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是什么年月,什么世道,总得活出个样子来才是吧。如今的处境是一点也不妙啊!金国的逃犯,却也是南宋很多当权者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之前那些黑衣人,必然是南宋朝廷某些人派来的。所以,这一暴露身份就会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如果这要是桐桐说的,跟武侠沾边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武功高强的人为朝廷所用。就自家如今这情况,一家三口,一个刚生完孩子,一个重伤在身,还有一个早产的婴孩,身边又没有一个护卫和可信之人……要想找死真是分分钟的事。这一拨应付过去了,还有数不清的杀手得应付。一天到晚啥也别干,只管逃命就好了。活着都碍着人家的事,你说说这事闹的。
    所以,这里距离重阳宫近,反倒是暂时可以安身休养身体的地方。
    林雨桐也后悔呢,当时要是不求那个疑似林朝英丫头的,如今是古墓派掌门人的女人就好了,只求郝大通,他们全真教以抗金而在外扬名,至少能给自家一个妥善的安置。可这如今古墓派的掌门就不同了,她是坚决不接手四爷的,所以虽然给了援手,却真就给了一座破草屋。如此一来,全真教倒是不好多管了。之前还想着为什么只派了个童儿过来,现在想想,人家一次性给把好几天的吃的都送来了,那就是暂时没打算插手的意思,避讳着难缠的古墓派呢。人家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能做到这些也是仁至义尽了。
    她现在就祈求着,当时全真派出去找和尚的人,好歹救回了一两个。如果他们能从和尚的嘴里知道四爷现在的身份,说不定这事能主动管上一管。
    她这么说,四爷就先不言语了。他现在还没想好,因为对所谓的江湖人,他心里是没谱的。这些人行事往往随心,最好控制,却也最难控制。沉吟了半晌他才道:“不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路。”
    “……”好吧!四爷这是不打算管郭靖是不是还在蒙古草原弯弓射大雕,也不管杨康是不是依旧在大金国的王府里当着他的小王爷……那什么桃花岛,满打满算不也那么几个人吗?丐帮倒是人多,但数得上名字的就那么些,剩下的人不还是在那要饭呢吗?就是把江湖盘点一遍,拢共才有多少叫的上名号的人?况且这些人之间私人恩怨情仇那是纠葛不完,顶多就是打仗的时候来助阵,其他时候人家还不是该干嘛干嘛去了。在乎他们?历史的车轮不都没因为他们而改变,所以为什么要太在意他们?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嘛。
    四爷这么说,林雨桐还能说啥呢?
    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很快,潮气就会上来。住在这里,对养伤一点好处都没有。
    明儿看来得换个地方才行了。
    四爷见林雨桐疲惫,叫她躺下歇会儿,“我睡饱了,你睡吧……晚上我看着呢,有事我叫你。”
    林雨桐也真熬不住了,见四爷真的无恙,她才安心的睡去。这一睡就安稳的睡到天亮。天亮了孩子饿了要吃的,尿了要换尿布,不起也不行了。
    坐起来才收拾妥当,那疑似孙婆婆的老妇就来了,那些锅碗瓢盆粮食,都带来了。又带了一个水囊的羊奶。另外还有几包药。放下东西,她又慈爱的看躺在四爷臂弯里的孩子:“……你们如今多有不便,要不……这孩子老身先带去……”
    带去古墓吗?
    虽然草屋潮湿,但这太阳出来,两天就干燥了。如今天气慢慢和暖,赶上天气好的时候,还能晒晒太阳。弄到古墓去,叫孩子一天一天的在不见光的地方呆着?我是脑子有毛病呢还是怎么的?管她是不是小龙女,反正现在是我闺女。
    我闺女我养,谁要都不行。
    林雨桐摇头,客气的道:“今儿胸口发胀,想来明儿就有奶了,孩子吃母乳,容易养活。”话说的客气,但拒绝的也直接。
    孙婆婆有一肚子的道理,却也不好勉强,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就出去了。林雨桐站在门口看着,见对方也不过是两个起落就隐入林子,不见了踪迹。
    暂时看来,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林雨桐给四爷重新处理伤口,该缝合的缝合,该用麻药的就用麻药,配以针灸和消炎药,三天能下地,七天至少也能行动自如。
    倒是四爷更担心林雨桐的身体,可别说外国的女人不坐月子也没事,四爷一直坚信坐月子对生完孩子的女人很重要。因此,第三天,刚刚能下地的时候,四爷就起身:“另外找个地方安身,这里不行。”
    可去哪里安身呢?
