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雪第一次将他送上天琼宗的时候, 白书华瞅着他许久,又看看隗雪和顾涟,感叹:“你们这孩子,绝了。”
    虞南平日教徒弟严格但灵活, 教习总是别具一格。隗雪让顾念拜他为师, 心中还打着紧抱男主大腿的念头。
    这日,顾念从天琼宗下山回到雪林, 还不忘带回课业。
    见他坐在院中的桌子上,一脸惆怅,隗雪不禁过去问道:“怎么了你师父是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吗”
    顾念扬起雪白的脸庞, 对隗雪道:“娘亲, 师父让我们去玉儿湖去驯服灵兽, 我和云师姐他们说好了, 明日在玉儿湖见。”说完了继续在桌子上低着头,咬着毛笔头,凝视着桌上垫着的纸, 半天没有下笔。
    隗雪见他一脸为难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去驯服灵兽,有什么困难吗”
    顾念年龄虽是天璇门最小的,但遇见困难,总是咬紧牙关自己解决,这一点倒是很像他爹爹,懂事得太早。隗雪每次一见他小大人一样的发愁,就忍不住心疼地关怀他。
    顾念摇摇头:“娘亲,我不怕驯服灵兽,我在烦恼师父交给我们的课业...”
    原来是另有烦忧,隗雪问道:“什么课业”
    “师父让我们观察自己喜欢的灵器,娘亲,你说我写什么好呢”顾念伸着小手抓了抓头,“娘亲,你的灵器是什么呢”
    看见自己被儿砸需要,隗雪一伸手,袍袖飞舞,冰雪霜花立即在手中凝成一柄青蓝通透的伞。
    “写娘亲的幻凝伞,怎么样”隗雪自我推荐。
    顾念眼中毫无波澜:“这不是家里的雨伞吗不是武器。”
    隗雪:...
    这把伞如今几乎闲置,确实是遮风挡雨来得多些...
    顾念悠悠道:“云师姐写的武器是她父母的金风剑和玉露剑。”说道这里,顾念的眼睛亮了亮,“在师门的时候,玉露剑的剑灵还给我们做了一桌子菜呢!”
    说到这里,顾念的兴致极高:“金风剑还在旁边劈柴呢,金风剑劈柴好厉害啊!”
    隗雪:...
    做饭,劈柴
    刚刚隗雪还觉得用幻凝伞当雨伞有些内疚,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
    顾念小大人一般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忧郁,这表情和少年顾涟求而不得的模样一模一样,隗雪几乎一眼看穿他。
    “你莫非有自己喜欢的灵器,对不对”隗雪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仿佛声音越小自己就越能替他保密。
    顾念果然吃这套,踟蹰了一下,也小声在隗雪耳边道:“娘亲听说“狂怒”吗”顾念说完,就见自己的娘亲一下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狂怒’的呢”隗雪顿了一下,问他。
    顾念:“师父课业上提过的。”
    “魔神”与“狂怒”在一般人看来都是灾难的代名词,鲜少有人提。隗雪自言自语道:“你师父还真是什么都能提啊...”
    说起狂怒,顾念的眼睛就更亮了,就像看见奥特曼的小男孩...但问题是“狂怒”在世人眼中,并不是正义的奥特曼。
    “娘亲,你果然不知道吗”顾念见隗雪发神,半天都没有反应,迫不及待地给隗雪介绍。
    顾念:“听说‘狂怒’凶悍无比,轻轻一挥,人神共俱,血流成河!娘亲,你说它的刀灵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隗雪:...
    她转头看了看顾涟,他身姿俊朗,穿着围裙,一边摘菜,顺势给脚边觅食的鸡仔撒了一把米。
    隗雪:“虽是魔神的刀,但刀剑本无心,是用的人有问题,不是魔刀本身的问题,知道了吗”
    顾念点头:“若是狂怒在,定比金风玉露厉害多了,我肯定不会用它做饭劈柴的...”
    隗雪看着顾涟淘完米菜,开始添刚刚劈好的柴,一边生火焖饭,一边开始在炤台熟练地颠勺。
    等到隗雪帮着顾涟将做好的饭端上来,让顾念还对“狂怒”念念不忘,顾涟听到他的叨念,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以一种高不可攀的语气道:“别惦记了,狂怒早有主了。”
    顾念嘟着嘴:“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
    顾涟给他夹菜:“别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了,狂怒不是谁想看就给看的。”
    顾念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焉哒哒地埋头吃饭。
    晚上隗雪辗转反侧。
    顾涟从身后揽住她:“怎么了刚刚拒绝我,现在后悔了”
    隗雪锤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划算。”
    顾涟:“什么不划算”
    隗雪:“说来我还是你的主人呢,但从来没用过你...”
    顾涟用手支起头:“你确定没用过我”
    隗雪踢了他一脚:“…我说的正经的!”提完又搂住顾涟的脖子,“我也想用用‘狂怒’,威风威风。”
    顾涟想了一下,好像觉得是这样,师姐从未拿过自己。
    他抬起雪的脸,刮了下她的鼻尖:“可以,明日我让你当一天的主人,如何”
    隗雪:“真的随便我带你去哪里,随便让你做什么都行”
    顾涟点点头,抬起隗雪的下巴:“真的,但有条件,今晚你得让我当主人,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隗雪:“…”
    第二日一大早,顾念就在院子里蹦跳喊叫起来。
    隗雪伸了个懒腰,一身酸软地从床上爬起来,见旁边空空如也,她披上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一把刀正插在院子里,刀身泛着寒光,却又有灼热的殷红光泽流过,像火焰,又像鲜血,泛出骇人的光泽,与这院子格格不入。
    其实隗雪自己也不知道“狂怒”到底长什么样子,也不知刀灵投胎后,还算不算原装的狂怒,但她看见这把刀时,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拉风啊!
