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李广群走了。
    魏凯芳错愕老公会这么宽宏大量的处理。
    喻校长反问:“她妈不已经打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很难看了。难道我们再打一顿骂一顿?”
    “你以为我不晓得周玉霞的意思?不过是想把水都泼到我们身上来而已,无数人盯着,看校长家怎么处理这件事,退学是肯定不能退的。”魏凯芳笑一声:“这都什么事?我们花钱供她念书,她不好好念书也就算了,还勾引我家儿子,然后我们还不能打骂,再花几十万送她出国?还有出国能解决问题吗?等她回来,还要死要活和文卿在一起,到时怎么办?要不是因为她爸的事,我还真没这样的好脾气,……。”
    “到时候再说吧。”喻校长不想回顾往事,“好歹让这两个任性妄为的人撑到云声上市。”
    一刻钟后,姚家三人都来了。喻校长把他意思都说明白了,那几页资料递给姚婧。姚婧问道:“要是妙妙不愿意走呢?”
    “文卿就会让你走。”喻校长说出来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冰冷,“大小姐脾气收起来,不想满盘皆输,就学着用理智去应战。”
    姚本源也交代女儿:“尽量找妙妙私下谈,别跟喻文卿正面杠。”又担心今晚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好,会把出国这条路给堵死,让姚婧第二天再去找周文菲。
    第二天早上喻文卿先醒,像往常一样闭着眼去摸手机,意识到有人睡在臂弯里,睁眼往左边瞧去,光线虽暗,还是看见周文菲背部那对漂亮的蝴蝶骨。轻轻掀开被子一看,是她裸着的腰臀。
    好久没有这样柔情又荡漾的时刻,他手腕一弯,将这身子搂得更紧。过几分钟方才开手机,收到陈思宇的信息:“喻总,我在客厅。”
    喻文卿没再吵周文菲,做完爱后能累到五秒入睡的女孩,他也是头回碰见。他下床捡浴袍穿上,出去后发现客厅里不止陈思宇,姚婧也在。
    即便化了妆,脸色依然惨白。喻文卿心里有点难受,十年过去了,她还在堵他和别的女人睡觉。
    陈思宇解释:“刚刚到时,发现太太也在,所以一起进来了。”
    他知道周文菲在这里,但是真的不能怪他,姚婧哪里是他能拦住的。
    昨天半夜喻文卿给他发信息,又是要准备周文菲的衣服,可半夜和清晨哪儿有衣服卖,只好一大早去紫薇楼让王丽娜拿两套出来。
    他把装衣服的袋子递过去:“喻总,我在楼下等。今天上午十点,……”
    “我知道。”喻文卿挥挥手让陈思宇走了,姚婧方才开口:“妙妙还在睡?”
    “嗯。”喻文卿回望卧房一眼,周文菲没出来。
    “打扰你们了,我可是一晚没睡。”姚婧哂笑,抬腿往卧房走去,喻文卿拉着她手腕:“做什么?”
    “和妙妙谈谈。”
    喻文卿沉默一会才说:“谈什么?”
    “谈……”姚婧想了想:“她有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内疚?”
    “姚婧,你没必要觉得自己是无辜的那个。你早知道我对她有意,你非但没阻止,还促成了好几次……”
    “那是我对你还有丁点的幻想,觉得你上谁都不可能上她。从阳少君,到妙妙,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
    “sorry。”站在对方的立场,喻文卿承认自己的残忍,但他的感情已经完全地偏了,“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谁告诉我,你们之间偷/情的味道都溢出天际了,还怕人发现?”
    “你有胆量就来找我谈,为什么要周玉霞……”说真的,要是姚婧不这么做,喻文卿的内疚感可能会多点。
    “我没想到霞姨会打她。”
    “那你为什么不去制止!怎么,妙妙和我在一起,就大逆不道到连带着她以前为你做的那么多事,都一笔勾销了?”
