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完饭你跟我去学校。”常胜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她去吃饭。
    林雨桐也不管他们,孩子之间更容易熟悉。
    常胜念的学校跟寄宿的学校是不一样的。他是跟童子军一起念书,半天上学,半天军事训练。而且他还只是偶尔去。
    林雨桐三两口吃了饭,就要去医院。这还没出门,安安就在门口喊常胜了。常胜拿了两馒头塞到书包里,这才拉着牡丹,“快点,一会儿迟到了。”
    林雨桐站在门口,看着常胜对安安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打的什么哑谜。她不放心的往前赶了几步,隐隐约约听见常胜说:“倒霉死了,天天往学校跑,要是住在学校就好了。”
    安安接话道:“住在学校?宝育院是谁都能去的地方?你想的倒是美。听说那里每天早上都有牛奶鸡蛋。顿顿饭都有肉又细面。你想去,我还想去呢?”
    常胜唉声叹气,“一家只能送一个,也不知道我妈是送我去,还是送我妹妹去。”
    安安同情的看了一眼常胜:“谁叫你这么倒霉,你这妹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牡丹有点不安,小心的看常胜:“那哥哥去,我不上学。”
    常胜摇摇头:“我妈……算了,我妈肯定把好的要给你的。算了,谁叫你是妹妹呢?”
    再说了什么,林雨桐也没听清楚。不过她这会子也真是有嗲目瞪口呆了。这小子这心眼,这是哄着那傻孩子感恩戴德的住学校吧。每天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这对这么大的孩子,是有致命的诱惑的。别的孩子还希望跟父母一起,但对于牡丹来说,她基本就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的经历。能吃的饱,穿的暖,不用挨打受骂,不用别人施舍,这大概就是好生活了。在宝育院,虽说有四爷和林雨桐的面子,但是她的父母也确实是烈士。烈士子女,不用谁来抚养,对他们有许多的特殊照顾,边区政府会抚养,她吃穿用度,完全不用依附别人。其实,这对孩子的成长才是真的有利的。
    要是心里没有丝毫的怨言去上学,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林雨桐原本还想着先送去适应一星期看看,不行再接回来另外想办法。没想到倒叫常胜这小子给解决了。
    这天下班回来,见俩孩子都在家。牡丹跟常胜相处已经没那么别扭了。只是看两人摊在炕上,像是累的狠了。
    林雨桐小声问四爷:“这是干什么了?”
    四爷瞥了瞥常胜:“带着牡丹军训去了。没回来吃午饭训练了半天。”
    那这还不得把人累出个好歹来。她正要说话,就听常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要是受不了,我叫我妈送你去宝育院,到月底我叫白元叔叔去接你。”
    “我去了,你咋整?”牡丹低声嘟囔了一声。
    “先送你去,以后我再想办法去。”常胜信誓旦旦的,“你要是不想在那里呆了,要是觉得不好,再回来也行。”
    “真的能叫我去?”牡丹坐起来问道,“姨妈姨夫能答应?”
    “我爸我妈早就想要姑娘了,稀罕你还来不及呢,你想去肯定叫你先去。”常胜嘴角隐晦的撇了撇,就不再多话了。
    林雨桐眉头皱了皱,常胜这么用心眼肯定是不对,但是这孩子的性子……她倒是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紧跟着的几天,林雨桐和四爷像是忘了还要送牡丹离开一样,谁也没提。翠婶给牡丹的新衣服新书包也做好了,林雨桐又用红绸子给她做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头花。
    一直过了五天,林雨桐晚上回来的早点,刚赶上做晚饭的时候。牡丹在灶膛前帮着看火,不时的偷偷打量林雨桐,“姨妈,我什么时候去学校?”
    “你表哥的学校不好吗?”林雨桐逗了一句。
    “表哥说我能去宝育院。”牡丹抬起头,小心的看林雨桐,“我能去吗?姨妈。”
    林雨桐笑了笑,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宝育院离咱们现在的家有点远,要是顾不上的时候,一个月也未必有时间接你回来。你一个人能习惯吗?”
