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人,剩下的就没有亲戚的事了。吃了饭就打道回府。
    结果半夜,新庄来人了,叫英子和林雨桐赶紧的去。
    这肯定是出了大事了。林雨桐还以为是新媳妇闹起来了,或者是那生子的养母闹起来了。新媳妇刚进门就死了公公,有些人迁怒起来是挺没谱的。
    到了地方,才知道真不是。
    新媳妇没闹,生子的养母也没闹。
    闹起来的是生子。
    生子脸煞白煞白的,说话的声音活脱脱的女声:“那个挨千刀的林家成……可怜我的孩子……”
    生子的养母吓的声音都变了:“你是谁啊?”
    生子就跪在地上,对着他生母磕头:“我谢谢你啊老姐姐,你把我的孩子养大了……我谢谢你啊……”
    这说的话不对啊!这明明就是生子生母的身份。也就是英子和林雨桐的亲妈。
    怪不得要叫人叫姐妹两个呢。原来缘故在这里呢。
    英子是见识过金满城的鬼上身的,对这东西她从坚信到半信半疑再到不信,如今却又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了。
    金满城那性子各种的作,这个不奇怪。
    但是生子这性子,说实话,真干不出来这事来。
    而且这女人的声音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不能吧!
    她不确定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盯着生子的一举一动,真看不出来伪装的痕迹来。她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扭脸去看四爷。
    这种东西民间一直都有传的,真的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四爷对这玩意其实挺好奇的,还提议说,“叫个人,把姥姥接来。”
    蔡姥姥被老三开的拖拉机送来了,来的很快,怀里还抱着清平。老大家的清丰发烧了,李仙儿从娘家没回来,金老大侍弄不了,只得求助了爹妈。清平被送到蔡姥姥手里,蔡姥姥一听生子这边有事,也想不起把清平给小老太送去,顺手就给抱来了。
    谁知一进门,蔡姥姥还没说话呢,清平尖着嗓子就大哭了起来。
    几个人都拉不住生子,一见蔡姥姥他就扑过去抱着蔡姥姥喊‘妈’,一声一声叫,一声紧着一声哭,哭的声嘶力竭。
    清平一边尖着嗓子哭,一边怕打抱住蔡姥姥的生子:“这个奶奶走!不要这个奶奶!你快走!不要你!”
    清平是认识她舅舅的。就算一时没认出来,但也不会对着一个小伙子喊奶奶吧。
    生子不是会作的人,两三岁的孩子总没人给教这个吧。
    但这就是这么巧。
    蔡姥姥就说过去的事,“当初结婚,给你陪嫁……”
    然后生子能把当年陪嫁的东西说的清清楚楚,连谁陪嫁,结婚的时候酒席上都有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的。又说当初生产的事,怎么生的孩子,疼了多长时间,当初她都跟蔡姥姥说了什么话,也都一一的说了出来。甚至还说到了她小时候的事,小时候干了什么,跟姐姐弟弟妹妹怎么相处的。等等等等。这里面牵扯到蔡姥姥的儿子,都已经早死了的。这些事,知道的人也就剩下蔡姥姥跟小姨了。蔡姥姥没说过,小姨跟生子就没来往,怎么会说。再说那时候小姨年纪小,不一定记得像是生子现在说的这么详细准确。
    蔡姥姥能不信吗?
    信了的!信的真真的!
    跟着就哭啊!
    说你不去投胎,在这里干嘛呢?叫孩子安生些。如今你放心去吧,孩子们都大了,又叫她看英子看桐桐,看俩姑爷。
    林雨桐看着生子的那双眼睛,真还从里面看出了慈爱。
    她手心都出冷汗了。
    蔡姥姥一个劲的在边上念叨:“阴阳两相隔,你走你的道,阳间的事情你别惦记。”
    “妈!我咋能不惦记呢。”生子的面色突然铁青,声音变的更尖利,“叫林家成拿畜生来,我要当面问问他,他是怎么对我的孩子的?还有他那小老婆,怎么虐待我的英子的?要是不下跪认错,我叫他们跟我一道走……”
    英子是不能见别人提一点当年的事,一说起来,泪就止不住啊。
    她这会子真信,这就是她妈。
    一声一声的喊妈,大人哭孩子叫的。
    金老二也有些拿不准了,问四爷:“咋办?”
    “那就叫来。”四爷这么说。
    这种事传说中总有,见过的人深信不疑,没见过的人却都存疑。
    四爷就想看看,这把林家成叫来之后呢。
    果然,林家成是一个人来的,没带邓春花。
    一看这架势,再一听从生子嘴里说出来的两人刚结婚时候的事,这种事肯定只有夫妻两人知道。他心里也毛啊,要认错,他跪下磕头就认错。这些事说起来他也确实理亏。起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别折腾孩子了,错了的是我,你要是咽不下这口子,你就只管折腾我。孩子才刚结婚,就遇上丧事,洞房还没入呢。你是亲妈,别闹腾孩子。”
    说着,推着自行车就走,边走还边说,“我骑车,你坐在后座上,咱就走吧。”
    他这一走,生子浑身跟没骨头似的,一下子就瘫软下了。
    林雨桐趁机上去摸摸脉搏,没什么明显的异状。
    这边七手八脚的把生子安顿在炕上,见人悠悠转醒,一脸迷蒙的样子。
    谁问也不知道啥,就是觉得睡了一觉。
    那边蔡姥姥却哭的不行,不放心‘女儿’跟着林家成走了。要跟过去看看去。
    做拖拉机是比骑自行车块,等到了林家,林家大娘跟林玉康两口子正衣衫不整的往林家成这边来。
    来不及细问这个点来干嘛的。
    结果就见邓春花光着上身,穿着红裤衩就从院子里冲出来了。
    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林家穿堂的灯亮着,门一开才看见了一个白花花的影子窜出去。
    男的没办法上前去啊。林玉康是侄儿,这边来的都是女婿和女婿家的弟弟。
    能帮着管的就只有林大娘和林二嫂了。
    林家成急着追,后面是瘸子林玉奇想追也追不上。
    林二嫂到底是年轻,手上也有劲,追过去帮着给摁住了。
    邓春花嘴里一会儿是呜呜叫,一会儿是哈哈笑,再不就是哭几声出来念叨我错了我错了的。
    林大娘骂了一声:“该!”