    林雨桐还想着不行找个山洞先呆着算了,结果四爷说:“走!去重阳宫。”
    走之前,别的东西能不带,也没什么好带的,但该有的准备还得有的。身上哪怕脏,但得打理干净。也找藤蔓来编一个小箩筐,孩子得放在里面背上。然后这才扶着四爷往出走。
    满目都是山林,朝哪边是重阳宫?总不能一个山岭一个山岭的翻过去吧。
    为了不走冤枉路,只得先往山下走。山上若是有建筑,如今这个位置看不清楚,但站在山下多少是能看见的。
    两人搀扶着一路往山下,山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到处都是繁盛的树木。林间不时的有野物窜过,林雨桐自己都打死两条蛇,用草绳捆着提溜着呢。两人走走停停,谁知道早上起身,到晌午还在山上。中途也不敢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谁也不能保证暗处有没有人看着。以现在的耳力,林雨桐觉得发现不了人家。饿了怎么办?饿了在溪水边把蛇烤了吃就行了。
    不是林雨桐多心,四爷也觉得不能安稳。因为这种老林子,两人一路走来,一个凶兽都没见。不说狼之类的东西了,便是野猪之类的都没有。可溪水边明明有各种动物的脚印。这不是自家的运气好,就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呢。
    而运气这种东西,四爷向来不怎么相信。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一路在观察他们。
    越是这样,两人越是不能莽撞。
    赶在天黑之前,两人到了山下。到了山下,便有了人烟。不远处,炊烟袅袅,茅舍散落其间,倒也安逸祥和。
    林雨桐看四爷:“还去重阳宫吗?”
    那就很不必了!
    既然一路人家都不主动现身,那就不着急去。这里的村落,都是庇护在重阳宫下的。只怕佃户所种的田地,都是重阳宫的地。那么,住在这里应该是暂时无碍的。
    越是靠近村子,越觉得有烟火气。如今正是春耕的时候,农人们下地回来,有那三三两两的结伴往村里去的。看见一男一女打山上而来,都不由的朝两人看。
    四爷就跟人家搭话,问人家家里可否有空屋子能借住。
    两人穿的还算是体面,可这瘦骨嶙峋也不像是能威胁到人的人,就有个四十多岁面相的人,开口就道:“小老儿家里还有屋舍两间,要是不嫌弃,客人跟小老儿来吧。”
    四十多岁,便自称为老者。可见其人均寿命长短。
    老者一身短葛,裤腿卷着,脚上是草鞋,手里拎着笨重的锄头,在前面带路。老人也打听四爷的来路,四爷只说是教书的先生,兵荒马乱了,波及到村子里了。村里人都四散逃了,他一个读书人,侥幸能逃出来,想暂时找个地方安身。
    这老儿就叹气,可能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那先生便住下就是了。”
    村子里家家都是草房,柴门矮墙,站在这家可看到那家。这老儿家不远,就紧挨着山下。到了门口,还没进去,林雨桐便看见两个妇人在院子里做活。年长的在给木架子上搭焯过水的野菜,看的出来,他们有晾菜干的习惯。而年轻的妇人,挺着大肚子,正把散落在院子里的鸡往鸡笼子里轰。
    看见有客人,老妇人就热情的招呼,还喊儿媳妇:“宰了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林雨桐摸出一个银豆子递过去:“我们只歇一晚,有劳了。”
    有了银子,那就不一样了。炕上新铺好的炕,晒洗过后的被褥,就比较舒服了。林雨桐还专门看了一下,床单下是打的很厚很结实的草席子,至于被子,里面填充的不是后世见到的那种棉花,应该是一种草棉,跟南方如今那种只能在热带种植的树棉还不一样。
    但比起芦苇柳絮的被子,这种草棉的被子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这家的妇人很有眼力见,见有吃奶的孩子,母鸡就用红枣炖了,一股脑的端来。又有熬出来的米粥,是怕奶水不够吧。
    总之,这顿饭吃的就是个热乎劲。
    四爷请了那老儿一起吃饭,问村里还有没有闲置的房舍要卖。
    这个当然也有,如今这世道哪里没有几间空屋子。只说往东靠着山脚就有几户:“要是想住,收拾了只管住。屋子也都是没主的东西……”很是唏嘘的样子。坐着吃饭,这老儿又不免问起四爷以后的打算:“要作何营生?”