    “能!我肯定能。”牡丹马上站起来,“我肯定能习惯。姨妈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接我,我肯定听话。”
    “那明天送你去。”林雨桐笑了笑,“以后要是顾不上接你,你也别着急。我定期叫人给你捎东西过去,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给姨妈写信。不会写可以叫老师替你写。”
    想起什么叮嘱什么,最后叫白元将她送去,还将医院的电话给了宝育院的老师,万一这孩子不适应,再接回来。
    常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哎呦!总算把丫头片子送走了。”然后拉着林雨桐的衣角低声道:“她要是不去宝育院让我去,说不定我就真舍不得送她走了。”
    小孩子罢了,喜欢好的东西是本能。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常胜的性子却真是有点贼了。林雨桐教训他:“不要总是想着去试探别人。你先失了真诚,就不能怨别人。”
    常胜这才耷拉着脸不说话了,好半天才道:“我不喜欢小姨,谁知道牡丹会不会跟小姨一样。”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戒备?
    当天晚上四爷就把常胜叫到书房,从这熊孩子耷拉的嘴角看,也没落到好。四爷就是那种看着他各种蹦跶,等蹦跶完了咱们再慢慢收拾的类型。
    日子过的忙,打发白元特意接了牡丹两次,但都没有接回来。这孩子表现的很积极,在学校帮老师照顾更小的孩子,所以拒绝回来。属于思想很进步的孩子。林雨桐不放心,还特意打了电话过去,结果老师只有夸的,说是每次吃饭的时候帮着打饭,帮着洗碗洒扫,主动住到更小的孩子的宿舍,帮着照看。如今都当上小队长了。这情况林雨桐能说什么,客气了几句,也就只能这样了。从现在这情况看,这孩子只要占着思想进步这一条,再加上是烈士遗孤,将来肯定是吃不了亏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思想的进步与否,是判断一个人的重要标准。
    这一年就在这忙碌的氛围中过去了。刚过完年,四爷就被频繁被叫去开会。林雨桐还以为又是军备的事情,结果有空跟四爷谈这事的时候才知道,说的都是些经济问题。国统区的物价在一个月里,疯长了两到三倍,“……很多军官参与到炒黄金当中,从银行借贷跟着炒,金价飙到了八百五十万。这物价跟着就疯了一样的翻了上来。”
    这都人人为我了,只要有利可图的事情都一窝蜂的往上涌。林雨桐自己算了一笔账,要是从银行借贷一百万全都购买了黄金,等黄金的价格上来之后再抛售出去八分之一,这部分就足以抵得上银行的贷款了。剩下的差不多八分之七都是自己白赚的。空手套白狼说的就是这样了。而这赚来的可不是什么纸币,而是实实在在的黄金。据说央行的金库都空了。损了公的肥了私的就是这样了。再加上有办法的都想办法叫家眷移民美国了。大量的黄金就被这么带了出去。
    林雨桐原本以为经济乱成这样的,好歹要姜要跟着忙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三天以后,四爷从结巴那里知道消息,姜亲自到了西按督战,部署胡综南攻打言安之事。
    “这乱七八糟的黄金案就这么扔过去了?”一直将经济看的更重的林雨桐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四爷摆手:“已经成这样了,经济还有的救吗?想救得从根子上动刀子。人家蠢吗?一点都不蠢,这事最多叫行政院院长宋子温辞职,还能如何?救不过来就先仍在一边,只要军事上胜利了,回头处理也是一样的,也不能算是错了。他们内部未尝不知道如今的境况……”所以,能撤的都撤了,愿意降的都降了。战事进展才那么迅速。“收拾东西吧,咱们也该转移了。”他扭头看向这窑洞,“只怕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多少有点怅然。
    林雨桐这才想起,接下来该战略转移了。这里作为后方的医院,肯定会跟着总部转移的,而四爷作为专家,为了安全,随着总部转移是必然的。
    在命令没下来之前,林雨桐叫钟山他们将家里养的猪养鸡都给宰了,吃到肚子里才是最踏实的。
    “这是不打算过了吧?”方云接过林雨桐递过去的半盆子肉,“有什么喜事?”
