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纳兰想当红娘
    看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纳兰便搁了茶杯让她不用管,笑:“算了,待会儿再收拾吧。”
    淳儿不安地擦了擦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站着,纳兰又让她坐:“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像,但这种咋咋呼呼的样子很像。”
    咋咋呼呼,所以纳兰公子是在夸自己?淳儿看纳兰笑得温和,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就坐下了,轻声道:“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三殿下宫里的。”
    “你不是宫女吧?”纳兰问。
    淳儿虽然诧异纳兰竟会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我爹是翰林院的学士,幸得皇帝提拔。”
    纳兰笑笑,按照淳儿这样毛燥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待在宫里嘛。不过她既然是皇后娘娘指派过来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不过看三殿下就只把淳儿搁在宫里当宫女使唤,唉,皇甫家的男儿,都爱出榆木疙瘩吗?
    “那,淳儿,”纳兰一脸八卦的凑近,问:“你对三殿下,是个什么感觉?”
    淳儿一愣,随后有些凄然地笑笑:“三殿下文韬武略,雄姿英发,我能奉命伺候,是我这一辈子的荣幸。”
    纳兰习惯性安慰地拍拍她的肩,随后发现淳儿又红了脸,才发觉不是所有姑娘都像白芜那样大大咧咧,忙尴尬地收回了手,又说:“你不要用场面上的话回答我,你本是翰林学士的千金,何苦跑到宫里来为奴为婢?淳儿,你告诉我,你真的心甘情愿来这里的吗?”
    淳儿听得眼中已是带泪,她侧过头,越过宫墙,看向远方,却不答反问:纳兰公子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吗?”
    纳兰很诚实地摇头。
    “这就是了,”淳儿笑笑:“官宦家的女儿,哪有权利说情不情愿,再说我娘是二房,又碰到我这么个笨手笨脚的,送进宫里来,也无可厚非。”
    “我不明白,”纳兰这次认真地扳过淳儿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淳儿,你就没有一个真心爱慕的人吗?”
    自然是有的,淳儿的记忆里,那个身穿浅绿长衫,爱站在柳树下念书的人。
    听完,纳兰打了个响指,对着淳儿拍拍胸口,道:“你信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弄出宫去。”
    “可是。”
    “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吧。”纳兰眨眨眼,大方地先离开了亭子。
    等淳儿回过神,跟着出来时,纳兰已经进了皇甫斐给他配置的轿子,打算往唐域那里去。
    轿子很大,里面还设了小几,放了茶水和瓜果。
    到了唐域宫殿门口,纳兰跳下轿子,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儿域王爷会让人送我回来的。”
    宫里名医众多,纳兰一开始并不担心唐域的伤势,只不过走了几步,纳兰才感觉气氛不对。
    这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所幸域王爷的宫殿不大,在没人带路的时候,纳兰也摸索着到了寝殿。
    外面站了几个守门的宫人,见纳兰慢慢过来,老远就冲着纳兰摆手。
    纳兰不明所以,疑惑着走近了,却碰见双眼通红的唐薰出来。
    两人见面,俱是一愣,随后唐薰反应过来,指着纳兰骂道:“你既然还敢来!”
    纳兰只得请罪,不想唐薰却是站在门口,叉着腰狠狠道:“你害我哥哥害得那么惨,怎么还敢有脸来?”
    “域王爷是因为纳兰才受伤,纳兰心里很是愧疚,若是不来看一看,心里会过意不去的。”纳兰不去看唐薰的神色,自己害得域王爷这番处境,也着实有愧:“还请郡主放行,我就进去看一看,若是域王爷有所好转,纳兰也放心一些。。”
    唐薰“呼啦”甩出一条手绢,抹着簌簌掉下的眼泪:“太医说了,哥哥中了毒,可能再也不能醒转过来,只能……”
    “薰儿,你们在干什么?”一只手搭在唐薰的肩上,唐域淡定地站在身后。
    纳兰正要弯腰致歉,唐薰眼泪还没止住,这域王爷突然出现,导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唐薰回头,先是一把抱住自家哥哥,随后看见纳兰站在一边,俏脸一红,说了句:“哥哥最讨厌了!”然后便提着裙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唐域叮嘱宫人赶紧跟上,这才回头来看纳兰:“怎么,担心我?”