    “我不告诉你了?那样的摊子我收不了。”
    姚婧不相信周文菲没听到他们在客厅为她争吵。你破坏我的婚姻,我毁掉你的名声,到底哪个的伤害更大一些?这姐妹情怕是彻底断了,她不恨她,只觉得挺悲哀的。
    “姚婧,别再伤害妙妙。”
    “你就没伤害她?”姚婧神情讽刺,“喻文卿,你和我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介入老师婚姻的女孩子,有几个好结局了?你现在要妙妙在学校里怎么承担这些风言风语?”
    “你要不告诉周玉霞,没……”
    “你要不招惹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喻文卿无话可讲。
    姚婧递过来一份文件:“这上面打勾的学校,无论妙妙想去哪所,都可以马上办好,你爸爸打了包票的。”
    喻文卿瞄两眼,扔在沙发上:“她哪儿也不去。”
    “别这么自私,喻文卿,你为她的将来想过吗?”姚婧说道,“在昨天之前,她已经和李秘书聊过出国的事儿,现在只不过提前半年。你不要想着给她造只笼子,把她关起来,她才十八岁,不会跟你一辈子。”
    喻文卿觉得心口被刀剜了一下。姚婧气愤时说过很多夸大其词的话,但都没这句残忍。残忍是因为那是真相,谁都看得到他们的将来。
    “她想要出国,等到大四我会送她出去,不是现在。”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你舍不得?”姚婧说着说着,莫名心塞。她知道的,喻文卿不会让她和周文菲单独聊,而她和他能聊得下去不至于吵起来的——只有这件事对周文菲会有什么影响。
    她好憋屈,这世上有妻子要为情敌这样殚精竭虑想未来吗?
    可是喻校长说得对,扶起周文菲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喻文卿便分属两个阵营。周文菲没有未来或不想未来,才是她这段婚姻里最失败的那一刻。
    喻文卿担心这个时候放周文菲走对她情绪的打击。“她现在才大一,雅思都没过,能交换去什么好学校?台湾吗?”
    “台湾也可以,她的学业压力相对小一点,还离得很近啊。”
    喻文卿突然笑了:“台湾不可以。”
    “你让她自己做决定。”姚婧拿起资料想再冲一次。
    喻文卿不会给她机会:“这件事情,我给她做决定。”
    “你不能这么霸道。”
    喻文卿干脆抢过资料,一把撕了,扔进沙发边的垃圾桶里。“你可以走了。”
    姚婧捂着嘴,把那点难过的神情咽下去。“好啊,不说妙妙,说说我们,你说要分居,也没给我看到协议,怎么个分居法?还是直接离婚好了?”
    喻文卿看着窗外还未放晴的天空,良久后说:“你回纽约吧。”
    他真赶她走了。喻校长的话一再被验证,再说下去只会有更多冰冷等着她。姚婧心说,没关系,冰冷可以让人清醒。
    “把妻子赶走,把情人留在身边,我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留在这里,会开心吗?”
    “你认为我回纽约会开心?”
    “那随你。除非必要场合,以后少见面。昨天那件事,没有第二次。”
    “你觉得我做错了,那你就没错?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婚姻当成什么?利益的……”
    喻文卿声音提高:“姚婧,别再纠结在这上面。它已经变了,变成一个架子,是空心的,你在里面找寻不到意义,自然做什么都是错的。人生不是只有婚姻这一件事。”他歇口气,沉声说道,“大家都另谋出路。”
    “那你的出路未免找得太快了。”姚婧笑道:“喻文卿,你知道我现在多想离婚吗?”
    “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你没好处就可以。”
    喻文卿看她神情,并没有要威胁他的意思,也许她真的恨他了:“如果你想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付之一炬,那你就去法院起诉吧。”
    姚婧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为了妙妙,你宁愿不要公司?”
