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住。
    缩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目光越发热切了,甚至躲在布帘后呢喃。
    “爷爷,想不到那么厉害。”
    “是啊,手好快!好快!”
    这两人嘴巴张大,震惊得不行,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这位老人似乎站在屋里,也听到了,苦笑了一下,莫名的心软了下来,撇了我一眼,“这是什么阴术,类似武行大家?阳气旺盛,直来直往,所以,才需要我来帮忙?”
    “是这样。”白小雪说。
    “什么来头,哪家的人?”老人又问。
    “程埙老爷子的孙子,程游。”白小雪解释说:“前一阵子,在大院里比武,赢了旁门左道的当代掌门,连陈绝。”
    “竟然能赢那个自恋的疯子?”
    老人点点头,目光沧桑道:难怪给我那么强烈的威胁感,仿佛是阴人的天敌,你的阳气,应该强得可怕吧。
    “日游神的层次。”
    白小雪的话一落下,这位老人彻底惊讶了,“年轻一代的人,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吗?武力上虽然单一,但也勉强有可能了……算了,你们能否出去等一下?我跟家里人解释一下,反正哪怕我拒绝了你们,也不能安静了。”
    老人看着缩在布帘后,畏畏缩缩的孙子孙女,招了招手,“你们看了那么久,过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不是一直问你们的父母去哪了吗?”
    “爷爷。”
    两个人乖巧的过来,眼眸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
    我们出了门,看着外面的农田。
    “这样,真的好吗?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我忽然问。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有些感慨。
    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这不像是当时,我爷爷程埙带着我隐居的画面吗?
    那两个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憧憬神色,和当年我入阴行一模一样,估计也会不甘于寂寞吧。
    “不是不甘于寂寞,是不甘于贫穷。”苗倩倩说:我看到他们眼中闪着的光,是不想贫穷,和你当初,开那个小店的初衷,不是一模一样吗,赚钱!
    “可一入阴行,身不由己。”我叹了一口气。
    “你才进来几年啊?不到两年吧?”苗倩倩又一脸无语,“怎么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我说能不老吗,被天下阴人追杀过的待遇,估计就我们独有了。
    我们在外面聊着天,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老人从化肥店里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他面色严肃了很多,和我们握了握手,“鄙人李鱼君,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共事,叫我老李就成。”
    我连忙摇头,说:“哪能啊,您是我爷爷辈的人物,和我爷爷也是旧识。”
    “那反过来,叫我李老。”李鱼君也只是笑了笑,和我们走了几分钟,回到车上。
    他问白小雪:“如果我死了,我希望……”
    “我们知道,孙子孙女,都会妥善安排,不会亏待他们的。”
    白小雪关了车门,发动了车辆。
    “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李老说。
    白小雪开着车,我们就替她说了,并且,把那两张照片拿出来,给详细讲解了一番。
    “怀表?其他老一辈的阴人死得早,可能是有隐情的?”
    李老有些震惊,知道传出去后,可能会引发多少骚动,他沉吟了一下,说:其实,这个怀表我见过,早在十几年前,就发现了踪迹。
    “十几年前?”我忍不住问。
    “是这样,建国初期,不仅仅异调局成立,当时有个组织,我们把他们叫做怀表,和我们异调局一样,在收集魔崇,和我们作对。”他说。
    “怀表?”我一愣。
    “我们给他们起名叫怀表,特征是他们的人,都带着怀表,忽然出现的一群人,很厉害。”李老平静的说:但这是我们内部圈子里的事情,你们江湖人,没有人愿意去接触那种魔崇,自然是不知道。
    “也是。”
    我摸了摸脑袋,说:正常人避之不及,谁会去找死啊,那可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他们找死,和你们抢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李老摇头道:可能是某些邪教吧,你们也知道,古代类似这种,白莲教,邪门教义的,很多。
    “反正,当时肯定被庸人打惨了吧?”苗倩倩忽然说。
    李老撇了苗倩倩一眼,有些异样的眼光,“的确,是被庸人打惨了,一下子就不敢和异调局作对了,也就昙花一现,瞬间就溃败了,所以,除了第一代老人知道,其他异调局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我说也是,庸人都敢惹?
    怕不是没有死过!
    我沉吟了一下:“意思是,被庸人打爆了之后,他们不敢抢魔崇了,只能到处,去截杀老一辈的阴人?”
    “不知道,你们跟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李老感慨道:“这个江湖还是很迷的,我本来以为那些同辈人,是寿终正寝,现在一讲,可能还真有什么阴谋秘密在里面,如果整片民国的宗师阴魂,都落在他们手上,被做成各种阴器,只怕是很恐怖的布局。”
    的确如此。
    老牌阴行大家被袭杀,做成阴器……想想就可怕。
    苗倩倩说:“看那照片上的人影,二三十个,是免不了的,估计大半个民国时代的宗师,都被他们……”
    特别是,我的爷爷,似乎也不是正常死亡的。
    我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一切——此时都指向一群隐秘的人,拿着怀表,可能还控制着魔崇。
    如果不是我跨入了这个层次,才被告诉、邀请干这个堆集着、无人受理的阴活,只怕我还没有能力接触这方面的恐怖机密。
    我问李老:认不认识楚信河?
    “不太熟,见过几面。”李老苦笑说:“当年,我也就是一位普通的阴行大家而已,哪有能耐和那些顶尖的阴人深交?实力真正强的,不会加入异调局,毕竟实力再强,在魔的面前,都是一样弱小。”
    “这事情就难了。”白小雪摇头。
    “对了。”苗倩倩忽然问:“庸人,多少也是一个魔崇,你们异调局,不遏制他?”
    苗倩倩问的这个话题,很尖锐,是很忌讳的。
    可那李老却不忌讳,说:“镇压魔崇,上面自然也防着他庸人,尽管是他,把可以镇压魔崇的那一副鬼村,交给我们……可现在那囚禁魔崇的阴器,十八层地狱,已经归异调局管了,他想对那些魔崇做什么,也是做不了的,都有人盯着的。”
    这样还行。
    我们几个人,又聊了一下,车辆一边行驶。
    白小雪接我们是第一站,接这位老人是第二站,接下去我们自然是要去目的地了。
    目的地也是在山里的一座县城里。
    一个省是很大的,划分了很多地级市,我们那边偏远,而这边更加偏远,是一个叫做远县的地方。
    听着就很远。
    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
    在县城外的高坡公路上,车辆行驶,透过车窗,远远俯览下去。
    漆黑的阴郁天空下。
    整个县里笼罩在暗红色的土壤中。
    山上庞大的黑色树木,张牙舞爪着摆弄枝丫,仿佛巨大的狞笑鬼脸。
    建筑叫嚣得穿过暗红色的天空。
    仿佛整个县城,街道上的店铺、理发店、民居,都笼罩在一股诡异到极点的气氛中。
    街上的行人,却依旧在人来人往。
    “莫名有种惊悚,前所未有的让人发毛。”我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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