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锦之握住了钟予欢的手腕,道:“我们换一家店吃吧。”
    说完,他就带着钟予欢出了门。
    全程钟予欢一句话都没能插得上嘴,不过看丁秋月的脸色那么难看,她的心情也就好多了。
    丁秋月看着他们走出去,气得抄起手边的茶碗砸上了门。
    等出了餐厅,两人重新回到了车内。
    朗锦之问:“吃藏菜吗?”
    “吃。”钟予欢点头。
    “槐荫路有一家藏菜馆的味道不错。”说着朗锦之踩下了油门。
    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朗锦之才又出声:“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呀,那是大姨说了不好的话,又不是表哥说了不好的话。”钟予欢说着,扭头看了看朗锦之。刹那间,她捕捉到朗锦之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阴霾之色。
    看来朗锦之和丁秋月的关系,比刚才表现出来的还要尴尬和冷漠。
    钟予欢想了想,还是低声说:“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心情很好了。表哥也别不开心了。”
    “嗯。”
    钟予欢看着他一脸的疲色,低声问:“表哥今天很忙吗?”
    “刚从云市回来,去开会了。”朗锦之低声道,倒没有面对小表妹不耐烦的意思。
    “那吃完饭要好好休息啊。”
    “嗯。”
    钟予欢觉得朗锦之看上去不太高兴,但她也实在不了解朗锦之和丁秋月母子之间,有什么用的过节,深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至于见面都是冷漠的。
    想了想,钟予欢还是把多余的安慰的话都咽了回去。
    朗锦之已经成年了,而且在原身的印象里,从小就很沉稳,朗锦之的内心肯定比她的要强大,应该也轮不到她去关心。
    进了藏菜馆,朗锦之将菜单拿在手中,一边念不错的几道菜给钟予欢听,一边在菜单上勾画。
    很快菜上来了。
    钟予欢低头开始吃饭,而朗锦之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然后使用公筷,给钟予欢夹了菜。
    他的动作很生疏,一看从前就没这样的经验。
    想也是,以他的出身,和现在的职位,多半都是别人给他布菜。
    钟予欢抬头冲朗锦之笑了笑:“谢谢表哥。”声音脆又甜。
    朗锦之脸上疲惫的神情才减少了一点。
    ……
    等到吃完了藏菜,二人走出来。
    朗锦之说:“我开车送你回钟家。”
    “别,表哥你现在打电话给你司机,让他来接你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钟予欢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疲劳驾驶不好。”
    朗锦之也就没再坚持,他立刻打了电话给司机。
    司机很快就打了个车过来,然后坐到了朗锦之的驾驶座上。
    钟予欢冲他摆了摆手:“我也叫司机来接我,表哥快回家休息吧,拜拜。”
    她很少有冲着他这样话多的时候。
    以前朗锦之不太喜欢小孩儿,原因就是小孩儿太聒噪。但这会儿钟予欢出声说的一长串话,他又不觉得讨厌了。
    可能是因为钟予欢的柔软味道,都渗透到了每一句话里。
    她在反过来关心他。
    朗锦之低声说:“好,我回去了。”
    朗锦之的车走了之后两分钟不到,钟家的车也到了门口。
    只不过钟予欢没有上车,她眨了眨眼,先看向了对面的甜品店。她没有看错吧?霍承鸣和黎今远坐在甜品店里,正拙劣地拿着菜单企图挡住脸不被她发现。
    “先等我一会儿。”钟予欢和司机说完,就穿越马路,到了对面的甜品店。
    她快步走进门,径直走到了他们坐的那一桌,然后伸出手,抓走了他们挡脸的菜单。
    “你们怎么在这儿?”钟予欢微微俯身,凑近了他们。
    两个少年在这会儿都僵住了。
    “看你,不放心。”这是霍承鸣说的。
    “欢欢今天胃疼吗?”这是黎今远迂回地选择了制造问题抛回给钟予欢。
    “今天不疼。”钟予欢拽着他们的袖子,把他们拉了起来:“走吧,回家了。”
    见她没有追究他们跟踪的意思,两人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立刻应和道:“嗯,回家了。”
    出了甜品店,钟予欢扭头问他们:“怕我再被欺负吗?”
    霍承鸣和黎今远沉默了一下,几乎一致地出声:“嗯。”
    “没有被欺负,今天表哥来找我,是带着大姨来和我道歉的。”钟予欢没有说丁秋月压根就没有道歉的事,她也不愿意他们心里担负压力。
    霍承鸣绷着脸,脱口而出:“不要原谅她。”
    话说完,霍承鸣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了点,钟予欢可能会不喜欢,他又补了一句:“每个欺负了你的人,都不能轻易原谅。”
    黎今远也低低地道:“就让她讨厌我和霍承鸣好了。”
    但钟予欢不能低头受委屈啊。
    而以后,他们会努力,将那些让她受委屈的人和事,彻彻底底地隔绝在外。
    钟予欢笑了笑:“嗯,我可是个很记仇的人,不会轻易原谅的。”
    第19章
    第二天钟予欢就知道了, 朗锦之和丁秋月之间的矛盾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这件事在海市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和她讲这个事的是杨森。
    杨森天天没事儿老扒拉别人家八卦,所以海市上上下下,谁家出了点消息, 他知道得最多。
    “当年闹得可厉害的事了, 你居然不知道!”杨森感叹道。
    钟予欢想了想:“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吧?”