    四爷就说:“也就是读过几年书,原想着带几个蒙童……”
    结果那老儿只尴尬的一笑:“如此甚好甚好!”
    甚好什么啊?
    那表情明明就是不认同嘛。
    林雨桐扭脸就笑,等人走了,四爷也笑:“连教书先生也做不成!”
    肯定是做不成的!这里是重阳宫的地盘,就跟当年的少室山下一样,孩子跟着和尚习武强身,顺便还能识字,打小就做了少室山的俗家弟子,甚至都是靠着少室山养大的。如今的重阳宫跟那时候的少室山走的路子是一样的,庇护佃户,发展自身的势力。只怕这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是重阳宫的地盘。
    暂歇了一晚,打听了清楚了情况。第二天起来,林雨桐又给了一粒金豆子,于是,那边空院子的都被这婆媳俩用吃早饭的时间给收拾好了。
    缺的东西,这老儿说带着老婆子去镇上采买。半晌的时候就送来了,铺盖炊具,再就是粮食食盐,别的再没有了。
    这也基本能安家了。
    可这屋子后面就是山,墙只有那么矮,有个野兽什么的……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
    于是,四爷给孩子弄个一摇篮,篮子吊在房梁上。至少孩子睡了之后,大人能腾出手干点别的。
    四爷受着伤,元气大伤,且得休息。白天强撑着支应一天,晚上就真睡的昏沉了。林雨桐呢,晚上也不大敢睡,那就把武功捡起来吧。
    这个身体的资质……说实话,可不算好。而且如今生了孩子,且年纪已经十六了。四爷更是已经二十岁整了,他……更愁人吧。
    看了一眼睡的还怪香的四爷,林雨桐能怎么办呢?
    勤学苦练吧!人家郭靖的资质差,人也笨,不也练成了。可见这勤到底是能补拙的。何况自己是熟门熟路啊!不说原本就研究过一辈子,可其他不能练的日子,也尽力的去练了。如今怎么着也该更轻松才是。
    至于体质,慢慢改善吧。不行还有丹药温补,想来药材还是能搜集来的。
    盘腿打坐,首选内功当然是小无相功。便是北冥神功,也得在自身有内力的情况下才能练习,越是内力强悍,其吸力越大。便是凌波微步,没有内力强行修习,经脉是会受损的。便是段誉,没有内力修成了凌波微步不假,但有北冥神功同步打底,运转凌波微步,便是同步运转内力,可饶是如此,练功还出了岔子。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她再不是当年什么也不懂的莽撞孩子,胡乱的练没死那是主角光环罩着呢。后来没内力了,她的手脚比别人利索,那是靠着对易经八卦方位的了解,且只是以速度取胜,跟普通人比起来,那是相当不错。但到了这里,只怕重阳宫的小童儿也打不过。
    吐纳一夜就想见效果那是痴人说梦,顶多就是精神饱满一些。可一睁眼,就见四爷一边摇晃着摇篮,一边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看。
    林雨桐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醒了?”
    四爷就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你确实是瞒着不少啊!”
