭,张弘范他们负责夜间的防御,而其他人也不敢睡的太沉。
    可偏偏这个最佳的时机,西河城没有动作。
    第三天,安稳下来的元军睡了个好觉,西河城也还没有进攻,元军上下自然彻底放下了心来,可偏偏这个时候,张远进攻了。
    不得不说,这里面有凑巧,可也是必然。
    乱,乱,乱,交战区域乱成一片,而惊醒的元军也乱成一片,又寻找自己上司的,有手持着兵刃,直奔前线的,也有快速向后撤的。
    在这兵寻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局面下,元军出乎张远预料的乱。
    “哪怕是最精锐的士卒,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张远带领亲卫精锐左冲右突,击溃一个个临时组织起来抵抗的元军队伍。面临张远那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冲击,精锐的蒙古铁骑在绝大多数人失去战马的情况下,宛如泡沫一样,轻易的便被戳破,没有一点儿的抵抗力。
    “不过,还不够乱呀,彻底崩溃才是你们的结局呀!!”张远面色狰狞,就如同寻找到猎物的猎人,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丝的杀戮和森冷。
    果然,随着落后于骑兵的步卒到来,原本混乱的元军营地,星星之火,彻底燎原了。、
    冲天的火光燃烧扩散,化作了一条巨龙,延绵向元军营帐深处。
    乱,彻彻底底的大乱,在骑兵的铁蹄下侥幸存活下来的元军在面对步卒的攻击,再也抵挡不住,在那连绵不断,好似没有尽头的攻势下,少数残存下来的元军狼奔豕突的向里面逃去,在也没有了半点的抵抗之心。
    “杀呀…………!!!”
    渐渐的,张远发现元军的抵抗似乎在变弱,这让原本准备打一场恶战,彻底击溃元军抵抗的他,傻眼了。
    “叮,元王朝发生营啸,陷入极度混乱,士气—20!”
    “这是……营啸了?”
    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
    若是在古代,营啸并不是什么难见到的事情,可在远征当中,情况则有些不同了,因为这里的原住民也可以复活,哪怕代价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昂贵的。
    可是,对于精锐来说,与他们本身的价值相比,并不昂贵。
    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张远不相信。
    其实,便是元军统帅也傻眼了,满是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营啸,多久没有出现的事情呀?普通的军队营啸的可能性高一些,但是对于元王朝的精锐,这样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可就是这微乎其微,也被他闯到了,元军主帅达达路彻底绝望了,可以想见,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成为元王朝上下的笑柄,并被贴上无能两个字,自己的前途,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营啸来的很突然,也很迅捷,几乎不到片刻便波及到整个元军营地,到处都是杀戮,自己人杀戮自己人,冲天的火光更让人失去理智,血红着双眼,不管不顾的发泄心中的愤怒,仇恨,以及恐惧。
    “将军,不能再等了,我们先撤吧!”张弘范焦急的说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已经不可控制了,再留在这里,只怕自己等人都会陷进去,因为营啸的士兵可不管谁是谁非,此时的他们就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除了杀戮,什么都不会管。
    “撤,能撤到哪里去,你带人走吧,我已经无颜面对骠骑大将军了,便让我在这里尽忠吧!”达达路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绝望的看着彻底燃烧起来的营地,一切都付诸一炬了,他也没必要在存在了。
    “将军……!”
    张弘范微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悦,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把自己搭进去,真是不知所谓。
    “你走吧!”达达路摆摆手,道:“我很讨厌你,从一开始就讨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你眼里,我只看到了利益,所以,你走吧!”
    张弘范有些怒火燃烧,可他不能走,达达路不走,他无法走,走了哲别不会放过他的,他强压着心中的愤怒,道:“既然将军不走,末将便留下来陪将军吧!”