    “跟妙妙有什么关系?云声的股份她没有一毛钱。是你蠢到想要我们两个都玉石俱焚。”喻文卿转身看着她,眼神坚毅、口吻坚决,“哪怕这次公司上市受挫,我也才三十一岁,再拼十年、二十年,我还能成功。就算时不我待,到时候再认命都不迟。只不过……我们之间,怕是连形同陌路都做不到了。”
    姚婧冷笑。他还是很看重他的事业,也没有打算为周文菲放弃,而是对他们的婚姻彻底厌烦了。那个重新回到他们身边的小女孩,不仅仅是条出路,也是盏路灯,照亮这十几年尤其是这四年他在这段婚姻生活里的种种不堪和失望。
    妙妙亮了,围城彻底黑暗。
    喻文卿不会站在那儿了。他从来不缺勇气,不缺选择的勇气,不缺冒险的勇气,更不缺承担后果的勇气。
    一旦他以勇气来和她相搏,姚婧明白,她什么都失去了。
    “我可以回纽约,但我有条件。”
    喻文卿等着她说。
    “这两天把协议签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名下,所有的股票、基金、不动产、收藏品,存款,以及其他价值超过五十万的物品,全都必须以夫妻共同财产列示明细。还有像你说过的,单次超百万以上的投资或是消费,都必须提前知会对方、并获得对方同意。”
    “可以,财产方面完全可以根据你的要求来拟协议。我今明两天都有事,让思宇安排孟律和你商量。”
    “我要带走琰儿。”
    换喻文卿沉思良久。
    “可以。找一个教育学或心理学毕业的华裔女性保姆,每周一次向我报告琰儿的日常生活。琰儿今后的兴趣、学习等各项安排,不要擅自做决定,必须和我商量。不干涉你的社交和恋情,但是你带着琰儿,为她着想,和人同居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姚婧点头。他们的反应都像是早已演练过这个场景无数回,权利与义务你来我让,各不相让。再无其他话可说了。她转身离开,拉门时,喻文卿开口:“把酒戒了,少参加点派对。”
    姚婧停在那儿。
    “没人会希望孩子跟一个酗酒的妈妈,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会要回琰儿的抚养权。”
    “你放心。”姚婧惨笑一声,“我不会让妙妙抢走我的老公,还抢走我的女儿。”
    第43章
    客厅终于安静了。
    喻文卿捏捏眉间蹙起的峰, 朝卧室走去,推开门,周文菲趴在凌乱的被褥上, 秀发像海草一样铺了半个背。见到他进来,她头偏向另一边:“婧姐来了?”
    “走了。”喻文卿把袋子放在床上, “思宇拿衣服过来。”
    “好, 我去换。”周文菲背对着他坐起来, 要从床的另一侧下去。
    喻文卿拉过她的手, 扭过下巴看,果然一对和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红眼眶。
    他心中难受,抱着她:“妙妙,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这两天就和姚婧签分居协议,她带琰儿去纽约。”
    他心中还有另一重难受,是对喻青琰的。
    春节闲在家,他翻了几本育儿书籍, 起先只是想找一些育儿技巧,能让喻青琰不那么闹,结果书上说,父亲的陪伴对儿女的心性稳定, 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想了想,这对喻青琰来说也许更重要,因为姚婧的稳定性太差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陪伴”的意识, 自春节后,哪怕工作再忙, 都会抽出时间去公馆陪女儿玩耍。
    然而他没有办法对姚婧说“你不可以带走琰儿”。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留在他身边的喻青琰,毫无疑问将会是周文菲带大的。
    周文菲咬着嘴唇又想哭,她就知道他们谈不好任何事情。可哭只会增加喻文卿的内疚感,于是强忍着:“我不是为这个哭,我妈打了我好多通电话。”
    喻文卿捡过被面的手机,解锁后看,有近二十条未接通话,还有上百条微信信息,全是周玉霞的语音。他一条未点开,将聊天记录全删掉。
    “妙妙,我问你,如果有出国的机会,我说如果,你愿意去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交换出国?周文菲急忙揽住喻文卿的腰:“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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