    呵!呵呵!呵呵呵!
    林雨桐干笑了几声,她现在要想的是,得教四爷点啥?
    他现在这副身体的条件太差了,根子就弱,属于走路都带喘的那种。可要是没点保命的东西,这世道难活啊!
    四爷能练什么呢?
    她得好好想想。倒是叫她想起一个人来,谁呢?
    韦小宝。
    韦小宝是没内力的,内力也不是说修习就能修习出来的。可他的神行百变,却能根据步法达到脚底抹油的效果。当然了,要是看碧血剑的,又觉得韦小宝练的那个神行百变和木桑创立的神行百变又不一样。人家创立之初也是内功心法,可等到了韦小宝手里,只怕是改良过的。
    没道理人家都能不停的改良,放在自己这里就不行?自己理论知识那也是不服谁的,难道精简不出一套适合四爷练的神行百变来?
    应该可以的吧。
    说实话,这神行百变可以说是非常高明的轻身之法了,若是再配以四爷的‘机关暗器’之术,足够防身的。
    至于内力这事,想要什么心法给你什么心法,你练去吧。练到啥境界算啥境界好了,这个呀……不能强求,对吧?
    林雨桐就把这个意思委婉的表达给四爷听,然后四爷凉凉的说:“这么说来,得拜师吧?要不然叫你一声姑姑?”
    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这样说话的嘛!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理解你的羡慕嫉妒恨,但是……也要考虑实际问题啊!
    “再说了……”她一脸为你想的样子,“你真的要跟我浪迹江湖吗?”
    所以,应付刺杀就好了,你要江湖名声能怎么的?
    四爷也一脸的:呵!呵呵!呵呵呵!
    ‘用不上’跟‘不能用’差很远的好吗?
    酸了两天就不酸了,因为林雨桐真要是想自创这么一门步法,说实话,真不难。
    可创出来之后呢?四爷在这里学吗?
    不行!如今在重阳宫的眼皮子底下。人啊,不能把底牌都掀给人知道的。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呆上一两年是最好的了。
    可选在哪里呢?
    林雨桐在心里谋划,就跟四爷说:“这要是去缥缈峰灵鹫宫的话……得穿过西夏……”在天山呢,那里如今属于辽国的地盘。
    四爷心里先记了桐桐一笔,哦!原来她对缥缈峰灵鹫宫那是想去就能去的。随后,跳过找后账这种问题,只说当下,重点当然就放在西夏上,如果原主的记忆没错的话,如今该是金兴定四年;南宋嘉定十三,就是公元1220年。如今的西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况且,西夏跟金结盟,仰仗金国的地方倒是多些。去了西夏,跟在金国也没两样。而且,大漠蒙古成吉思汗势力早已成了,西夏跟蒙古战乱不曾断过。距离西夏灭亡也就七年的时间。这个时候去西夏……又不是为了必须的秘籍,桐桐好像都会……而自己又练不了,所以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呢?如果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休养身体加练武的话,去那边大可不必。他摇摇头:“如今是西夏光定十年……不行,不能去。”
    “呃……”林雨桐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的年号,脑子都是懵的,行吧,他说不行就不行。又闷头想了想,倒是又想到个地方:“去太湖怎么样?”不说燕子坞,便是小镜湖也行啊。“再不行就去大理……”
    哦!
    四爷心里又给记了一笔,然后非常理智的一一驳回:“……太湖离临安太近近,南宋朝廷想叫这原身死的人可比金国的人多的多。况且,太湖水盗横行,那里的岛屿也不是无主之物。去了多费手脚不说,一旦走漏了消息,咱们连跑都没地方跑去。至于大理。如今是大理天开十六年,距离大理国覆灭也就三十来年了。短期内安全是安全了,但一则太远,二则……远离三国政治中心,去了消息闭塞,浪费好几年时间……”
    林雨桐能说啥,难道要说去找个像是桃花岛一样的地方,占岛为王?
    他连暂时去大理都不愿意,更别说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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