    “是啊,来看域王爷是否健在。”纳兰跟着唐域进去,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一边包扎伤口的纱布染着层层黑血。
    唐域看纳兰面上露出歉然的神色,忙揽过纳兰的肩膀笑:“男人嘛,流点血算不得什么的。”
    纳兰便忙收敛了神色,陪着唐域说笑。
    话说了一会儿,有宫人进来,陪着红色漆盘,用红布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宫人跪下,道:“皇后娘娘听说王爷受伤,特命人送来这棵人参,供王爷补身子。还说,之后请王爷千万小心周遭,千万别再受伤,让人担心。”
    域王爷接过盘子,挥手让那人退下。等殿内只剩他和纳兰,他才冷笑一声,一把扔了漆盘,一棵上好的人参滚到了地上。
    “域王爷?”纳兰看着唐域稍显单薄的身体,心里不免微微诧异,域王爷受了重伤,唐家就这么不在乎吗?竟连身在皇宫的皇后,也不肯亲自来探望一番。
    看来阿薰郡主倒真真是对自家哥哥上心,也难怪域王爷大多时候会护着唐薰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域王爷揭开茶壶,看着里面静静躺着一片人参块,嗤笑,道:“唐家的确是不太在意我,但是他们都舍不得我死,我死了,唐家哪里去找我这么听话的棋子?所以我这宫中的药,比那太医院更珍贵。”
    纳兰知道是如此,但听唐域亲口说出来,始终觉得诧异,唐家以唐域为耻,却又依赖着唐域在宫中得以保全,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纳兰只眨眨眼看着他。
    域王爷被纳兰看得心里有些荡漾,轻轻伸出手指,戳了戳纳兰的脸,笑问:“怎么,你又在想什么呢?”
    纳兰不好意思地笑笑,搓着手道:“就觉得域王爷一脸严肃的模样,真好看。”
    唐域顿时笑得桃花眼一弯,亲自给纳兰倒茶:“难怪阿景要对你如此念念不忘呢。”
    说道皇甫景,纳兰便沉了脸色,嘟着嘴表示自己很生气。
    纳兰搬到皇甫斐那儿的事,在这寂寂深宫就像一颗石子儿落入大海,可有可无罢了。
    唐域小心问,才知道皇甫景已经忘恩负义、心狠手辣、蛮横无理、说话不算话地把纳兰赶走了,现在纳兰正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苟延残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得混在皇甫斐的宫殿。
    域王爷端着茶杯,被纳兰这几个形容词搞得有些懵,茶杯就在嘴边,也实在喝不下去。
    嗯,所以在琅云村,纳兰你们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唐域见纳兰闷闷地扣自己的茶桌,眼见上好的香木就要被纳兰扣出一个洞,域王爷心疼地伸手握住纳兰的手:“那个,我之前也劝阿景让你去阿斐那儿来着。”
    纳兰:“!”
    唐域更加小心翼翼:“所以阿景不会是因为,觉得我受伤了,他愧疚,才把你送到阿斐那里去的吧?”
    纳兰扣了扣下巴:“域王爷,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从你这毫无逻辑地推断来看,景哥哥应该是觉得他连你都护不住,怎么护得住我,所以才让我来三殿下这里的。”
    唐域:“……”
    跟你们两个说话,就必须要把天聊死吗?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纳兰两手拖着脸颊,闷闷不乐道:“他明明说过不会抛下我的。”
    唐域见纳兰已经懂得其中厉害,便也不再多劝只是发牢骚的纳兰,又开始安静地取了话本看。
    前两天正看到黄瓜侠在少林学了少林拳,正要下山与菊花怪决战来着。
    没想到纳兰却是突然问:“域王爷,你知道翰林院的赵学士吗?”
    唐域想了想,拍了一下掌,点头道:“记得,赵学士么,可是这两年才进的翰林院?”
    纳兰点点头。
    “这赵学士可是个写政论的高手。”唐域说起来,竟是止不住赞美:“让皇帝高看他的就是因为他的一篇《富国策》,借古喻今,内容全面,见解独特,逻辑清晰,嗯,文采斐然。”
    说到这里,唐域便又想起来赵学士的女儿不就是在皇甫斐宫里吗?难道……
    唐域佯装诧异地捂住嘴:“原来你是这样的纳兰!”
    “怎么了?”
    唐域左右看了看,过去把纳兰圈在怀里:“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赵学士的女儿起了歹念?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碗装啊!”
    “呸呸呸,”纳兰把事情悄悄告诉唐域:“我就是想做一回月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是同样作为官场棋子的遭遇,唐域也对淳儿抱有同情,他同意地点头,答应会帮助纳兰。
    只不过他忽然严肃道:“纳兰你太年轻,说自己是月老不太好。”
    “那该怎么说?”
    域王爷再一次严肃:“红娘。”
    “滚!”
    你怎么不说是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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