    顾念围着刀转了好几圈,见隗雪一出来,扑在她身上:“娘亲,你看,这是哪里来的!”
    隗雪:“可能...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顾念一边叫着好棒,一边跃跃欲试地去拔,但怎么也拔不起来。
    隗雪撸起袖子:“我来帮你试试!”
    隗雪碰到这把刀,轻轻一提,就如同从豆腐中将小刀给提起来一般地轻松...
    隗雪看了看顾念刚刚拔得涨红的脸,有那么难吗
    顾念眼红地看着她:“娘亲...”
    隗雪:“来,你来试试!”隗雪将刀给他,顾念提着刀,挥了两下,越来越重,终于不堪负重,一下趴了下去。
    隗雪接过来,又试了试,很轻啊她还轻轻挥了一下,一阵狂风吹得院中花细乱舞。
    隗雪:“有那么重吗”
    顾念:“有那么轻吗”
    隗雪知道是自己师弟在装怪,她弹了弹这把刀:“调皮!”刀得意地发出清亮的刀鸣声。
    顾念看着自己娘亲威风凛凛地拿着那么大一把漂亮神气的刀,羡艳道:“为何我就拿不动它呢”不过他师父告诉过他,自己的灵器是私人之物,通常不会让除它主人之外的别人碰。
    “看来这把刀是更喜欢娘亲了...”顾念有些失落。
    隗雪摸摸他的头:“你拿不动是因为你修为不够,所以你要努力听师父的话,好好修行,以后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灵器,知道了吗”
    顾念点点头:“那娘亲,我这次的课业,可不可以写这把刀呢”
    隗雪点头:“当然可以。”
    顾念开始在纸上描绘刀的形状,细细勾勒。画完了,顾念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摸了两下见此刀没有反抗,且手感不错,想得寸进尺地细摸时,刀发出阵阵强烈的刀鸣。
    顾念及时停手了,感觉得到这把刀虽然亲近他,但不是那么好摸的,不能再用热脸去贴冷刀了。
    “娘亲,我刚刚没有摸清楚它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你再帮我摸摸”他想隗雪撒娇道。
    隗雪:“这怎么好意思呢…”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儿子面前...但难得回家的儿子这双恳求的眼睛...
    “好吧!”隗雪妥协。
    她先是摸了摸刀刃:“很冰很冷,多摸一下就热乎乎,嗯,越来越热了...刀背有些粗糙,凹凸不平,但很有质感...”
    殷红的光一阵一阵,不断在刀身上流淌,隗雪将刀摸了个透彻,最后总结,“嗯,手感很好!”
    顾念一边写一边奇怪道:“这刀看起来比刚刚画的红多了...娘亲,你的脸也很红啊...”
    顾念很迅速地将这把刀给记录完成后,便赶着去玉儿湖与虞云云汇合,完成这次的历练。
    他念念不舍地抓着隗雪的手:“娘亲,你带上它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好想看它,记录它出手猎灵兽的刀姿!”
    顾念平日像个小大人,以至于隗雪打从心底一直很羡慕第五乔能被虞云云天天粘着。但今日她终于充分享受到儿子的花式撒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反正今日做什么师弟都由着自己安排。
    玉儿湖在天琼山的另一侧,因天琼山连绵不断山域辽阔,所以这个湖既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隗雪同顾念乘着朱雀,没多久就来到了玉儿湖。
    虞南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此外还有几个虞南的弟子,大都十二三岁,青葱可爱。
    虞云云是除顾念外最小的,但这几年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漂亮可爱,虽也是和其它弟子一样穿天琼宗的弟子服,但眼角眉梢都透着灵气,见顾念乘着朱雀来了,她就站在一棵树下向顾念挥手。
    顾念一见虞云云就热情洋溢,迈着小短腿“师姐,师姐”地奔过去。
    虞南见隗雪也一道来了,有些惊讶,但多一个人照看这些孩子,他心中更妥帖。
    “乔师妹今日没来吗”隗雪问道。
    虞南摇头:“她有急事,赶去了白云城...不过隗师妹你背上的刀”虞南看见隗雪的第一眼,便眼尖地看见她手背上绑着一把小刀。
    隗雪将刀取出来,瞬间变大,刀姿凛凛。
    “这是一早就从天上掉下来的刀,很漂亮吧!”顾念跳着嚷嚷道。
    大家一听就知他被忽悠了,有几个少年捂着嘴笑,但都没拆穿。
    “哇,这刀叫什么名字呢”虞云云好奇地问道。
    “是啊,娘亲你还没给他取名呢!”顾念忽然忆起。
    “它有名字,叫狂...”隗雪差点脱口而出,忽然顿住,想了想。
    顾念:“狂什么”
    隗雪:“呃...狂喜。”
    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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