    林家成铁青着脸看蔡姥姥,到底是叫了一声‘妈’,“说说英子妈,别闹腾了。”
    说啥啊?
    蔡姥姥啐了林家成一口,“谁是你妈?你妈是邓家那个满巷子要饭的婆子。”
    邓春花家里兄弟姐妹十多个,如今这老娘却沦为要饭的。邓春花还有姐姐嫁到了她娘家本村,就是一条巷子住着的。亲妈要饭要到闺女门口了,邓春花的姐姐拿着扫帚愣是把亲妈给撵走了,“要饭到别处要去……来恶心谁呢……”
    好些人都看见的事,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
    就说邓春花吧,这边的条件就真的给不起她老娘一碗饭吃,就看着老娘挨饿?
    她就是那么个人!对她自己的亲妈都能如此,何况是对当初的英子呢。
    这话说出来特别打脸。
    林家成也是无奈的很,“妈,那你说现在咋办?这么下去对英子妈也不好……”
    蔡姥姥才哭出来了:“林家成啊,我闺女如今葬在什么地方?年节可有人给祭扫?”
    林家成面色一白,摇摇头。
    当年英子妈是葬在林家祖坟的,后来不是那些年大修水利吗?规划里的排碱渠从坟场过。他嘛,就把林家其他人的坟都给迁走了,只剩下英子妈的坟没动。因为那当时在最边上,估摸着排碱渠是修不到那地方去的。
    如今那坟墓肯定是没有坟头了,更没人祭扫。那些年不是破四旧吗?都不兴这一套。
    不管怎么辩解吧,这事他做的不地道。
    英子眼圈都红了,这自家妈这些年就是孤魂野鬼啊。
    林雨桐就说:“这么的,迁坟吧。”
    “费用我出。”林家成赶紧道:“一定体体面面的安置你。孩子都好,妈也都还健在,我们一定照看着给你找个好地方。”
    只闹腾到天亮了,邓春花才瘫软了。
    这迁坟也是麻烦事呢。
    林雨桐就跟林家成要照片:“我妈的照片……”人就算死了,照片得留着,这事最基本的。况且人家有三个孩子,你得给孩子留下念想,叫孩子知道他们妈妈长啥样吧。人都得有根不是。
    结果林雨桐这一要,林家成尴尬了,压根就没留下。只支支吾吾的说:“……时间久了,怕是找不见了。”
    “那衣裳或是用过的物件呢?”修排碱渠嘛,万一那坟就找不见了呢,这总得立一个衣冠冢吧。用过的东西呢?拿出来一两件也成啊。
    林家成摇摇头:“真找不见了。”
    还是林大娘从家里拿了两件衣裳出来:“是你妈的。当初日子艰难,我又怀着玉叶,这衣裳布料子软,说是叫我拆了给肚子里的几个孩子做衣裳的。我见衣裳好好的,没舍得,谁知道……”
    林雨桐看蔡姥姥,蔡姥姥抱着衣服就哭,看来是没错的,这真是当年亲妈穿过的衣裳。
    按照林家成的指的地方,真就没找到亲妈的坟在哪呢?要么是埋的更深了,要么早就没什么踪迹了。
    这叫活着的人尤其不是滋味。
    尤其是蔡姥姥,真是跟被挖了心肝肉一样。
    立衣冠冢的时候,生子是死活不愿意叫立在林家的坟地里。当然了搁在郭家也不显示。林雨桐就说这么地吧,立我们跟前。果园子的边边角角的,找个地方,就算是有那么一码子事不就完了吗?
    要不然搁在林家的祖坟,指着谁祭奠呢?
    林家成抿着嘴没说话,但是到了立衣冠冢的时候,倒是带着邓春花来了。这女人如今也不傲气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坟前,给磕了三个响头,上了一炷香。
    这事就这么了了。
    了了吗?
    没了!
    许是邓春花真被吓出毛病了,每次赶集都会过来看蔡姥姥,还一口一声的叫妈,怎么骂都不听,人家该叫还是叫。
    这种后娶的老婆跟先头老婆的娘家来往这种事,并不稀奇。
    按照当地的叫法,邓春花这妈一叫,她就成了老太太的续女。
    古礼上,这女婿要续弦,得原配的娘家允许。你说的这家的女儿老丈人家说不行,那这婚事就成不了。老丈人家点头了,婚事成了,这续弦在原配面前执妾礼,也认原配的娘家为娘家。把原配的爹妈叫爹妈。这就是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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