    杨森讪讪道:“也是, 我是听我妈说的。嗯……有些话, 当然你听听就算了啊,不一定作得了准啊。”
    杨森先打了预防针,说明里面有什么对丁家不太好的话。
    钟予欢当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点了下头:“嗯,你说。”
    “你妈妈, 和现在的丁总, 当年在海市是很有名的姐妹花。不过听说,丁总一向不太喜欢你妈妈, 因为你妈性子太弱了, 虽然长得漂亮, 但是任人拿捏。可偏偏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丁老当年忙于事业,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一次,都是你妈更先抱着他大哭, 表达思念。所以丁老跟你妈的关系就更亲近一点, 丁总和丁老的关系更疏远。后来丁总因此更不喜欢你妈了。你妈早早和你爸结了婚……”
    钟予欢打断了他:“不是我表哥和我大姨之间的事吗?怎么还牵扯到我妈和外公?”
    杨森说:“你先别急, 听我说完, 这不是前因呢吗,海市圈子里都知道的。”
    杨森说着喝了两口水,然后才接着往下说:“你妈和你爸早早结了婚,你爸也很厉害,转眼就混出了名堂,你妈就安心在家歇息了。那时候丁总还得在丁家公司上班呢。丁总就急了,后来跑了一趟国外,认识了朗行二的朗二爷,就结婚了。那段时间,据说丁总走路都带风。你妈身体弱,怀了几胎都流产了。丁总第一胎就稳稳当当生下来了,哦,就是你表哥,现在的朗锦之。”
    “外头说是丁总有意争强,不仅结婚要找个更好的男人,事业也要把持住,还得更先生个儿子出来,生下来的孩子也得先一步培养成才。”
    钟予欢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但她还是问:“所以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朗先生被调往东市,丁总固执留下了你表哥一块儿在海市。等你表哥长到七岁的时候吧,朗先生又回到海市了,接替了一个大位置。然后吧,朗家和丁家就闹出事了。说是朗家和丁家一块儿吃团圆饭的时候,朗家人发觉到你表哥不太对劲……太乖了点,跟木头一样坐位置上不哭不闹,说话也规规矩矩,冷冷淡淡。撩衣服一看,还浑身都是伤。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杨森说着搓了搓肩膀:“你想,多可怕啊,七岁,就特别老成地坐在那儿,不哭不闹也不笑,跟一个成年人披了个七岁的皮一样。别说朗家了,换我我肯定也吓死了。朗家后来把人带去看了心理医生,然后朗家想离婚,没离成,就分居到现在了……”
    杨森说:“大家都说是丁总过早想要把儿子培育成精英,所以每件事都要求你表哥按照成年人的标准来做,完不成就会受罚。你表哥好像看了足足五年的心理医生才好了点儿吧?”
    杨森笑了笑:“你可千万别把这话跟你表哥说啊,我怕死他了。”
    “不过也还是真有成效吧,朗家这一代,不就出了你表哥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吗?”杨森懒洋洋地摇着椅子说:“不过让我这么干,我打死也不干。”
    杨森笑嘻嘻地说:“还是欢欢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嘿,咱们不也知道好好学,好好规划未来了吗?也不一定都这么干对吧。反正那事出了之后,朗家和丁家的关系就降到冰点了。之后圈子里不少人家也都吸取了教训,对孩子都挺宽松了。”
    杨森咂咂嘴:“这么说起来,还是你表哥造福了大众。”
    钟予欢白了他一眼。
    杨森立马嘿嘿笑着闭了嘴:“对不起对不起,那是你表哥,我不说了,不说了。”
    钟予欢到这时候,倒是明白为什么在原身的记忆里,表哥朗锦之一直都是早熟沉稳的了。
    难怪朗锦之后来不怎么和丁秋月见面了。
    而丁秋月觉得丁外公亏钱了她,疼她不如疼丁汝雪疼得多,也就不回岄蓝别墅了,母子俩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想到这里,钟予欢皱了皱眉。
    不知道她安排给霍承鸣、黎今远的课程,会不会也太繁重了点?
    唔,今天回去谈个心吧。
    还有表哥……
    下次再给表哥买个礼物吧。
    这次买个贵点的。
    钟予欢抬起眼,拍了拍杨森:“好了,回去看你的书吧。”
    “看,看,这就看。等我毕业了就当个赛车手去……钟予欢你以后可得举着旗子来给我摇旗呐喊啊。”杨森抓起了桌上的书。
    书封上写着《关于赛车的100问》。
    钟予欢点头:“行,只要你以后稳当拿冠军,我肯定来给你摇旗呐喊加油。”
    杨森高兴地笑了笑,转过了身。
    等到放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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