    什么喜事?
    命令没下来林雨桐是什么也不能说。她笑了笑,想着这话该怎么答,就听结巴在门里道:“有吃的就吃……别问……”
    想来他是猜到了。
    在窑洞里住了十年了,可真正有用的东西,还真没有多少。除了铺盖,酒肆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叫警卫班带着,也就是了。再就是衣裳,旧衣服都是真旧了,旧的不能再穿了。常胜的旧衣服,九成都已经送人了。这一收拾,才发现这家里真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只有四爷的草稿,林雨桐取了重要的悄悄的收起来了,剩下的一把火全都烧了。
    叫林雨桐发愁的是药厂的搬迁,这新厂子该安置在哪里,这是个大问题。
    还没等林雨桐相出个所以然来,三月十八日晚上,命令下来了,即可收拾东西,转移!
    自家东西收拾好了,但是医院,药厂收拾起来可没那么快,再加上学生,这怎么也得需要几天的时间的。林雨桐正准备去医院,结果方云过来了,“命令是你先走,请执行命令。”
    这怎么行呢?
    方云阻止林雨桐要出口的话,“只要你在,医院和药厂就在。所以,你才是咱们医院和药厂就核心,最宝贵的财富。剩下的事情有我跟安院长,出不了差错。”
    “安安呢?”林雨桐没再犟着,先问孩子的安排。
    “跟着他爸。”方云说的是结巴,“孩子跟着他走,我得跟着医院,看着这些学生。”
    带着孩子赶路,想起来林雨桐就觉得头疼。正想着牡丹那边怎么办,白元那边就得了消息,说是安保县那边有专人保护,宝育院很安全。林雨桐这才放心,叫醒了睡的正迷糊的常胜赶路。因为要带的行李多,所以马匹已经不怎么合适了。门口放着几头骡子。常胜不敢骑马,但是骡子这东西,他却不怕。捡了个个头高大的,就急着靠过去,把林雨桐吓了个够呛。这骡子跟骡子还是不一样的。公驴和母马生下来的骡子叫马骡,这种骡子外形高大威猛,但性子同样并不温顺。只有公马和母驴生下来的驴骡,才是最温顺的。只是看上去并不高大就是了。这种骡子作为运输工具,还是有优势的。当然了,孩子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的,以为所有的骡子都是随便能叫人骑在背上的。
    四爷将常胜叫到一边,给他普及这些知道,指着马骡:“……你读红楼,在红楼里,有一出薛蟠出场,说是骑了一匹铁青大走骡。说的就是马骡……”
    林雨桐:“……”引经据典的。这个自己还真不在行。谁能记得这么些细节呢。
    三月的秦北,夜里的温度也就是七八度的样子,最冷的那个时间段,能到五度一下,还是有些冷的。四爷骑在马骡上,将常胜放在他的身前,又用床单将孩子绑在他的身上,这才把大衣裹起来,把常胜整个儿裹在怀里。这才扭头看查看行李的林雨桐,“差不多就行了,走吧。”早就开始收拾了,就算是落下什么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了。
    林雨桐站在门口,又往里看了看,“那地今年得慌了。”可惜了的,这一茬地都翻完了。种子都撒上了。
    再怎么舍不得,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了。沿途遇上不少同路人,但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楚谁是谁。再加上夜里行军,尽量要做到不扰民,所以一路上静悄悄的。