    达达路虎目横扫,虽然他已经陷入了绝望,可身上那日积已久的威严却没有丧失,张弘范气息一摒,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既然留下来,我便高看了你一眼!那么,就让我们共赴黄泉路吧!”面对这样的局面,达达路没有半点的把握,营啸,几乎罕见之极的事情,可营啸一旦发生,那么局面比古代更加混乱,尤其是精锐营啸,更为可怕。
    “将军现在高不高看末将也不在乎了,想来这次之后,将军怕也只能归隐山林!”张弘范淡淡的说着,没有一丝的感情在里面。
    最后,他目光定定的看着达达路,一字一句,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但是,末将不想输!哪怕明知道没有希望,末将也想要试试,宁可死前杀一敌,不愿刀架头颅上!”
    蒙古人武将高傲自大,从来看不起其他人,尤其是汉人武将,张弘范知道自己要忍受,可是临到事头,心中还残存的一丝自尊心无法让他忍受下来,于是,他做出了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决定,便是反讥讽回去。
    达达路一愣,他毕竟不是其他地位一般或年轻气盛的蒙古武将,在听到张弘范的辩驳以后,没有拔刀相向,而是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道:“那便用你的行动证明吧!”
    “为今之计,保留实力为上,营啸发生,末将刚刚观察发现,其中乱杀一气的以将军一路上收拢的草原部落骑兵居多,而一些蒙古铁骑精锐还三五聚在一起抵挡,若是想要战胜张远,便最好现行抽身,聚集起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挡住张远的攻势,然后一边捋顺营地,一边与张远纠缠!”张弘范疯狂的开动脑筋,言语不咸不淡的说道,显然,对于之前达达路毫不客气的话,他还是心有怨恨。
    “悔不当初!”达达路露出黯然之色,他如何听不出张弘范话里含着的讥讽之意,但他没有辩驳,或者说心灰意冷都归咎于他自己的身上。
    事实上,谁有能想到,没有把收拢的草原部落和蒙古铁骑分开,在这个关键时刻会突生变异呢?
    没有人能各个方面都顾及到,而往往细节决定成败,细节越是顾忌的全面,成功希望就越大,达达路的一时疏忽,确实是导致营啸的主要原因之一。
    草原部落连续几个月的厮杀,早已经疯狂了,在被元王朝大军顺势收编了以后,没有表露出来,但在张远袭营之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几个月积累的暴厌之气再也压制不住,爆发了。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会导致全营地爆发大规模营啸,毕竟他们是先头部队,收拢的草原骑兵数量还是占据少数,大部分都是留在后面给其他人,而他们日夜兼程的赶向汉王朝,那里有时间耽误。
    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疲累。
    元王朝大军一路赶来,到了地方以后又连续两天紧绷着神经防备张远,结果刚刚休息了一天好的,但那里能够立即回复元气?结果还没等他们继续爽下去,张远便袭击了,神经自然猛地又绷紧了,如此这般,能不被搞得神经衰弱便已经是相当意志坚定了。
    而产生不理智的愤怒,不耐烦等等情绪也实属正常,如此,在草原部落的那些人的牵引下,人的从众心理在这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乎,一下子就营啸了。
    接着这股营啸的风,张远果断的把其他部队牵连起来,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是的,八卦阵,以每千人为一阵脚,一万四千余人联合起来,疯狂的元军抵抗力顿时弱了不知道多少。
    营啸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就是失去理智,一场营啸下来,绝大部分人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可好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士卒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极强,超过平常任何时候。
    一两个人疯狂张远不怕,可元军足足有八万多人,乃是张远的六倍左右,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疯狂的敌人,即便是组成阵势,面对源源不断的元军,最后胜了也是残胜。但组成阵势以后则不同了,营啸了的元军被分割开来,他们便从容的屠戮元军,进退有序,手段迭出,不用穷于应付源源不断的敌人。
    等八卦阵开始发挥威力的身后,张远他们已经彻底深入了元军之中,而张远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十四支队伍以席卷之势,不断杀戮被卷入阵中的元军,并同时驱赶那些疯狂的元军,目标很明确,直指对方的中军大帐而去。
    苏从良身在乱军之中却行走自如,很快便来到了张远的身边:“将军,发现元军主帅大旗!正往西南方向突围,实力保存完好,并源源不断的收拢队伍,无法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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