    林雨桐骑在骡子上,走的并不快,路窄,也没法跟四爷并排走。钟山白云他们都是步行,紧紧的跟在后面。四爷不时的还得回头看一眼,确保林雨桐没事,这才又转过身去。夜里看不清路,就怕栽到沟里去。当然了,他们能分到四头骡子,已经是特殊照顾了。林雨桐和四爷一人一头,剩下的两头要驼这么多人的行李,比别人强了很多了。马的数量有限,更不要提车了,据说只有两辆吉普车,一二号首长一人一辆,已经从容的离开了。
    翻过一道又一道山梁,天边才泛起了一点鱼肚白。此时人走到两道山梁之间的夹道沟里,队伍才停下来修整。四爷坐在骡子上不动,朝林雨桐摆摆手,又指了指怀里的常胜,这是说孩子睡的正香吧。
    可再怎么睡,也不能就这么不动的。至少还得上个厕所不是。
    林雨桐将大衣解开,将常胜转移到自己怀里,坐在路边的土堆上,“你去活动活动……”腿肯定都僵了,脚要麻了。
    沿路都是三三两两的人背靠背的坐着,不大功夫,营地里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鼾声。林雨桐也不嫌弃脏,整个人倒在地上,抱着常胜,就这么给睡着了。四爷转了一圈回来,见这母女俩这样,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只得捡了柴火,在边上升起来,就怕这么睡着给冻着了。
    天大亮了,这暂时的修整才算结束。又得埋锅造饭了。这个时候常胜才真的醒了,并不舒服的睡眠好似并没有影响他的精力,对什么都好奇。跟着白元捡柴火,跟着钟山学着在野外生火做饭。
    偶尔在野外做饭,那是野炊。但行军途中,这并不是什么享受。米下到锅里半熟的时候,预备出发的哨子声就传来了。一人一碗半生不熟的饭,端起来就吃。风刮起来,土吹到碗里,谁也没真的在乎。林雨桐摸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鸡蛋,给常胜吃了。四爷将米汤喝了,剩下的半生不熟的米林雨桐当然不敢叫四爷吃。将自己这一碗递过去,然后将剩下四爷的碗接过来,碗里剩下的还没有开花的小米,被她悄悄的倒进空间里了。在外面,不管是是几成熟的饭食,都是不能浪费的。
    常胜一个鸡蛋根本就吃不饱。早先准备好的烙饼,如今也只能等骑在骡子上的时候再吃。吃烙饼容易噎着容易渴,但路上的水又是及其珍贵的。刚才宿营的地方是有水源的,没人也就是装了一水壶的水,这水可得省着喝,不是实在受不了,都是舍不得抿一口的。尤其是这种转移,根本不知道会途径哪里,目的地又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水源。
    不过这次的转移比林雨桐想想的要温和的多,至少晚上宿营的地方,是个不大的村子。而林雨桐和四爷被安置在了一户老乡家废弃的窑洞里。
    四爷招呼钟山他们:“今晚都在窑洞里歇着吧,就别讲究了。”说着看林雨桐,“我看这天八成是要下雨……”
    林雨桐明白四爷的意思,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反倒是指向窑洞里放着的干草,“这只怕是老乡准备喂羊的,真是救了咱们了……”
    白元跟着就欢呼起来,“铺在地上,可暖和了。今儿晚上咱们算是享福了。不必宿舍的炕差了。”
    常胜一直跟着童子军训练的好处显现出来了,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还跟着白元兴奋,“我自己会铺,我自己来。”他叫嚷着,直接就去草垛上抱干草,铺在窑洞的最里面,“爸妈你们去歇着,我来!”
    于是林雨桐这天晚上指靠上儿子了,儿子亲自给爹妈用干草铺了床出来。
    夜里果然就下起了雨,好多人还在外面露宿着。林雨桐听到雨声还恍惚了一下,但没有听到有其他的人员走动的声音,她又迷糊的睡着了。窑洞里鼾声震天,门口始终有两个人在站岗。所以,哪怕是这样的环境,她睡的也很安心。
    从这天开始,就真是四海为家了。一直在秦北这地界转悠。有时候修整三四天才会出发,有时候连着两三天的赶路,根本就没有准的时候。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是没半个月,就习惯了这种漂泊。不仅习惯了这种漂泊,甚至在半路上开始了路上行医。伤员运送过来,走在哪里就在哪里救治。等自己走了,有专人后续照料。伤员就留在了原地。而四爷也习惯了在骡子背上画图验算,常胜充当起了他爸的移动书桌,他坐在前面,将背提供了四爷。
    天凉着的时候,不需要梳洗还罢了,等到了天慢慢的热了,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有时候林雨桐真是服气,前方的战事节节胜利,可是后方却又基本成了移动的了。
    这一整年,两人带着孩子,跟着部队,就在这么不停的转战之中。报纸已经不能及时看到了。有时候拿到的报纸都是前一个月的,消息严重滞后。除了能知道前方打到哪里了,其他的消息基本是没有的。
    药厂的选址最终是定在了子常县的山里,这是建好之后,林雨桐才得到的消息。而此时都已经是七月份了。她跟四爷商量,“咱们这么飘着也不是个事。要不然在药厂安顿下来吧。”
    四爷笑笑,“你试着申请看看。”听语气不是很看好的样子。
    还真叫他说着了,意见提上去,就被驳回了,依旧是叫她跟着总部走。
    林雨桐后知后觉的才明白了,跟着总部就是跟着……有些人的健康是容不得出任何意外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啊!她自嘲的笑了笑,再也没有说过不合时宜的话。怎么命令就怎么做吧。
    过年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村子过的。村头有个祠堂,里面有两间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倒是领了几斤白面,这是今年自从转移以来,第一次见到细粮。
    这三五斤白面,包成饺子一人能吃几个?其实就是每人尝了尝味道,剩下的大半斤全被常胜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雨桐心里的事,总觉得这半年常胜的个子没怎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跟不上的缘故。
    可即便只有这几斤白面,叫大家说起来也只有满足的。白元咂咂嘴,好似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听说了吗?如今国统区每担米的粮价是一百一十百万元。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是六万。这是长了多少倍了?如今咱们好歹是能吃饱。”
    林雨桐只想呵呵了,真是大势已去了,姜还用打倒吗?不用打他也要倒的。
    没人的时候,林雨桐问四爷:“还得再漂个一年半载?”
    四爷抱了抱林雨桐,吓的林雨桐赶紧躲,“身上有味。”这是真有味。洗澡洗衣服就跟打仗一样,洗头也是一种奢侈。又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林雨桐想躲进空间都不敢。这些都不说了,两人这大半年都没有亲热了。不光他们是这样,大部分的夫妻都是这样。至少林雨桐这一路上没见过一个孕妇。
    “怕什么,老夫老妻的。”四爷看着又黑又瘦的林雨桐,又摸了摸那有点油腻的头发,“你闻闻我,能好到哪里去?”
    林雨桐还真闻了闻,“哪怕回言安呢?”也比这舒服啊。
    她这边刚提了言安,廖凯就找过来了,“……收复言安势在必行。现在需要有人能回去,跟于晓曼接触。而如今能叫于晓曼信任的……你们看谁合适?”
    谁合适?除了林雨桐自己,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
    “我去!”林雨桐用眼神制止四爷,不让他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去,其实比四爷跟着一起更安全。“我是大夫,他们也需要……即便失败了,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而四爷却明白林雨桐的意思。真到了危险的时候,空间能保证她的安全。而她不赞成自己跟去,第一是危险,多个自己未必就对她有利,第二就是孩子,要是在言安,孩子放在家里也就放了,至少安全上不用担心。可如今在路上,这么大点的孩子谁能托付?这些事情,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心里就有数了。于是冲廖凯点头,“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要是别人,廖凯当即也就应了。可偏偏是林雨桐,“我得回去跟首长汇报。”没有首长的特许,这个人是征调不动的。他也不敢轻易叫这个人有半点危险。
    谁知道这一请示,就是三天。三天后,林雨桐才接到通知,潜伏回言安,秘密接触于晓曼。
    临走的时候,常胜抱着林雨桐不撒手,“妈,你要回来。”
    “你和你爸在呢,我不回来能去哪?”林雨桐抱了抱孩子,“听你爸的话,好好吃饭,用不了多久,妈妈就回来。”
    四爷过来抱了抱她,“小心点,谨慎点。万一事有不成,别强求。”该成的事情有没有都能成,别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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